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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補遺詩·三十九首(3)

  • 元豐類稿
  • 曾鞏
  • 4977字
  • 2015-12-26 19:27:54

榷酤之興久矣,桑羊建白之,武帝力行之,千秋奏罷之,新莽重立之,絕于魏,起于陳,盛于唐,大備于當今之世,其源益深,其本益固,其所害者多,所利者寡。雖有非常之智,弗能去其害也;雖有不世之略,弗能益其利也。盜濫日益起,爭奪日益繁,獄訟日益長,刑辟日益峻。非酌以便宜而建以中道,則淳厚之化其何以致哉?昔武帝之世,騁志四夷,兵資國用皆所不贍,則置之者乃其榷也。孝昭之世,海內休息,務以仁政,綏懷于民,則廢之者亦其宜矣。雖新莽詭制,強復其法,然歷東漢魏晉,數百年間而弗復用焉。及陳氏膺統,文帝當御,始下詔令恢而襲之。至于有唐,厥制漸備,或定其酤之稅,或別為三等之目,可否相半,損益相兼,行于一時,稍得其便。厥后京都免榷,以優乎大眾之聚,五州榷曲,以當乎鬻賣之利,隨所利害,以為定法。載在前史,灼有明驗。我宋紹位,有三制焉。王城之中,則征其ろ而不征其市;閩蜀之地,則取其稅而不禁其私;四方郡國,則各有常榷。軍旅之餉,非是不能給也;帑藏之實,非是不能充也;歲時之課,非是不能足也;差茗之扃,非是不能并也,其名雖異而其課則同,其法則三而其利則一。課既同,利既一,則天下之制可以盡一矣。然朝廷所以不一者,蓋將優遐邇之徼而重畿內之民。誠深利矣,孰若兼四海而利之?且盜濫爭奪,天下之公患也;獄訟刑辟,天下之大殃也。今使王城之中則亡其公患,閩蜀之地則棄其大殃,其余郡國則兼殃患而有之。嗚呼!亦仁者之所非也。

愚以謂京都之內則宜遵舊常之法;天下郡國則宜通閩蜀之制。無損于課而課以之集,不煩于刑而刑以之省。可以導仁政,可以消爭心。前所謂酌其便宜而建以中道者,莫大于此。〈同上〉

【財用】

荀卿言富國之道曰節用裕民而善藏其余,節用以禮,裕民以政。所謂裕民者,取之有制,使之優厚之謂也;所謂節用者,使之出入有度,足以相掩之謂也。善哉!荀卿言富國而先及民者,知本歟!比咸平、景德雖有北警之役,而國用民力上下交足者,其是道哉?今日無向者之警役,而藏于國者或寡,賦于民者或多。何哉?且節用經制、百官謹職皆如向之時,胡為國用民力不加焉?是亦天時之水旱,兵食之多冗,管榷之未通。姑當乘豐而儲備,利商而通貨,練兵而去冗。昔堯湯水旱而民無捐瘠者,備先具也。唐大歷后,國費能給者,劉晏輩利商轉貨也。兵貴精,昔曹公以五千敵眾萬,故冗食可省也。如是,其民賦少省,國用少充,庶幾民裕國足如荀卿之言也。〈同上〉

【兵乘一】

可以均天下之土地而定軍賦之法,唯井田為最備。其法之可見,唯周為最著。《周官》:王畿千里,天子正位于其內,而卿遂分治于其外。必以土均之法稽其人民,故小司徒以九地之別,為其三等任人之制。凡役之起,則家無過于一人,而其余為羨。故六卿六遂之中,有正卒、有羨卒五等。建國之制雖殊,而出軍之數固不易于是也。蓋天子六軍,而成國半之。若魯者有因周之成國,宜有三軍者也。然僖公之頌曰“公車千乘”,又曰“公徒三萬”,夫其徒三萬者,固合于三軍之制矣,其車千乘者,兵車一為卒七十五人,千乘常七萬五千人,此六軍之制也,魯安得而有之?故明策以訪于學者。夫魯雖侯國,而出軍之法不殊于畿內,故其三郊三遂之中,亦有正卒,有羨卒。頌之稱曰“公車千乘”者,兼其正卒、羨卒之數而言之也。又曰“公徒三萬”者,舉其正卒之成數而言之也。僖公能復先君之土宇,而其車徒之盛如此,故頌者盡之,非兵賦之異也。〈同上〉

【議錢上】

夫制世御俗非一謀可盡也,便民益國非一術可該也。是以圣人在上,隨輕重而御之。民所重則御之以輕,民所輕則御之以重。有刀布之法,有幣帛之制。刀布者,貨之流也;幣帛者,貨之源也。流非源不蓄,源非流不行。二者循環,迭相為救,此圣人有國御天下之大柄也。堯以是傳之舜,舜以是傳之禹,禹以是傳之湯,湯以是傳之文王。文王已前德之盛者也,故其道雖立而其跡不傳。

逮乎武王建祚,師望佐業,外則通三幣之貨,內則制九府之常,或名之刀,或名之布,或名之泉。刀者取其利也,布者取其散也,泉者取其流也,流則天下之用足,散則天下之財阜,利則天下之民和。民和而后廉取興,財阜而后禮義浹,用足然后德化被。管子用之,所以輔桓公而成開塞之術也。周景變之,所以隳祖構而忘小大之法也。緣此而下,廢興不常。西漢以來,其制屢易,陳七福者有焉,述操柄者有焉,錫銅山者有焉,廢五銖者有焉,創鹿幣者有焉,建三官者有焉。晉宋而后,俗化慚薄,上先其制,下成其私,有風飄水浮之輕,有線環赤郭之異。百名千品,莫可勝述。遠近流俗,益用苦之。李唐受命,盡掃其轍,文之以年紀,創之以事宜,規模小大,最為折衷,天下得以從其便,人主得以操其權,較之古先,誠得其術。

我國家鏟去偽亂,襲有唐休烈,鼓鑄有常職,輦運有常數,盜濫有常禁,出納有常經,稽其本末可謂詳矣。然比歲以來,邦用頗乏。于民也,有困窮耗費之苦;于國也,無豐盈羨給之余。議者紛起,莫從其便。或曰:宜鑄為大錢,以加千百之直。或曰:宜兼造鐵制,以同閩蜀之法。大可以益國,小可以便民。行于一時,足見其利。鑄為迂遠之談,茍簡之謀也,非所謂利于經人也。夫久為大錢,則民失其用,用失其用則眾易其業,易其業則困匱生而奸濫起矣。兼造鐵則國重其禁,重其禁則俗違其便,違其便則抵冒作而刑辟煩矣。且今之刀布有四患焉:蓄而不行,一患也;盜鑄日積,二患也;于用甚輕,三患也;歲鑄不給,四患也。夫伐山取谷鼓鑄,而泉有不行者,兼并聚之也;法令峻烈,甚于水火,而民或盜鑄者,薄利誘之也;大小之法,與前無異,而用之甚輕者,異物害之也;寶貨之路出于羨余,而歲鑄不給者,浮費奪之也。為今之策,不若去四患而立四利。何謂四利?塞兼并一也,嚴法令二也,禁異物三也,節浮費四也。四利既立,四患可除。當今之宜,莫便于此。〈《南豐曾子固先生集》卷十〉

【議錢下】

問:自古錢法,未有如國家之折衷者。然比年以來,銅產耗竭,鼓鑄不能供。欲案其舊法而弗變,則患乎銅之不給;欲鑄乎大者以兼乎小者,則患乎民之竊鑄也。敢問何行而后可?

對:自古錢法,輕與重,大與小,誠莫如國家之折衷也。然所以制之之術,行之之道,有所未至焉。何以言之?今夫淮浙之間,盜鑄盈市而法令不能嚴,有司不能知,天下之獄,未嘗聞梏一鑄錢者。故公錢益少而私錢益多,此未至者一也。

海外之郡,如高麗、交趾之國,一器一皿皆銅為之。彼以銅非己地所出,乃多聚奇產無名之貨來鬻于中國。中國之人愛其異而貪其寶,爭以泉貨而市之。彼得泉以歸,則鑄為銅器以便其俗。故錢日益以少,而民日益以貧,而國家不知禁焉,此未至者二也。

邊要之地,宿兵者三世矣;河汾之間,興師者數年矣。所以充彼之求,足彼之用者,莫先乎泉也。鼓之鑄之不絕于時,一至塞下無復返者,此中國之泉所以耗而邊民之豪得以聚而積之也。故中國之物其直輕,由于錢寡也;塞下之物其直重,由于錢多也。國家誠能止錢貨之運而若谷若帛,募富商巨賈致于塞下,使就取其符于江淮京洛間,或泉或貨,雜支以償之。若此二三歲,而中國之泉不營而自給矣。當今之策,莫此為便,而國家不知行焉,此未至者三也。

夫釋老之徒以銅為器,其徒日益廣,其器日益增。所增之器,有銷錢而鑄焉者,有市銅而鑄焉者。國家雖有其禁,又寬而不舉。以日銷之錢而供日增之器,以日耗之銅而給日興之鑄,是何異拔樹而附枝乎?今誠能稍嚴其禁,以為之限,是亦策之一得也,而國家不知行焉,反謂于國體有纖削之謂,此未至者四也。

此四者,泉貨之弊根在焉。泉之有此四者,猶水之有四竇,木之有四蠹也。今誠能窒其四竇,拔其四蠹,則不變舊法而泉可足矣。茍四竇未能窒,四蠹未能拔,雖一變其法而為茍且之利,愚恐有損而無益也。且變法者謂銅之耗竭矣,茍為銅之耗竭,則雖以一大者當百小者,然后可行焉。其次則以一大者當五十小者,然后可行焉。其下則以一大者當二十小者,然后可行焉。夫民誘于薄利,雖銷一為二,猶且為之,況百十之多乎?使兵在其頸,猶將竊鑄而不已也。欲嚴其禁,則抵冒盈天下;欲寬其禁;則奸濫盈天下。若之何而可為哉?且變法之禍見于前世矣。漢武時改錢法而鑄白金,于是吏民盜鑄而死者不勝數。王莽之世,又為泉貨六品,與貝化龜寶之類參而行之,天下破業而陷刑者相望于道。吳孫權亦鑄大錢,為千百之直,上下非便,從而罷之。唐明皇時,從第五之策,鑄為三品,法愈嚴而犯愈多,商農之業皆失其利,有餓而死者,有刑而死者,此皆變法之禍也。今不窒其四竇而拔其四蠹,而欲襲前世已然之禍,愚未知其可也。〈同上〉

【議倉】

世之言治法者,莫不以三代唐虞為之本而兩漢隋唐為之末。然三代唐虞之法未必行于今而皆得其便,兩漢隋唐之法未必行于今而皆失其利也。故善言治者,不在乎援古高論,在乎當而已矣;善言法者,不在乎超世邁俗,在乎宜而已矣。

夫義倉者不興于唐虞之世也,不建于三代之君也,不起于兩漢之時也,蓋始于隋而盛于唐者也。其道以振乏為本,以恤民為先,以博施為法,以樂輸為率,以眾賴為便,以義和為名。各于其社樹之以倉,各令其民入之以谷。設其官守,嚴其戒令。豐歲則勸課而輸之,兇年則發徹而散之。不煩于刑而民樂從,不費于國而民無困。于上有救貧恤饑之政,于下無轉溝殞壑之苦。以言其濟施,則仁之厚者也;以言其輸入,則義之廣者也;以言其取與,則和之至者也。其在隋則長孫倡而始之,其在唐則戴胄舉而行之。文帝從長孫之計,于是民俗以安,國費以省,邦儲以厚,而卒能成大業之治焉。及太宗從戴胄之言,于是和氣以洽,仁風以暢,王業以固,而卒能成貞觀之風焉。降及天皇,其法始敝,弗以為博施之本而為軍國之費,弗以樂輸之賦而為征取之科。自是之后,名存而實廢矣。由此觀之,前世所以恤民而后世所以暴民,明主所以為治而昏主所以為亂者,其義倉之謂乎?

國家革五代之苛,建一王之治,于茲有年矣。租賦之調不為不中也,配斂之科不為不節也,賑恤之政不為不行也,敝濫之源不為不究也。然此歲以來,急于邊費,以征以取,浸暴于常。而又有聚斂之臣,貪殘之吏,剝下以奉上,刻私而徇公,往往竊前世恤民之法而為當今斂民之調者,累累皆是,則義倉者亦其一端也。夫昔之所謂義倉者,以義為本而行乎賑恤者也,今之所謂義倉者,以義為名而務于誅求者也。昔之義倉,務所以安之;今之義倉,務所以掊之。昔之義倉,則立倉于社,聚谷于眾,年豐則取之,民饑則與之,不令而民從,不督而民勸,故曰以義為本而行乎賑恤也;今之義倉,則有倉之號而無倉之制,有義倉之名而無義倉之實,約租之多寡而增其數,計入之豐約而定其籍,年豐則有以取之,民饑則無與振之,故曰義為名而務于誅求者也。誠能復隋唐之法而建其倉,探隋唐之本而行其義,則恤災弭患、安民泰俗無大于此者。茍不如是而徒立其號,以為征取之術,則不若勿行之愈也。〈同上〉

【廢官】

傳曰:修廢官,四方之政行焉;舉逸民,天下之民歸心焉。明策謂修廢官者,如何而為廢耶?逸民者,如何而為逸耶?施之于今,修其官者何職?招其人者何方?以考于承學之人。

夫無其官而不補,有其官而不修,皆廢官也。無其官而不補,則五官廢而五行失其性之類是也;有其官而不修,則樂官不陳詩,國史不明及之類是也。士之術業修、道德備而不見于天下者,此逸民也。伊尹之于莘、太公之于北海是也。修廢官則事無不舉矣,故曰四方之政行焉;舉逸民則人樂為用矣,故曰天下之人歸心焉。宜于今者,莫若修先王法度之政而備其官,其責任也明,其絀陟也果。修先王責任之制而興其賢,使豪杰之士不遺佚于閭巷窮僻之中,如此則任者舉汲汲于成天下之務,處者舉欣欣于赴天下之用矣。所修者不在一職,所招者不必異禮,而圣人之意得,當今之務適矣。〈同上〉

【黃河】

知今者莫若考古,知古者莫若師經。經者,萬世之法也。自教學廢而經術不盛行于天下,言理者舍經而各師其意,此后世之患也。

若治水之說亦有焉,昔是之時,水害遍于中國,堯能得禹之材而屬任之,禹能知水之性而順導之,然后水之害熄。其法之可見者,《禹貢》是也。自禹功立而更三代,千有余年無水害。周定王之時,河始徙禹之跡,自此水之為中國害者特河耳。

漢以來言治河者眾矣。齊人延年則以謂宜出之匈奴。許商、韓牧則以謂宜復其故道。田、谷永則以謂宜屬之天事。關并、賈讓則以謂宜棄水沖之地以肆其行,穿溉漕之渠以短其勢。王橫則以謂宜徙之寬平。王延則以謂宜為堤防。平當則以謂堤防不可以為固。張戎則以謂宜弛灌溉之防,使水得自去。

數說者各異,然未嘗知圖患者莫若究其原,究原者莫若求之經,求經者莫若《禹貢》之可信,而各率私意,次進其說,故考之而無本,推之而難行,此舍經之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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