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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記九首(1)

  • 元豐類稿
  • 曾鞏
  • 3219字
  • 2015-12-26 19:27:54

【廣德湖記】

鄞縣張侯圖其縣之廣德湖,而以書并古刻石之文遺予曰:“愿有紀。”

蓋湖之大五十里,而在鄞之西十二里。其源出于四明山,而引其北為漕渠,泄其東北入江。凡鄞之鄉十有四,其東七鄉之田,錢湖溉之;其西七鄉之田,水注之者,則此湖也。舟之通越者皆由此湖,而湖之產,有鳧雁魚鱉、茭蒲葭、葵莼蓮茨之饒。其舊名曰鶯ㄕ湖,而今名,大歷八年令儲仙舟之所更也。貞元元年,刺史任侗又治而大之。大中元年,民或上書請廢湖為田,任事者左右之,為出御史李后素驗視,后素不為撓民以得罪,而湖卒不廢。刺史李敬方與后素皆賦詩刻石以見其事,其說以謂當是時湖成三百年矣,則湖之興,其在梁齊之際歟!

宋興,淳化二年,民始與州縣強吏盜湖為田,久不能正。至道二年,知州事丘崇元躬按治之,而湖始復。轉運使言其事,詔禁民敢田者,至其后,遂著之于一州敕。咸平中,賜官吏職田,取湖之西山足之地百頃為之,既而務益取湖以自廣。天禧二年,知州事李夷庚始正湖界,起堤十有八里以限之。湖之濱,有地曰林村砂末,曰高橋臘臺,而其中有山曰白鶴,曰望春,自太平興國以來,民冒取之,夷庚又命禁絕,而湖始復。天圣、景之間,民復相率請湖為田,州從事張大有案行止之,而知州事李照又言其事,報知至道詔書,照以刻之石,自此言請湖為田者始息。而康定某年,縣主簿曾公望又益治湖。

至張侯之為鄞,則湖久不治,西七鄉之農以旱告。張侯為出營度,民田湖旁者皆喜,愿致其力。張侯計工賦材,擇民之為人信服有知計者,使督役而自主之,一不以屬吏,人以不擾,而咸勸趨。于是筑環湖之堤,凡九千一百三十四丈,其廣一丈八尺,而其高八尺,廣倍于舊,而高倍于舊三之二。鄞人累石堙水,闕其間而扃以木,視水之小大而閉縱之,謂之契。于是又為之益舊,總為契九,為埭二十。堤之上植榆柳,益舊總為三萬一百。又因其余材為二亭于堤上以休,而與望春、白鶴之山相直,因以其山名。山之上為廟,一以祠神之主此湖者,一以祠吏之有功于此湖者。以熙寧元年十一月始役,而以明年二月卒事。其用民之力八萬二千七百九十有二工,而其材出于工之余。既成,而田不病旱,舟不病涸,魚雁茭葦、果蔬水產之良皆復其舊,而其余及于比縣旁州。張侯于是可謂有勞矣。

是年,予通判越州事。越之南湖,久廢不治,蓋出于吏之因循,而至于不知所以為力,予方患之。觀廣德之興,以數百年,危于廢者數矣,繇屢有人,故益以治。蓋大歷之間,溉田四百頃,大中八百頃,而今二千頃矣。則人之存亡,政之廢舉,為民之幸不幸,其豈細也歟?故為之書,尚俾來者知毋廢前人之功,以永為此邦之利,而又將與越之人圖其廢也。

張侯名峋,字子堅,以材聞,去而為提舉兩浙路常平廣惠倉,兼管勾農田差役水利事,方且用于時云。

【齊州二堂記】

齊濱濼水,而初無使客之館。使客至,則常發民調林木為舍以寓,去則撤之,既費且陋。乃為之徙官之廢屋,為二堂于濼水之上以舍客,因考其山川而名之。

蓋《史記·五帝紀》謂:“舜耕歷山,漁雷澤,陶河濱,作什器于壽丘,就時于負夏。”鄭康成釋:歷山在河東,雷澤在濟陰,負夏衛地。皇甫謐釋:壽丘在魯東門之北,河濱濟陰,定陶西南陶丘亭是也。以予考之,耕稼陶漁,皆舜之初,宜同時,則其地不宜相遠。二家所釋雷澤、河濱、壽丘、負夏,皆在魯衛之間,地相望,則歷山不宜獨在河東也。《孟子》又謂舜東夷之人,則陶、漁在濟陰,作什器在魯東門,就時在衛,耕歷山在齊,皆東方之地,合于《孟子》。按圖記,皆謂《禹貢》所稱雷首山在河東,媯水出焉。而此山有九號,歷山其一號也。予觀《虞書》及《五帝紀》,蓋舜娶堯之二女乃居媯,則耕歷山蓋不同時,而地亦當異。世之好事者,乃因媯水出于雷首,遷就附益,謂歷山為雷首之別號,不考其實矣。由是言之,則圖記皆謂齊之南山為歷山,舜所耕處,故其城名歷城,為信然也。今濼上之北堂,其南則歷山也,故名之曰歷山之堂。

按圖,泰山之北,與齊之東南諸谷之水,西北匯于黑水之灣,又西北匯于柏崖之灣,而至于渴馬之崖。蓋水之來也眾,其北折而西也,悍疾尤甚,及至于崖下,則泊然而止。而自崖以北,至于歷城之西,蓋五十里,而有泉涌出,高或至數尺,其旁之人名之曰趵突之泉。齊人皆謂嘗有棄糠于黑水之灣者,而見之于此。蓋泉自渴馬之崖,潛流地中,而至此復出也。趵突之泉冬溫,泉旁之蔬甲經冬常榮,故又謂之溫泉。其注而北,則謂之濼水,達于清河,以入于海,舟之通于濟者皆于是乎出也。齊多甘泉,冠于天下,其顯名者以十數,而色味皆同,以予驗之,蓋皆濼水之旁出者也。濼水嘗見于《春秋》,魯桓公十有八年,公及齊侯會于濼。杜預釋:在歷城西北,入濟水。然濟水自王莽時不能被河南,而濼水之所入者清河也,預蓋失之。今濼上之南堂,其西南則濼水之所出也,故名之曰濼源之堂。

夫理使客之館,而辨其山川者,皆太守之事也,故為之識,使此邦之人尚有考也。熙寧六年二月己丑記。

【齊州北水門記】

濟南多甘泉,名聞者以十數。其釃而為渠,布道路民廬官寺,無所不至,分流,如深山長谷之間。其匯而為渠,環城之西北,故北城之下疏為門以泄之。若歲水溢,城之外流潦暴集,則常取荊葦為蔽,納土于門,以防外水之入,既弗堅完,又勞且費。至是,始以庫錢買石,僦民為工,因其故門,累石為兩涯,其深八十尺,廣三十尺,中置石楗,析為二門,扃皆用木,視水之高下而閉縱之。于是內外之水,禁障宣通,皆得其節,人無后廬,勞費以熄。其用工始于二月庚午,而成于三月丙戌。董役者,供備庫副使駐泊都監張如綸,右侍禁兵馬監押伸懷德。二人者,欲后之人知作之自吾三人者始也,來請書,故為之書。是時熙寧五年壬子也。太常博士充集賢校理知齊州軍事曾鞏記。

【襄州宜城縣長渠記】

荊及康狼,楚之西山也。水出二山之門,東南而流,春秋之世曰鄢水,左丘明傳,魯桓公十有三年,楚屈瑕伐羅,及鄢,亂次以濟是也。其后曰夷水,《水經》所謂漢水又南過宜城縣東,夷水注之是也。又其后曰蠻水,酈道元所謂夷水避桓溫父名,改曰蠻水是也。秦昭王三十八年,使白起將,攻楚,去鄢百里,立曷,壅是水為渠以灌鄢。鄢,楚都也,遂拔之。秦既得鄢,以為縣。漢惠帝三年,改曰宜城。宋孝武帝永初元年,筑宜城之大堤為城,今縣治是也。而更謂鄢曰故城。鄢入秦,而白起所為渠因不廢。引鄢水以灌田,田皆為沃壤,今長渠是也。

長渠至宋至和二年,久隳不治,而田數苦旱,川飲食者無所取,令孫永曼叔率民田渠下者,理渠之壞塞,而去其淺隘,遂完故曷,使水還渠中。自二月丙午始作,至三月癸未而畢,田之受渠水者,皆復其舊。曼叔又與民為約束,時其蓄泄,而止其侵爭,民皆以為宜也。

蓋鄢水之出西山,初棄于無用,及白起資以禍楚,而后世顧賴其利。酈道元以謂溉田三千余頃,至今千有余年,而曼叔又舉眾力而復之,使并渠之民,足食而甘飲,其余粟散于四方。蓋水出于西山諸谷者其源廣,而流于東南者其勢下,至今千有余年,而山川高下之形勢無改,故曼叔得因其故跡,興于既廢。使水之源流,與地之高下,一有易于古,則曼叔雖力,亦莫能復也。

夫水莫大于四瀆,而河蓋數徙,失禹之故道,至于濟水,又王莽時而絕,況于眾流之細,其通塞豈得如常?而后世欲行水溉田者,往往務躡古人之遺跡,不考夫山川形勢古今之間同異,故用力多而收功少,是亦其不思也歟?

初,曼叔之復此渠,白其事于知襄州事張瑰唐公。公聽之不疑,沮止者不用,故曼叔能以有成。則渠之復,自夫二人者也。方二人者之有為,蓋將任其職,非有求于世也。及其后言渠曷者蜂出,然其心蓋或有求,故多詭而少實,獨長渠之利較然,而二人者之志愈明也。

熙寧六年,余為襄州,過京師,曼叔時為開封,訪余于東門,為余道長渠之事,而諉余以考其約束之廢舉。予至而問焉,民皆以謂賢君之約束,相與守之,傳數十年如其初也。予為之定著令,上司農。八年,曼叔去開封,為汝陰,始以書告之。而是秋大旱,獨長渠之田無害也。夫宜知其山川與民之利害者,皆為州者之任,故予不得不書以告后之人,而又使之知夫作之所以始也。曼叔今為尚書兵部郎中、龍圖閣直學士。八月丁丑曾鞏記。

【徐孺子祠堂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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