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圣安本紀
- 顧炎武
- 12009字
- 2015-12-26 21:51:16
秋七月丙戌朔,改文選司郎中倪嘉慶為戶科給事中。
發明
部員改授科道者有矣,惟吏部則否;改授必由員外主事,而郎中則否。倪嘉慶此舉,誠屬創見;特書于冊,志亂也。
附錄
吏科都給事中章正宸疏略云:『兩月以來,文吏錫鞶矣,不聞獻馘;武臣私斗矣,不聞出戰;老臣引退矣,不聞敵愾;諸生卷堂矣,不聞請纓。北兵已鎮燕都,動搖山東;當國大臣但紹述邪說,損威屈體,墮天下忠義之氣,臣竊羞之』。
戶科熊汝霖疏略云:『四鎮以殺掠封伯,百姓頭顱何辜,而為此輩之功名地乎?今儼然佐命矣,收拾恢復為中興名將,豈不更快?況且一鎮之餉多至六十萬,勢必不能供。何不仿古藩鎮法,在大河以北開屯設府,永盟帶礪;而逼處此堂奧也』?萬元吉乃云:『城外之屋宇應讓與民,誰非民業而拱手讓乎?近聞輦金求進者實繁有徒,則當事諸臣亦宜猛省前事,倍滌肺腸也』!
又史可法奏:『邱茂華口稱吳三桂師次慶都縣,建立「大清順治元年」旗號,迫人剃頭』。
張鳳翔家眷,與楊任聰同行。遇南京頒詔,即同南行,借臨清兵自衛。凌駉預戒兵丁,言『北兵無送人南下之理』!至濟寧即返。
時馮銓、謝升、李建泰俱降于清,為內院大學士;王鰲永總督山東、河南,方大猷署山東巡撫事。張惟機、楊汝誠從陸至山東,方大猷遣牌送至濟寧登舟。
命黃澍速回湖廣,料理恢復承、襄。
命金聲桓駐防淮、揚。
命四鎮各率所部兵將馳赴督輔軍前調用;皆不奉詔。
加李際遇、劉洪起總兵,防御河南。時闖賊出潼關,道洛陽攻密縣。參將夏有光報稱:至臺兒莊,知闖賊見在平陽整頓兵馬,太原、潞安鄉紳富戶盡徙入陜西;又遣偽將馬科入四川,招安保寧等處。
劉澤清薦大將馬化豹、柏永馥聽督輔題用。
定京營之制視北京,以杜宏域、楊御蕃、牟文綬補三大營總兵。
升劉之渤、范曠俱左僉都御史。
追削已故大學士溫體仁等官蔭。
從御史鄭友元之言也。溫體仁、周延儒、薛國觀三人生前官爵、蔭子俱行削奪,以為作奸不忠之戒。
廷遣左懋第、陳洪范北都犒師。
懋第以母死于北軍,愿與洪范同使。至是,懋第加兵部右侍郎,經理河北、關東;洪范加太子太傅,馬紹愉加太仆寺卿。禮部尚書顧錫疇進宮,擬祭告陵園文,祭告大行皇帝、皇后文,吳三桂封爵制書、敕諭鐵券,黎玉田、高起潛敕命,又宣諭北京人民、移建州御書,一一呈覽。懋第疏:『臣銜以經理河北、聯絡關東為事。夫河北則山東、北直也;關東,即遼東也。遼久屬建州,北直近亦為建所踞;山東雖殺偽官,偏地皆賊。臣家人來云:膠州一帶賊至二、三十萬,則不皆向化可知也。經理雖有封疆之責,以封疆重寄之銜而往議金繒、歲幣之事,名實相乖;此銜之當議者也。馬紹愉昔年赴建,為建所折,奴顏婢膝,建赍之參、貂;臺臣陸清源糾之。其與建交情深淺,臣誠不知;但聞其私許建金十萬兩、銀一百二十萬兩,逢人誦說。臣不便與之同行也』。
發明
闖賊負不共戴天之仇,吳三桂乞援于清,立掃而驅除之;雖寸磔尚稽天誅,而輿尸亦稍吐氣。爾時為廊廟計者,自應厚其金幣、隆其禮貌,妙選其人而鄭重遣之。如真宗使鄭公而遼主聽命、武侯釋鄧芝而東吳締盟.庶乎兩國之好可成、南北之爭可息矣。今懋第雖堪應選,而誤以洪范、紹愉佐之;且所頒三桂、玉田諸詔,種種指揮有同囈語:于是而欲祈事之濟難矣。書「廷遣懋第、洪范」而紹愉不書何?微之也?「春秋」之例,所謂「以其人而微之」者也。
十五日(庚子),上視朝。
上生日也,受朝賀于行殿。勛臣皆進禮賀,上皆受之。
發明
有國家者,不患貧而患不安;況在萬乘,豈其患貧!今天下以貨獻、上以貨取,是君臣相率而接以貨也;然而不亡者,未之有也。此只書「視朝」何?「春秋」之義為尊者諱,故隱之也。
二十三日(庚戌),內批張有譽為戶部尚書;大學士高弘圖請收成命,不聽。
馬士英欲用中旨擢阮大鋮,適戶部尚書周堪賡久不到任,而有譽廉慎為人所稱,士英遂借以開傳升之幸門,特降內批擢用。弘圖以未經會推,繳回成命;士英票旨:『特用出自朕裁,卿不必過為疑揣;仍著遵前旨行』。
發明
此內旨也;不曰「內旨」而曰「內批」何也?不與其為旨也。若曰此乃士英會田成輩批去云爾,于上無預也。有譽,賢者也,賢而用之,此盛典也;弘圖似可無執奏矣。曰:否!使此輩出于士英之懿好,則為盛典;今借為大鋮之嚆矢,則為亂政。弘圖之執奏,深得古大臣之義矣。然則為有譽者宜奈何?堅以疾請刀辭不赴可也。倘堅以疾辭不赴,或致譴責奈何?曰名節與官爵較,孰輕孰重?使果以是蒙譴,張侍郎之名千秋矣;區區馬家之尚書,庸足貴乎?直書于此,蓋深惜之也。
南昌宗生統甆疏訐大學士姜曰廣等。
馬士英欲去史可法以獨居定策之功,劉孔昭亦欲去可法以專任;田仰、阮大鋮亦怨曰廣,欲并去之。于是大鋮屬草,募統甆使上之;疏內誣詆曰廣穢跡、又斥其包藏禍心,詞連史可法、張慎言、呂大器等。疏入,高弘圖票擬「究治』。上御內殿,召輔臣入;上厲聲曰:『統甆吾一家,何重擬也』?且責弘圖請召可法為非是。弘圖抗辯,士英默無詞組。上每語必左顧田成,明有指授者。弘圖、曰廣俱引疾。后授宗生統甆為行人。
發明
大臣,國君之陪貳;辱大臣,是辱國君也。故孔子對魯定公則曰:『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對齊景公則曰:『君君臣臣』。今朝廷之上惟一田成,復有孔昭、大鋮輩交構其中,妖氛充塞;而統甆諸孽種種見告,君不君、臣不臣。雖有粟吾得而食諸,次年之北行宜其及矣。「春秋」言事應而事應具存;比事以觀,豈不深切著明哉?
統囗疏訐大學士姜曰廣。
大鋮諸人怨曰廣甚,統甆一疏猶未愜意。右諭德李明睿與曰廣,同邑相惡,大鋮嗾明睿參之;明睿辭,乃募建安王統囗再出此疏。
發明
統甆之疏,猶曰宗生不辨菽麥者耳。統囗,固建安王也;堂堂藩王,乃為大鋮等所驅使,無良極矣!削去其爵,斥之曰「訐」,蓋深絕之也。
附錄
吏科都給事中章正宸疏,直陳銓政事:一、名器宜慎。定策者,宜懋厥賞,其余人自請敘。今則輦金盛行,日事鉆營,寧免瓜李之誚。一、職掌宜專。用人獨歸吏部;今有咨送者、有薦舉者、有竟行奏討者,冢臣所職幾何?一、封疆宜肅。文武共事對疆,不斬誤國之臣,不激報國之氣。一、廢官宜飭。爵重則人乃勸,法守則士知恩;累累起廢,不自靜聽,豈不聞律有「罪戾不許入國門」之禁!撫寧侯朱國弼以不預會推,冢臣疏爭非制。上諭:『出何典故』?
劉孔昭疏薦循良卓異諸臣,內有馮大任則貪墨中最著者。又疏薦錢位坤;言『位坤曾經吳三桂收用,忠實可信。都門所刻「國變錄」,乃奸徒借題害人,不止襲彝受屈;請亟用位坤』。
朱國弼、劉孔昭合疏條陳新政:一、吏部用人必勛臣商確,一、各部行政必勛臣面定,一、皇上圖治必勛臣召對。
戶科熊汝霖疏言:『內外交通,神叢互借;飛章告密,墨刺斜對。此尚可為國乎』?奉有嚴旨。
授諸生涂仲吉、諸永明為翰林院侍詔。仲吉前有疏救黃道周、葉廷秀,廷杖遣戌;永明執贄見道周于獄中,亦被系。顧錫疇署吏部印,特疏薦之;故有是命。
真定知府邱茂華等自稱固守臣節,不從清、闖;史可法以聞。
湖廣巡按黃澍為馬士英所劾,辨疏云:『麻城生周文江為獻賊偽兵部尚書,引獻賊破武昌,有錦衣遣戍劉僑托文江進美女、玉杯、古玩、萬金于獻,即用僑為偽錦衣大堂。比左良玉恢復蘄、黃,僑削其發私逃;尋進赤金三千金、女樂十二人于馬士英。今四月,士英委黃鼎署印麻城,麻城洶洶幾亂。鄉紳請臣彈壓,僑獻銀三千兩助餉;臣批云:「正苦無餉,真可愧挾貲媚賊者;仰漢刑官收貯」。臣意亦隱而諷矣。既還武昌,黃鼎代為解銀一千兩、玉帶二圍、珠冠一頂;臣又批云:「軍中無婦人,何用珠冠?大功未成,不須玉帶;仰漢刑官變價濟餉」。臣巡方衙門收支,皆有司存。士英據僑私書誣臣,試令士英將臣原書呈覽,則清燭見矣』。
起升陳隆正禮部祠祭司員外郎、張采禮部儀制司主事。
劉澤清請襲封吳襄,使三桂銜感;劉孔昭奏吳三桂父子效忠,宜加殊禮。時舉朝皆知三桂無心于明而諸臣故欲崇之,已寓賣國之意矣。
命御史陳蓋募兵云南,先攜三萬金供餉。
命御史米壽圖巡按四川。
命發米十萬石給山東撫鎮。
授開封推官陳潛夫為御史,巡按河南。
闖賊偽將宋朝臣兵至杜勝集,舊職方郭獻珂適在村居,召標將張成初與戰于桃園;賊兵潰,追斬朝臣。
禮部題錢謙益、陳盟、管紹寧俱以原官充經筵講官;秋講屆期也。
朱國昌、劉孔昭各請增家丁、營將,祈戶部給糧。
命潞、周、崇、魯四王僑居浙東、惠、桂二王駐廣西。
昌平巡撫何謙南歸。
兵科陳子龍疏糾糟儲副使莊應會督漕狼藉。
蘇松巡撫周一敬請表已故舉人張世偉、顧云鴻,下部議;后復請俱贈翰林院待詔,許之。
常熟進士王曰愈請表長洲生員許琰。琰,聞先帝之變,行哭于市;自縊不死,遂投于河。
予翰林院汪偉謚「文烈」、御史王章謚「忠烈」。
予開國功臣桑世杰謚「忠烈」、愈廷玉謚「武烈」、汪興祖謚「武愍」、茅成謚「武烈」、丁普郎謚「武節」、韓成謚「忠壯」、花云謚「忠毅」。
予潁國公傅友德贈麗王,謚「武靖」;宋國公馮勝寧陵王、謚「武壯」。
予章溢謚「莊敏」、桂彥良謚「敬裕」、唐鋒謚「敬安」、劉崧謚「恭介」、何真謚「恭靖」、葉君升謚「忠愍」。
八月庚辰朔,命遣役緝事。
是日,上受朝畢,命錦衣馮可宗遣役緝事。刑科袁彭年疏言:『廠衛緝事,非治朝所宜』。馬士英票旨責其狂悖沽名,著降三級調外任用。
發明
宋王安石為政,委置邏卒;秦檜用事,察事之役布滿都城。今士英不取法古名大臣,而取法安石與檜之設施耶!然安石雖以新法禍宋,而原其初意原有堯、舜君民之思;檜固云賣國縱敵,而駕馭諸將,實有引伸籠絡之用。今士英于二奸無能為役,而徒法其亂政;是又二奸之罪人也。直書于冊,所以著其惡。
劉澤清疏劾左都御史劉宗周。
澤清等縱兵南下,大掠淮陽,殺人無算;莫有敢聲其罪者。宗周首出疏糾之,謂澤清、高杰皆可殺;姜曰廣票優旨,下史館紀錄。士英乃嗾澤清與姜、劉為難。至是,澤清具四鎮公疏劾宗周,指稱「草莽孤臣」為不忠。既上,以稿示杰;杰驚曰:『我輩武人,乃與中朝事乎』?黃得功馳奏辨,實不與聞;士英陰尼之,不得上。士英擬旨:『憲臣平日原以議論取重』;蓋劾之也。
發明
此四鎮公疏也,而獨目澤清何?誅首惡也。杰與得功自明不預,情可原矣;故獨目澤清而削其爵,以著其罪。
附錄
給事中陳子龍疏:『近中使四出,凡有女之家黃紙貼額,即持之而去;閭里騷然。明旨未經有司,中使竟自搜采,殊非法紀。又前收選內員盧某,本市井無賴,自宮希進;昨聞遂有父子同奄者。先朝劉瑾、魏忠賢,皆壯自官者也』。
御史朱國昌疏:『據北城市民呈稱:歷選妃嬪,必巡司州縣,限名定年,地方開報。今未見官告示,忽有棍徙哨兇打入人家,不拘長幼概行臺去;但云大者選侍宮幃,小者教習戲曲。街坊緘口,不敢一言』。
戶科熊汝霖疏言:『魏國公徐弘基特薦張捷,亦見勛臣之勤于薦吏矣。至朱統甆誣姜曰廣污及家庭,如此曖昧,不行參駁,將朝廷設立言官何用』。
御史朱國昌疏:『往者賊入都門,自閣部以至庶僚,有一不青衣小帽叩首賊庭者乎?至賊眾已去,猶思藏頭露面駕言不屈、潛蹤覓線冀燃死灰如何瑞征、梁兆陽等,萬口唾罵矣。若劉大鞏等廉恥蕩然,當與周鐘等并行正法者也』。
諭刑部速定從賊諸臣案。
諭云:『所擬從賊諸臣,如領兵獻策,即在庶僚,豈可末減!督撫、總兵降賊,情罪極重,豈可列二等!京卿科道翰林受賊偽命,豈可只于一絞!封疆大吏聞變倡逃,豈止于流!獻女獻婢,豈止于徒!諸臣負恩辱國至此,須有定案昭示天下』。
升沈猶龍兵部左侍郎、王囗〈句攵〉右通政、姚思孝大理寺少卿。
起升楊鶚、丁魁楚俱兵部右侍郎,鶚總督川、湖、云、貴,魁楚總督兩廣。
起升王志道戶部右侍郎,易應昌左副都御史、協理都察院事,張鳳翔、梁云構俱兵部右侍郎添注。
升王廷垣、管紹寧禮部左、右侍郎,沈允培太常寺少卿,郭維經左僉都御史協理都察院事,朱之臣刑部右侍郎,劉士楨工部右侍郎,文安之正詹事;改賀世壽戶部右侍郎,總督倉場。
禮部右侍郎管紹寧疏請遣使祭告先帝、先后梓宮,訪問東宮、二王消息。時傳東宮、二王流落民間,故紹寧出此疏。
十三日(戊辰),太后至自河南。
初,馬士英言太后寓河南郭家寨常守義家,高杰部將王之綱曾招撫李際遇,可遣親隨內員往際遇處,密諭其具舟于河,護送至徐州。七月初旬,命具儀衛迎之。是日,從儀鳳門入。辰刻,上迎于午門。隨諭戶、兵、工三部:『太后光臨,限三日內搜刮萬金,以備賞賜』。又諭工部:「行宮湫隘,亟修西宮刻期告成,以居太后』。
御用監太監諸進朝請給工科錢糧,備辦龍鳳床座及床頂架一應器用物件并宮殿陳設等項,約數十萬兩;工部尚書何應瑞、侍郎高倬合疏言:『點金無術,懇祈崇儉』。
工部又言:『光祿寺咨稱器皿共萬五千七百余件該值銀六千八百六十余兩,廚役衣帽工料銀九百四十余兩。今寇賊方張,索餉動以千萬計,將何支抵;望皇上一熟籌也』!
浙江東陽民變。
先是,東陽之變,實由許都。都,故尚書宏綱之孫,任俠好義。縣令姚孫榘借名備亂,橫派各戶輸金而坐都以萬,都勉輸數百金;孫榘大怒,摘都所刻社稿姓氏,指為結黨造反,執而桎梏之。時輸金者盈庭,哄然作亂;有姚生者,拉孫榘于座,按之丹墀笞之,群擁都為主。巡按左光先聞變,即調臺兵行剿,所至屠掠,東陽、義鳥、湯溪諸民各保鄉寨拒敵,臺兵大敗;光先遂以許都反上聞。紹興推官陳子龍謂都實非反者,遣生員蔣若來赍書諭之。都即率同事十二人詣杭州獄,子龍為之請;光先不許,悉斬之,而盡隱孫榘之罪。至是,余黨忽引逃兵復亂,巡按黃鳴俊疏報;有旨:「左光先誘殺許都,不行善政,以致煽亂;著鳴俊相機剿撫』。
附錄
戶科熊維典疏略云:『臣觀目前大勢,即偏安亦未穩。「兵餉戰守」四字,改為「異同恩怨」四字。一、二人之用舍,委以勛臣、繼以方鎮,惟筆舌之是爭,良可笑也。且以匿名而逐舊臣、以疏賤而參宰輔,飛章告密,始端自此始。廠衛之害,橫者樹威、黠者牟利,人人可為叛逆,事事可作營求。先帝十七年憂勤,止有廠衛一節未免斂怨。先帝厚待宗藩,而聞變先逃,誰死社稷;保舉換授,盡是殃民。先帝隆重武臣,而死綏敵愾,十無一、二;叛將跋扈,肩背相望。先帝委任勛臣,而京營銳卒,徒為寇藉。先帝信任內臣,而開門延敵,且噪傳聞。及今踵之,尤甚于舊臣;誠不知何說也』!
兵科陳子龍疏略云:『中興之主,莫不身先士卒,故能光復故物。今陛下入國門三月矣,人情泄沓,無異升平:清歌漏舟之中,痛飲焚屋之下;臣誠不知其所終。其始皆起于姑息一、二武臣,以至凡百政事皆因循遵養,臣甚為之寒心也』!
發明
二疏愷切詳明,非有見識者不能道只字。惜乎,上之不能警斯言也!
起升申紹芳戶部右侍郎,囗江督餉;樊一衡兵部右侍郎,總督川、陜。
封福建總兵鄭芝龍為安南伯。
升瞿式耜應天府丞、徐一笵鴻臚寺卿、蕭士瑋光祿寺少卿。
起升越其杰右僉都御史,巡撫河南。
時阮大鋮出山之志甚銳,馬士英借危疆為名,欲以河南巡撫畀之;眾議持不可,乃用其杰。其杰,貴州孝廉;士英至戚也。
劉澤清疏劾大學士姜曰廣、左都御史劉宗周。
澤清始劾宗周勸上親征,以動搖帝座;奪諸將封,以激變軍心。再疏劾『宗周疏稱「草莽孤臣」為不忠,請加重僇』!至是,并及曰廣,指其謀逆社稷;其詞兇悍甚。史可法詢之四鎮,皆以不知對。可法遂具疏言:『此疏乃黎丘之巧鬼』。澤清隨疏言:『此疏實出某手,因可法偶問,偶混答之』。馬士英方快心于逐姜、劉,用大鋮;票旨云:『這所奏知道了,不復致詰』。從此大柄益倒持矣。
發明
澤清以武夫而強與舉錯之權,固已悖矣;至公然驅逐正人,甘為群奸效命,逆莫大焉!當斯時也,文武一心、內外協力,士英、大鋮方相慶幸,謂天下事惟所欲為,莫余毒矣!究之士英僇死于江上、大鋮碎身于仙霞、澤清傳首于西市,亦何益哉?后之謀國者而明此義,當亦憬然感悟、惕然懲戒矣!
逮原任南京禮部主事為民周鑣、山東僉事雷演祚。
鑣于先帝中葉建言削籍,與演祚等高自標榜,而痛抑「逆案」中人;阮大鋮恨之刺骨。至是,草疏授統甆,專攻二臣并及姜曰廣。蓋演祚為曰廣庚午所取士,馬士英欲借此迫弘圖、曰廣之去,遂票逮問。
發明
逮矣,仍書其官何?明二臣之無罪也。二臣無罪而逮,所以著士英作威之實;而群奸背公樹黨、罔上行私之罪,昭然不可掩矣!
內批起補張捷為吏部左侍郎。
章正宸疏爭『內批用張捷非制』;有旨:『前解學龍薦葉廷秀亦經批升,何以寂無一言』?
發明
內批一再降矣,士英輩蓋借為翻「逆案」地也。正宸身為吏垣之長,自當據法再奏,不應以一疏了事!然爾時內外之械已成,雖有智者亦無如之何矣;是以君子痛恨于士英。
賊張獻忠圍重慶,破之;瑞王遇害、前任巡撫陳士奇等死之。
春間,獻賊自岳陽渡江至荊州,盡棄舟楫,率步騎數十萬入夔州。六月,陷涪州;蜀王告急于南都,請發兵西剿。獻賊順流至佛渡關,守將望風而逃。遂進圍重慶,前任巡撫陳士奇在城悉力拒守四日而陷,獻賊盡屠之,老幼無有存者;壯者割耳鼻、斷右手,驅至各州縣,不降者視此等為例。所至解甲報降,勢如破竹。士奇及道府等官皆死之。瑞王從漢中避難在城;城破,合宮遇害。
賊張獻忠破成都,蜀王遇害、巡撫龍文光等死之。
獻忠至成都,官民內潰,遂不能守;蜀王合宮遇難,巡撫龍文光暨道府各官皆死之。溫江知縣施之炳已升姚州知州,陳撫留加僉事御師,訓練千人;城破,自刎死。推官劉士斗、華陽知縣沈云祚,同日被僇。仁壽知縣顧繩貽已降,復殺。成都知縣吳繼善已遁矣,有同年某先在賊營,招致之;吳出,授偽官,妻子俱入營中。后為賊草祭天文,內一語賊疑為譏刺;一說謄寫祭文之紙,兩幅相接:獻賊大怒曰:『渠不欲我天下一統耶』?夫婦相對受極刑。獻賊大索全蜀紳士致成都,皆殺之。既而懸榜試士,諸生遠近爭赴;賊以兵圍之,擊殺萬人,筆硯如山。遂奄有川中,偽僭大號,偽改元「義武」;以徐以顯為偽丞相、潘應鰲為偽中書舍人。后闖賊敗奔陜西,益發兵攻漢中,陷之。獻賊據險自守不敢出,遣人與逆闖議和,不果。未幾,獻賊亦死。
附錄
禮科袁彭年疏:『偽吏部侍郎喻上猷將荊州紳衿開薦,江陵舉人陳萬策、李開先在所薦中;不受偽檄,萬策自經,開先觸墻死』。
加翊戴新恩,史可法少保,馬士英太子大師,高弘圖、姜曰廣、王鐸皆太子少保。
劉澤清疏進取之計:『募數十萬之兵,儲數十萬之餉,備十余萬之馬匹、器械,整頓一、二年,乃可渡河。惟恐姜曰廣、劉宗周不得黨勝為怏怏,臣不能隨輔臣急于一渡也。今北兵已入臨清,會師南下;闖賊已道洛陽,攻密縣。如此光景,北兵不至河、闖賊不至江不止也』。
淮安自路振飛、王幞募集各坊義士,同心協力,頗成鞏固。二人去任,劉澤清公行盤踞,遣散義士;桀驁者籍之部下,劫掠村落,雞犬一空。與田仰日夜酣飲;清兵南下,有問作何御備?澤清曰:『吾為擁立福王而來,以此地供我休息。萬一有事,吾自擇江南一善地去耳』!
升袁樞兗東兵備、郭正中兗西兵備,俱山東副使。
凌駉馳奏亟宜乘機恢復,命巡撫王幞、總兵邱磊速馳山東赴任。又改凌駉為御史,巡按山東;給勸功空札三百號。
〔附錄〕
劉良佐移鎮壽春。
左良玉開鎮武昌,左夢庚、惠登相俱加都督僉事。
兗東兵備郭正巾奏:清下東省。
貴州巡撫范曠奏:蜀寇猖獗,行將順流東下。
蕪湖主事陳道輝奏:鈔關稅糧,被賊入暑掠盡。
封鄒存義大興伯;敘勛護太后之勞也。
封吳三桂父吳襄薊國公。
馬兆義補禮科、成勇補福建道。
考選推官吳適等、知縣吳春枝等。
太監孫象賢自北來歸,溫旨留用。
太監蘇養性請自先催春官逋欠。
時太后諭遴選中宮,群奄因肆行騷擾,道路以目。
偽太常寺丞項煜等逮到。
長安街篇粘匿名榜帖,誣謗吳甡、劉宗周等;皆出李煜手。
總兵杜文煥提督巡捕。
馬士英薦汪碩德兄弟,招募水師造船。
逮降賊臣戶部侍郎黨崇雅、祭酒薛所蘊、平陽知府張嶙然。
太后南來加恩,史可法少傅、馬士英少保。
九月丙戌朔,內批特授阮大鋮添注兵部右侍郎。
安遠侯柳祚昌疏「急用忠干之臣等事」;奉旨:『阮大鋮前陛見,奏對明爽,才略可用。朕覽群臣所進「逆案」,阮大鋮并無贊導實跡。時事多艱,需人干濟;著添注兵部右侍郎辦事,群臣不得從前把持瀆擾』。左都御史劉宗周疏:『大鋮進退,關系江左興亡,乞寢成命』!有旨切責。
兵部主事尹民興疏略云:『熹廟時崔、魏煽虐,士大夫喪恥忘君,幾成苞桑之固。垂至先帝未載,天子下席,諸臣或匍伏而獻爵、或獻策以梯榮,皆忠孝不明之流禍也!申罪討賊,司馬職也;今抗顏堂上者一「逆案」之阮大鋮,即行檄四方,何以折跋扈將軍之氣!古者破格求才,惟曰使貪使詐,不聞曰使逆;若「逆案」可翻,則崔、魏皆可恤,周鍾諸孽皆可使才宥過矣』!
發明
阮大鋮從廢籍起,宜書「起升」;此書「特授」何?不與其為起廢也。蓋曰此欽案問徒之人,士英以私交之誼特拔之囚伍之中云耳。或曰:『先朝劉宗宣(大夏)、鄒忠介(元標)諸臣,非自廢籍中擢用者哉』?曰:『忠宣諸人或以抗拒中珰、或以觸忤權輔,皆忠貞自矢,名著天壞。雖在廢籍何損?若阮大鋮、楊維垣輩是「逆案」之遺孽,而先帝刑戮之余也;豈可同年語乎』?詳書于冊,所以著士英黨逆之罪也。
初二日(丁亥),內批林沖霄、吳適、蔣鳴玉,粱應琦授給事中,沈宸荃、游有倫、胡時享、鄭瑜、王化澄、吳春枝、秦鏞補試監案御史。
內批升福建副使郭之奇為正詹事。
發明
舊制:凡有翰林外轉者,始得仍轉宮詹;若由庶常散授臺省部曹者,雖循資直上,永不得玉堂之任。又監司內升必殺一級,如布政二品升三品京卿之類是也。今郭之奇以戊辰庶常散授禮部歷任副使;一旦躐躋正詹,此何說乎?據事直書,而士英顛倒舊章、徇私蔑法之罪著矣。
升何楷戶部右侍郎、錢元愨太仆寺少鄉、劉若金通政司右參議。
初六日(辛卯),上始御經筵。
初九日(甲午),大學士姜曰廣罷。
初十日(乙未),在都御史劉宗周罷。
十一日(丙申),內批例轉給事中陸朗留用。
陸朗既內轉,以三千金饋內奄,即傳旨:『著留用』。冢宰徐石麒質之內奄;奄曰:『已進御前矣』。石麒具疏言:『陸朗贓私狼籍,應得例轉;交通內臣,幸留非法』。朗即劾石麒結黨欺君、把持朝政,無人臣禮。而同轉御史黃耳鼎亦疏言:『昔之按秦,陳演陷臣不測;今之例轉,徐石麒多謀暗害』。
發明
善人,國之紀也;無善人,則國從之。今兩日間姜、劉二臣相繼退位,隨有陸朗之事紛紛而起,是尚得為朝廷乎?嗚乎!誰秉國成,坐至于此?千載有余痛矣!
清師入宿遷。
升王囗〈句攵〉右僉都御史,巡撫登、萊;宗敦一、張鼎延左右通政,章正宸大理寺丞。
馬士英請州縣童生納價免考。
士英請令童生納銀,準送提學收考。后溧陽知縣李思模爭非法,不肯奉行;士英參劾罷職。
發明
取士,大典也;而導之以納價,是明示以君臣、父子、兄弟去仁義、懷利以相接也。夫放于義,推之天下國家而可行;放于利,必至篡弒攘奪而后饜。直書于冊,而士英黷貨亂國之罪著矣。
復劉僑原官,照舊供職。
發明
國家之敗,由官邪也;官之失德,寵賂彰也。劉僑降賊行賄之實,黃澍疏中已鑿鑿言之。乃士英毫無顧忌,公行擢用;其蔑法亂紀,目中寧復有朝廷耶!故特書以著其罪。
下布衣方翼明于獄。
浙江奉化布衣方翼明疏「政祈克終事」,指摘馬士英等;有旨:『發刑部問罪』。
發明
宋徽宗數為微行,正字曹輔上疏極諫;余深曰:『輔小官,何敢論大事』!王黼奏:『不重責輔,無以息浮言』。遂貶曹輔于彬州。今士英、孔昭等朋比為奸,朝章顛覆日甚;大臣不能言、小臣不敢言而布衣言之,正當破格旌獎以勸來者。而反下之于獄,是士英之心猶然余深、王黼之心也。故曹輔遠竄而靖康之辱兆矣,翼明下獄而北行之禍決矣。
升李沾左都御史,掌都察院事;逮致仕吏部左侍郎呂大器。
再賞定策功,擢沾今職。沾因奏大器當日阻難,包藏禍心;故逮。
發明
比時事勢為何如哉!戮力共事猶恐不勝,乃汲汲于私怨乎?況大器原無可逮之罪;書「逮大器」于沾升官之下,所以著沾造意殺人之罪也;垂訓之義明矣。
逮湖廣巡按御史黃澍。
馬士英欲泄黃澎面糾之辱,無機可乘,乃草疏覓楚宗朱盛濃使上之,言澍在楚凌逼宗室;即票『逮問』。黃澍奏辨,士英復票旨:『盛濃害非剝膚,何至千里叩閽』!后授盛濃為推官。
發明
黃澍,面糾士英者也;盛濃之疏,誰不知為大鋮屬草!況盛濃隨酬以推官,特公然修怨而無忌矣;澍豈肯從于戳乎?故于澍與大器逮并書于冊,以見清君側之兵所由起也。而士英與沾禍國之罪,此其案也。
附錄
御史徐養心疏:『人自德州來者,云山東有清國巡撫方大猷、兵備張安豫牌到濟寧;宜飭王幞早為防御。闖賊使孟良庚筑江陵城、獻賊復有取荊州之檄,萬一順流而東,九江、蕪湖處處單弱,不幾以金陵為孤注耶!總督正法者,止熊文爍耳;其它一味欺飾,失律之罪謂何』!
吏科熊汝霖疏言:『獻賊現據成都等郡,闖賊將至成都,意在順流東下;北使諸臣所恃為援清之要著,全賴懋第一人。臣思請兵請餉,望眼尚懸;而王幞敕印未頒、馬價未給,此何時而尚容姑待乎?我皇上既以阮大鋮為知兵,即當置之沖要;若但優游司馬之堂,樞輔已饒為之,何須添此』!
淮陽巡撫田仰疏為劉澤清請餉;有旨:『東南餉領不滿五百萬,江北已給三百六十萬,豈能以有限之財供無已之求!田仰著與劉澤清通融措辦』。時澤清駐兵于淮安,營建宮室,深邃壯麗無比,日費千金。田仰與之共事,但知請餉而不知餉之所從用也。
浙江巡按任大成疏:『浙江鄉紳金汝礪、繆沅身污偽命,張嶙然、方允昌為賊親任,一歸一未歸;李綱、徐家材俱受偽職,庶吉士魯囗〈〈鹵,夕代乂〉上木下〉、吳爾塤、魏學濂為賊所留。只學濂痛憤自縊,諸臣猶戀家。此公論所不容也』。
命驅逐原任尚書司卿黃正賓。
先帝初登極,正賓疏參徐大化;大化系魏黨,潛住京師。奉旨:『著五城御史驅逐』。阮大鋮甫出山,亟以此答之。
附錄
大理寺卿鄭瑄薦松蘇督糧道程峋才可大用;適有鄉紳彭歌祥為妾事相訐。有旨:『著該部從重議處』。
選淑女黃氏、戴氏、郭氏送內;命再選,太監韓贊周再選進六名。工科利瓦伊樾疏:『日來道途鼎沸,不擇配而過門;皆云田、王兩中貴強取民家女,以備宮幃。有方士榮陽寡婦家,少女自刎,母亦投井;亦太不成舉動矣』。
逮東陽知縣姚孫榘。吏部核其貪酷,激變地方;故逮。
升馮起綸福建布政使、孫朝讓福建按察使。
命黃得功移鎮廬州、高杰徐州,總兵王允成駐岳州、馬進囗駐荊州,左夢庚掛平賊將軍印,總兵盧鼎協守武昌,杜弘域出鎮池、太。
內閣題授中書百余人。
升周汝璣福建左布政、葉重華廣西按察使。
徐之坦補御史、余揚補文選司主事。
楊文驄監軍鎮江,總兵王斌卿駐九江、鄭鴻逵駐鎮江、黃蜚駐采石。
王揚荃、李干德各戴罪往督輔王應熊軍前贊畫。
高弘圖請開館修史,又請設起居注。
安遠侯柳祚昌乞侍經筵。
馬士英奏補張成禮都督僉事,充山東總兵官。
加王之綱蕩寇將軍,充河南總兵官。
許定國報擒獲陳州偽官惠在公等。
賜降賊被殺太監李鴻翔謚「恭壯」,予弟侄世蔭錦衣;以大珰韓贊周出其門下故也。
太監谷國珍奏請監司總兵以下,悉勒令行屬禮。
考功司郎中梁羽明自陳昔年冊封福藩;鄖陽府推官朱詡囗〈金辨〉自陳孤城抗賊,其子常洪殉難。俱奉旨優敘。
淮安生員談某自稱守淮功,斥之。
加舉人劉泌兵部職方主事,宣諭四川;即留督輔王應熊軍前贊畫。
劉澤清疏薦張鳳翔、李棲鳳可預重臣之選。
高杰為降賊南歸諸臣請從末減。
御史黃耳鼎疏論劉宗周妄議從逆;有旨:『著察明』。
遣行人洪維翰督催錢糧。
太監袁升請催各處抄關稅銀。
太監韓贊周請大婚禮物;著光祿寺備辦。
高杰請瓜洲、泰興、邵伯鹽稅助軍。
河南巡撫越其杰奏請餉銀;命給銀十萬兩。
諭:『北京舊官南來,吏、兵二部報名量用』。
馬士英奏張亮永城戰功。
命鴻臚寺官宣諭大學士高弘圖入直,存問舊輔錢士升、傳冠。
敘迎太后功,劉孔昭等各蔭一子錦衣千戶。
撫寧侯朱國弼進爵國公。
予懷遠侯常延齡一子文蔭入監。
田仰解到光時亨等。
萬元吉回太仆寺管事。
補蔭已故侍郎沈子木一子入監。
錄梅殷后一人為散騎。
抄沒原任福建巡撫朱一馮家產。
立開納助工事例:文華殿中書一千五百兩,武英殿中書一千兩,內閣中書二千兩,待詔三千兩,拔貢一千兩,推知銜一千兩,監紀、職方五千、三千不等。時為之語曰:『中書隨地有,翰林滿街走;監紀多如羊,職方賤如狗。蔭起千年塵,拔貢一呈首。掃盡江南錢,填塞馬家口』。
大旱。
自四月不雨以至九月,雖在在祈求,竟無滴雨。蘇、常尤甚,高區遂不能插蒔。崇禎十四年旱極矣,猶未若是歲為最。河水竭流,震澤巨浸褰裳可渡。老插皆云百年所未有也!
逮原任簡討方以智。
以智,由庚辰進士加簡討銜,充二王講官者。御史王孫蕃論其既虧臣節,復撰偽書以亂是非;故逮。
升黃道周為禮部尚書,陳盟、謝德溥禮部右侍郎,俱協理詹事府事。
予吳阿衡謚「忠毅」。
崇禎十一年冬,清兵臨密云城下。阿衡時為薊遼總督,方與鎮監鄧希詔稱壽,必欲飲滿百杯,申百歲之祝;飲畢,醉不能師,遂遇害。
附錄
清山東巡撫方大猷承選豐、沛二縣知縣胡承光、胡欽光到任。
予北都殉難大學士兼工部尚書笵景文謚「文貞」,戶部尚書兼侍讀學士倪元潞謚「文正」,左庶子周鳳翔謚「文節」,左諭德馬世奇謚「文忠」,左中允劉理順謚「文正」,左都御史李邦華謚「忠文」,左副都御史施邦曜謚「忠介」,協理京營兵部右侍郎王家彥謚「忠端」,大理寺卿凌義渠謚「忠清」,刑部右侍郎孟兆祥謚「忠貞」,太常寺少卿吳麟征謚「忠節」,戶科給事中吳甘來謚「忠節」,太仆寺丞申佳允謚「忠愍」,吏部員外郎許直、兵部員外郎金鉉俱謚「忠節」,監察御史陳良謨謚「忠愍」,監察御史陳純德謚「恭節」,兵部郎中成德謚「忠毅」,進土孟章明謚「節愍」。
按「傳信錄」,陳純德提督學政,二月出保定,三月八日撤考還京城,被執拷掠;后死于家。
予殉難大學士孫承忠謚「文忠」,已故大學士何如寵謚「文端」。
予殉難惠安伯張慶臻謚「忠武」,襄城伯李國楨謚「貞武」,駙馬都尉鞏永固謚「貞愍」,新樂侯劉文炳謚「忠壯」。
予國初陶安、詹同俱謚「文獻」,孫炎謚「忠愍」,王愷謚「莊愍」,許瑗謚「忠節」,胡深謚「襄節」。
予蔣欽謚「忠烈」,陸震、孟陽俱謚「忠定」,何遵謚「忠節」,李紹賢謚「忠端」,愈廷瓚謚「忠愍」,劉較謚「孝毅」,林公輔「忠恪」,詹寅謚「忠獻」,李翰臣謚「忠毅」,劉平甫謚「忠質」,詹軾謚「忠潔」,周璽謚「忠愍」,張英謚「忠壯」。諸臣皆正德時死逆奄劉瑾之難者。
予恤贈左僉都御史左光斗、太仆寺少卿周朝端、御史周宗建俱謚「忠毅」,應天巡撫右僉都御史周起光謚「忠惠」,左諭德繆昌期謚「文貞」,御史袁化中謚「忠愍」,御史李德升謚「忠毅」,御史黃尊素謚「忠端」,工部郎中萬麰謚「忠貞」,陜西按察司副使顧大章謚「裕愍」。諸臣皆天啟時死逆奄魏忠賢之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