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元六年詔毀文宗室
至正三年冬十月親祀太廟帝行禮至寧宗室問曰朕寧宗兄也理當拜否太常博士劉聞對曰寧宗雖弟其為帝時陛下為臣春秋時魯僖公閔公兄也閔公先為君宗廟之祭未聞僖公不拜陛下當拜乃下拜按元世宗廟之事本末因革大槩如此凡大祭祀尤貴馬潼將有事勑太仆司挏馬官奉尚飲者革囊盛送焉其馬牲既與三牲同登于爼而割奠之饌復與籩豆俱設將奠牲盤酹馬潼則蒙古大祝詣第一座呼帝后神諱以致祭年月日數牲齋品物致其祝語以次詣列室亦如之禮畢則以割奠之余撒于南欞星門外名曰拋撒茶飯蓋以國禮行事尤其所重云
律令之定【補】
世祖至元二十八年夏五月頒行至元新格元初未有法守百司斷理獄訟循用金律頗傷嚴刻右丞何榮祖家世業吏習于律令乃以公規治民御盜理財等十事緝為一書名曰至元新格上之帝命刻板頒行使百司遵守既而王暉上政事書首言議憲章以一政體曰法者輔治之具一日闕則不可君操于上永作成憲吏承于下遵為定式民曉其法易避而難犯若周之三典漢之九章是也今國家有天下六十余年小大之法尚無定議內而憲臺天子之執法外而亷司州郡之法吏是皆司理之官而無所守之法猶有醫而無藥也至平刑議斷旋施為理未免有酌量準擬之差彼此輕重之異臣愚謂宜將累朝圣訓與中統迄今條格通行議擬參而用之與百姓更始如是則法無二門輕重適當吏安所守民知所避而天下治矣帝曰善
成宗大徳三年春二月命何榮祖更定律令榮祖上書言臣所定者三十余條一條有該三四事者帝曰古今異宜不必相沿但取宜于今者召元老大臣聚聽之未及頒行而榮祖卒既而鄭介夫上言律者至公大定之制也皋陶作士明于五刑穆王訓書罰屬三千綱舉目張井然不紊故百官奉法各知所守而不敢踰百姓視法各知所避而不敢犯自三代而下國家立政必以刑書為先厯觀古今未有無法而能一朝居者也今天下所奉以行者有例可援無法可守官吏因得以并縁為欺如甲乙互訟甲有力則援此之例乙有力則援彼之例甲乙之力俱到則無所可否遷調歲月名曰撒放使天下黔首蚩蚩然狼顧鹿駭無所持循始之所犯不知終之所斷是陷之以刑也欲強其無犯得乎內而省部外而郡守抄寫格例至數十冊遇事而難決則檢尋舊例或中無所載則旋行議擬是百官莫知所守也民間自以耳目所得之勑旨條令雜采類編刋行成帙曰斷例條章曰仕民要覽各家収置一本以為凖繩試閱二十年間之例校之三十年前半不可用矣更以十年間之例校之二十年前又半不可行矣是百姓莫知所避也孔子曰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今者號令不常有同兒戲或一年二年前后不同或綸音初降隨即泯沒遂致民間有一緊二慢三休之謡上無道揆下無法守不聞如是可以立國者京都為四方取則之地法且不行況四方之外乎如往年禁酒而私醞者比屋有之酒益薄價益髙而民益困又如禁牛而私宰者愈多輦轂之下十家而八又如奸盜殺人必不可赦而毎歲放圖嚕木以此人心輕于犯法又如婚姻聘財明有官庶高下折鈔之例而今之嫁女者重要財錢品官富人或索七十錠市庶之家不下二三十錠更要表里頭面羊酒等物與估賣軀口無異又如買賣田宅舊有先親后鄰之例而今民業多歸勢要雖親與鄰不得占執告到官府無力與辨業在豪家終為所有推此數端天下槩可知矣今有司每視刑名為重而婚田錢債略不省察殊不知百姓負寃上無所訴是開官吏受贓之路也審囚決獄官每臨郡邑惟具成案行故事出斷一二便為盡職不知大辟以下刑名公事甚不少也路縣官吏未飽其欲每聞上司官至則將囚徒保候審録既畢仍復収禁此皆無法之弊也又兼衙門紛雜事不歸一十羊九牧莫之適從普天率土皆為王民豈可家自為政人自為國今正宮位下自立中政院匠人自隸金玉府校尉自歸拱衛司軍人自屬樞宻院諸王位下自有宗正府內史府僧則宣政院道則道敎所又有宣徽院徽政院都護府白云宗所管戶計諸司頭目布滿天下各自管領不相統攝凡有公訟并須約會或事涉三四衙門動是半年虛調文移不得一會或指日對問則各司所管互相隠庇至一年二年事無杜絶遂至于強凌弱眾暴寡貴抑賤無法之弊莫此為甚昔先帝時嘗命修律未及成書近議大徳律所任非人訛舛尤多今宜于臺閣省部內選擇通經術明治體練達時宜者酌以古今之律文參以先帝建元以來制勑命令采以南北風土之宜修為一代令典使有司有所遵守生民知所畏避國有常科吏無敢侮永為定制子孫萬世之利也諸色衙門投下頭目除管領錢糧造作外無問大小詞訟俱涉約會者并令有司歸問庶使政歸一體獄無久淹可謂成物之簡能太平之要道矣
仁宗皇慶元年三月詔以格例條畫有闗于風紀者類集成書名曰風憲紀綱
英宗至治二年十一月御史李端言世祖以來所定制度宜著為令使吏不得為奸治獄者有所遵守從之
三年二月命完顏納丹曹伯啟等纂集累朝格例而損益之凡為條三千五百三十有九名曰大元通制頒行天下其書之大綱有三一曰詔制二曰條格三曰斷例凡詔制為條九十有四條格為條一千一百五十有二斷例為條七百十有七其五刑之目凡七十至五十七謂之笞刑凡六十七至一百七謂之杖刑其徒法年數杖數相附麗為加減鹽徒盜賊既決而又鐐之流則南人遷于遼陽迤北之地北人遷于南方湖廣之鄉死刑則有斬而無絞惡逆之極者又有凌遲處死之法焉伯啟又言五刑者刑異五等今黥杖徒役于千里之外百無一生還者是一人身被五刑非五刑各底于一人也法當改丞相雖是之卒不果行
運漕【河渠海運】
世祖至元十七年二月浚通州運河
十九年十二月始海運初朝廷糧運仰給江南者或自浙西涉江入淮由黃河逆流至中灤陸運至淇門入御河以至京師又或自利津河或由膠萊河入海勞費無成初宋季有海盜朱清者嘗為富家庸殺人亡命入海島與其徒張瑄乘舟抄掠海上備知海道曲折尋就招為防海義民巴顏平宋時遣清等載宋庫藏諸物從海道入京師授金符千戶二人遂言海運可通乃命總管羅璧暨瑄等造平底船六十艘運糧四萬六千余石由海道入京然創行海洋沿山求〈山奧〉風信失時逾年始至朝廷未知其利仍通舊運立京畿江淮都漕運司二各置分司以督綱運
二十年復海運是年用王積翁議令阿巴齊等廣開新河然新河候潮以行船多損壞民亦苦之而蒙固岱言海運之舟悉至于是罷新河復事海運立萬戶府二以朱清為中萬戶張瑄為千戶蒙固岱為萬戶府達嚕噶齊未幾又分新河軍士水手及船于揚州平灤兩處運糧命三省造船二千艘于濟州河運糧蓋猶未專于海道也
二十四年始立行泉府司專掌海運增置萬戶府二總為四府是歲遂罷東平河運糧
二十五年內外分置漕運司二令在外者于河西務置司領接海運二
十六年開會通河從壽張縣尹韓仲暉等言開河以通運道起項城縣安山渠西南由壽張西北至東昌又西北至臨清引汶水以達御河長二百五十余里中建閘三十有一以時畜泄河成渠官張禮孫等言開魏博之渠通江淮之運古所未聞詔賜名會通河
丘浚曰臣按會通河之名始見于此然當時河道初開岸狹水淺不能負重每歲之運不過數十萬石非若海運之多也是故終元之世海運不罷國初會通河故道猶在今濟寧在城閘洪武三年曉諭往來船只不許擠塞碑石故在北岸可考也二十四年河決原武漫過安山湖而會通河遂淤往來者悉由陸以至徳州下河我太宗皇帝肇造北京永樂初運糧由江入淮由淮入黃河運至陽武發山西河南二處丁夫由陸運至衛輝下御河水運至北京厥后濟寧州同知潘叔正因州夫遞運之難請開會通舊河朝廷命工部尚書宋禮發丁夫十余萬疏鑿以復故道又命刑部侍郎金純自汴城北金龍口開黃河故道分水下達魚臺縣塌場口以益漕河十年宋尚書請從會通河通運十三年始罷海運而專事河運矣明年平江伯陳瑄又請浚淮安安莊閘一帶沙河自淮以北沿河立淺鋪筑牽路樹柳木穿井泉自是漕法通便百年于茲矣臣惟運東南粟以實京師在漢唐宋皆然然漢唐都闗中宋都汴梁所漕之河皆因天地自然之勢中間雖或少假人力然非若會通一河前代所未有而元人始剏為之非有所因也元人為之而未大成用之而未得其大利至國朝益修理而擴大之前元所運歲僅數十萬而今日極盛之數則踰四百萬焉蓋十倍之矣昔宋人論汴水以為大禹疏鑿隋煬開浚終為宋人之用以為上天之意嗚呼夏至隋隋至宋中經朝代非一謂天意顓在宋臣不敢知若夫元之為此河河成而不盡以通漕葢天假元人之力以為我朝用其意豈不彰彰然明矣哉
二十七年五月省臣馬之貞言霖雨崩岸河道淤淺宜加修浚奏撥放罷輸運站戶三千專供其役仍俾采伐木石等以充用歲委都水監一官巡視且督工易閘以石而視所緩急為先后從之
二十八年并海運四府為都漕運府一從朱清張瑄之請也止令清瑄二人掌之其屬有千戸百戸等官分為各翼以督歲運
二十九年開通惠河以郭守敬領都水監事初守敬言水利十有一事其一欲導昌平縣白浮村神山泉過雙塔榆河引一畝玉泉諸水入城匯于積水潭復東折而南入舊河每十里置一閘以時畜泄帝稱善復置都水監命守敬領之丞相以下皆親操畚鍤為之倡置閘之處往往于地中得舊時磚木人服其識逾年畢工自是免都民陸挽之勞公私便之帝自上都還過積水渾見舳艫蔽水大悅賜名曰通惠
丘浚曰臣按通州陸挽至都城僅五十里耳而元人所開之河總長一百六十四里其間置閘壩凡二十處所費蓋亦不貲況今廢墜已久慶豐以東諸閘雖存然河流淤淺通運頗難且積水潭即今海子在都城中禁城之北漕舟既集無停泊之所而又分流入大內然后南出其啟閉蓄泄非外人所得專者言者往往建請欲復元人舊規然亦未覩其果便利也
成宗大徳五年以畿內歲饑增明年海運糧為百二十萬石
八年增海運米為百四十五萬石
十年中書省奏常歲海漕糧百四十五萬石今江浙歲儉不能如數請仍舊例湖廣江西輸五十萬石并由海道達京師從之
武宗至大四年遣官至江浙議海運事時江東寧國池饒建康等處運糧率令海船從揚子江逆流而上江水湍急又多石磯石走沙漲糧船俱壞歲歲有之又湖廣江西之糧運至真州泊入海船船大底小亦非江水所宜于是以嘉興松江秋糧并江淮江浙財賦府歲辦悉充運海漕之利蓋至是博矣先是江浙省臣言曩者朱清張瑄海漕米歲四五十萬至百十萬時船多糧少顧直均平比歲賦斂橫出漕戶困乏逃亡者有之今歲運三百萬漕舟不足遣人于浙東福建等處和雇百姓騷動本省左丞沙布迪音言其弟哈齊勒及瑪哈木丹徳爾澉浦楊家等皆有舟且深知漕事乞以為海道運糧都漕萬戶府官各以己力輸運官糧萬戸千戸并如軍官例承襲寛恤漕戸增給雇直庻有成效尚書省以聞請以瑪哈木丹徳爾為遙授右丞海外諸畨宣慰使都元帥領海道運糧都漕運萬戸府事設千戸所十每所設達嚕噶齊千戸等官俱從之
仁宗延佑二年二月省臣言江南行省起運諸物由會通河以達于都多踰期不至詰其故皆言始開河時止許行百五十料船近來權勢之人并富商大賈貪嗜貨利造三四百料或五百料船于此河行駕以致阻滯往來舟楫今宜于沽頭臨清二處各置小石閘一禁約二百料以上之舩不許入河違者罪之
順帝至正二年春正月開京師金口河時中書叅議博啰特穆爾都水傅佐建言起自通州南高麗莊一百十余里創開新河一道深五丈廣十五丈放西山金口水東流合御河接引海運至大都城內輸納是時托克托為中書右丞相奏行之廷臣多言其不可托克托排羣議務在必行左丞許有壬因條陳其利害言成宗大徳二年渾河水發為民害大都路都水監將金口下閉閘板五年間渾河水勢浩大郭太史恐沖沒田薛二村南北二城又將金口以上河身用砂石雜土盡行堵閉文宗至順初因都水監郭道壽言金口引水通京城至通州其利無窮令工部官并河道提舉司及耆老相視皆言水由二城中多窒礙又盧溝河自橋至合流處從來未曾有漁舟上下此即不可行船之明驗也且通州去京城四十里盧溝止二十里若可行船當時何不于盧溝立馬頭百事近便卻于四十里外通州為之又西山水勢高峻亡金時在都城之北流入曠野縱有沖決為害亦輕今則在都城西南與昔不同此水性本湍急若加以夏秋霖潦漲溢則不敢必其無虞宗廟社稷之所在豈容僥幸于萬一乎又地形高下懸絶若不作閘必致走水淺澀若作閘以節之則沙泥渾濁必致淤塞每年每月專人淘洗是終無窮盡之時也且郭太史作通惠河時何不用此水而逺取白浮之水引入都城以供閘壩之用蓋白浮之水澄清而此水渾濁不可用也此議方興傳聞于外萬口一辭以為不可若謂為成大功者不謀于眾人言不足聽則是商鞅王安石之法當今不宜有此議上托克托終不納興工四閱月而畢起閘放金口水流湍勢急沙泥壅塞船不可行而開挑之際毀民廬舍墳塋夫丁死傷甚眾又費用不貲卒以無功既而御史糾劾建言者博啰特穆爾傅佐俱伏誅是年令江浙行省及中正院財賦總管府撥賜諸人寺觀之糧盡數起運僅得二百六十萬石及汝颕倡亂湖廣江右相繼陷沒而方國珍張士誠竊據浙東西之地貢賦不供海運之舟不至京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