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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四明醫案(2)

即麻黃桂枝癥。也須先安胎。后攻邪。今兩手脈數大無倫。虛熱盛極。乃復用寒涼。陽受陰逼。其能久乎。投以滋腎生肝飲。一劑熱退。繼用補中益氣湯而愈。癥曰內傷。則一補中益氣。足以治之矣。而先之以滋腎生肝者。蓋癥見壯熱口渴。舌胎焦黑。脈見數大無倫。則陽邪燔灼。脈已無陰。不先救以甘溫滋潤之品。而遽投參 升補之劑。則陽火愈旺。而陰愈受傷矣。因為拈出。以告世之不識先后著者。壬寅九月中。至海昌。封翁楊乘六延予診脈。并子弟四五人遍診之。其次郎在公者。六脈動甚。因語曰。兄脈緊而弦。往來無韻。不出一月。危病至矣。為之定方而別。斯時無甚病。其家不之深究。十月中。忽患咳嗽。痰中見血。醫作風寒癥治。數以羌防發散與之。十余日。遂大吼喘。痰涌如潮。作 聲。不得臥。坐一人床上。以額俯靠其背。稍抬頭即喘急欲死。走人至杭邀予。予診之曰。以前日脈推之。病根固深。然不宜困敗如此之速也。此殆攻伐之藥逼成之耳。

無救矣。奈何。病家哀懇。言不幸而先生之言中。今時刻難過。生死且不暇計。得喘息稍蘇。

又作區處。予曰。定喘不難。無如脈色皆去。縱喘定之后。仍虛脫而死耳。遂朝用參 歸芍。暮用加減八味。三日而能臥。飲食倍進。其家喜甚。以為得生。予曰。出入廢則神機化滅。升降息則氣立孤危。今出入升降。俱廢息矣。縱挽回何所施。茲不過暫接命門一絲未斷之氣。逾十日必死矣。無能為也。已而果然。向使病未見之先。即已見之后。醫能以大劑填補峻補之藥投之。即不能如備。

尚可稍延歲月。不至若是之促耳。此可為庸醫妄肆攻伐之戒。

徐次 案。定死期于一年之后。此案則決危病于一月之前。以其六脈弦緊無韻而皆動也。乃其期有遠近者。以其脈之動有甚與未甚耳。兩案合參。愈見四明指下之神。徐彥為子。甫四歲。

盛夏發熱。驚搐不已。腰曲目直。小便短赤。面無神色。醫作傷寒治。不應。邀予視之。予曰。

火燥生風。風淫末疾。非傷寒也。用滋水清肝飲。盡一劑而汗解便利熱退。予曰。瘧至矣。翌日果然。立用五味異功散。加麥冬五味。十余劑而愈。每驗小兒驚癥。產后痙癥。以及類中風癥。

悉屬火燥生風。而傷寒一癥。尤多火燥生風者。蓋因火燥而后風生。風從內出。非自外來。所以為風淫末疾也。醫家若不知其風從火出。而雜用羌防辛芷劫風燥血之劑。則火得風而轉烈。陰被燥而必亡矣。只看案中列癥。先曰發熱。次及驚搐。便見非熱不生風。非風不發搐。然其發熱之由。總為肝腎陰虛所致。其腰曲者。腎水虧也。其目直者。肝血燥也。且腎合膀胱。肝主疏泄。

未有肝腎陰虛而小便猶能清利者。癥雖蜂起。其實蟬聯。標有不同。其本則一。類如是也。學人須知其審癥一毫不爽處。始知其處方一線不走處。若第用疏肝益腎及滋腎生肝等劑。非不對癥。

然尚有一膜之隔也。細按自知。

毗陵董縉風。寓湖上。一仆患熱癥。遍體壯熱。煩躁作渴。醫作傷寒治。予曰。發散寒涼。逼成外熱。內轉虛寒甚矣。急用補中益氣湯加炮姜。一服而汗解熱除。再服而飲食進。三服而安。內真寒而外假熱。乃長洲所發內經微旨也。然如此等癥。最易辨卻最難辨。如列癥云遍體壯熱。煩躁作渴。則已俱是火癥。何遽知其內屬虛寒乎。蓋以癥屬外感。

則未有既經發散。而反遍身壯熱者。內果實熱。則未有既服寒涼。而反煩躁作渴者。惟其癥雖似乎外盛。而實本于內傷。所以發散則亡陰。外雖似乎實熱。而內本屬虛寒。所以寒涼則滅火。然則其為陰盛于內逼陽于外也。凡有理解者。俱可臆度得之。況深究內經之精蘊者哉。

吳章成弟。八歲。發熱悶亂。大便不通。醫作外感治。予曰。此得之傷食。因發散太過。遂成虛熱。兼風藥燥血。故不便耳。先以六味飲加肉蓯蓉三錢。飲之下黑矢十數枚。繼以補中益氣湯。數劑而諸病悉除。傷食則氣阻而脾不能運。斯時若以六君補中等劑。少加枳桔。助脾以消食。則氣通脾運。而發熱便秘等病預卻矣。治者乃誤認為外感。而妄加發散。則陰虛血燥。腸胃干枯。所傷之食。因愈秘而不出。設再遇粗工。吾知非倍進硝黃。即重用枳樸耳。豈能以滋腎潤腸之劑。使陰血濡潤而燥矢自下哉。今而后凡只求一便矢以畢其技能者。請以熟地蓯蓉代硝黃枳樸可也。幸勿膺東莊所稱矢醫之榮號也。

一鄉人力田辛苦。復饑甚飲食驟飽。倦臥半響。醒后忽喑啞不言。如是者二十余日矣。就予診之。予曰。勞倦傷脾。饑飽傷胃。陽明之氣。遏而不升。津液不行。賁門擁澀。故語言不能出耳。以補中益氣湯十大劑與之。偶午睡覺。通身汗下。言語如常。以補中益氣治喑啞不言。而于喉舌置之不理。罔不共詫。為異矣。詎知亦甚無奇哉。只是窺破受病之源耳。然則何病不有其源。

而治病者。顧乃昧昧焉。而竟不為之尋耶。

一鄉人患發背。上距風府。下連腎俞。通塊腫起。肌肉青冷。堅硬如鐵。飲食俱廢。不省人事。醫猶用解毒藥。予診之。六部細數。氣血大虧。毒將內陷矣。急用養榮湯。加附子炮姜。三大劑而胃氣開。十劑而堅硬者散去十之八九。只留左邊如茶鐘大。 紅作痛。予戒之曰。切莫箍藥及刀針。氣血溫和。毒當自出。箍則反遲。非時而刺。收口難矣。彼以不任痛。竟受刺出血。予曰。當倍前藥急服。以收口為度。仍戒以節嗜欲慎飲食。兼服還少丹八味丸等藥而愈。癥有內外。

理無彼此。彼專治外癥而不懂內癥者。必其并不明于外癥者也。故此癥若一經外科粗技。則惟有敗毒藥以消腫。破氣藥以開胃耳。寧能顧其本之虧與不虧。毒之陷與不陷哉。四明內外泛應。

無不曲當。由其脈癥分辨處。無不清晰。更由其內外合一處。無不貫徹也。曹遠思內人。月水不至四月矣。腹痛不止。飲食少進。醫作胎火治。予曰。此郁血也。然氣稟怯弱。當補而行之。用八珍湯三大劑。果下血塊升許。腹痛猶未除也。以大劑養榮等藥調理。而痛除食進。第九案中鮮血奔注。反以去蓄之藥利之。此癥瘀血郁蓄。反以補血之劑行之。時而攻人之所不敢攻。時而補人之所不敢補。洵非有膽者不能。尤非有識者未及也。

徽人江仲璉。冒寒發熱。兩頜擁腫如升子大。臂膊磊塊無數。不食不便。狂躁發渴。診其脈浮數無序。醫作傷寒發毒治。予曰誤矣。此燥逐風生也。用大劑疏肝益腎湯。熟地加至二兩許。

五劑而腫退便解。十劑而熱除食進。再用補中益氣湯加麥冬五味調理而痊。冒寒發熱者。火為寒邪所郁也。郁久則血為火迫。而變生燥癥矣。然同一燥癥。而于徐彥為之子。則用清肝者。以彼有小便短赤一癥也。夫赤為手少陰本色。而見于小便。則心火亢甚而達于膀胱矣。故用六味以滋腎。而加柴梔歸芍以清肝。滋腎者滋夫火之所由制也。清肝者清夫火之所自生也。尤妙在山梔棗仁二味。蓋心火既下逼膀胱。而不有屈曲下行之山梔。何以因其勢而利導之。以泄心經之燥火哉。且本經之陽火既亢。則陰氣必虧。不有棗仁。又何以使歸地之陰。斂而納諸包絡之中。以滋心經之陰氣哉。夫立方各有其旨。用方必求其當。知彼案用滋腎清肝之妙。則此案用疏肝益腎之妙。

亦可見矣。

徐大千孫女。十余歲。發熱數日。頸項牽絆疼痛。二便不利。忽四鼓厥逆。兩目上竄。氣喘口噤。牙關不開。予診之。病自太陽傳陽明。今傳少陽。甲乙兄妹。遂傳厥陰耳。語其家人曰。

幸年小可救也。急以麻黃附子細辛湯。一夜盡三劑而始蘇。五鼓能言矣。次用小柴胡湯合瀉心湯等藥。調理而愈。

凡從陽經傳陰經者。不作陰癥。仍從陽經中治。四明治感。據癥辨經。按經用藥如此。仲景真不死矣。杭人沈孟嘉妻。患吞酸膈痛屢年矣。肌肉枯削。幾于絕粒。予診之。六脈細數。此肝木乘脾土也。先投六君子湯加炮姜。十余劑覺吞酸減半。繼用補中益氣湯加半夏炮姜。十余劑而吞酸盡去。膈痛亦除矣。次用歸脾湯倍加木香炮姜吞八味丸而愈。

木曰曲直。曲直作酸。故凡酸癥。悉屬肝木。以酸為木氣也。然此癥在他人。則混入逍遙左金疏肝滋腎等癥去矣。四明乃從六脈細數中。看出肝木乘脾。而用六君補中等劑。以培脾土。并加炮姜之辛。以制肝木之酸。復用歸脾八味。補火生土。以善其后。試問今人臨癥。誰則能如此之分明不爽耶。

呂仲嘉內人。在室十四歲時。病寒熱往來。迨后適仲嘉。又十余年。寒熱如故。或作瘧治。

或作虛治。 羸枯削。幾于骨立。延予診之。予曰。此非瘧非虛。乃血風癥耳。以五加皮散加熟地二兩。每劑共藥五六兩許。水二升濃煎一升。每日盡一劑。如是者二十劑。而寒熱頓除。此案癥治。原從準繩中脫胎來者。然如此審癥。非獨具有只眼不能。

吳維師子。甫十歲。發熱口渴。胸腹悶痛。予曰。少陽陽明癥也。用加味小柴胡湯。是夜發暈逾一二時。維師驚甚。予曰。無傷也。但此病不傳瘧。必傳痢。逾三日熱退。果少腹痛。先解黑矢無數。隨后便膿血而痢矣。連用當歸解毒湯。五六劑而痢除。繼以六君子湯調理而安。胸痛發熱。少陽癥也。口渴腹悶。則為陽明癥矣。瘧發寒熱。少陽癥也。便痢膿血。則為陽明癥矣。

然癥尚未來。四明何自而知之。蓋以癥屬兩經合病。則可知邪并于少陽。自當傳瘧。毒歸于陽明。自當傳痢。其所以不傳瘧而傳痢者。則以小柴胡湯乃少陽之的劑也。服后既見發暈。則少陽之邪。業經汗散。特以正不勝邪。故不能托之盡出耳。然即有未盡。而既逾三日。則已由經入府。

而于少陽無與矣。尚何傳瘧之有哉。故知將來流病。前輩亦只是就現下本病。根據經據理而斷之。

非率胸臆妄希偶中也。學人于此等處。果肯做個題目。仔細入思議來。則因此識彼。久則后來亦可居上矣。誰謂古今人竟不相及也。范中行自省歸石門。感冒風寒。又過于房勞。發熱昏悶。

醫以為傷寒也。羌活柴胡。投之不應。又以為陰癥也。肉桂木香。投之又不應。熱且愈甚。飲食俱廢。舌黑如炭。八日不便。醫正議下。予往診之。

脈細數而沉。因語之曰。陰虧甚矣。胃氣將絕矣。非溫和甘潤之劑。弗能救也。急以左歸及滋水清肝等藥。重加參 服之。他醫以為不大便奈何議補。予曰。子以為承氣癥耶。誤矣。第服藥自得便。至第四日果下黑矢升許。熱退。舌亦紅潤。但尚未進食。病家猶以用補為嫌。予慰之曰。本內傷癥。一補中益氣療之足矣。無奈粗工雜投。胃氣轉傷。不能即復。今以藥補之。以稀粥調之。不過數日。自然知味。公等勿憂。病家不信。另延一醫。重用承氣湯。服至二劑。不得便。

病勢反劇。無顏再懇予。往禾中延薛楚玉。楚玉至。病家敘述病情及用藥次第。楚玉曰。既用熟地而便。效可知矣。何至舉將收之功而棄之耶。今無能為矣。逾數日果歿。病家目楚玉為予黨。

究不之信。嗟夫。舉天下學問之人。而盡目之為黨。為彼之醫。不亦難乎。

此等癥。一則敗于醫藥之亂投。一則敗于主見之不定。遂舉將收之功而盡棄之。良可惋惜。然病者既因勞力致感。而又過犯房勞。則亦是自就死地也。懸此以為輕生好色者戒。

老友徐五宜之從侄次 。病咳嗽。予細診其脈。六部皆動。心竊疑之。因問君嗜酒乎。曰然。又問君得毋服天麥門冬生地知母貝母等類乎。曰服逾斤許矣。予曰。君病與此等藥相反。可禁勿服。寫歸脾湯六味丸兩方與之。予歸與用晦語曰。次 病。即素問所謂二陽之病發心脾也。其人必勞心過度。又嗜酒多欲。急救三陰。乃為良法。醫以陰寒逼之。火無所泄其怒。遂成燎原之勢。今六脈純是陰火。有出無入。不逾年死矣。是時座上有數客。皆驚曰。次 無恙。不過患傷風。何遽至是。予曰。脈法當如是耳。八月中。予適與用晦寓孤山。次 邀予至天竺。曰。聞子善太素。乞為我診。辛丑可得第否。予曰。太素兩字。出在三墳。后人竊之。以欺天下之耳目。且造為歌訣。妄言禍福。軒岐無是也。但素問自有一種榮枯壽天貧富貴賤得失成敗之說。要不出乎圣人吉兇悔吝善惡逆從之理。

其道甚微。然我能約略言之。診畢。予語之曰。辛丑固好。然不若甲辰更得當也。次問壽。予曰。子年甫三十外。不必問壽。予察其意。惟以科名為急。不及病情。似難直言。其尊人大千公。

忠濃長者。過予極濃。急返石門往告曰。令郎脈氣不佳。如北上其不返乎。公何不阻其行。曰。

予固阻之弗能也。因為制大料參膏。語大千曰。公當戒令郎不絕服之。庶可冀其還家。如惑以火不清不宜補。殆矣。到京。果閩人有以前說進者。次 信之。用發散寒涼。不十劑吐血而絕。

木必有根。水必有源。而病亦必有本。本者所以致病之根源也。長洲醫案二十四種。卷帙甚繁。然一言以蔽之。只是治病必求其本耳。案中勞心過度嗜酒多欲八字。乃病者所以致病之本也。醫家早以歸脾六味直從本治。寧遽至是。何不知出此。而以陰寒逼之。已濱于死。而又用發散寒涼等劑。遂使三陰立盡耶。可慨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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