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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懩疏言:『皇上斬百大悲,不如斬周鑣、雷演祚。二人者,妖所由興也。夫真主既出,海內帖然。乃今日號稱某王子、明日號稱某皇后,甚有狂妄豎子希踵王郎故智,實由二人譏訕新政、造詈宮帷,故訛言繁興。若不立斬二人,恐浸假魚腹藏書、狐嗥叢野,乘間竊發』。末言『朱統囗〈金類〉天潢一派,不忘王室;阮大鋮帝心特簡,矢忠圖〔囗〕;劉澤清作國長城,憂深肘腋』。人丑其言。后懩仕北,歷升應撫。

壬申(?),命封疆失事諸臣不分存沒,俱著法司分別議罪。

從戶科沈應旦言也。

壬辰,升工科左吳希哲吏科都給事中。

升參政耿廷箓都察院右僉都御史,巡撫四川。

革鴻臚少卿高夢箕職,命同王之明、木虎等集百官廷訊。

先三日,薄暮傳旨:訊偽太子一案,限次日奏。左都李沾猶循例委御史,于是張孫振、何綸、夏繼虞三御史登大理后堂先鞫——非體也。時虎新自杭城至,及見夢箕,猝被執;孫振搜其懷中,得夢箕侄成家書一封,內有「二月、三月往閩、往楚」等語。孫振遂挾為奇貨,亟奏聞;乃命各官鞫之明于廷,官民俱得入視。甫訊,忽靖南侯黃得功提塘前,出所刊一疏;有「先帝子,即皇上子;若速處治,恐東宮諸臣即識,亦不敢出頭取禍」。于是旁觀惑。時得功疏猶未上也。

命三楚各有司如期征解,以濟軍需;違者,著太監何志孔參來重處。

初,志孔因御史黃澍,面糾閣臣士英。至是,反奉溫綸,蓋士英欲以此調停左良玉也。

命戶部行浙直各督、撫嚴察所屬有征漕糧本色上倉兼征折色者,參來重處。

蔭孫昌祚、于國寶錦衣衛指揮僉事,季天培指揮同知;俱世襲。又蔭田惟芝錦衣衛指揮僉事,世襲千戶。

命禮部將偽太子王之明會審一案同東宮、二王謚號,速頒曉諭——從御史成友謙言也。

囗兵至潛江口,馬步甚眾。

命內員屈尚忠、錦衣衛馮可宗鞫問童氏。

先有童氏自河南至,謬云帝元妃。劉良佐令妻往迎,叩其顛末云:『年三十六歲。十七歲入宮,冊封為曹內監,時有東宮黃氏、西宮李氏。生子玉哥,寇亂不知所在。氏十四年生一子曰金哥,嚙背為記;今在寧家莊』。語甚鑿鑿,良佐妻信之,跽拜如見后儀。良佐素怯妻,聞之亦信。童氏由此愈驕,凡所經郡邑,或有司供饋稍怠,輒詬詈,掀桌于地。間有望塵道左者,輒啟簾,露半面;大言曰:『免』。聞者駭笑。至京,人以為贗;命送鎮撫司鞫。初審云某;及刑拷,乃云周王妃,誤聞周王作帝,故錯認耳。說者謂不訊之禁內而拷之獄中,非體也。

癸巳,命考江南札委弁流,凡由兵部、督、撫給奸猾不才(?)與由他衙門濫給者,俱為民;不法者,拿究。

從工部楊兆升言也。

蔭殉難修撰劉理順、郎中成德一子入監;予世錦衣者另議。

先是,李邦華、王章已蔭世金吾。至是,兵部為范景文、倪元璐等請旨,以為『諸臣多閣部大僚,謀國無能,致茲顛覆;先帝斬焉不祀,諸臣延世加恩,臣誼何安』!命另議。

命各鎮屯田有效,比捷功優敘。

命戶部嚴核錦衣衛冗役,以省糜餉。

旨謂:『祖宗朝文武廩祿,俱有定制;不應俸給外,又加公費。又該衛旗尉盡堪服役,不應每員更設跟役,致人冗糜餉』。錦衣衛馮可宗請募番役,亦不許。

晉南安伯鄭芝龍宮銜,予銀、幣;鄭芝豹等加升另有差。

甲午,罷加納翰林院侍詔、典籍、五所經歷等官,俱銷歸中書。

旨言兩部開納事例,須照顧國體、銓規故也。

乙未,準左僉都御史郭維經回籍。

工科右楊兆升糾太仆寺少卿錢元愨、萬元吉等,御史劉勷疏糾尚寶司卿李之椿等。命吏部核議。

元吉拮據四鎮,以勞稱;糾之者過。之椿為吏部時,徐耀猶為龍溪令;謂夤緣耀入銓,誤也。

蔭內臣高尚義、劉進忠世錦衣千戶,曹柱石等弟侄世百戶。

御史黃錫袞疏參原任刑部尚書解學龍、兵部尚書張縉彥。詔勿問。

疏言:『學龍受梁兆陽數萬金,以黃弊破板(?);縉彥聞許定國殺高杰,單騎逃避:俱應提付法司』。報以「已有旨」。

丙申,刑科徐方來疏糾原任大學〔士〕吳甡、光祿寺卿許譽卿等。不聞。

疏言:『甡聞先帝之變,謂「失德失政,宜為亡國之主」。又因金光辰獻三萬金于高杰,乞其疏薦?!沧u〕卿昔在科把持吏、兵,有「許子不憚煩」之誚。又娶名娼王微,聽與舊狎游飲,為賣奸之正人君子』。人哂其言。

準總督倉場戶部尚書賀世壽回籍。

工科吳希哲疏言:『世壽曾署刑部,勘問「從逆」;乃伊子王盛實以太仆寺丞受偽官,何以服「從逆」諸人之心』!疏奏,命法司察明。世壽緣此去。

賜掌翰林院曹勛銀、幣,回籍守制。

御史郭貞一疏參通政司劉應賓。命自行回奏。

疏言:『應賓當先帝丙子年夤緣掌選,黷貨無厭,降南禮曹。尋營躐南考功,又復謀轉南璽秩;為御史劉熙祚所劾,先帝嚴旨罷斥。然鉆刺之術,到老彌工;好利之迷,人言不恤。自其再燃灰燼、重握銓衡,〔有言〕其縱子及婿,招權納賄者;有言其遇大選、急選,每日于楊中書家對銀兩者;有言其恩例副榜,揀擇地方、考定危疆,依舊送監者;有言其前人之推補,未幾扣除出缺,經手之題注已明,兜憑勒索者;有言其任子之聲價未必皆芳,而多獲名郡者。嗟嗟!設官分職,所以牧民。今其存者,不過江囗數十縣、甌越諸省數百縣而已。年有選、月有選、日有選,今皆以官爵行賂,其何瘳之有!非錢皆不可得官;非取之百姓,又不可得錢。蟪蛄聲聞,夜行有虎。哀此黔黎,牂羊墳首,何物可供乎大夫之求者!以貨賄言之,竊賄為盜;以名器言之,盜器為奸。奸、盜之名為大兇德,固當籍家資以佐軍需,投饕餮以御魑魅;又惡可司帝命之出納乎!乞論贓正罪,以警墨吏』。疏奏,人皆快之。

命戶部開局廣集心計之臣,講求屯、鹽、漕三項,以資國用。

兵部主事陳震生疏陳時政。報聞。

疏言略曰:『撙節之道,當自君身始。宮殿差構各工,自宜暫緩。由此類推,宮中省一分之費,即河上受一分之惠。況今事例雜開,有前代行之而本朝從不踵舉者,如榷酒酤之類是也;有本朝未行并前代未聞而創舉〔者〕,如納銀準考之類是也。事例出于萬不獲已,復有增加;情急勢窮,則大變將作。況中貴出而聽用之冒濫者多,部務煩而奉差之驛騷者眾。似宜清減,以省需求。臣歷稽往牒,無不以輕役減賦興、役繁稅重亡;燃燈膏盡,其焰乃滅。夫民命,國之膏也』。數語皆切至。

戊戌,予禮部左侍郎贈尚書瞿景淳蔭。

時已有旨「天啟前諸臣不予蔭」;以景淳文章、德業冠絕一時,特予之。

實授李希沆兵部左侍郎。

命總兵方國安扼防池口,以固上游。

總督張縉彥奏復南陽府。

命黃斌卿以原官掛「征蠻將軍」印,鎮守廣西。

斌卿至是,一年五調矣。

復山西巡撫耿如杞原官。

初,如杞為職方時,黨于兵部尚書張鶴鳴,力詆經略熊廷弼;人皆尤之。及以不拜魏珰生祠坐辟,風節矯〔囗〕。后為晉撫,以北警入援,駐德勝門;而總兵張鴻功潰良鄉,坐是同辟。故雪之。

己亥,徙崇王于福建福州府。

諸藩散處吳中者,俱別徙;禮部因崇王自請遠徙,選差刑科都錢增奉敕獎諭,以風勵各藩。

命頒先帝、東宮、二王及懿安皇后謚詔于天下。

懿安謚詔,至是始頒。禮部尚書錢謙益為詔云:『既慷慨以損軀,亦從容以就義』;得之矣。

更謚恭皇帝曰「孝皇帝」,頒詔天下。

命覆訊王之明等。

時三御史登大理寺堂,安圣旨于中;三法司與錦衣衛皆側坐,御史坐稍后——前此未有也。指揮皆由張孫振;左都李沾雖堂官,無如之何。夢箕到,咸以甜言誘之明;以嚴刑加虎。然明旨所云『二月、三月」,所成何局?「往閩、往楚」,欲干何事?并指使附從,實繁有徒』數語,皆抵死不供也。先是,夢箕曾為史可法買硝磺,有欲借此陷可法者。至是,夢箕一無所及;惟口誶之明,仰天嘆曰:『我為無賴子所誤耳!然一念癡忠,天地可鹽也』。乃以提高成等請。命該衙門將王之明加意護養,弗驟加刑;侯明告海內,然后正法。

庚子,起察處浙江右布政顧燕詔。

與察處原任兗州知府官繼蘭等,俱以不謹雪。

降御史郭貞一二級,調外。

劉應賓素與馬士英、阮大鋮等比,恐不處貞一,則言者猬起。至是,應賓疏辨,兼詆貞一營求考選,挾憾妄言;謫之。應賓偵知貞一疏出科臣吳適手,因恨適入骨;與大鋮共圖報復矣。貞一復出疏辨,右通政宗敦一拒不受。

追封故成國公朱純臣舒城郡王——援英國公張輔封王例也。

初,毅宗聞城破,傳朱諭至閣,命純臣總督內外諸軍,托以東宮。會閣臣俱出,遂留之案上;然純臣不知也。已李自成入見之,故純臣即日被殺。至是,忽命贈王,比之張輔;說者謂伊子元臣南竄議處,懼不得襲,故欲崇純臣以自為地也。又贈鎮遠侯顧肇跡鎮國公、永康侯徐錫登永國公、西寧侯宋裕德寧國公、定遠侯鄧文明淮國公、懷寧侯孫維藩懷國公,彭武伯楊崇猷、安鄉伯張光燦俱贈侯。南和伯應襲方履太為南和伯、襄城勛衛錦衣千戶李國祿為中軍都督府僉事。外武定侯郭培民、陽武侯薛濂、宣城伯衛時春、清平伯吳遵周、新建伯王先通等五人以應襲者未至,侯另題;會國亡,不果。

命靖南侯黃得功移鎮廬州,與廣昌伯劉良佐合力拒北兵。

辛丑,準首輔士英辭太保銜。

命三品以上京官俱從公糾拾——從吏科都吳希哲請也。

江楚總督袁繼咸疏辨袁弘勛。命專意防剿。

疏言:『頃接邸報,見臺臣袁弘勛有疏追論「要典」三案侵及于臣。我神宗皇帝之慈愛,光宗皇帝、皇考恭皇帝之孝友,父子、兄弟歡然無間。前此諸臣雖風影傳訛,立論偏等;然皇上中興囗赦,海內嘉與維新。弘勛必欲囗羅往事,鍜煉深文;挑煽殺機,尋釁泉壤:掩君相寬和之盛美,伸一己報復之私臆。平旦自反,得無甚乎!總之,皇上所欲闡揚者,列圣之慈孝;弘勛所借攻擊者,人臣之私仇。若非圣主覆載為心,門戶株連之禍將又有不忍言者。臣始終愿皇上堅持圣志,采臣前疏;命諸臣〔囗〕私斗而急公仇,無以有用精神,耗之無根口舌』。疏奏,人服其議正;然弘勛疏已不行,專意防剿可也。

升應安巡撫程世昌太常寺卿。

往例:巡撫無升太常者。因為民阮大鋮先往,謂世昌不親答而送刺,故恨。至是,將重處;世昌托大鋮婿救解,乃已。名升,實抑之;且為朱大典地也。

遣禮科左陳燕翼、行人韓元勛冊封琉球。

進總兵劉洪起太子少傅,賞銀、幣。

以屢著戰功也。

命嚴訊「從逆」各犯;未到與續參諸人俱嚴提。

壬寅,上祭先帝、先后于奉先殿,舉哀。群臣皆祭太平門外,以東宮、二王祔祭。

時群臣多哭失聲;誠意伯劉孔昭哭畢,昌言曰:『阻駕致先帝崩者,光時亨。今霜露已移,而視息猶存;何以慰在天之恫』!言已,各大哭。將散,阮大鋮始傳呼而至。督輔可法疏言:『臣聞去年三月十七日賊逼都城,先帝仰天長號,遶殿環走;拊胸頓足,嘆息通宵,大呼「內外文武諸臣誤我!誤我」!倉皇召對,人人戰栗無策,噤不發聲。乃政事之堂,尚在講門戶、講賄賂、講起用報復、講美缺危疆。大抵舉朝之精神才力,總不出此數端;遂至釀成地坼天崩之變。嗟呼!為臣子者,尚忍言哉!臣待罪南樞,于義應死。其偷生以待者,亦謂徒死無益;不如捐囗頂踵、僇力行間,生致賊渠獻之闕下,然后一死明報耳。今受命討賊已十月矣,經營不為不久、事權不為不專,費餉不為不多、用人不為不廣;而心腹之憂轉劇、指臂之運不靈,株守近畿,漫無遠略。闖賊東逼,一矢未加。清夜捫心,恨不即死!因念「春秋」之法,凡賊不得、仇不復,則君不書「葬」、臣不除服。寢苫枕戈,無時而終。且于未能復仇之臣子,深加貶絕,一書、再書不諱。誠恐久之,則玩為常事安之,則無復憤心耳。且載觀于書宰糾一例,則責相尤嚴;于四年、七年缺書二時,則責大司馬倍凜。臣謬以相而兼掌大司馬職者也,圣人于宰糾既降書其名氏,今微臣敢復列于冠裳!在天時尚徑削其秋、冬,在帥師敢仍存其爵位!所以者,明大仇一日未討,則為臣子者一刻難容于天地間。今日首先伏罪以謝天下,非臣誰責!伏愿皇上重處微臣,以為榜樣;一面明布大義、弘張天討,務期掃清氣穢、復神州,庶強敵、逆囗〈寇,女代攴〉不至笑中國為茍安,而輕朝廷為無人也。臣草疏甫畢,哀痛不勝!溯流窮源,因致追諸臣誤國之事非一,而「門戶」二字實為禍首。從門戶,生畛域;從畛域,生恩怨、生攻擊。所以「春秋」之始,首嚴「朋黨」之誅;而門〔戶〕之名,竟結燕都之局!誠問山陵安在?先帝、后梓宮安在?血胤安在?猶暇爭論閑是、閑非,擇取孰利、孰害哉!覆轍在前,可為殷鹽。伏愿皇上申戒諸臣:毋講門戶、講賄賂、〔講〕起用報復、講美缺危疆,合內外文武大小臣子一心,專講「春秋」復仇之大義。若此后文臣猶愛錢、武臣猶惜死,睚眥必報、鬼蜮為奸,將天道必為降亡而國家亦難曲貸矣』。

癸卯,升應天府丞鄒之麟都察院左僉都御史。

吏部〔囗〕江督袁繼咸刑部右侍郎,不允;以陪推原任浙江巡撫羅汝元為右侍郎。

時疑繼咸比左良玉,屢疏與時局抗;托為「均勞逸」之言,欲移之內——蓋將伺其入而甘心也。上不尤。越數日,再推戶部侍郎,終不允;遂用汝元。汝元先撫浙江,海賊劉香為亂,失機,處。

東平伯劉澤清奏李明睿自北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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