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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 醉茶志怪
  • 李慶辰
  • 4796字
  • 2015-12-26 17:42:47

獻王墓

獻縣農人,偶過獻王墓,見地裂一罅,視之深邃,探身入,漆漆然暗不辨物。數武外,一燈焰微如豆,近前剔之,則光輝煥發,皓如白晝,照見宮闕重重,殉葬物率皆金玉。心利之,愛不勝收。忽聞冢外雷聲甚厲,恐水驟至,急尋途奔,為物絆躓。俯拾之,乃銀一餅,納諸懷,匍匐而出。視其銀鑄漢篆一行,云“賞挑燈銀五十兩。”再詣其處,隙已復合。

醉茶子曰:獻王博學重儒,一時通經之士多游其門,洵漢代賢王也。其靈爽不沒,宜矣。至千載前知,更嘆古人之數學非后人所及。

金氏祠

邑金氏修葺家祠,移堂中神龕,其臺下坐一黃鼠,合掌迭趺如人狀,尸已僵。又守祠者聞空屋中人語,私瞰之,見二女子對立,高僅二尺許,蟬鬢蓬松,貌殊不惡,自肩以下則黃鼠也,聞嗽聲輒不見。又有白狐,恒出拜月,吐丹如火球,上下旋轉,習見不為怪也。

地震

光緒戊子五月初四未刻,忽聞空際如金鼓鳴,旋覺床榻傾側,已而杯盂傾覆,幾案拍簸,屋梁軋軋折聲。急出門,則街上老幼男婦四散逃竄,神色張皇,或云墻欲倒,或呼屋欲頹,竭蹶顛跛,刻許始定。有自野外來者,見有煙云從地起,其聲隨之,河水翻騰噴沸,渡船幾覆,亦一奇也。初八日,邑城中西南隅舊有水坑,積潦污黑,忽于是日午,坑中旋流如攪,污濁盡入地中,倏變為黃水如河,或謂地震所致。有老人曰:“果爾幸甚。聞山東某縣,忽井水變為混如河水,識者曰:『此黃河水從地中行耳,不久河當徙。』后果如其言。”城中坑水忽變,未知何故,然兩三日復依舊黑也。

木怪

邑東南鄉民家榆樹忽結果,如鴨蛋,破之有清黃。又其村民家敗帚忽一夜生花,蓓蕾色如丁香。均妖異也。

竹生花己丑夏,竹忽生花,狀如小蘆穗。邑中城關內外,有竹皆然,是亦異矣。昔聞鳳食竹實。夫竹既能實,當必有花,特不見常開,為可奇耳。

人面豆

上谷某家,蓄黃豆數囤,忽變為人面形,老少男女不一,其狀率皆愁慘,頷下有朱痕如血。又邑城外米鋪亦有之。

鼬鼠

邑北門外歸賈胡同飯館,忽有黃鼠千百成群,自館中出。時方卓午,悍不懼人,街衢幾滿,向西北去。大者口銜其子,狼狽而行。或云鼬鼠移居其宅,主于不祥。

蛇異

邑人某,乘舟將之豫省,泊舟野岸。岸上有古柳陰廣畝余,見樹上倒掛一蛇,粗殆如盎,首垂垂然向下欲墮,似有牽引之者。俯視地上,一小黑蛇長裁數寸,其細如箸,昂首向上,吸之以氣。大蛇便委頓欲死,狀甚困憊。舟子以小能制大,意頗不平,欲擊以篙。邑人急止之曰:“彼形雖微,毒必更烈,擊之不死,必受其殃。脫令大蛇得活,我輩其何以當?不如觀之。”未幾,小蛇愈吸,則大蛇愈下,首將及地,小蛇一躍入其口。大蛇屈伸掀動,倏墜于地,掉其尾,響如鳴鞭,草木為之分折,蹶然身挺如梁而斃。旋見其腹劃然中裂,小蛇自腹出,越壟而去,其行如飛,瞥不復見。

銀異

古人云:“大富由命,小富由勤。”至言也。夫人坐擁厚資,或因祖遺,或因自創,錦衣肉食,財雄一鄉,是殆有命焉。若夫積銖累寸,薄有余贏,稍不勤儉,貧窘立至,事在人為。又不可盡委之于命也。至于無端而獲窖藏,無端而得奇遇,不假經營,陡然富貴,謂非天授可乎?邑有于氏,賃鼓樓西第,每夜輒見雞雛數十頭盤桓床下,捉之瞥不復見。或告之曰:“此銀之精也。細窮其出沒之處,刺以銀針,則巨金可獲。”如其法,掘地數尺,得青銅錢十八枚,余無所獲,大失所望。后時露光怪,于氏懼而他徙,遂無稅居者。有某宦,浙人,在津候補,清苦異常。租其第,常不給值,主人令下逐客,而宦亦安之。一夕,偶因雨濕,墻塌半頹,拆其炕,見壘壘然白鏹無算。于是償其房值,加捐職銜,不半載,鵬程高舉矣。又邑陳氏婦,每晚庭中納涼,有火球的的然墻隅流走,不可奇也。漸繞其裙下,捉之,得銀錁一錠。數夕皆然,計得十余兩,后不復見。此二事,雖多寡不同,莫非命也。不然,何以于氏竭力求之而不能得,某宦無意而得之?陳氏不求而自至,他人千方百計而不能得之?銀本無知,誰使之然耶?

慧海發逆之變,滄州赴義死者甚多,碧血滲地,白骨撐天。和尚慧海發大慈悲,與其徒負土掩胔,夜持火槍驅逐狼犬。以故州城外壘壘新冢,連亙數里,皆和尚之力也。遂因尸氣蒸染成疫,以致圓寂。有某甲,結廬城外,販賣柴草,每夜有叩門求火者,某從窗欞中遞與之。日久頗厭,詰其求火何用,答以有要物急需尋覓,否則不敢屢瀆。某問是何物,而必待夜求?其人不答,但浼其速賜火炬。某苦詰之,其人曰:“本不愿相告,君既窮究,不敢諱也。殆尋吾頭耳。”某大驚,隔窗窺之,一無首人立窗外,大駭,昏暈。及曉,為人救蘇,未幾尋斃。

厲鬼

邑涌泉寺前煙館,有吞煙畢命者。其鋪因之收市,屋遂空閑,時露光怪,未之奇也。有僦其屋,復作芙蓉館者,依然燈燭輝煌,煙云繚繞矣。一夜,有更夫過其處,見一鬼高三尺許,頭巨如甕,向其屋起拜作叩首狀。更夫叱之,鬼遽反其面,目炯雙燈,齒森長鋸,嚅嚅作聲,遽前相撲。更夫驚倒,鬼亦遂去。更夫狼狽而遁。

返魂

返魂之說,古或有之。招魂見于《離騷》。杜詩云:“招魂不曾來故鄉。”又云:“環佩空歸月夜魂。”是返魂之事,非盡誣也。邑有張嫗者,患病暴亡,停尸床上,靈帷張而棺木備,但未殮耳。兒女輩衰绖環泣,嫗忽呻吟,舉家驚駭。嫗漸能言,云:“適行數里,見漠漠黃沙,一望無際,不知路之東西,時之昏曉也。遙見一燈如豆,急趨就之,則有一人偃臥于床,燈設其側。駭異間,身驟與之合,霍然遂醒,始悟為己復蘇也。”于是兒女盡釋兇服,嫗從此亦愈。

白夫人

鄉愚陋習,呼蛇為柳,猬為白,相沿已久。南門外東塔寺,仙祠也,中塑—老嫗像,目為白老太太。一旦憑巫而言曰:“爾輩以我為何如人?”眾以白仙對。巫曰:“非也。彼食糞之猬,有何法力?我許狀元之母,誥命太夫人也。自受法海禪師之戒,居塔中修煉多年,罰限已滿,復見天日。發大愿力,拔苦眾生。爾輩休輕視之。”眾唯唯,肅然起敬,焚香參拜,顏其寺曰“東塔”。此命名所由來也。愚人遂藉藉傳其靈異,以為駕乎猬仙之上,倍敬謹焉。不知猬畜類也,蛇亦畜類也。白蛇之白也,又何異于白猬之白也。而祈福邀思者,日相接踵,一倡百和,彼白而我亦白之,亦何不思之甚耶!有閻姓子患病,其母入祠禱之,夜夢一婦人,年三十許,容貌白皙,縞素衣裳,為子按摩者再。次日,子霍然而愈,遂以為白夫人之靈也,詣寺頂禮焉。夫天下事固不必實有其人,人神之則神之,昔賢曾論之矣。愚謂有事雖鄙俚而不可廢者,如關外之孟姜女廟是也。考古史傳并不載其人,然事關節烈,即不可目為烏有子虛。何也?若謂無其人,則無其事;無其事,并節烈而亦妄矣,鳥可焉?故雖無稽,君子謂實有其事,以其足為人勸也。若白蛇傳事本荒唐,亦無關輕重,而必指其人以實之,惑矣!

二童

邑二童子,往城西郊外同捕促織。時已薄暮,捉得數十頭,并置諸葦簍中。仍披荊拔茅,以搜求之。忽來一人,面目黧黑,枯瘦露骨,遽向前倒翻其簍,盡放其所捕之蟲。童忿與爭,其人不顧而去。二童并追之,入叢冢中,蹲伏草際。二童擊以挖土之鏟,其人起,欲遁。一童急捉之,瞥不復見,視手中,持亂發一團而已。

鬼戀婦

邑朱某,寓御河北岸。夜深,自隘巷歸,見一家后窗臨街,有男子伏窗窺視。朱責曰:“私窺人室,此是何意?”其人伏不動,朱怒曳之,其人遽反其面,色如枯木,亂發蓬飛,目眈眈有怒容,忿曰:“與爾何干?”以手擰其背,覺冷如冰而痛入骨,倏不復見。朱驚惶而遁。次日訪之,知屋內某新娶再醮婦,是夜方合巹。識者謂:鬼乃婦之前夫。

醉茶子曰:人戀其婦,死且不忘。一旦別抱琵琶,其飲恨九泉可知矣。力竭計窮,至于伏窗瞻望,其情殊可憫也。顧天下之大,娶再醮婦者如恒河沙數,而鬼之徘徊瞻者亦如恒河沙數。人欲續鸞膠,又何必效綏綏之雄狐哉!

尸哭

邑張氏婦暴卒,停尸于床,忽自揭衾起坐,悲啼。家人以其蘇,集前慰問。婦閉目無語,但有悲泣,至夜仍僵,天明復坐起悲啼。如是數日,家人咸畏惡之,乘其僵時而殮焉。夜聞柩中聲如牛鳴,急瘞之。或以為邪祟所憑,或以為氣閉,究不知其何故。

滄州張

滄州張某,販雜貨于山海關,與二三同人共處一室。甫滅燭,眾尚未寢,忽門隙一響,有婦人赤身入,直至榻前,揭衾欲臥。張大呼有人,急擊以拳,中床有聲。眾曰:“君夢囈耶!門已閉,人從何來?”張力握其臂,呼眾秉燭。婦怒,搔其面,化作金光,破窗飛去。眾秉燭至,見張面血流殷濕,爪印宛然,窗破一巨孔,相與駭異久之。

控鬼

介休諸生某,有膽略,善刀筆,鄉里稍拂其意,輒健訟不休,人畏之如虎。夜自鄰村歸,見壟畔臥一大鬼,身長盈畝,曲肱作枕,齁齁酣睡。燭之,青面赤須,貌極獰惡,叱之不應,怒曰:“作怪驚人,毫無忌憚,定有訟爾。”抽筆作詞,焚于城隍神前。略曰:“人鬼殊途,陰陽有界,鬼者自宜退藏于密。今龐然兇煞,丑惡異常,當道橫陳,見者必懼。倘有單傳之子,奉公之流,被其驚斃,則絕人嗣續,殃及善良,貽患甚巨。生問其故,彼默不言,亦殊坦傲。神者聰明正直,亟宜拘究懲責。”次日復經其處,見大鬼長跪,哀曰:“予夜察神也,偶貪杯酒,狼狽醉眠,冒犯文旌,自知罪該萬死。昨被君控城隍,將達天庭,罰必不免。望先生恩施,格外作詞開釋,感德無窮矣。”生笑許之,乃作詞焚之,后不復見。

孽報

瘍醫朱某,每晨施藥。有男子年四十余,胸生一瘡,其孔如杯,直達于背,膿潰腐臭,前后洞然如穿。醫云:“癥太險,非巨珠數錢和藥不能療。”某云:“果能愈疾,雖百顆不敢吝。”次日,攜如豆大者數十枚,任醫揀用。朱歡然受之,為之敷藥而去。旁一人亦以微瘡就醫者,謂朱曰:“若疾可愈乎?”朱漫應之。其人曰:“是人必死,勸先生勿藥。”朱驚曰:“君亦識癥乎?”答曰:“若能識癥,敢來妄瀆先生?予以其人卜之,知其不可為也。”朱問其故,其人曰:“昔予與若從軍楚地,官糧不足,率事劫掠,予亦不免。但予僅攫人財,不敢傷人命。一日,有老叟攜二童逃難,男孩十余齡,女孩八九齡,皆其幼孫。某劫以威,叟戰栗惶恐,跪云。『僅存川資二十兩,聊以買命。』某收而釋之。去教武,忽思叟棉衣甚厚,當有財物,追而索之。叟崩角流涕云。『并無他物,前途惟丐食耳。』悲懼殆甚可憐。某欲脫其棉衣,叟不肯云。『嚴冬酷寒,去衣必凍死。身已衰朽不足惜,其如二童孫何?望垂憐之。』予亦代為勸止。某益怒,曰:『爾尚憐惜二雛,先使爾絕念。』刃下,殺其女孩。叟泣不能仰,某攫其發,以刀槊其胸,洞穿于背,臟腑俱見,須臾而斃,解其衣。其童子驚斃道左。匆匆舍之而歸。拆其衣,敗絮中明珠甚伙,金葉數十張。歸家暴富,田廬產業,居然素封。第數年來死亡相繼,今日之瘡,與叟之刀傷無異,非天報乎?”后聞果死,家亦敗亡殆盡。

醉茶子曰:報應之說,儒者勿講,然曠觀往事,理卻不誣。漢亡于魏,魏亡于晉,篡奪受禪,若合符節。宋誅晉之子孫,齊誅宋之子孫,得天下于寡婦孤兒,即失天下于寡婦孤兒。其間稍存忠厚者,不戳先朝之后,其享國必久,如唐,如宋,如明,其顯然者也。天道好還,理自不爽,似不可盡以為誣。至匹夫匹婦,如滄海之一粟,其行事之善惡,天地鬼神,豈屑與較?然報應亦殊不漏。佛氏果報之說,謂補儒書之未言可也。

泥桃

房山農人,耕地得古瓦甕七八具,覆以石板。碎之,得五銖半兩錢數萬,古繡斑斕,洵漢代物。予曾購得數百枚。有農子羨其事,亦于近處掘之,得一瓦罐,發之,中空無物。罐下有小坎,中有一泥桃大碗許,承以蓮座,持歸置諸灶臺。夜聞滿室作響,審視,乃泥桃跳躍如拋球然。怪而灼之以火,吱吱作聲,出清煙一縷,自此遂如頑泥。或云是僧家火化后,合骨灰為之。理或然歟?

千里井

房山農人偶山行,據石小憩。石大如斗,晶瑩洞澈,中貯以水。攜歸示人,或云石膽,可治目疾。詣都求售,并無問者。怒碎之,水濺地上。后又有某乙得一石,大僅如拳,水瑩然如玉壺冰。攜至都,遇西人請其值,對以百金。西人云:“如此寶,價豈僅是,客得毋戲耶?”乃贈以四百金。乙欣然受之,曰:“實不相欺,仆本拾之山中者,不知其為何寶焉?”西人云:“此名千里井。置諸坎中,水用之不竭,行軍賴之。故寶耳。”

灶神

邑牛姥,幼時,其家祭灶,見有神人盔鎧駿馬,遍體金光,絢爛奪目,自屋內出,冉冉升霄而去,與世所傳著皂衣者迥殊,是不可解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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