第1章 總論
- 明倫匯編皇極典圣學部
- (清)陳夢雷
- 17050字
- 2015-12-26 23:46:00
易經
干卦
文言曰君子學以聚之問以辨之
程
傳
圣人在下雖巳顯而未得位則進德修業而已
書經
虞書大禹謨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
蔡
傳
人心易私而難公故危道心難明而易昧故微
惟能精以察之而不雜形氣之私一以守之而純
乎義理之正道心常為之主而人心聽命焉則危
者安微者著動靜云為自無過不及之差而信能
執其中矣
商書仲虺之誥
予聞曰能自得師者王謂人莫己若者亡好問則裕
自用則小
蔡
傳
言隆師好問則德尊業廣自賢自用者反是謂
之自得師者真知己之不足人之有余委心聽順
而無拂逆之謂也
說命下
說曰王人求多聞時惟建事學于古訓乃有獲事不
師古以克永世匪說攸聞
大
全
呂氏曰學問之博貴有實用非徒為觀美也大
而建立大經經綸大義彌綸大化至于贊天地化
育皆所謂建事也此所謂有用之學否則所聞雖
多亦奚以為 陳氏雅言曰求多聞者建事之本
而學古訓者明理之要
惟學遜志務時敏厥修乃來允懷于茲道積于厥躬
蔡
傳
遜其志如有所不能敏于學如有所不及虛以
受人勤以勵己則其所修如泉始達源源乎其來
矣
大
全
呂氏曰為學之初先要虛心下氣方能受天
下之善若氣高則便與為學工夫相背
惟學半念終始典于學厥德修罔覺
蔡
傳
言教人居學之半蓋道積厥躬者體之立學
于人者用之行兼體用合內外而后圣學可全也
監于先王成憲其永無愆
蔡
傳
言德雖造于罔覺而法必監于先王先王成法
子孫之所當守者也孟子言遵先王之法而過者
未之有也亦此意
大
全
陳氏經曰自遜志至典學乃
學之次序監先王成憲乃學之準的
詩經
周頌敬之
敬之敬之天維顯思命不易哉無曰高高在上陟降
厥士日監在茲維予小子不聰敬止日就月將學有
緝熙于光明
朱
注
成王受群臣之戒而述其言
大
全
慶源輔氏曰不
聰知有所不及之事不敬行有所未至之事日就
就事上言月將就大本上言成王自知其知與行
皆有所未至故欲勉學問庶幾日于事上有所就
月于本上有所將繼續不已以至于光明也
禮記
學記
發慮憲求善良足以謏聞不足以動眾就賢體遠足
以動眾未足以化民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學
乎
陳
注
化民成俗必如唐虞之于變時雍乃為至耳然
則舍學何以哉此乃大學之道明德新民之事也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道是故古之王者建國
君民教學為先兌命曰念終始典于學其此之謂乎
陳
注
建國君民謂建立邦國以君長其民也教學為
先以立教立學為先務也
賈誼新書
修政語
湯曰學圣王之道譬其如日靜思而獨居譬其若火
夫舍學圣之道而靜居獨思譬其去日之明于庭而
就火之光于室也然可以小見而不可以大知是故
明君而君子貴尚學道而賤下獨思也
后漢書
樊準傳
準上疏曰臣聞賈誼有言人君不可以不學故雖大
舜圣德孳孳為善成王賢主崇明師尃及光武皇帝
受命中興群雄崩擾旌旗亂野東西誅戰不遑啟處
然猶投戈講藝息馬論道至孝明皇帝兼天地之資
用日月之明庶政萬機無不簡心而垂情古典游意
經藝每饗射禮畢正坐自講諸儒囗聽四方欣欣雖
闕里之化矍相之事誠不足言又多征名儒以充禮
官如沛國趙孝瑯邪承宮等或安車結駟告歸鄉里
或豐衣博帶從見宗廟其余以經術見優者布在廊
廟故朝多皤皤華首之老每燕會則論難衎衎共求
政化詳覽群言響如振玉朝者進而思政罷者退而
備問小大隨化雍雍可嘉期門羽林介胄之士悉通
孝經博士議郎一人開門徒眾百數化自圣躬流及
蠻荒匈奴遣伊秩訾王大車且渠來入就學八方肅
清上下無事是以議者每稱盛時咸言永平今學者
蓋少遠方尤甚博士倚席不講儒者競論浮麗忘謇
謇之忠習諓諓之辭文吏則去法律而學詆欺銳錐
刀之鋒斷刑辟之重德陋俗薄以致苛刻昔孝文竇
后性好黃老而清靜之化流景武之間臣愚以為宜
下明詔博求幽隱發揚巖穴寵進儒雅有如孝宮者
征詣公車以俟圣上講習之期公卿各舉明經及舊
儒子孫進其爵位使纘其業復召郡國書佐使讀律
令如此則延頸者日有所見傾耳者月有所聞伏愿
陛下推述先帝進業之道
朱子大全集
行宮便殿奏札
臣竊惟皇帝陛下祗膺駿命恭御寶圖正位之初未
遑他事而首以博延儒臣討論經藝為急先之務蓋
將求多聞以建事學古訓而有獲非若記問愚儒詞
章小技夸多以為博斗靡以為工而巳也如是則勸
講之官所宜遴選顧乃不擇誤及妄庸則臣竊以為
過矣蓋臣天資至愚極陋雖嘗挾策讀書妄以求圣
賢之遺旨而行之不力老矣無聞況于帝王之學則
固未之講也其何以當擢任之寵而辱顧問之勤乎
是以聞命驚惶不敢奉詔然嘗聞之人之有是生也
天固與之以仁義禮智之性而敘其君臣父子之倫
制其事物當然之則矣以其氣質之有偏物欲之有
蔽也是以或昧其性以亂其倫敗其則而不知反必
其學以開之然后有以正心修身而為齊家治國之
本此人之所以不可不學而其所以學者初非記問
詞章之謂而亦非有圣愚貴賤之殊也以是而言則
臣之所嘗用力固有可為陛下言者請遂陳之蓋為
學之道莫先于窮理窮理之要必在于讀書讀書之
法莫貴于循序而致精而致精之本則又在于居敬
而持志此不易之理也夫天下之事莫不有理為君
臣者有君臣之理為父子者有父子之理為夫婦為
兄弟為朋友以至于出入起居應事接物之際亦莫
不各有理焉有以窮之則自君臣之大以至事物之
微莫不知其所以然與其所當然而無纖芥之疑善
則從之惡則去之而無毫發之累此為學所以莫先
于窮理也至論天下之理則要妙精微各有攸當亙
古亙今不可移易惟古之圣人為能盡之而其所行
所言無不可為天下后世不易之大法其余則順之
者為君子而吉背之者為小人而兇吉之大者則能
保四海而可以為法兇之甚者則不能保其身而可
以為戒是其粲然之跡必然之效蓋莫不具于經訓
史冊之中欲窮天下之理而不即是而求之則是正
墻面而立爾此窮理所以必在乎讀書也若夫讀書
則其不好之者固怠忽間斷而無所成矣其好之者
又不免乎貪多而務廣往往未啟其端而遽已欲探
其終未究乎此而忽已志在乎彼是以雖復終日勤
勞不得休息而意緒囗囗常若有所奔趨迫逐而無
從容涵泳之樂是又安能深信自得常久不厭以異
于彼之怠忽間斷而無所成者哉孔子所謂欲速則
不達孟子所謂進銳者退速正謂此也誠能鑒此而
有以反之則心潛于一久而不移而所讀之書文意
接連血脈通貫自然漸漬浹洽心與理會而善之為
勸者深惡之為戒者切矣此循序致精所以為讀書
之法也若夫致精之本則在于心而心之為物至虛
至靈神妙不測常為一身之主以提萬事之綱而不
可有傾刻之不存者也一不自覺而馳騖飛揚以徇
物欲于軀殼之外則一身無主萬事無綱雖其俯仰
顧盼之間蓋已不自覺其身之所在而況能反復圣
言參考事物以求義理至當之歸乎孔子所謂君子
不重則不威學則不固孟子所謂學問之道無他求
其放心而已矣者正謂此也誠能嚴恭寅畏常存此
心使其終日儼然不為物欲之所侵亂則以之讀書
以之觀理將無所往而不通以之應事以之接物將
無所處而不當矣此居敬持志所以為讀書之本也
此數語者皆愚臣平生為學艱難辛苦已試之效竊
意圣賢復生所以教人不過如此不獨布衣韋帶之
士所當從事蓋雖帝王之學殆亦無以易之特以近
年以來風俗薄陋士大夫間聞此等語例皆指為道
學必排去之而后已是以食芹之美無路自通每抱
遺經徒竊慨嘆今者乃遇皇帝陛下始初清明無他
嗜好獨于問學孜孜不倦而臣當此之時特蒙引對
故敢忘其固陋而輒以為獻伏惟圣明深賜省覽試
以其說驗之于身蚤寤晨興無忘今日之志而自強
不息以緝熙于光明使異時嘉靖邦國如商高宗興
衰撥亂如周宣王以著明人主講學之效卓然為萬
世帝王之標準則臣雖退伏田野與世長辭與有榮
矣何必使之勉強盲聾扶曳跛躄以污近侍之列而
為盛世之羞哉干冒宸嚴不勝戰栗惟陛下留神則
幸甚取進止
真德秀大學衍義
堯舜禹湯文武之學
大禹謨帝曰來禹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
執厥中
臣按人心惟危以下十六字乃堯舜禹傳授心法
萬世圣學之淵源人主欲學堯舜亦學此而已矣
先儒訓釋雖眾獨朱熹之說最為精確夫所謂形
氣之私者指聲色臭味之欲而言也性命之正者
指仁義禮智之理皆根于性所謂道心也今即人
主一身言之宮室之欲其安膳服之欲其美與夫
妃嬪侍御之奉觀逸游田之樂此人心之發也是
心為主而無以裁制則物欲日滋其去桀紂不遠
矣知富貴之不可恃而將之以憂勤知驕侈之不
可肆而節之以恭儉知旨酒厚味為迷心之鴆毒
思所以卻之知淫聲美色為伐性之斧斤思所以
遠之此道心之發也是心為主而無以相喪則理
義日充其去堯舜不遠矣人心之發如铦鋒如悍
馬有未易制馭者故曰危道心之發如火始然如
泉始達有未易充廣者故曰微惟平居莊敬自持
察一念之所從起知其為聲色臭味而發則用力
克治不使之滋長知其為仁義禮智而發則一意
持守不使之變遷夫如是則禮義常存而物欲退
聽以之酬酢萬變無往而非中矣蓋主于中則曰
道心形諸用則曰中道本非二事也欲學堯舜者
其惟用力于此乎
益稷禹曰都帝慎乃在位帝曰俞禹曰安汝止惟幾
惟康其弼直惟動丕應徯志以昭受上帝天其申命
用休
臣按禹既以謹之一言戒帝矣猶謂未盡其義又
為三言以敷析之安汝止者謂安其心之所止也
人之一心靜而后能動定而后能應若其膠膠擾
擾將為物役之不暇又何以宰萬物乎先儒謂心
者人之北辰辰惟居其所故能為二十八宿之綱
維心惟安所止故能為萬事之樞紐然欲其常安
則有道焉幾者念慮萌動之初康者治安愉佚之
際幾微之不察則喜怒哀樂有時而失節治安之
不戒則盤樂怠傲有時而或肆如是則欲安所止
其可得乎曰安止曰幾康者圣人養心之要法也
心得其養則能慎乃在位矣又必輔弼之臣莫非
正直則內外交養無時而不安非惟人應之天亦
應之矣舜以精一執中告禹禹復以安止幾康告
舜用功若異而歸宿實同欲知舜禹之學者合而
玩之可也
仲虺之誥曰德日新萬邦惟懷志自滿九族乃離王
懋昭大德建中于民以義制事以禮制心垂裕后昆
予聞曰能自得師者王謂人莫己若者亡好問則裕
自用則小
臣按此仲虺勉湯之辭欲其于身心用其功也德
修于身者日新而不已則萬邦惟懷所謂多助之
至天下順之也心之所存者驕盈自足則九族乃
離所謂寡助之至親戚畔之也日新則日進一日
堯舜兢業之事也自滿則日怠一日后世人主不
克終之事也治亂之分在此而已懋昭大德即所
謂日新其德也懋者欲其常勉昭者欲其常明此
心無時而不勉則其德無時而不明懋之一言乃
其機括也大學所引湯之盤銘即其事也懋昭大
德者修身之事大學所謂明明德也建中于民者
以身率人之事大學所謂新民也中者民性之本
然惟因物有遷故失其正圣人以一身為民之極
使望而趨之皆歸于中此所謂建中于民也然其
道豈有他哉以義制事以禮制心而已蓋事有萬
端未易裁處惟揆之以當然之理則舉措適當無
一事之不中矣心有萬慮未易執持惟內主于敬
而視聽言動不敢肆焉則周旋中禮而無一念之
不中矣己之中乃民之所由中也夫王者所以為
法后世者義與禮而已道備于身而無闕則法垂
于后而有余然必不恃己之善以資夫人之善乃
可以興反是則危亡之道也虛心好問則天下之
善皆歸于我豈不裕乎矜能自任則一己之善其
與幾何豈不小乎成湯圣人也而仲虺勉之以學
丁寧切至有如此者后之人主可不深味其言
伊尹作咸有一德曰惟尹躬暨湯咸有一德又曰德
惟一動罔不吉德二三動罔不兇又曰終始惟一時
乃日新又曰德無常師主善為師善無常主協于克
一
臣按孟子曰湯之于伊尹學焉而后臣之又曰湯
武身之也則成湯之圣蓋由學入而其所以有一
德者伊尹輔佐之力也伊尹至此又舉以告太甲
焉一者何純而不雜常而不息之謂也吉兇者善
惡之應人之秉德也純善而能常則動無非吉矣
不純乎善而人欲參之不常乎善而人欲間之則
二三其德而動無非兇矣易以日新為盛德先儒
謂人之學不日進則日退故德不可以不日新不
日新者不一害之也始勤而終怠始敬而終肆以
一出一入之心為或作或輟之事德何自而新乎
始終之間常一不變則德日以新矣然德無定名
有兇有吉將何所擇而師之要當主其善者以為
師善者斯德而不善者非德也善無定體將何所
擇而主之要當以協于一者為主一者斯善而不
一者非善也天下之理凡出于一者無有不善如
乍見入井之孺子而惻隱興焉此時未有他念之
雜一而善也纔有納交要譽之心則不一而非善
矣故考德者以善為主而擇善者又以一為主太
甲悔過遷善之后伊尹猶慮其擇善未精執德不
定而轉移于他日故特作一德之善以告之而精
要莫切于此數語嗚呼惟精惟一舜將遜位而后
以告禹咸有一德伊尹將告歸而后以告太甲付
授丁寧之意如此為人君者可不味斯言乎
周公作立政文王惟克厥宅心乃克立茲常事司牧
人以克俊有德
臣按文王之宅厥心即大禹所謂安汝止也堯舜
以來累圣相傳一本乎此成王即政之始周公恐
其知文王之治法而未知文王之心法也故作此
書以立政為名所陳皆命官用人之事而必以宅
心為先蓋用人乃立政之本而宅心又用人之本
也夫政事之修廢由用人之得失為人君者孰不
知之而用舍之間鮮不易位者心無定主而是非
邪正得以眩之故也文王惟能安定其心故能立
此常事司牧之人皆賢而有德者心猶水然撓而
濁之不見山岳淵澄弗動毛發燭焉惟至公可以
見天下之私惟至正可以見天下之邪惟至靜可
以見天下之動文王之用人所以皆適其當者由
其能宅心之故也文王生知之圣若無所事乎學
而其所謂克宅心者是乃文王之學也然不曰克
宅厥心而曰克厥宅心者亦猶囗謨不曰慎修厥
身而曰慎厥身修也讀者豈可以辭害意哉
洪范惟十有三祀王訪于箕子王乃言曰嗚呼箕子
惟天陰騭下民相協厥居我不知其彝倫攸敘箕子
乃言曰我聞在昔鯀囗洪水汨陳其五行帝乃震怒
不畀洪范九疇彝倫攸斁鯀則殛死禹乃嗣興天乃
錫禹洪范九疇彝倫攸敘初一曰五行次二曰敬用
五事次三曰農用八政次四曰協用五紀次五曰建
用皇極次六曰又用三德次七曰明用稽疑次八曰
念用庶征次九曰向用五福威用六極
臣按武王克商之初未遑他事首以彝倫之敘訪
于亡國之臣訪云者不敢召而就問之也彝倫者
治天下之常理先后本末各有自然之理非人之
所為乃天之所設也天之于民既陰騭之于善又
助合其厥居然君師治教之責則于我乎屬我乃
未知常理之次敘焉此所以問于箕子也堯憂洪
水使鯀治之鯀不能因性順導顧乃堤而塞之以
激其勢水既失性火木金土從而汨亂蓋水者五
行之首一行亂則五者皆亂矣五行天之道鯀汨
而亂之則逆乎天矣故天動威怒而不與以大法
九疇鯀以殛死禹繼而興隨山浚川行無所事而
水患以平天乃以大法九疇與之神龜負文出于
洛水龜所負者數爾大禹圣人心與天通見其數
而知其理因次之以為九類即今九疇是也初一
至次九即所謂彝倫也五行者天之所生以養乎
人者也其氣運乎天而不息其材用于世而不匱
其理則賦于人而為五常以天道言之莫大于此
故居九疇之首五事者天之所賦而具乎人者也
貌之恭言之從視之明聽之聰思之睿皆性之本
然也必以敬用之則能保其本然之性不以敬用
之則貌必至于嫚言必至于悖以視聽則昏且窒
以思慮則粗且淺而本然之性喪矣五者治身治
心之要以人事而言莫切于此故居五行之次身
心既治然后可施之于政食貨養生之本衣食既
足不可忘本故有祀焉司空居民既得其安矣又
有司徒之教教之而不從者又有司寇之刑焉接
遠人以禮而威天下以兵凡此皆所以厚民生故
曰農用八政民政既舉則欽天授人有不可后于
是繼以歲月日時星辰歷數之紀推步占驗必求
以合乎天故曰協用五紀皇者君之稱極者至極
之義標準之名位乎中而四方所取則也故居人
君之位者由一身而至萬事莫不盡至而后可以
為民之極建者立之于此而形之于彼之謂故曰
建用皇極至于正直剛柔之施又必視時之治否
因俗之強弱君當攬權無使威福之移于下臣當
循法無使顓恣而僭乎上為治之道無越乎此故
曰乂用三德國有大事必先詳慮于己而后謀之
于人人不能決則又諏之卜筮以決之于天天人
相參事無過舉所以保其極而不失也故曰明用
稽疑五事之得失極之所以建不建也然則何從
而驗觀諸天而已雨旸燠寒風皆以其時則建極
之驗也五者常而無節則不極之驗也天人相應
若影響然人君所當念念而致察也故曰念用庶
征皇極建則舉世之人皆被其澤而五福應之故
堯舜之民無不仁且壽者此人君之當向慕也故
曰向用五福皇極不建則舉世之人皆蒙其禍而
六極隨之故桀紂之民無不鄙且夭者此人君之
所當畏懼也故曰威用六極洪范九疇六十有五
字爾而天道人事無不該焉原其本皆是人君一
身始此武王之問箕子之言所以為萬世蓍龜也
禮踐阼篇武王踐阼三日召師尚父而問焉曰黃帝
顓帝之道存乎曰在丹書王欲聞之則齋矣齋三日
王端冕師尚父亦端冕奉書而入王東面而立師尚
父西面道書之言曰敬勝怠者吉怠勝敬者滅義勝
欲者從欲勝義者兇凡事不強則枉弗敬則不正枉
者滅廢敬者萬世王聞書之言惕若恐懼而為戒書
于席之四端為銘焉于幾于鑒于盥盤于楹于杖于
帶于履屨于觴豆于戶牖于劍弓矛為銘焉
臣按武王之始克商也訪洪范于箕子其始踐阼
也又訪丹書于太公可謂急于聞道者矣而太公
望所告不出敬與義之二者蓋敬則萬善俱立怠
則萬善俱廢義則理為之主欲則物為之主吉兇
存亡之所由分上古圣人已致謹于此矣武王聞
之惕若戒懼而銘之器物以自警焉蓋恐斯須不
存而怠與欲得乘其隙也其后孔子贊易于坤之
六二曰敬以直內義以方外先儒釋之曰敬立而
內直義形而外方蓋敬則此心無私邪之累內之
所以直也義則事事物物各當其分外之所以方
也自黃帝而武王自武王而孔子其皆一道歟
商高宗周成王之學
書說命王曰來汝說臺小子舊學于甘盤既乃遁于
荒野入宅于河自河徂亳暨厥終罔顯爾惟訓于朕
志若作酒醴爾惟曲囗若作和羹爾惟鹽梅爾交修
予罔予棄予惟克邁乃訓說曰王人求多聞時惟建
事學于古訓乃有獲事不師古以克永世匪說攸聞
惟學遜志務時敏厥修乃來允懷干茲道積于厥躬
惟學半念終始典于學厥德修罔覺監于先王成
憲其永無愆惟說式克欽承旁招俊乂列于庶位
臣按高宗之為太子也學于甘盤學未大成而甘
盤遁歸荒野自河而亳不知所終高宗自失甘盤
茫然無所于學既得傅說遂命之以續甘盤之業
爾惟訓于朕志者望說以格心之事也酒非曲囗
不成羹非鹽梅不和人君非賢者修輔無以進其
德汝交修我而無棄我我能行汝之教高宗之望
于說者如彼其切說其可忘言乎王人所以求多
聞者是惟立事而已學必施于事然后為有用之
學不然則所聞雖多果何為哉古訓者古先圣王
之訓若書之典謨是也學必求之古訓然后有得
若讀非圣之書其何益乎獲者得之于己也學必
自得然后為功不然則道自道我自我猶未嘗學
也人君行事當以古人為師若自任己意不師古
昔而能長治久安者無是理也于是又言為學之
要惟在遜志時敏遜志者卑遜其心雖有如未嘗
有也時敏者進修及時日新而又新也凡人之害
于學者驕與怠而已驕則志盈善不可入怠則志
惰功不可進遜則不驕敏則不怠所修之道自將
源源而來如井之泉愈汲愈有矣夫人孰不知此
然體之不誠則雖得易失惟信之深念之篤然后
道積于厥躬積猶積善之積今日造一理明日又
造一理今日進一善明日又進一善持久不替則
道積于身身即道道即身渾然無間矣于是又言
之與學各居其半我之所教僅能半之高宗于
此尢當自力必也一念終始常在于學無少間斷
然后德之所修有不知其然而然者曰終始不曰
始終者學無止法也上言道之積下言德之修者
以理言之是謂道以所得言之是謂德非有二也
說論為學之方至矣猶慮高宗未知所法則又勉
之以成湯為法成湯既盛矣德猶恐其有囗過必
改而不吝儻能視其成法安得有愆君德既修然
后大臣可居其職招賢能以列庶位說其敢不敬
承乎學之一字前此未經見也高宗與說始言之
遂開萬古圣學之源其功亦大矣哉
詩敬之維予小子不聰敬止日就月將學有緝熙于
光明佛時仔肩示我顯德行
臣按成王即政之初群臣進戒首以敬之敬之為
言成王則謂予小子不聰而未能敬方其日有所
就月有所進其道何由惟學而已蓋學則有緝熙
光明之功凡人之性本自光明大學所謂明德是
也惟其學力弗繼是以本然之光明日以暗晦今
當從事于學猶婦功之績接續而不已以廣我本
性之光明然輔弼我使能當此負任則群臣之責
也愿示我以顯明之德行使曉然知用力之方此
成王慮學之難進故望于群臣者如此德者行之
本行者德之發成王之學惟欲充其性之光明進
其身之德行豈后世務外者比哉
臣按二君初非圣人之資惟其知學之本故能克
己蹈道卒為商周令王后世未有及之者學有功
于人如此哉
漢高文武宣之學
漢高帝初定天下太中大夫陸賈時時前稱說詩書
帝曰乃公居馬上得之安事詩書賈曰馬上得之寧
可以馬上治之乎文武并用長久之術也鄉使秦已
并天下修仁義法先圣陛下安得而有之帝有囗色
謂賈曰試為我著秦所以失天下吾所以得之者及
古成敗之國賈乃祖述存亡之證凡著十二篇每奏
一篇帝未嘗不稱善稱其書曰新語
先儒胡宏曰賈之對宜曰陛下之得天下非專馬
上之力也蓋陛下本以寬大長者受懷王入關之
命為天下除殘賊所過亡擄掠赦秦降王子嬰財
物無所取婦女無所幸約法三章父老惟恐陛下
不為秦王庶幾三代得天下之仁項王負約王陛
下于蜀漢陛下忍而就國用蕭何為相養其民以
致賢人收用巴蜀還定三秦項羽賊殺義帝陛下
舉軍縞素告諸侯而伐之庶幾三代取天下之義
不齷齪自用多大略得英雄心師張良任陳平將
韓信庶幾堯舜禹湯文武知人之明鎮撫百姓下
令軍士不幸死者更為衣衾棺殮轉送其家庶幾
堯舜禹湯文武哀鰥寡恤孤獨之政此數者陛下
所以得天下也今天下已定愿陛下退叔孫通聘
魯二生使與張良四皓及如臣者共論所以承三
代之宜定一代大典以示天下以詔萬世使陸賈
有是對而漢祖用其言則必六宮有制適庶有辨
教養子弟有法后夫人嬪婦各得其所矣又安得
有戚夫人為人彘趙王如意淮陽王友梁王恢之
皆不得其死哉又安有審食其瀆亂宮闈之丑而
呂氏至于族滅后世世有外戚之禍哉則必制國
有法荊王賈楚王交代王喜齊王肥不封數十縣
而伏羲神農黃帝堯舜禹湯文武及囗陶伊傅周
呂之裔得血食矣則必體貌大臣蕭相國不系獄
黥布陳豨盧綰韓王信不皆叛矣則必不襲秦故
尊君抑臣而朝廷之上制禮以道謙尊而光干剛
不亢臣道上行致天地于交泰而大臣可以托天
下委六尺之孤矣則必封建諸侯藩垣屏翰根深
固難于傾拔可以正中國四裔之分不至畏匈
奴與之和親矣則必復井田之制不致后世三十
稅一近于貊道富者田連阡陌僭擬公侯而貧民
囗苦失職矣則必侍御仆從罔非正人有疾病不
枕宦者臥臨棄天下公卿大夫受顧命婦寺不得
與而大正其終矣
臣按胡宏之論深中當時之失蓋賈雖有修仁義
法先圣之言而其所陳不過秦漢間事安能舉其
君于帝王之隆哉此宏之所以深惜也
漢文帝時賈誼為長沙王傅歲余文帝思誼征之至
入見上方受厘坐宣室上因感鬼神事而問鬼神之
本誼具道所以然之故至夜半文帝前席既罷曰我
久不見賈生自以為過之今不及也
臣按文帝之問賈誼及于鬼神之本鬼神者何陰
陽造化之謂也帝之問及此其有意窮理之學乎
誼具道所以然之故帝為之前席其必深有感于
心矣惜史氏之不載也然鬼神之事至難言也在
孔門惟季路問事鬼神宰我問鬼神其他門人高
弟大抵問仁問孝問政而已蓋幽明二致而其理
一原知仁義則知陰陽能盡性則能至命誼之對
亦常及此否邪厥后新垣平以詭詐進帝為之惑
是未嘗知鬼神之情狀也帝有窮理之心而誼無
造理之學故君德成就終有愧于古吁可惜哉
武帝即位舉賢良文學之士制曰朕欲聞大道之要
至論之極董仲舒對曰強勉學問則聞見博而知益
明強勉行道則德日起而大有功
臣按強勉學問者致知之事也強勉行道者力行
之事也中庸曰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
行之學問思辨皆求以知之篤行則所以行之也
又曰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者強勉
之謂也仲舒之學蓋有見于此而帝不能用也惜
哉
又曰曾子曰尊其所聞則高明矣行其所知則光大
矣高明光大不在乎他在乎加之意而已愿陛下設
誠于內而致行之則三王何異哉
臣按武帝之于道徒聞而不尊徒知而不行此其
受病之本故仲舒箴之高明以知識言光大以事
業言古之圣王有所聞則必尊不徒聞而已也有
所知則必行不徒知而已也故充其智識則高明
見諸事業則光大由其有求道之誠故也使帝能
用其言設誠于內而致行之不徒為聞道之名要
必有履道之實則其所至詎可涯也哉
又曰堯發乎諸侯舜興乎深山非一日而顯也蓋有
漸以致之言出于己不可塞也行發乎身不可掩也
言行君子之所以動天地故盡小者大謹微者著詩
云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故堯兢兢日行其道而舜業
業日致其孝善積而名顯德章而身尊積善在身猶
日長加益而人不知也積惡在身猶火銷膏而人不
見也
臣按西漢儒者惟一仲舒其學統乎孔孟其告君
亦必以堯舜蓋自七篇之后未有及此者使帝置
仲舒于左右承弼之地必能以二帝三王之道日
陳于前繩愆糾繆格其非心安得有極意奢淫之
失窮兵黷武之禍又安得惑邪臣之譖興巫蠱之
獄而致父子隔絕闕庭流血之變哉故剟三策之
言尢切者著于此以見武帝雖有志于學而實不
知所以學為可惜也
兒寬見武帝語經學上曰吾始以尚書為樸學弗好
及聞寬語可觀乃從寬問一篇
臣按典謨訓誥誓命之文凡百篇皆人主之軌范
也武帝初以為樸學弗好既失之矣及聞寬說可
觀又止從問一篇則是其弗好如故也然圣經之
蘊無窮隨其所入皆必有獲百篇之書無所不備
使帝于其一篇果當深玩而服膺焉修己治人亦
有余用而帝之行事未見有一與書合者是亦徒
問而已果何益哉
武帝詔求能為韓嬰詩者征蔡義上召見說詩甚悅
之擢為光祿大夫給事中進授昭帝
臣按武帝悅蔡義說詩既引以自近又使授其子
意亦美矣然不知義之講說其果能有得詩人之
指耶夫詩三百以關睢為首重風化之源也而武
帝之衛后以謳者進李夫人以倡進大本如此他
可知矣故窮奢極欲則非鴛鴦之義重賦橫斂則
昧碩鼠之戒以天旱為干封安有云漢之恐懼用
讒言殺太子不監青蠅之罔極孔子曰誦詩三百
不達于政雖多亦奚以為武帝近之矣
宣帝高才好學年十八師受詩論語孝經
元康元年詔曰朕不明六藝郁于大道是以陰陽風
雨未時其博舉吏民厥身修正通文學明于先王之
術宣究其意者二人
孝元帝為太子柔仁好儒見上所用多文法吏以刑
名繩下常侍燕從容言陛下持法太深宜用儒生帝
作色曰漢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雜之奈何純用
德教用周政乎且俗儒不達時宜好是古非今使人
眩于名實不知所守何足委任乃嘆曰亂我家者太
子也
臣按宣帝之詔以陰陽風雨之未時由其不明六
藝暗于大道蓋人君不明經不知道則無以正心
而修身一念之不純一動之失中皆足以奸陰陽
之和故洪范以雨旸燠寒風之時為肅乂哲謀圣
之應五者之不時為狂僭豫急蒙之應人主之一
心與天地相為流通而善惡吉兇之符甚于影響
如此后世人主鮮或知者而帝獨知之可謂卓然
有見矣然其所舉吏民之厥身修正通文學明先
王之術者乃寂無聞焉夫正身明道之士誠世之
鮮有使帝果以誠求之豈無一二近似者出為帝
用夷考當時惟一王吉粗欲建萬世之長策而舉
明主于三代之隆帝已視為迂闊矣使子思孟子
生乎其時皇皇于仁義而不汲汲于功利其與帝
枘鑿將有甚焉者然則正身明道之士窺見此指
其肯輕為帝出哉夫以德行仁者王以力假仁者
霸其為道若白黑之異色清濁之異流不可雜也
雜則黑與濁者終勝矣帝乃以霸王道雜為漢家
之制度可乎且帝嘗受論語矣語曰道之以政齊
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
格又曰子為政焉用殺則夫子之意正欲人君純
任德教也又嘗立書春秋于學宮矣孔子定書紀
文武成康之政為后世法而春秋尊王道黜霸術
是夫子之意正欲人君純用周政也帝乃曰德教
不可任周政不可用則是論語不必受書春秋不
必立也俗儒是古非今固不足用獨不當求真儒
而用之乎以俗儒不達時宜而并儒之通世務者
棄之是因咽而廢食也以高材好學之君而擇術
如此是以厲精為政雖能致一時之治而刑余周
召法律詩書卒不免基后來之禍惜哉
漢光武明帝唐三宗之學
光武受尚書通大義召桓榮入說甚善之每朝會輒
令榮敷奏經義帝稱善帝每日視朝日昃乃罷數引
公卿郎將講論經理夜分乃寐皇太子見帝勤勞不
怠承間諫曰陛下有禹湯之明而失黃老養性之福
愿頤愛精神優游自寧帝曰我自樂此不為疲也
臣按光武早為儒生及即位孜孜經術又如此宜
其光復舊物身致升平視少康周宣蓋庶幾焉惜
其時儒臣作輔如伏湛侯霸輩皆章句書生未明
乎古人格心之業故在位三十余年雖鮮有過事
而以無罪廢正后易太子則有愧刑家之義以直
諫殺大臣則有乖從諫如流之美蓋其所學未至
于明善誠身之地故于父子夫婦君臣之際不能
無可憾者焉圣學不明雖有不世之資如光武者
迄不能追帝王之盛然則人主之于務學其可茍
也哉
顯宗孝明帝十歲通春秋光武奇之既為皇太子師
事博士桓榮學通尚書及即位尊以師禮乘輿嘗幸
太常府令榮坐東面設幾杖會百官及榮門生數百
人天子親自執業每言輒曰太師在是既罷悉以大
官供具賜之后三雍成拜榮為五更每大射養老禮
畢帝輒引榮及弟子升堂執經自為辨說詔曰三老
李躬年耆學明五更桓榮授朕尚書詩曰無德不報
無言不酬其賜榮爵關內侯
臣按先儒胡寅以為顯宗事師之意百千年鮮有
其儷可謂人主之高致惜乎桓榮授經專門章句
不知仲尼修身治天下之微旨故其君之德業如
是而止斯言當矣抑臣竊謂學者所以治性情者
也故先漢名儒匡衡有言治性之道必審己之所
有余而強其所不足故聰明疏通者戒于太察寡
聞少見者戒于壅蔽勇猛剛強者戒于太暴仁愛
溫良者戒于無斷湛靜安舒者戒于后時廣心浩
大者戒于遺忘若顯宗者豈無所當戒者乎傳稱
帝性褊察好以耳目隱發為明公卿大臣數被詆
毀近臣尚書至見提曳帝嘗受書于師矣書之稱
堯曰允恭稱舜曰溫恭稱文王曰徽柔懿恭是皆
以恭為貴也曰御眾以寬又曰寬綽厥心是又以
寬為貴也帝于二者兩皆失之既無容人之度又
失遇下之禮然則又何貴于學乎先儒有言未讀
是書猶是人也既讀是書亦猶是人也則為不善
讀矣其殆顯宗之謂邪
肅宗孝章帝少寬容好儒術其為太子也受業于長
酺元和二年東巡酺為東郡太守帝幸東郡引酺及
門生掾吏會庭中先備弟子之儀使酺講尚書一篇
然后修君臣之禮
臣按章帝尊經事師之意不愧前人又能戒顯宗
之苛切事從寬厚奉母后以孝遇同姓以恩惠養
元元除去苛法后之議者以長者稱雖其天資之
美亦其學之力也惜其時師臣如張酺者雖質直
守義數有諫正然其所學不過章句之業況又以
嚴見憚不得久在左右故所以輔成德美者如是
而止考之本紀在位僅十有三年而年止三十有
三豈無逸之戒亦或有所忽邪惜哉
唐太宗身屬櫜鞬風纚露沐然銳情經術即王府開
文學館召名儒十八人為學士與議天下事既即位
殿左置弘文館悉引內學士番宿更休聽朝之間則
與討古今道前王所以成敗或日昃夜艾未嘗少怠
臣按后世人主之好學者莫如唐太宗當戰功未
息之余已留情于經術召名儒為學士以講摩之
此三代以下所無也既即位置弘文館于殿之側
引內學士番宿更休聽朝之暇與討古今論成敗
或日昃夜艾未嘗少怠此又三代以下之所無也
故陸贄舉之以告德宗謂言及稼穡艱難則務遵
節儉言及閭閻疾苦則議息征徭此所以致貞觀
之治也我朝列圣盛時妙選名儒環侍經幄邇英
崇政延訪從容夜直禁中不時召對所以緝熙圣
學開廣睿聰其與貞觀實同一揆夫晝訪足矣又
必加以夜對何也人主一心攻者甚眾惟聲與色
尤易溺人晝日便朝薦紳儼列昌言正論輻湊于
前則其保守也易深宮暮夜所接者非貂珰之輩
即嬪御之徒紛華盛麗雜然眩目奇技淫巧皆足
蕩心故其持養也難此夜對之益所以尤深于晝
訪與圣明在上儻有志于帝王之事業則貞觀之
規摹與我祖宗之家法不可以不復
太宗嘗謂侍臣曰梁武帝惟談苦空元帝為周師所
圍猶講老子此深足為戒朕所好者惟堯舜周孔之
道如鳥之有翼魚之有水不可暫無耳
臣按太宗深鑒蕭梁之失不取老釋二氏而惟堯
舜周孔之道是好可謂知所擇矣然終身所行未
能無愧者以其嗜學雖篤所講者不過前代之得
失而于三圣傳授之微指六經致治之成法未之
有聞其所親者雖或一時名儒而奸諛小人亦囗
其列安得有佛時仔肩之益故名為希慕前圣而
于道實無得焉其亦可憾也夫
太宗嘗曰人主惟有一心而攻之者甚眾或以勇力
或以辨口或以諂諛或以奸詐或以嗜欲輻輳攻之
各求自售人主少懈而受其一則危亡隨之此其所
以難也
臣按秦漢以后號為賢主修身寡過則或有之其
知從事于此心懼奸之乘其隙則未有如太宗
者惟其中有所主故封德彝宇文士及權萬紀之
徒皆不得而惑然數者均為易入而嗜欲又其最
焉古先圣王惟此之畏故朋淫于家益之所以戒
舜也無皇耽樂周公之所以戒成王也太宗能嚴
奸之防而未能脫嗜欲之囗閨門之內既多囗
德而武才人狐媚之惑卒基異時移鼎祚剪宗支
之禍焉蓋由天資之高有以知夫眾攻之原而學
力之淺卒無以勝其最甚之害故智及之仁不能
守之也近世儒生有為心箴者曰茫茫堪輿俯仰
無垠人于其間眇然有身是身之微太倉稊米參
謂三才曰惟心耳往古來今孰無此心心為形役
乃獸乃禽惟口耳目手足動靜投間抵隙為厥心
病一心之微眾欲攻之其與存焉嗚呼幾希君子
存誠克念克敬天君泰然百體從令箴雖常言然
深切于正心之學故錄焉
元宗明皇帝開元中謂宰相曰朕每讀書有所凝滯
無從執問可選儒學之士使入內侍讀盧懷慎薦太
常卿馬懷素乃以懷素為左散騎常侍與褚無量更
日侍讀每至合門令乘肩輿以進或在別館道遠聽
于宮中乘馬親送迎之待以師傅之禮
開元中置麗正書院聚文學之士或修書或侍講以
張說為修書使以總之有司供給優厚中書舍人陸
堅欲奏罷之張說曰自古帝王于國家無事之時莫
不崇宮室廣聲色今天子獨延禮文儒發揮典籍所
益者大所損者微陸子之言何不達也帝聞之重說
而薄堅
臣按明皇初政好學右文其盛如此可謂美矣使
當時得一真儒在輔導弼諧之地日以堯舜三王
之道六經孔孟之言陳之于前必格物以致其知
則于是非邪正之辨了然不惑而張九齡李林甫
之忠邪不至于用舍倒置矣必誠意以正其心則
于聲色貨利之誘確乎不移而惠妃太真之蠱媚
王珙宇文融之聚斂不得進矣必修身以正其家
則于父子夫婦之倫朝廷宮寢之政各盡其道安
得有信讒廢殺三子之禍又安得有祿山瀆亂宮
闈之丑哉奈何張說之流不過以文墨進無量懷
素不過章句儒生帝雖有志于學而所以講明啟
沃者僅如此是以文物之盛雖極于開元而帝心
已溺于燕安女子小人內外交煽根本日囗欲其
亡禍亂得乎故人君之學茍不知以圣王為師以
身心為主未見其有益也
憲宗留意典墳每覽前代興亡得失之事皆三復其
言又讀貞觀開元實錄見太宗撰金鏡書及帝范元
宗撰開元訓誡帝遂采尚書春秋史漢等書君臣行
事可為龜鏡者集成十四篇曰君臣道合曰辨邪正
曰戒權幸曰戒微行曰任賢臣曰納忠諫曰慎征伐
曰重法刑曰去奢泰曰崇節儉曰獎忠信曰修德政
曰諫畋獵曰錄勛賢分為上下卷目曰前代君臣事
跡以其書寫于屏風列之座右
臣按憲宗玩意經籍集其事以為龜鑒用意美矣
然平蔡之后驕侈劇形裴度以忠直見疏李逢吉
以讒諂用皇甫镈程異以羨余進是邪正未嘗辨
賢臣未嘗任也忠諫未嘗納勛賢未嘗錄也土木
興則反于節儉聚斂行則乖于德政凡所謂十有
四條無一不悖戾者其故何哉蓋居中而制萬事
者心也古先圣王必于此乎用力故一心正而萬
事莫不正憲宗知鑒前代成敗之跡而不知古人
大學之源藩鎮未平猶能勉強策勵一旦奏功侈
然自肆屏幛雖在志慮已移視之為虛器矣由其
心之不治故也當時君臣獨一裴囗能進正心之
說而心之所以正者亦莫之及焉徒舉其綱而不
告以用力之地是猶教人以克己復禮而不言以
視聽言動之目其能有益乎故為人臣而不知大
學未有能引其君以當道者
漢魏陳隋唐數君之學
漢元帝多材藝善史書鼓琴瑟吹洞簫自度曲被歌
聲分刌節度窮極幼眇少而好儒及即位征用儒生
委之以政貢薛韋康迭為宰相而上牽制文義優游
不斷孝宣之業衰焉
臣按人君之學不過修己治人而已元帝于此二
者未嘗致意而所好者筆札音律之事縱使極其
精妙不過胥吏之小能工瞽之末伎是豈人君之
大道哉昔顏淵問為邦夫子以放鄭聲語之今帝
之所好者吹洞簫自度曲正所謂鄭聲也先儒謂
其音悲哀能令人意思流連怠惰驕淫皆從此出
元帝之資本非剛明者又重之以此好則其志氣
頹靡日以益甚安有振迅興起之理宜其牽制文
義優游不斷卒基漢室之禍也
魏文帝雖在軍旅手不釋卷少誦詩論及長備歷五
經史漢諸子百家之言靡不畢覽所著書論詩賦凡
六十篇史臣陳壽曰文帝天資文藻下筆成章博問
強識才藝兼該若加之曠大之度勵以公平之識邁
志存道克廣德心則古之賢主何遠之有
臣按文帝之為太子也與一時文士若王粲阮瑀
諸人游號建安七子帝及粲等所為文章至今具
在其藻麗華美則誠有之揆諸風雅典誥則罪人
也夫曠大之度公平之誠邁志存道克廣德心此
皆人君所當勉者而帝也為嗣則喜見顏色居喪
則燕樂不衰薄同氣之恩殺無寵之配以玩好而
求遠物以私憾而僇諫官是于所當勉者不知勉
矣書論詩賦文士之末技爾非人君所當務也而
乃侈然自衍謂莫已若識度如此其為史氏所譏
宜哉
后魏帝珪問博士李先曰天下何物可以益人神智
對曰莫若書籍珪曰書籍有幾如何可集對曰自書
契以來世有滋益至今不可勝計茍人主所好何憂
不集珪遂命郡縣大索書悉送平城
臣按大學之道以致知為首正欲開聰明而發智
識也魏帝初未嘗學而有益人神智之問可謂切
問矣李先莫如書籍之對亦可謂善對矣然則書
契以來世有滋益人主所好何憂不集則失之甚
也夫古今之書籍雖多其切于君德治道者六經
而已爾論孟而已爾六經之大義人君皆所當聞
然一日萬幾無遍讀博通之理茍顓精其一二而
兼致力于論孟大學中庸之書間命儒臣敷陳歷
代之得失則其開聰明而發智識者亦豈少哉惜
乎李先凡陋之儒智不及此徒使魏王以聚書為
美而無得于書求神仙濫刑戮溺聲色卒以無道
殞其身是雖圖書山積果何益于萬一哉
唐文宗性儉素聽朝之暇惟以書史自娛聲樂游畋
未嘗留意
臣按文宗可謂好學之君矣而卒無救于禍敗者
易曰君子多識前言往行以畜其德使文宗而知
此義則玩干健以養其剛體離麗以養其明既剛
且明則于威福之權必能別白何至柔懦不立聽
用匪人使閹寺之勢益張甘心以赦獻自比其于
書史了無分毫之得正坐以之自娛故耳夫好書
而以之資空談銷永日鮮有不為文宗者
后漢靈帝好文學自造皇義為五十章因引諸生能
為文賦者并待制鴻都門下后諸為尺牘及工書鳥
篆者皆加引召遂至數十人侍中祭酒樂松賈護多
引無行趣埶之徒置其間喜陳閭里小事帝甚悅之
待以不次之位
臣按詞賦小技揚雄比之雕蟲篆刻壯夫且恥為
之況人主乎賦猶無用況書篆末藝乎靈帝名為
好學而所取乃爾夫人主不可輕有所好所好一
形群下必有伺其意指者故雖文賦書篆亦為小
人媒進之階況他乎惟游心經術恬淡寡欲則奸
邪無得而窺靈帝昏亂之君無足論者特以為來
世之鑒云
陳后主叔寶以宮人有文學者為女學士仆射江總
雖為宰輔不親政務日與尚書孔范等十余人侍上
游宴后庭謂之狎客上每飲酒使諸妃嬪及女學士
與狎客共賦詩互相贈答采其尤艷麗者被以新聲
群臣酣歌自夕達旦日以為常其后隋伐陳獲叔寶
以歸從隋文帝飲賦詩及出帝目之曰以作詩之功
夫何如思安時事乎
隋煬帝善屬文不欲人出其右薛道衡死帝曰能更
作空梁落燕泥否王胄死帝誦其佳句曰庭草無人
隨意綠復能作此語邪自負才學每驕天下之土常
謂侍臣曰天下皆謂朕承藉緒余而有四海設令朕
與士大夫高選亦當為天子矣
臣按陳隋二君號為工于詞藝者一則因是而君
臣相狎一則因是而君臣爭勝卒底亂亡然則帝
王之于詞章皆非所當作乎曰虞帝敕天之歌大
禹朽索之訓成湯官刑之制雖非有意于為文而
炳炳瑯瑯垂耀千古此人君所當法也若大風之
安不忘危猶可見英主之遠慮金鏡之任賢去不
肖亦足以昭示子孫揆之帝王抑其次也若夫雕
鏤組織與文士爭一日之長固可羞已況于淫
猥陋如陳隋之君乎臣故著此以為人主溺心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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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曰人心廣大無垠萬善咸備盛德大業由此而
成故欲傳堯舜禹湯文武之道擴充是心焉爾帝王
之學與儒生異尚儒生從是章句文義帝王務得其
要措之事業蓋圣人經世大法備在方冊茍得其要
舉而行之無難也
人主之學惟當務為急辭命非所先也
古之人君守成業而致盛治者莫如周成王其所以
成德則由乎周公周公之輔成王也幼而習之所見
必正事所聞必正言左右前后皆正人故習與智長
化與心成今輔養之道不可不至也所謂輔養之道
非謂告詔以言過而后諫也尤在涵養熏陶之而已
矣今夫一日之間接賢士大夫之時多親寺人宦官
之時少則氣質自化德器自成謹選賢德之士以待
勸講講讀既罷常留以備訪問從容燕語不獨漸摩
至于人情物態稼穡艱難日積既久自然通達比之
常處深宮為益多矣夫傅德義在乎訪聞見之非節
嗜欲之過保身體在乎適起居之宜存畏謹之心故
左右近侍宜選老成重厚小心之人服飾器用皆須
質樸之物俾華巧靡麗不至于前淺俗之言不入于
耳凡動作言語必使勸講者知之庶幾隨物箴規應
時諫正調護圣躬莫過乎此矣人君居崇高之位持
威福之柄百官畏懼而莫敢仰視萬方崇奉而所欲
必得茍非知道畏義所養如此則中常之君無不驕
肆英明之主自然滿假此古今同患治亂所由也所
以周公告成王稱前王之德以寅恭秖懼為首云
華陽范氏曰人主學與不學系天下之治亂如好學
則天下之君子欣慕愿立于朝以直道事上輔助德
業而致太平矣如不好學則天下之小人皆動其心
欲立于朝以邪諂事上竊取富貴而專權利矣
武夷胡氏曰明君以務學為急圣學以正心為要心
者事物之宗正心者揆事宰物之權也六經所載古
訓不可不考若夫分章析句牽制文義無益于心術
者非帝王之學也
心者身之本也正心之道先致其知而誠意故人主
不可不學也蓋戡定禍亂雖急于戎務必本于方寸
不學以致知則方寸亂矣何以成帝王之業乎
豫章羅氏曰人主讀經則師其意讀史則師其跡然
讀經以尚書為先讀史以唐書為首蓋尚書論人主
善惡為多唐書論朝廷變故最盛
朱子曰天下之事其本在于一人而一人之身其主
在于一心故人主之心一正則天下之事無有不正
人主之心一邪則天下之事無有不邪如表端則影
直源濁則流污其理有必然者是以古先哲王欲明
其德于天下者莫不一以正心為本然本心之善其
體至微而利欲之攻不勝其眾常試驗之一日之間
聲色臭味游衍馳驅土木之華貨利之殖雜進于前
日新月盛其間心體湛然善端呈露之時蓋絕無而
僅有也茍非講學之功有以開明其心而不迷于是
非邪正之所在又必信其理之在我而不可以須臾
離則亦何以得此心之正勝利欲之私而應事物無
窮之變乎然所謂學則又有邪正之別焉味圣賢之
言以求義理之當察古今之變以驗得失之幾而必
反之身以踐其實者學之正也涉獵記誦而以雜博
相高割裂裝綴而以華靡相勝反之身則無實措之
行則無當者學之邪也學之正而心有不正者鮮矣
學之邪而心有不邪者亦鮮矣故講學雖所以為正
心之要而學之邪正其系于所行之得失而不可不
審者又如此易曰正其本萬事理差之毫厘繆以千
里
舜之戒禹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
中而必繼之曰無稽之言勿聽弗詢之謀勿庸慎乃
有位敬修其可愿四海困窮天祿永終孔子之告顏
淵既曰克己復禮為仁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
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而又申之曰非禮勿視非禮
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既告之以損益四代之禮
樂而又申之曰放鄭聲遠人鄭聲淫人殆嗚呼
此千圣相傳心法之要其所以極夫天理之全而察
乎人欲之盡者可謂兼其本末巨細而舉之矣兩漢
以來非無愿治之主而莫克有志于此是以雖或隨
世以就功名而終不得以與乎帝王之盛其或恥為
庸主而思用力于此道則又不免蔽于老子浮屠之
說靜則徒以虛無寂滅為樂而不知有所謂實理之
原動則徒以應緣無礙為達而不知有所謂善惡之
幾是以日用之間內外乖離不相為用而反以害于
政事蓋所謂千圣相傳心法之要者于是不復講矣
帝王之學雖與韋布不同經綸之業固與章句有異
然其本末之序竊以為無二道也圣賢之言平鋪放
著自有無窮之味于此從容潛玩默識而心通焉則
學之根本于是乎立而其用可得而推矣患在立說
貴于新奇推類欲其廣博是以反失圣言平淡之真
味而徒為學者口耳之末習至于人主能之則又適
所以為作聰明自賢圣之具不惟無益而害有甚焉
人主所以制天下之事者本乎一心而心之所主又
有天理人欲之異二者一分而公私邪正之涂判矣
蓋天理者此心之本然循之則其心公而且正人欲
者此心之疾疢循之則其心私而且邪公而正者逸
而日休私而邪者勞而日拙其效至于治亂安危有
大相絕者而其端特在夫一念之間而已舜禹相傳
所謂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者正
謂此也
人主之學當以明理為先是理既明則凡所當為而
必為所不當為而必止莫非循天之理而非有意必
固我之私也
周武王之言曰惟天地萬物父母惟人萬物之靈亶
聰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而孟子又曰堯舜性之
湯武反之蓋嘗因此二說而深思天地之大無不生
育固為萬物之父母矣人于其間又獨得其氣之正
而能保其性之全故為萬物之靈若元后者則于人
類之中又獨得其正氣之盛而能保其全性之尤者
是以能極天下之聰明而出乎人類之上以覆冒而
子畜之是則所謂作民父母者也然以自古圣賢觀
之惟帝堯大舜生而知之安而行之為能履此位當
此責而無愧若成湯武王則其聰明之質固已不能
如堯舜之全矣惟其能學而知能利而行能擇善而
固執能克己而復禮是以有以復其德性聰明之全
體而卒亦造夫堯舜之域以為億兆之父母蓋其生
質雖若不及而其反之之至則未嘗不同孔子所謂
及其成功一也正此之謂也誠能于日用之間語默
動靜必求放心以為之本而于玩經觀史親近儒學
已用力處益用力焉數召大臣切劘治道俾陳要急
之務至于群臣進對亦賜溫顏反復詢訪以求政事
之得失民情之休戚而又因以察其人材之邪正短
長庶于天下之事各得其理經歷詳盡浹洽貫通聰
明日開志氣日強德聲日聞治效日著四海之內瞻
仰畏愛如親父母則是反之之至而堯舜湯武之盛
不過如此
勉齋黃氏曰帝王之學必先格物致知以極夫事物
之變使義理所存纖悉畢照則自然意誠心正而可
以應天下之務
西山真氏曰惟學可以養此心惟敬可以存此心惟
親近君子可以維持此心蓋義理之與物欲相為消
長者也篤志于學則日與圣賢為徒而有自得之樂
持身以敬則凜如神明在上而無非僻之侵親賢人
君子之時多則規儆日聞諂邪不得而惑三者交致
其力則圣心湛然如日之明如水之清義理為之主
而物欲不能奪矣
人主之學其要在于誠意正心修身齊家以為出治
之本非徒雕鎪詞藝破析章句為書生之末技而已
魯齋許氏曰凡人之情敬慎于憂危惰慢于暇豫惟
圣人不如此堯舜只兢兢業業無已時憂危暇豫處
之如一一日二日萬幾何得惰慢程子謂惟慎獨可
以行王道初未然之徐而思之不如此不能行王道
蓋功夫有間斷故也以太宗之英明猶于此不能進
兩漢文帝光武敬慎終身然圣學不足以成就之惜
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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