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甲申朔,皇太子至自金華。
北都失守,太子為逆闖所得,挾之往永平;及與吳三桂戰而敗,太子遂不知下落。相傳太監高起潛奔西山,太子自詣之,遂同至天津,浮海而南;八月抵淮上。起潛知江南無善意,欲加害其族;南京鴻臚寺序班高夢箕云不可,挾之渡江。展轉蘇、杭間,不堪羈旅,漸露貴倨之色;于元夕觀燈浩歡,為路人所竊指。夢箕懼禍及己,遂密啟于士英以聞。時東宮舊奄利瓦伊周、楊進朝奉御議禮迎之;上命二奄覘之,二奄抱足大慟,見衣薄,各解衣。及復命,弗善也;后掠二奄俱死。最后,太監盧九德至,禮倨,少年呼名呵之;九德不覺叩首曰:「奴無禮』。少年曰:「汝隔幾時,何肥也』!九德復叩首曰:『請保重』!是日至,從右城門入,送止興善禪寺。都人初聞太子來京,踴躍趨謁,文武官投職名者絡繹;上尋傳文武官,不許私謁。中夜,移太子入大內。
附錄
許重熙「甲乙匯略」云:同高起潛而南。以予所聞,謂鴻臚寺少卿浚縣高夢箕舍人穆虎、高成道經山東,值少年,求附行;同途久之,云:『我東宮也』。入南京夢箕邸中,夢箕未之信;少年曰:『我往始冠,君不贊禮乎』?蓋夢箕先為此寺序班,遂伏地哭留。浹月懼露,移杭州。又久之,潛遣至閩、粵;以不自晦,上書明其事。夏五月,予從高相國弘圖宿西湖凈慈寺,舊奄蘇某四月出金陵云:『東宮甚真;其足骭骨左右各雙,誰能為之。特懾于積威,毋敢相剖耳』。
雪欽定「逆案」問徒楊所修罪。
禮部尚書錢謙益還部管事。
升楊維垣左副都御史,協理都察院事。
初三日(丙戌),下太子于中城獄及從行二人高成、穆虎。
馬士英以疏請下獄也,夜更余,肩輿送太子入獄;時已醉,獄中有大圈椅,坐其上即睡去。黎明,副兵馬侍側,太子問何人?以官對。太子曰:『汝去,吾睡未足』。良久,問兵馬曰:『汝何以不去』?兵馬曰:『應在此伺候』。又問:『此何地』?曰:『公所』。又問:『紛紛來去者何』?曰:『道路』。問曰:『何故皆籃褸』?兵馬未及答;太子日:『我知之』。兵馬以錢一串置幾上,曰:『恐爺要用』。太子頷之,令撩之壁間;曰:『你自去』。頃之,校尉四人至,曰:『伏侍爺的』。太子指壁間錢曰:『持去買香燭,余錢可四人分之』。香燭至,叩問南北向,再拜呼太祖高皇帝、皇考皇帝,復再叩首號呼數聲,拭淚就坐;滿獄為之凄然。
附錄
史可法疏:『泗州鎮將李世春廉而有威,一病遽亡;其弟遇春隊伍精嚴,地方相安,眷旨用代矣。黃得功堅逐浦口將張天福,部議改天福于泗州;高營各將以泗州為其分地,天福若來,恐難相安。比伊兄張天祿遷家屬至,總兵卜從善扼之于泊所,奪其馬騾,家眷驚惶,致墮水中。乞敕部仍用遇春,天福另用』。上從之。
御史徐復陽訐奏文德翼、夏允彝匿喪升補;有旨切責。
御史衰弘勛疏請起用罪廢諸臣;有旨:『史囗〈范上土下〉、陳啟新、張文郁不準』。復已故大學士溫體仁謚。
先是,御史張孫振疏劾前任禮部倘書顧錫疇險邪,有玷秩宗;以其削體仁之謚而謚文震孟也。有旨:「顧錫疇著致仕;體仁,吏部確議』。至是,尚書張捷覆奏:『故輔溫體仁清執忠謹,當復「文忠」之謚;文震孟宜改謚』。有旨:『溫體仁準復原謚,文震孟免謚』。德清蔡奕琛所票也。
初六日(己丑),命百官會審太子于大明門。
先是,楊維垣揚言于眾曰:『駙馬王昺侄王之明,貌甚類太子』。給事中戴英即襲其語入奏,言之明假冒太子,請敕多官會審。是早,上先召中允劉正宗、李景濂入武英殿,諭曰:「太子若真,將何以處朕?卿等舊講官,宜細認的確』。正宗曰:『恐太子未能來此;臣當以事窮之、使無遁辭』。上悅。百官先后至讞所、太子東向踞坐,俱不敢以囚待之。一官置禁城圖于前,問之;曰:『此北京宮殿也』。指承華宮,曰:『此吾所居』。指坤寧宮,曰:『此吾娘娘所居』。一官前問:『公主今何在』?曰:『不知,想已死矣』!一官問:『公主同宮女早叩周國舅門』。太子曰:『同宮女叩國舅門者我也』!劉正宗前曰:『我是講官,汝識之否』?太子不應。問以講所;曰:『文華殿』。問仿書;曰:『詩句』。正宗更多其辭以折之;太子微笑曰:『汝以為偽,即偽可耳』!諸臣無可如何,仍以肩輿送入中城。正宗遂奏:『面目全不相似,所言講所、仿書悉誤』。給事中戴英疏:『王之明偽假太子,質以先帝曾攜之中左門而不答、問以嘉定伯姓名而不答,其偽可知。然稚年何能辦此,必有大奸挾為奇貨;務須根究到底,敕法司嚴鞫』。馬士英疏云:『臣病在寓,皇上令監臣以密疏示臣;臣細閱之,其言雖似而疑處尚多。既為東宮,幸脫虎口,不即到官說明,卻走紹興,一可疑也。東宮厚質凝重,此人機變百出,二可疑也。公主見養周奎家而云已死,三可疑也。左懋第在北亦有假太子事,懋第密書貽書蔡奕琛,令奕琛抄謄進覽;是太子不死于賊,即死于清矣。原舊講官方拱干在南,容面諭至公堂辨之。如其假冒,即付法司,與軍民共見而棄之;如真東宮,祈取入深官,留養別院,不可分卦于外以啟奸人之心』。
下鴻臚寺正卿高夢箕于獄。
刑部嚴訊穆虎、高成,五毒備至,終不肯承;夢箕上疏自明,并逮治之,下錦衣衛獄。
初八日(辛卯),百官再會審太子于午門o
是早,張捷至刑部,尚書高倬以名帖邀方拱干于獄;方至,捷曰:「先生恭喜,此番不惟釋罪,且可以不次超擢;全在先生一言耳』!方唯唯。既至午門,百官齊集;各役喝太子跪,太子仍前面西向踞坐。眾簇拱干至前,太子一見即曰:『方先生尚在』!干不敢應,退入人后,亦不言真偽。最后,王鐸前曰:『千假萬假,總是一假;是我一人承認,不必再審』。次日,劉正宗、李景濂合疏:『太子的系假冒,乞敕閣臣加質問,使之供吐姓名』。疏具,邀方拱干同奏;辭不預。南中謠曰:『若辨太子詐,射人先射馬(士英);若要太子強,擒賊須擒王(鐸)』。
升朱之臣兵部左侍郎,添注;劉應賓通政使、吳希哲吏科都給事中、耿廷錞都右僉御史巡撫四川。
予殉難修撰劉理順、郎中成德各蔭一子入監。
禮部請恤甲申殉難諸臣;有旨:『閣部大僚謀國無能,致滋顛覆;雖殉節堪憐,贈恤已渥。先帝斬焉不永,諸臣累世加恩,臣誼何安?通著另議。理順、成德,準各蔭一子入監』。
右僉都御史郭維經罷。
特授馬士英子馬錫為總兵。
阮大鋮疏錫有文武全才,題授總兵,仍蒞京營。
發明
楊維垣,阮大鋮輩書「特授」者,以其為逆黨中人,若真從囚伍中超拔者然。今錫系士英之子,亦以「特授」書何居?曰:士英首翻「逆案」,盡拔群奸,是心乎珰黨者也;名未列于「逆案」,而意則竊愿附于「逆案」者也。故于子之授官如其意焉,而與大鋮、維垣輩同書「特授」;固「春秋」誅意之法也。
十三日(丙申),下宮眷童氏于錦衣獄。
或云死于獄中,或云在獄未死;南都亡,不知所之。初,上為郡王,娶妃黃氏,早逝。既為世子,繼妃李氏,洛陽之變又亡。童氏或云妃、或云司寢,曾與生一子,不育;及棄藩南奔,太妃與氏各依人自活。童氏南來,巡按陳潛夫奏聞,上弗召。至是,自詣越其杰所部;奉旨:『著令驅逐』。而必欲自請至京。及至,上大怒,下之獄。都督馮可宗言其病,命善視之。已拶指,氏因奏述:『往時某月日入宮,某月日始婚。某月日城陷,妾具饌奉帕裹上首,逾墻而逃;今遂忘吾乎』?并言『失身之婦,何敢復生非望,上侍圣躬;但一睹天顏訴述情事,歸死掖廷』。求可宗達上,上棄去弗視。可宗深悉其冤,辭不敢再讞;上令太監屈尚忠會同嚴審定奪。時中外論陳潛夫同氏臥起、可宗令蓐誣氏產女,俱污褻失實,則馬士英順旨之罪也!
發明
童氏而果妃也,固無棄絕之理;即不然、而曾侍左右也者,亦無下獄之事。書曰「眷」,疑詞;其妃矣乎?否乎?末可知也。書「下獄」者,傷之也。婦人無刑,雖有刑不在朝市。先貧賤、今富貴之謂何?而顧桎梏之、桁楊之,慘刑為已甚矣!至貴陽(士英)寡昧,宣穢中外,令司隸校尉妄污誣蔑,罪可勝誅乎?
起升原任廉吉士陳于鼎為正詹事,署掌翰林院事。
于鼎,宜興人;戊辰館選。父一教、兄于泰,暴橫里中,民不堪其毒;癸酉民變,首遭焚掠。撫按具疏上聞,亂民正法,鼎與泰皆為民;時鼎尚未散館。至是,起擢掌院。
升李希沆兵部左侍郎、黃斌廣西副總兵掛平蠻將軍印。
諭刑部窮治穆虎等。
諭云:『穆虎若非奸人,豈敢挾王之明冒認東宮?二月二日所成何局,往浙、往閩欲干何事?豈高夢箕一人所辦!主使附逆,實繁有徒;法司窮治』。蓋馬、阮意在姜、黃輩。同文之獄,行將興矣;后以黃得功等先后疏爭,暫止。
十五日(戊戍),命百官三會審太子于朝。
審時,太子仍無一言。左都御史李沾呼王之明,不應;沾喝:『何不應』?太子曰:『何不云明之王』!李沾喝役動刑,即上拶;太子號呼皇天、上帝,聲徹于內,馬士英命釋之。沾又慰以好言;太子答曰:『既校尉囑我,彼自能言之,何必我也!前日追我何處,有追者在』。高倬見其言切,命退之。有舊伴讀太監邱致中持之,大慟;上聞,立下致中鎮撫司獄。太子有詩題于皇城云:『百神護蹕賊中來,會見前星閉復開!海上扶蘇原未死,獄中病已又奚猜!安危定自關宗社,忠義何曾到鼎臺!烈烈大行何處遇,普天豈向棘園哀』。錦衣衛馮可宗嚴訊高夢箕,夢箕誓死不承假冒。給事中錢增疏言:『當立斬夢箕,速行定招』。可宗請歸并刑部獄。
發明
臣顧炎武曰:太子一事,朝廷之上皆曰偽,草野之間皆曰非偽;在內諸臣皆曰偽,在外諸臣皆曰非偽:其偽與否,不可以臆斷也。獨計太子而果真也,其舉止面目必有與人異者;迨后羈旅北營,跋涉長途,亦必有不可磨滅處。而今概未有聞焉,則其謂之偽也亦宜。然方拱干固講官也,張捷當日之邀認已明告之矣,使出詞組往證,即立釋累囚而登上卿矣;何以不置可否而公疏亦辭不列名,則彼執為非偽者未可盡謂無據也。或曰:『移入大內者是真,百官會審者非真』。或曰:『是北朝之諜也,藉以搖惑人心,俾中朝自起爭端,同室互斗,起承其弊;此卞莊子之勇也』。又按是年北都亦有稱太子者,指謝升為征曰:「謝升!難道卿不認得孤」!升厲聲叱之o戶部主事錢鳳覽眾中面斥謝升,罪其不忠,不孝;以其欺先帝而賊太子也。已而,鳳覽同太子俱被害。未幾,升疽發頸,向空作乞命狀曰:『錢先生!幸寬我』!宛轉旬日而殂。于是人皆謂北之太子是真、南之太子是偽。姑存其事,以俟后之有確見者。
附錄
左懋第囚太醫院內,太子亦止太醫院旁;懋第使人詢守門滿卒,滿卒云:『此崇禎太子;言伯父在南京,欲往南去,故加防御』。懋第因為書二通啟攝政王,一言當歸使臣、一言放皇太子至南辨驗;投院不報。
靖南候黃得功疏言太子事。
疏言:『東宮未必假冒;各官逢迎,不知的系何人辨明、何人定為奸偽?先帝之子即為皇上之子,未有不明不白混然雷同;將人臣之誼謂何?恐在廷諸臣諂諛者多、抗顏者少,即明白認識者,亦不敢出頭取禍矣』!有旨:『王之明假冒來歷系親口供,有何逢迎!不必懸揣過慮』。
特贈成國公朱純臣為王。
吏部尚書張捷請照張輔例贈王爵,許之。
發明
張輔三征交趾,著有勞績,故得贈王。純臣傳聞與陳演首詣逆闖勸進,雖未知果否?然逆闖因先帝有「夾輔東宮」之諭,疑而殺之;非殉節也。今捷乃援輔例為請,不知所援者何例乎?書曰「特贈」,蓋深罪之也。
附錄脫簡一節
按南渡列之正祀,言其觸死階前,爭三大事:葬帝后、護山陵、全太子二王。皆劉孔昭輩妄造,以護勛臣體面。國楨以大言欺先帝,提督京營,盡以兵權歸之奄人王承恩,其精銳皆為奄人選去。出城留守止老弱萬余,以至于敗。賊入城,國楨解甲降賊帥張能,愿輪萬金;而國楨第已為他賊所據,無所得。賊拷掠兩脛俱折,置之荊篚;國楨夜解所系綠絲絳自縊死。賊以柳棺盛之,血淋漓于地。
附錄
御史陳良弼疏:『愚民觀聽易惑,道路藉籍,皆以諸臣有意傾先帝之血胤』。有旨:『王之明好生護養,勿輕加刑以招民謗』。
劉良佐報清南下;有旨:『黃得功著移鎮廬州,與良佐合剿』。
御史郝錦疏:『各鎮分隊于村落打糧,劉澤清尤狠;掃掠民間幾盡』。
御史黃耳鼎疏劾解學龍:『執法大臣受賄庇逆,如光時亨、項煜、周鐘、陳名夏、方允昌議贖議鍰,豈古者三宥八議之道!進于此者,張縉彥俯首賊廷、延喘偷生,皇上重畀以節鉞,優游數月,不能恢復寸土;高杰之變,單騎逃避。乞付法司,治以棄地誤國之罪。有旨:『不必苛求』。
升羅汝元刑部右侍郎、鄒之麟左僉都御史協理都察院事。
封黃中鼎洛陽伯,授黃金鼎都督同知。
清兵犯歸德,巡按御史凌駉死之。
許定國前哨抵歸德,總兵王之綱退屯宿州,邀凌駉南下;駉不從。及豫王至,駉服毒不死,豫王禮遇之;未幾,自縊。
二十二日(乙巳),祭興宗陵,惠宗及諸王祔。
加朱大典兵部尚書,提督上江軍務。
廣昌伯劉良佐疏言太子及童氏事。
疏云:『王之明、童氏兩案未協輿情,懇求曲全兩朝彝倫,以息流言』。有旨:『童氏妖婦冒稱朕結發,據供系守陵宮人;尚未悉真偽。王之明系駙馬王,昺之侄,避亂南奔,與高夢箕家人穆虎等沿途狎昵,冒認東宮,妄圖不軌;正在嚴究。朕于先帝素無嫌怨,不得已從群臣之請,勉承重寄;豈有利天下之心,毒害其血胤!舉朝臣子誰非先帝舊臣、孰不如卿,肯昧心至此!法司官即將兩案刊布,以息群疑』。
升錢繼登右僉都御史,總理兩淮監法。
命太監高起潛安撫揚州。
清兵入徐州,總兵鎮徐將軍李成棟南奔。
先是,有胡蘄忠者,南中大無賴也;貧困無聊,以條陳干史可法,留置幕下。高杰之變,徐、沛遂為畏途;胡挺身請往,史大喜,即委胡署徐州事。清將至,成棟登舟南遁。胡與劉姓渡河降清,請速渡黃河。豫王至河口見水光接天,波浪洶涌,大駭;疑二人為諜,欲殺之。二人叩頭,愿身監營中,先以數十騎往,若徐州果有備御,就僇未晚;豫王從其言。適是時風平浪靜,水波不興,萬騎遂瞬息而渡。
清兵入潁州。
寧南侯左良玉疏言太子事。
良玉疏請保全太子,以安臣民之心;謂『太子之來,吳三桂實有符驗;史可法明知之而不敢言,此豈大臣之道!滿朝諸臣但知逢君,不惜大體。前者李賊逆亂,尚錫王封,不忍遽加刑害,何至一家反視為仇,明知窮究并無別情,必欲展轉誅求;遂使皇上忘屋烏之德,臣下絕委裘之義!普天同怨,皇上獨與二三奸臣保守天下,無是理也。「親親而仁民」,愿皇上省之』!有旨:『東宮果真,當不失王封;但王之明穆虎使冒太子,正在根究奸黨。其吳三桂、史可法等語,尤屬訛傳。著法司將審明略節,宣諭該藩』。
給事中戴英疏為罪輔薛國觀訟冤。
英訟國觀之冤,株累葉有聲、林棟隆諸人;下部議覆。
發明
國觀專權納賄,指不勝屈;只史囗〈范上土下〉一事,已足抵罪。史囗〈范上土下〉侵匿鹽課二十余萬,事發提問;國觀為之謀主,竭力營救。家人之出首、錦衣之鞫訊、長班之口吐,彰明較著;以至上干天怒,膺此重典,冤乎?葉有聲等曲法庇私,自應處分,何云誅累?然英仍書官者,非與之也;正以著其欺生誣死、黨邪害正,深負此官耳。
附錄
升陳燕翼禮科右給事中、楊兆升工科右給事中、蔣鳴玉刑科右給事中。
劉澤清自陳棄家南奔;命授鴻臚寺少卿,添注。
史可法奏王佐冒險來歸,請留營中以備咨謀。
汝寧總兵劉洪起以缺餉,撤兵還楚。
命給事中陳燕翼、行人韓元勛敕封琉球國王。
劉良佐報荊州(?)失陷。
安廬巡撫張亮報闖賊分隊南下,求賜罷斥。
加鄭芝龍太子太保。
加劉洪起太子少保。
黔將包琳為下所殺。
錢謙益請即家開局修史;不許。
倉場賀世壽、詹曹勛回籍。
殿工落成,史可法、馬士英、王鐸、高弘圖、姜曰廣、管紹寧、王之臣、程注、高倬、劉士楨、何應瑞、陳盟、曹勛、葛寅亮加恩有差,唯顧錫疇不許敘。又敘內臣功,太監韓贊周、盧九德、劉文忠、屈尚忠、張執中、田成、王肇基、高起潛、孫象吳、車天祥、喬尚、谷國楨、何志孔、趙興邦、李燦、蘇養性、孫珍、諸進朝賞赍有差。
加李若星正二品服、李干德加級、于元瑋等八人紀錄。
給事中楊兆升疏:『江南有司既征本色在倉,不肯還民;重新又征漕折』。
戶部尚書張有譽奏:『請于文武廩祿外,各加公費』。不許。又奏:『黔兵三千,先解五萬兩運至九江,交袁繼咸轉解』。又奏:『浙江銀十二萬兩、福建八萬兩,解至高起潛軍前開銷』。
錦衣衛馮可宗疏:『衛役詐偽盛行,百里內雞犬無有。且僉書官人人準狀民間細事,動至傾家』。
馬士英奏:請蔭內官二人;各蔭錦衣千戶世襲。
贈故輔李標少傅。
張捷請為已故侍郎瞿景淳補蔭。
劉孔昭請存問于任廉。
原任河道總督黃希憲以擅棄封疆遣戍。
四月癸丑朔,頒各衙門印信。
先是,二月二十四日管紹寧私寓失去禮部印信,商于馬士英。二十九日,士英即具疏請更鑄各衙印,去「南京」二字,其舊印悉以繳進。至是,鑄成頒給。
發明
爾時正寢苫處戈之時也,使君臣能以恢復為念,則「南京」二字正為薪膽之助;而士英反欲去之何耶?至于徇紹寧之私情擅行鑄換,其罔上行私、目無三尺之罪,誠不可勝誅矣!
附錄
史可法北征疏:『臣受命督師,無日不以討賊為念;而人情難協、事局紛更,睢州大變之后,又有維揚之構。外侮未御,內釁方深;擁節制之虛名、負封強之大罪,臣實竊自悲也!先是,提督之命未下,高營將士洶洶,臣不得不安容之鎮靜。本月二十八日,臣議調兵北上,而李本身患廱未起;今不得已,先遣胡茂貞進發矣』。
黔軍過徽州肆行劫殺,士人汪爵率眾御之,殺其首惡數人;命擒爵抵罪。巡江黃耳鼎請赦,不許。川湖總督何騰蛟疏言太子事。
疏言:『太子到南,何人物色?何人秦聞?取召南京,馬士英何以獨知其偽?既是王昺之侄,何人舉發?內官勛戚多北來之人,何無一人確認而泛云自供?高夢箕前后二疏,何以不發傳抄?明旨愈宣,則臣下愈惑。此事關天下萬世是非』。有旨:『王之明自供甚明,百官士民萬目昭然;不日即將口詞章疏刊行,何騰蛟不必滋疑』。
江湖總督袁繼咸疏言太子事。
疏言:『太子真偽易明;居移氣、養移體,必非外間兒童所能假裝。王昺原系富族、高陽未聞屠僇,豈無父兄隨行,何自只身流轉南竄?既走紹興,于朝廷有何關系,遣人蹤跡召來?詐冒從何而起?望皇上勿信偏辭,使一人免向隅之泣,則宗廟享蕩平之福矣』!有旨:『王之明不刑自招,高夢箕、穆虎合口輸情,朕正期天下共見至公,不欲轉滋異議。諸臣無端過疑,何視朕太薄、視朝廷太淺?袁繼咸身為大臣,不得過聽訛言,別生臆揣』。
戶部侍郎何楷奏鎮疏東宮甚確等事;有旨:『此疏豈可流傳,必非鎮臣之意!著提塘官立行返毀。敢有鼓煽者,兵部立拿正法』。
寧南候左良玉舉兵反。
黃澍等日夜以大義說良玉。至是,良玉犯闕;突入總督何騰蛟衙門,告以故,且邀以共事。騰蛟堅拒不可,乃劫至舟中。騰蛟乘間赴水,溯江逆流而上;楚人驚異之,仍擁至武昌。良玉遂統兵東下,請除君側之惡;移檄遠近,略曰:『馬士英者,蠻獠無知,貪狠悖義。挾異人為奇貨,私嫪毒以種奸;欺蝦蟆之徒聞,恣鹿馬以任意。不難屠滅皇宗,遂致刑僇太子。效胡庸之名訪邋遢,不使其遁于荒野;踵錢寧之刑訊大千,又不容其斃于深宮。群小羅織,比燕啄而已深;中犴幽囚,視雀探而更慘。李沾喊拷,何如崔季舒拳毆;王鐸喝招,有甚朱友恭塞謗。豈先帝不足復留種,既沈其弟,又滅其兄;將小朝別用一番人,既削其臣,并剪其主。嗟乎!安全藏之不作,丙定侯之已亡。附會成群,誰敢曰吾君之子!依違了事,咸稱曰的系他人。臨江之為乳虎,是可忍也;子輿之遇毒蟒,尚何言哉!玉受恩故主,爵列通侯;雖無食蕊之思,詎忘結草之報!愿同義士,共討天仇。嚴虎豹之亟驅,風云氣憤;矢鷹鹯之必逐,日月光昭。郿塢豐盈,應有燃臍之患;漸臺高擁,難逃切舌之災』!檄下,遠近傳知,惟京師噤口。
發明
海內望是舉久矣,無不喜其來而悲其晚。此顧以「反」書,何也?曰:君雖不君,臣不可以不臣。晉趙鞅與荀寅士吉射相惡,治兵相攻,「春秋」直書曰「叛」;正為后世賊臣稱兵向闕,以「誅君側」為名而實欲脅君以取國者,著律令也。宗社雖丁板蕩之戚,而冠履決無倒置之理;此良玉書「反」之意也。故必通于「春秋」之義者,麟后可以權衡天下之事。
特授欽定「逆案」劉廷元等官。
張捷題覆:『楊維垣疏表章附鄭戚諸臣劉廷元、呂純如、黃克纘、王永光、楊所修、章光岳、徐大化、范濟世各贈蔭祭葬,徐揚先、劉廷宣、姜麟、許鼎臣、岳駿聲、徐卿伯各贈官祭葬,王紹徽、徐兆奎、喬應甲、陸澄源各復原官』;奉有俞旨。
發明
廷元等之入「逆案」也,或以擁戴、或以諂附、或以贊導、或以頌美,皆從逆賢定罪,不關鄭也。至王永光以庇奸通賄罷位、許鼎臣以縱賊失事蒙譴、陸澄源以居官狼籍被察,與附鄭尤風馬不相涉。今捷徇維垣之請,盡給恤典,是直為逆賢鳴冤,斥先帝為失刑也;逆莫甚焉!且鄭氏,外戚也;當附乎?不當附乎?攀附外戚者,為君子乎?為小人乎?諸人之品行昭然矣,張捷之心事可知矣!直書于冊,所謂不待貶絕而罪惡自見者也。
附錄
史可法疏:『清兵分路南下,李成東棄徐南奔。鎮將平日擁眾縻餉,一遇警急,全不足恃』。
王永吉疏:『棄徐萬分可惜,乞敕劉澤清固守淮安,勿托勤王移鎮』。
劉洪起報:『清乘勢南下,諸將逃竄,無人敢遏,恐為南京之變』。
給事中錢增疏:『警報日至,劉澤清、劉良佐退避郊外,平日養兵何用』?
士兵王紹等疏:『北兵日逼,劉澤清退避南下,搶奪民間財物,異常慘酷』。
衛允文以邊警求退。
太監屈尚忠上童氏招,詞連史可法中軍孫秀及北歸庶吉士吳爾;命逮之。
惠安伯張養志疏劾選郎陸康穆貪污;有旨:『不必苛求』。
劉澤清疏:『文武考察,舊例不許借題羅織,驅逐異己』。
逮河南巡按陳潛夫。
徐元爵襲封魏國公。
方國安掛鎮南將軍印。
劉呈瑞補御史。
原任漕運總督路振飛自明守淮之功,有旨切責;朱國鼎復劾之,奉有嚴旨。
御史畢十臣疏:『孟夏享太廟,文武陪祀者多不至』。著行申飭。
升梁云構、李喬俱兵部右侍郎。祁逢吉戶部右侍郎,總督倉場。王國賓太常寺少卿,提督四夷館;周宗文光祿寺少卿。
改王永吉提督淮安廬鳳軍務,專理防河;錢繼登兼巡撫揚州。田仰撤回另用,衛允文事定再議。
清兵入亳州。
左良玉下九江、安慶。
初九日(辛酉),誅從逆臣周鐘、武愫、光時亨于市。
阮大鋮殺周鑣、雷演祚于獄。
前以馬士英疏,逮鑣與演祚下獄。阮大鋮復出「不忠不孝大逆元兇疏」糾雷,略云:『崇禎乙亥之春,流賊犯太湖;演祚與妻孥皆衣缊敝,而更其父以新好之衣,祚向賊指其父曰:「此我家主翁,有窖銀數萬,拷之可得也」。賊因舍祚而執其父,拷掠以死。尤有罪不容于誅者:初,傳聞國變之時,閣臣馬士英在江北與諸勛臣歃血定盟,擁立皇上。臣從山中貽書與之,謂「冊立大典,宜依倫序」;而閣臣先已得愚臣之心,整頓兵馬,聲言誅二心異議之奸,眾乃定。而實懷二心操異議者,姜曰廣、張慎言兩奸主張,而演祚明佐之。更可詫者,演祚被逮后,托其私黨向臣門生齊維藩、方啟曾轉語臣、令與救解,愿以戎政尚書相送;臣甚駭之!夫戎政尚書,乃皇上高官榮爵,必群臣會推、眾議僉同而后定;何云舉以相送?只此一言,其平日依草附木、把持朝政,實自供自吐矣!如此兇逆,即寸磔不足暴罪;可令悠悠長系,正法無期哉』?至是獄上,雷演祚與周鑣俱著勒令自盡。
發明
周鐘等三人從賊者也;肆之市朝與眾同棄,深得逃逆之義矣。若鑣與演祚,非賊也;不過為大鋮修郄耳。夫擁戴逆賢者是賊,而得罪崔呈秀者非賊;叩首逆闖者是賊,而見忤阮大鋮者非賊。今從賊昭著之時敏、黃國琦皆優以原官,而周鐘胞兄周銓亦超然局外;何獨于鑣與演祚是問乎!王扎子殺召伯、毛伯,『春秋』特目「王扎子」以討其罔上之罪。故今于二人變文曰「殺」而特目「大鋮」,以著其造惡之罪。
臣顧炎武曰:演祚陷父于賊及明佐姜、張與戎政尚書之語,不知有無;但現居殿閣之馮詮,大鋮不難誣之以合門殉難,則其言之不足憑可知矣。疏內云「士英與勛鎮歃血定盟,擁立皇上」,則其居為奇貨,兵勢相挾,直認不諱矣。又云「臣在山中貽書與之,謂冊立大典,宜依倫次」;夫立君,大事也,況當北都失守、群情震驚之際,自應內外協心、廣咨博詢,社稷為重、倫敘為輕。大鋮以「逆案」余孽,敢從山中遙參其權;則其平時呼吸相通、當日合謀構局,尤彰彰矣。又云「戎政尚書乃高官榮爵,必廷臣會推、眾議僉同而后定」;盍思兵部侍郎非高官厚爵乎?何士英一手握定,不容廷臣推舉、不顧眾議異同!豈大鋮呈身士英之門,便可送、可受乎?只此數語,而大鋮之把持朝政,真自供自吐矣!特為拈出,以存千古公案。
江湖總督袁繼咸疏請赦太子;不允。
繼咸奏:『良玉舉兵東下,請赦太子以遏止之』。有旨:『王之明的系假冒;如果先帝遺體,朕豈無慈愛。人臣何即稱兵犯闕!繼咸身為大臣兼擁重兵,如何說不能堵御』。
督師大學士史可法疏請入朝;不允。
可法疏請召見,面陳太子處分,以息群囂;有旨:『西警方急,卿專心料理,待奏凱后朝見』。
從潞王常淓于湖州。
王初至杭,適海寧,百姓群疏陳之遴于撫按。王得其揭,偶向布、按三司言之。之遴懼,反起浮詞。御史彭遇揚召對,力言『當日大臣意在潞王,幸馬士英違眾獨立。今杭城省會非所宜居,恐有他慮』。乃有湖州之命。
附錄
馬士英薦白次李毓新即補職方司主事。
士英自出五千金委黃金鐘招募健卒,即補金鐘府同知。
梁云構請召黃得功、劉澤清統兵入衛。
馬士英奏:『水陸諸軍必直抵湖口,與九江、安慶呼吸相通,乃知上游消息;乞敕阮大鋮、朱大典督諸軍前進,不得稽延』。
黃得功提兵入援,命于荻港暫住,有警前進。
太監高起潛奏:『左兵東下,闖賊尾后;我兵前擊,自當指日授首,不須過慮』。
史可法三報邊警,命『上游急則走上游;清急則御清;自是長策』。又疏:『今日江北有四藩、有督師、有撫按、有總督、有屯撫,官不為不多矣。清、寇并至,曾何益毫未哉!臣近至揚州,一時集于城內者有總督、有提學、有監科,酬應繁雜,府縣皆病。今又有鹽督;鹽督人人可以剝商,商本盡虧,課從何出?利歸豪猾,不足之害,朝廷實自受之』。
馬士英奏上江大捷,賞阮大鋮、朱大典、黃得功、劉孔昭、黃斌卿、黃蜚、鄭鴻逵、鄭彩、方國安、趙民懷、卜從善、杜宏域、張鵬翼、楊振宗銀幣。
命兵備副使馬鳴霆駐江陰、邱司奇駐鎮江、楊文驄監軍鎮江。凡逃兵南渡,用炮打回,不許過江一步。
禮部奏選淑女,著于十五日進元輝殿。
十一日(癸亥),貢院匯選淑女七十人中,選中阮姓一人。
系阮大成之侄女。
〔附錄〕
太監田成,浙中選到五人,選中王姓一人,又周書辦女一人;俱送進皇城內。
太監屈尚忠奏催大禮措辦銀兩;有旨:『著該部火速挪借』。
馬士英疏請設洋稅事:開洋船,每只或三百兩、或二百兩,設太監給批放行。于崇明等縣起稅,如臨淮關例。
戶部奏請徽、寧等府豫征來年條銀。
侍郎申紹芳往浙、直催餉。
御史張兆熊奏:『王之明一案謗議沸騰』。有旨:『著法司即將口詞章疏連夜速刻印刷,務使逐郡宣布』。
桂王子安仁王(由櫻)、永明王(由榔,后為永歷)召居近京。
太仆寺丞張如蕙丁艱還籍,著留行囊充餉。
御史劉勷奏:『緝奸嚴密,下役四出擾害』。
御史何囗囗疏:『請禁四六文章并坊刻社稿』。
贈鄒逢蘭太仆寺卿。
馬士英請令一榜廩生輸銀準貢。
前山東提學副使翁鴻業子世維奏請追恤;奉旨:『果殉難濟南,何待六年始請?明系潛逃偷生、徐希掩飾;不允』(按鴻業逃為僧,是秋還家;踰年死)。
起補王時敏太常寺少卿、范鳳翼光祿寺少卿。
特授從逆臣黃國琦為兵部給事中。
發明
叩逆闖者,賊也;擁戴逆賢者,亦賊也。故國琦與楊維垣等同書「特授」。若曰是皆賊也,何嫌同辭!
清兵入淮安,總兵東平伯劉澤清逃。
澤清既請入衛,諭以防邊為急。及聞清至,遂大掠淮安,席卷輜重西奔;沿河竟無一人守御。豫王從容渡河至淮安,稍休即拔營南下。
發明
澤清助馬、阮而攻去姜曰廣、劉宗周諸人;威力如此,宜其清兵渡河,上之奏順昌之奇捷,下之效襄陽之固守。不取法乎此,乃法童貫太原之逃乎!昔日之權焰,今安在哉?書官、書爵、書「逃」以絕之者至矣。
下給事中吳適于獄。
時左兵東下,士英盡撤江北勁兵,堵拒江上;且曰:『寧為清所殺,毋為左兵所辱』。而朝議俱以為清不足慮,甚有欲用清以破左者。方國安、牟文綬名為御左,實避清而西。吳適疏劾二將逗遛;有旨:『左良玉稱兵犯順,連破九江、安慶。國安、文綬方在剿逆,吳適為逆臣出脫,是何肺腸?著革職提問』。先是,阮大鋮、張捷輩欲借太子起大獄,因逼外議不果;及得適疏,決意借叛逆為名,曲肆羅織。既而清兵南下,遂不及具獄。
二十五日(丁丑),清兵入揚州,知府任明育、督輔大學士史可法等死之。
史可法時退守揚州。清至淮,可法猶以好語慰士民,謂『清騎尚阻黃河,豈能絕流飛渡』!迨清兵直抵六合,可法急令開城門,聽士民出城遠避。清未至,高、劉二鎮之兵已肆其劫殺之矣。豫王入揚州,監軍兵部主事何剛投井死,庶吉士吳爾塤被創死,知府任明育冠服坐堂上罵而死,諸生高孝纘公服自經于府學之明倫堂。可法擁七十騎突圍而出,行至班竹園地方,清追及,盡殲之;史遂死于亂軍之中。有押住者夷人也,為史內丁;豫王下令募生得之。至則勸之仕,不可;曰:『我受史閣部厚恩,誓于此生,靡敢失節』!豫王不忍殺,羈留半月,終不屈;乃縱之歸。歸即覓史尸,已不可得矣。今之葬梅花嶺者,乃史公衣冠耳。事平后,押住賃居邗關前一室,磨面自給;有叩以往事者,惟慟哭而已。
附錄
馬士英請召黔兵入衛,為走貴陽計;黔兵三千調至,令駐雞鳴山,踐蹈僧舍民房殆遍。每夜撥二百名守護私寓。
二十七日(己卯),馬士英捆責報警。
鎮江龍潭驛探馬報:『清編木為筏,乘風而下』。又一報:『至江中發一炮,鎮江城裂四垛』。最后楊文驄令箭至,云『江中有數筏,疑是清架炮城下,火從后炸,震倒頹城半垛。早放三炮,江筏紛碎矣』!士英將前報二人捆責,而重賞后使。自是探報寂然。
二十八日(庚辰),召對百官于武英殿。
自左兵報至,上日怨馬士英王之明事,謀所以自全。二十六日視朝畢,問群臣遷都之計,錢謙益力言不可;乃退。是日召對,上下寂然無一言。良久,上云『人皆傳朕欲出行』。王鐸云『此語從何得來』?上指一小奄;鐸正色語奄曰:『外邊話,不可亂說,煽惑上心』。鐸因請講期;上曰:『且過端午』。贊周時泣前曰:『大事去矣!奈何』?上笑曰:『天下有老馬在,何憂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