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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以余臨床實驗所得,凡服桂枝湯后,桂枝證除而轉為陽明輕證,又服承氣而病愈不傳者,甚多。狀此事實,則一日太陽,二日陽明八字恰甚貼切。雖然,此僅就太陽病服藥者言,若不服藥,恐又非如是矣。余固不謂內經之一日至六日相傳一說,盡合于事實者也。

曹穎甫曰:予治傷寒學,早于仲師大論中證明七日為一候,一候為一經,二候為再經,六經傳遍當在四十二日。然亦有不作再經者,由其腸胃中本不燥實也。

若太陽之病初起,陽明先見燥實,則先解其表,后攻其里,即為正治。予昔治趙庭槐之妻常以一方箋書二方,治愈者不止一二次。又嘗治繆桂堂亦用二方并書一箋,繆不識字,誤以二方之藥并煎,亦汗出便通而愈。

太陽轉陽明其二

徐柏生初診微覺惡寒,頭痛,腰腳痠,左脈甚平,右脈獨見浮緩,飲暖水,微有汗,而表熱不去,此風邪留于肌腠也。宜桂枝湯加浮萍。

川桂枝三錢生白芍三錢生草一錢浮萍三錢生姜三片棗七枚二診汗出身涼,大便不行,宜麻仁丸。

脾約麻仁丸三錢芒硝泡湯送下。

拙巢注:藥后大便行,愈矣。

太陽轉陽明其三

俞哲生初診微覺惡寒,頭痛,發熱,脈浮小緊,宜麻黃湯。

凈麻黃三錢桂枝三錢生草一錢光杏仁三錢二診汗出,熱除,頭痛惡寒止,惟大便三日不行,胸悶惡熱,脈浮大,宜承氣湯,所謂先解其表后攻其里也。

生川軍三錢后入枳實四錢川樸二錢芒硝二錢沖拙巢注:服藥后,下四次,病全愈。

太陽轉陽明其四

王左初診二十四年三月五日起病于浴后當風,惡寒而咳,一身盡痛,當背尤甚,脈弦,法當先解其表。得汗后,再行攻里。大便七日不行,從緩治。

生麻黃三錢川桂枝三錢光杏仁三錢北細辛二錢干姜三錢五味子二錢生甘草一錢制半夏三錢白前四錢

【按】本案病者王君平素有疾必就師診,每診一二次,疾必良已。者番又來,自謂病重甚,不知能如前速愈否?師笑謂無妨,汗出續診一次可矣。君欣然告辭。

二診三月六日發汗已,而大便未行,食入口甜,咽腫脘脹,右脈滑大,下之可愈。

生川軍三錢枳實四錢厚樸一錢芒硝三錢沖

【按】診后病者問明日尚須覆診否,察其神清,蓋已非昨日病象矣。師笑曰,無須再勞駕矣,后如師言。

學者當知疾病之傳變,絕無一定之成規。若我前所謂桂枝湯證一變而為白虎湯證,麻黃湯證一變而為麻杏甘石湯證,葛根湯證一變而為葛根芩連湯證,此皆言其至常者也。若以上太陽轉陽明諸案,或由桂枝證傳為承氣證或麻子仁丸證,或由麻黃湯證或由小青龍湯證傳為承氣證,又皆不失其常者也。若其他種種傳變,或由葛根湯證傳為承氣證,或由大青龍湯證傳為承氣證,又悉在可能之中,何必一一贅列?是故醫者但求能辨證用方,初不必慮其病變多端,但求能大膽細心,初不必泥于溫熱傷寒也。

邪之著人,如飲酒然。凡人醉酒,脈必洪而數,氣高身熱,面目俱赤,乃其常也。及言其變,各有不同。有醉后妄言妄動,醒后全然不知者,有雖沈醉,而神思終不亂者,醉后應面赤而反刮白者,應委頓而反剛強者,應壯熱而反惡寒戰栗者,有易醉而易醒者,有難醉而難醒者,有發呼欠及噴嚏者,有頭眩眼花及頭痛者。因其氣血虛實之不同,臟腑稟斌之各異,更兼過飲少飲之別。考其情狀,各自不同。至論醉酒一也,及醒,一時諸態如失。此吳氏又可借飲酒以喻邪之傳變無定者也。因其言通俗易曉,故借錄之。

暑天陽明

病血熱壯盛之人,遇天時酷蒸,往往以多汗而胃中化燥。始則大便不行,繼則口燥飲冷。夏令伏陰之體,飲冷太暴,或且轉為下利。究之利者自利,胃中燥實依然不去,故仍宜用大承氣湯以下之。予子湘人辛未六月在紅卍字會治一山東人,親見之。一劑后,不再來診,蓋已瘥矣。壬申六月,復見此人來診。診其脈,洪大而滑疾,已疏大承氣湯方治矣。其人曰,去歲之病承先生用大黃而愈,湘人告以亦用大黃,其人欣然持方去,不復來,蓋又瘥矣。又江陰街煙紙店主嚴姓男子,每年七月上旬,大便閉而腹痛,予每用調胃承氣湯,無不應手奏效。

【按】此又天時之關系于疾病者也,吾人但知其理足矣。至疏方用藥,仍當一以脈證為依歸,設在盛夏遇真寒之霍亂證,脈伏肢冷,吾知四逆又為必用之方矣。

曹穎甫曰:以上所列二證不過欲證明至其年月日時復發之理由,而病之變化,要必視其人之本體為斷。其人血熱過重,則易于化燥,水分過多,則易于化濕,燥熱當瀉,寒濕當溫,誠當如佐景所云矣。

產后陽明病

同鄉姻親高長順之女嫁王鹿萍長子,住西門路,產后六七日,體健能食,無病,忽覺胃納反佳,食肉甚多。數日后,日晡所,覺身熱煩躁,中夜略瘥,次日又如是。延惲醫診,斷為陰虧陽越。投藥五六劑,不效。改請同鄉朱醫,謂此乃桂枝湯證,如何可用養陰藥?即予輕劑桂枝湯,內有桂枝五分,白芍一錢。二十日許,病益劇。長順之弟長利與余善,乃延余診。知其產后惡露不多,腹脹,予桃核承氣湯,次日稍愈。但仍發熱,脈大,乃疑《金匱》有產后大承氣湯條,得毋指此證乎?即予之,方用:生大黃五錢枳實三錢芒硝三錢厚樸二錢方成,病家不敢服,請示于惲醫。惲曰:不可服。病家遲疑,取決于長順。長順主與服,并愿負責。服后,當夜不下,次早,方下一次,干燥而黑。午時又來請診,謂熱已退,但覺腹中脹,脈仍洪大,囑仍服原方。實則依余意,當加重大黃,以病家膽小,姑從輕。次日,大下五六次,得溏薄之黑糞,糞后得水,能起坐,調理而愈。獨怪近世醫家遇虛羸之體,雖大實之證,不敢竟用攻劑。不知胃實不去,熱勢日增,及其危篤而始議攻下,惜其見機不早耳!

【按】王季寅先生作《產后之宜承氣湯者》篇曰:產后虛證固多,實證間亦有之,獨怪世醫動引丹溪之說,謂產后氣血雙虛,惟宜大補,雖有他證,均從末治,執此以診,鮮不貽誤。余友王百安君于月前治一郭姓婦人。該婦于雙產后,發狂見鬼,多言罵詈,不認親疏。其嫂曾被其掐頸,幾至驚斃。家人因使強有力者羅守之。遂延王君往診,車至中途,病家喘急汗流奔告曰,病者角弓反張,口吐涎沫,現已垂危,后事均已備妥,特詢還可醫否?如不可醫,毋徒勞先生往返也。王君答以果系實癥,不妨背城借一,或可挽回,然未敢必也。及至病所,見病人反張抽搐,痰涎如涌,診其脈,數而疾,因病者躁動,未得細診。詢以惡露所見多寡,腹中曾否脹痛,二便若何,該家驚嚇之余,視病者如虎狼,此等細事全無人知。王君以無碻鑿左證,力辭欲去。病家苦求立方,堅不放行。王君默念重陽則狂,經有明文,加以脈象疾數無倫,遍體灼熱,神昏流涎,在在均露熱征。

其角弓反張當系熱極成痙。綜合以上各點,勉擬下方。生石膏四錢,知母三錢,寸冬三錢,川連三錢,條芩三談,阿膠三錢,白薇三錢,生地三錢,半夏三錢,木通三錢,只殼三錢,生軍三錢,粉草一錢,竹葉三錢。一劑,痙愈,躁動略安。

復延往診,病者固拒不令診脈,詢以大便情形,據云水泄挾有燥糞,遂為立大承氣湯加桃仁丹皮,囑其分三次灌之。如初次服后矢氣,便為對證,可將余藥服下。

次日,病家來云,躁動若失,已能進食,惟仍狂言不寐。遂處下方:川連、炒梔子、條芩、杭芍、阿膠、云苓、茯神、遠志、柏子仁、琥珀、丹皮、當歸、生地、雞子黃。據稱服后熟睡竟夜,此后可以無慮。其母因其灌藥艱難,擬令靜養,不復服藥矣。似此病癥,若仍以產后多虛,妄用十全八珍,或生化湯加減,豈不促其命期耶?(錄《醫界春秋》)按本證初起,似屬桃核承氣湯證,或竟抵當湯證。

仲圣曰:其人如狂,但少腹急結者,乃可攻之。又曰:其人發狂者,以熱在下焦,少腹當鞕滿是也。此二條,如狂與發狂異,急結與鞕滿異,是其辨也,迨后角弓反張,當為大承氣湯證。仲圣曰:臥不著席,腳攣急,必齒介齒,可與大承氣湯是也。最后,狂言不寐,亦如仲圣所謂心中煩,不得臥,黃連阿膠湯主之之證。故用藥近似,即可以起死回生。嗚呼,此仲圣之所以為萬世法也!此證甚劇,亦屬產后,引之可與吾師原案互證。

曹穎甫曰:產后宜溫之說,舉世相傳,牢不可破。而生化湯一方,幾視為金科玉律,何怪遇大實大熱之證,而束手無策也。大凡治一病,必有一病之主藥,要當隨時酌定,不可有先入之見。甚有同一病證,而壯實虛羸之體不當同治者,此尤不可不慎也。

陽明大實

陳左住馬浪路十四歲初診八月十七日發熱有汗,闕上痛,右髀牽掣,膝外廉痛,時欲嘔,大便不行,渴飲,舌苔黃燥,腹滿,脈滑,陽明證備,于法當下,宜大承氣湯加黃連。

生錦紋軍四錢后入枳實四錢中樸錢半芒硝三錢沖服淡吳萸五分細川連二分二診八月二十日擬方下后,但見燥矢,腳上仍痛,時欲吐,痰多,是陽明燥氣未盡,上膈津液化為痰涎也,宜小半夏加硝黃。

制半夏四錢生川軍二錢后入芒硝錢半沖生姜五片

【按】若仍用大承氣湯加重厚樸,似亦甚佳,因厚樸并能去上濕也。

三診八月二十二日進小半夏合承氣,下后,熱除,痛止,知饑。經食煮紅棗六枚,頓覺煩悶,夜中譫語不休,甚至昏暈。此特下后腸中燥熱上熏腦部,而又發于下后,要為無根毒熱,不足為患。夜不能寐,當用酸棗仁湯加減。

酸棗仁五錢辰砂五分潞黨參三錢知母三錢天花粉一兩生姜三片紅棗三枚

【按】本湯之用,似不得當,蓋此時熱勢方稍稍受折,轉瞬當復熾。觀其僅服紅棗六枚,即轉為譫語昏暈,不可終日,可以知矣。酸棗仁湯功能安和神經,使人入睡,為病后調理之良方,而不宜于此熱勢囂張之時,故服后少效,宜其然也?;蛘弋敃r病家見兩服硝黃,遂懼病者虛脫,故乃懇師用此似較平穩之方歟?四診八月二十三日擬方陽明之熱未清,故尚多譫語,闕上痛,渴飲,宜白虎湯加味。

生石膏八錢知母四錢生甘草二錢天花粉一兩洋參片五錢滑石六錢粳米一撮牡蠣二兩生打先煎五診八月二十四日服人參白虎湯加味,渴飲,闕上痛定,夜無譫語,今尚微渴,飲粥湯便止,仍宜前法。

生石膏一兩知母三錢生草三錢天花粉一兩北沙參八錢潞黨參五錢塊滑石一兩左牡蠣二兩先煎拙巢注:此證不大便二十余日,始來就診,兩次攻下,燥熱依然未盡。予所治陽明證未有若此之重者,自十七日至今,前后凡八日,方凡五易,始得出險。

此與三角街吳姓婦相似,蓋郁熱多日,胃中津液久已告竭也。

曹穎甫曰:此證下后,濕痰未去。二診懸擬方,因病家來告貧苦,減去厚樸,以致濕熱留于上膈。三診,但治不寐,未嘗顧及陽明實證。下后胃熱未除,以致病根不拔,誠如佐景所言。蓋胃不和,固寐不安也。附志于后,以志吾過,而警將來。曾記八年以前,同鄉周巨臣紹介一汪姓病人,初診用生大黃四錢,厚樸二錢,枳實四錢,芒硝三錢,其人病喘不得眠,壯熱多汗,脈大而滑,下后稍稍安眠,而時吐黃濁之痰,予用承氣湯去大黃加皂莢末一錢,二劑而愈,與此證相似,并附存之。

陽明戰汗

陸左初診三月二十二日陽明病,十日不大便,惡氣沖腦,則闕上痛,腦氣昏,則夜中譫語,陽明燥氣熏灼,則右髀牽掣,膝屈而不伸,右手亦拘攣,夜不安寐,當急下之,宜大承氣湯。

生川軍四錢后入枳實三錢中樸一錢芒硝三錢沖服拙巢注:此證服藥后,夜中大下二次,稍稍安睡。二診三診用白虎湯為主,以其右手足不伸,而加芍藥,以其渴飲,而加天花粉。三診后,聞延張衡山兩次,又以無效中止。三十日后,聞其惡熱甚,家人飲以雪水,頗安適,此即病人欲飲水者,少少與之,即愈之證也。予為之擬方用生石膏二兩,知母五錢,生甘草三錢,西洋參一錢,和米一撮。煎湯服后,病者甚覺清醒。四月一日服二煎,至午后,病者忽然寒戰,閉目若死,既而壯熱汗出,此當在傷寒論戰而汗出之例,非惡侯也。

續診四月六日擬方此證自三月二十二日用大承氣湯下后,兩服涼營清胃之劑,不效。其家即延張衡山二次,不效中止。后于三十日聞其惡熱渴飲,用白虎加人參湯,至一日戰而汗出,意其愈矣。至四日,病家謂其右手足不伸,而痠痛,為之擬方用芍藥甘草湯加味(赤白芍各一兩,炙甘草五錢,炙乳沒各三錢,絲瓜絡三錢),手足乃伸。今日病家來云能食,但欲大便不得,小便赤,更為之擬方如左:生川軍一錢五分芒硝一錢沖生甘草二錢拙巢注:下后諸恙悉愈,胃納大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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