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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大宗師(4)

  • 莊子內(nèi)篇注
  • 匡廬逸叟
  • 2703字
  • 2015-12-26 19:31:58

顏回曰:“回益矣。”仲尼曰:“何謂也?”曰:“回忘仁義矣!”曰:“可矣,猶未也(言雖忘仁義,則可許有入道之分,然猶未也)。”他日復見,曰(顏回他日又見夫子):“回益矣。”曰:“何謂也?”曰:“回忘禮樂矣(言忘禮樂,則不拘拘于世俗也)。”曰:“可矣,猶未也(言雖忘人而同,未忘己)。”他日復見,曰:“回益矣!”曰:“何謂也?”曰:“回坐忘矣。”仲尼蹴然(改容也)曰:“何謂坐忘?”顏回曰:“隳(壞也)支體(言忘形也),黜聰明(泯知見也),離形去知,同于大通(言身知俱泯,物我兩忘,浩然空洞,內(nèi)外一如,曰大通),此謂坐忘。”仲尼曰:“同則無好也(言身世兩忘,物我俱空,則取舍情盡,故無所好也),化則無常也(言物我兩忘,形神俱化,化則無己,則物無非己。故不常執(zhí)我為我也)。而(汝也)果(實也)其賢乎(言汝功夫到此,實過于我多矣)!丘也請從而后也(夫子自以為不若,亦愿為此也)。”

此一節(jié),言方內(nèi)曲學之士,果能自損兼忘,而與道大通,雖圣智亦嘗讓之。意謂此等功夫,非智巧可入也。故前以子貢之不知,今以顏子乃可入也。

子輿與子桑友。而淋雨十日。子輿曰:“子桑殆病矣(知其絕食也)!”裹飯而往食之。至子桑之門,則若歌若哭(言歌之哀也),鼓琴曰:“父耶!母耶!天乎!人乎(此鼓琴之曲也)!”有不任其聲(言餓而無力,故不任其聲)而趨舉其詩焉(趨舉其詩,言氣短促,舉詩而氣不相接也)。子輿入,曰:“子之歌詩,何故若是(言何故不成音韻也)?”曰:“吾思夫使我至此極者,而弗得也(言且歌且思,使我如此之貧至極者,不可得,不知其誰使也)。父母豈欲吾貧哉?天無私覆,地無私載,天地豈私貧我哉?求其為之者,而弗可得也!然而至此極者,命也夫!”

此一節(jié),總結一篇之意。然此篇所論,乃大宗師,而結歸于命者,何也?乃此老之生平心事,有難于言語形容者。意謂己乃是有大道之人,可為萬世之大宗師。然生斯世也,而不見知于人,且以至貧極困以自處者,豈天有意使我至此耶?然而不見知于時者,蓋命也夫。即此一語,涵滀無窮意思。然此大宗師,即逍遙游中之至人、神人、圣人,其不知為知,即齊物之因是真知,乃真宰,即養(yǎng)生之主。其篇中諸人,皆德充符者。總上諸意,而結歸于于大宗師,以全內(nèi)圣之學也。下應帝王,即外王之意也。

應帝王

莊子之學,以內(nèi)圣外王為體用。如前逍遙游之至人、神人、圣人,即此所謂大宗師也。且云,以塵垢秕糠,猶能陶鑄堯舜。故云,道之真以治身,其緒余土苴,以為天下國家。所謂治天下者,圣人之余事也。以前六篇,發(fā)揮大道之妙。而大宗師,乃得道之人。是圣人之全體,已得乎己也。有體必有用,故此應帝王,以顯大道之用。若圣人時運將出,迫不得已而應命,則為圣帝明王;推其緒余,則無為而化,絕無有意而作為也。此顯無為之大用,故以名篇。

嚙缺問于王倪,四問而四不知(此篇以無知二字作眼目,此無知,乃無心于世,漠然而已)。嚙缺因躍而大喜,行以告蒲衣子。蒲衣子曰:“而(汝也)乃今知之乎(言汝今日乃知不知之妙乎)?有虞氏不及泰氏(向來世人只知有虞氏之為圣人,而不知不及泰氏也)。有虞氏,其猶藏(善美也)仁以要人(此言有虞之不濟處。蓋以仁為善,故有心以仁要結人心),亦得人矣,而未始出于非人(言有虞氏以仁要人,雖亦得人,且不能忘其功名,但是世俗之行;而未能超出人世,而悟真人之道妙,以造非人之境也)。泰氏,其臥徐徐(徐,紆徐,閑閑之意),其覺于于(自得之妙)。一以己為馬,一以己為牛。其知情信,其德甚真,而未始入于非人(此言泰氏超越有虞,虛懷以游世,心閑而自得,且物我兼忘。人欺以為牛,則以牛應之;人呼以為馬,則以馬應之。未嘗堅執(zhí)我見,與物俱化。其知則非妄知,而悟其性真然。情信,指道體而言。前云有情有信是也,此其體也。至其德用甚真,不以人偽。即已超凡情,安于大道非人之境,而不墮于虛無。且能和光同塵,而未始拘拘自隘。此泰氏之妙也。蓋已得大宗師之體,而應用世間,特推緒余以度世。故云未始人于非人)。”

肩吾見狂接輿。狂接輿曰:“日中始何以語汝(日中始,乃接輿所見之人)?”肩吾曰:“告我君人者,以己出經(jīng)(常法也)式(程準也)義度人(言人君治天下,當以所出之常法為程準,以義制而度人,以此乃治天下之常法也),孰敢不聽而化諸(諸,猶之也。言人君以此治人,則人孰敢不聽而從其化耶)!”狂接輿曰:“是欺德也(言若日中之說,乃非真實之德,蓋欺德耳。謂人君恃己之能治而欺其人,將以不敢不聽從也)。其于治天下也,猶涉海鑿河,而使蚊負山也(言大圣治天下,以不治治之。但以道在宥群生,使各安其性,各遂其生而已。若以有心強治以為功,則舍道而任偽,而猶越海之外鑿河,則失其大而枉勞;且如蚊負山。必無此理也)。夫圣人之治也,治外乎(言圣人之治天下,豈治外乎)?正而后行(正,即前云正生,以正眾生,謂使各正性命之意。謂圣人但自正性命,而施之百姓,使各自正之。老子云:清凈為天下正),確乎能其事者而已矣(確者,真確。能事,即孟子之良能。言人各稟大道,以為性命之正,天然自足,一毫人力不能與其間。今但使人人各悟性真,則恬淡無為自化矣,又何假有心為之哉)。且鳥高飛以避矰弋之害,鼷鼠深穴乎神丘(社壇也)之下,以避熏鑿之患,而曾二蟲之無知(言鳥鼠二蟲,天性自得,但人心以機械而欲取之,故高飛深藏而避之。而人曾謂二蟲之無知乎?百姓天性,猶鳥鼠也;人君有心欲治之,能不驚而避之乎?外篇馬蹄,痛發(fā)明此意)?”

此上二節(jié),言治天下不可以有心,恃知好為,以自居其功。若任無為,而百姓自化。老子曰“我無為而民自化”、“清凈為天下正”。若設法以制其民,不但不從,而且若鳥鼠而驚且避之也。

天根游于殷陽(地名),至蓼水(水名)之上,適遭(遇也)無名人而問焉,曰:“請問為天下。”無名人曰:“去!女鄙人也,何問之不豫也(豫者,從容安詳之意。而問之太倉促也)!予方將與造物者為人(言任造化而為人,非有心于世也),厭(厭,不欲也)則又乘夫莽眇之鳥(乃道之取譬也),以出六極之外,而游無何有之鄉(xiāng)(大道之鄉(xiāng)),曠垠(曠垠,謂無際也)之野。又何帠(為音)以治天下感(觸也)予之心為(無名責天根,問之倉卒而無禮也。言我雖處世,但順造化而為人,乘化而游;若厭而不欲為人,則乘大道,而游于廣大逍遙無為之境。又何以天下觸我之心,而若此耶)?”又復問(天根又問,必愿聞其說也),無名人曰(無名因求教之切,故告之以正):“汝游心于淡(謂恬淡寂寞之境),合氣于漠(漠,沖虛也。言合氣于虛),順物自然(不可有心恃知妄為)而無容私焉(會萬物以為己,大公均調(diào),而無庸私焉),而天下治矣(必如此而天下自治)。”

此一節(jié),直示無為而化、治天下之妙,欲君人者取法,返乎上古無為之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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