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 醫(yī)宗金鑒
- 佚名
- 4998字
- 2015-12-25 16:25:33
【集注】方有執(zhí)曰:少陰病而加下利者,不獨在經(jīng),而亦在藏寒甚而陰盛也。治之以干姜、附子者,勝其陰則寒自散也。用蔥白而曰白通者,通其陽則陰自消也。
程知曰:此言下利宜通其陽也。少陰病,謂有脈微細、欲寐證也。少陰下利,陰盛之極,恐致格陽,故用姜、附以消陰,蔥白以升陽。通云者,一以溫之,而令陽氣得入;一以發(fā)之,而令陰氣易散也。
汪琥曰:腎虛無火不能主水,故下利用白通湯者,溫里以散寒也。
白通湯方
蔥白四莖 干姜一兩 附子(生,去皮,破八片 )一枚右三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滓,分溫再服。
【集解】汪琥曰:此方與四逆湯相類,獨去甘草,蓋驅(qū)寒欲其速,辛烈之性取其驟發(fā),直達下焦,故不欲甘以緩之也。而猶重在蔥白,少陰之陰,天之寒氣亦為陰,兩陰相合而偏于下利,則與陽氣隔絕不通,姜、附之力,雖能益陽,不能使真陽之氣必入于陰中,惟蔥白味辛,能通陽氣,令陰得陽而利,庶可愈矣。蓋大辛、大熱之藥,不過借以益人陽氣,非有以通之,令真陽和會,而何以有濟也耶?少陰病,下利脈微者,與白通湯,利不止,厥逆無脈,干嘔煩者,白通加豬膽汁湯主之。服湯脈暴出者死,微續(xù)者生。
【注】此承上條詳申其脈,以明病進之義也。少陰病下利脈微者,與白通湯,下利當止。今利不止,而轉(zhuǎn)見厥逆無脈,更增干嘔而煩者,此陰寒盛極,格陽欲脫之候也。若專以熱藥治寒,寒既甚,必反格拒而不入,故于前方中加人尿、豬膽之陰,以引陽藥入陰。經(jīng)曰:逆者從之,此之謂也。無脈者,言診之而欲絕也。服湯后,更診其脈,若暴出者,如燭燼焰高,故主死。若其脈徐徐微續(xù)而出,則是真陽漸回,故可生也。故上條所以才見下利,即用白通以治于未形,誠善法也。
【集注】程知曰:此言陰盛格陽,用膽汁通陰法也。以白通與之,宜乎陽可救。今乃利不止,反至厥逆無脈,則陰邪愈無忌矣。干嘔而煩,則陽藥在膈而不入陰矣。此非藥不勝病,乃無向?qū)еσ病<尤四颉⒇i膽之陰寒,則可引姜、附之溫,入格拒之寒而調(diào)其逆。此『內(nèi)經(jīng)』從治之法也。
程應(yīng)旄曰:脈暴出者死,無根之陽驟迸諸外也。微續(xù)者生,陽氣漸交,陰肯納也。
白通加豬膽汁湯方
蔥白四莖 干姜一兩 附子(生,去皮,破八片)一枚 人尿五合 豬膽汁一合以上三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滓;內(nèi)膽汁、人尿,和令相得,分溫再服。若無膽,亦可用。
【方解】是方即前白通湯加人尿豬膽汁也。加尿、膽者,從其類也。下咽之后,冷體既消,熱性便發(fā),情且不違而致大益,則二氣之格拒可調(diào),上下之陰陽可通矣。
少陰病,欲吐不吐,心煩,但欲寐,五、六日,自利而渴者,屬少陰也。虛故引水自救,若小便色白者,少陰病形悉具。小便白者,以下焦虛,有寒,不能制水,故令色白也。
【注】少陰病欲吐不吐,心中煩,但欲寐,五、六日自利而渴者,此屬少陰傳邪,寒熱俱有之證也。若是少陰熱而燥干,引水之渴,小便必色赤,乃少陰燥不能生津,下焦有熱也。今為少陰虛,而引水自救之渴,故小便則色白,是少陰虛冷,不能化液,下焦有寒也。于此可知少陰病形悉具,而渴者有寒熱二端之別也。
【集注】成無己曰:欲吐不吐,心煩者,表邪傳里也。若腹?jié)M痛,則屬太陰,此但欲寐,則知屬少陰。五、六日邪傳少陰之時,若自利不渴,寒在中焦,屬太陰也;此自利而渴,為寒在下焦,屬少陰也。腎虛水燥,故渴欲引水自救。下焦虛寒,故小便色白。下利而渴,小便色白,非里熱可知矣。
方有執(zhí)曰:此反復(fù)申明,曉人勿認煩渴均為熱證,以致誤之意。
程應(yīng)旄曰:煩證不盡屬少陰,故指出但欲寐來;渴證不盡屬少陰,故指出小便白來。
結(jié)以下焦虛有寒,教人上病治在下也。蓋上虛而無陰以濟,總由下虛而無陽以溫也。
二「虛」字皆由「寒」字得來。又曰:吐利而渴,與豬苓湯證同,其別在但欲寐。且豬苓證,小便必不利而色赤飲水,與白頭翁證同,彼曰:以有熱故也,小便亦必不白。
林瀾曰:欲吐不吐,心煩,陽虛格越于上。但欲寐,自利,小便白,里之真寒已深。
要如此渴,與口燥舌干之渴不同。若兼腹?jié)M便閉譫語諸證,自當作陽邪傳里治之。既里虛自利小便白,其為虛寒明甚。特曰下焦者,足見陰既盛于下,陽必格于上,豈可以煩渴而誤攻其熱哉!汪琥曰:以全文觀之大似熱證,惟小便色白,知為真寒之證。此但欲寐與熱邪不同,其寐必不昏濁,其呼吸必促而細。曰屬少陰者,以別其非陽邪之渴,乃內(nèi)無津液引水自救之渴,試以冷水飲之,必不多也。細察其小便,若色白者,此少陰虛寒之證悉具也,非熱邪可知矣。
沈明宗曰:此少陰虛寒,似乎熱證之辨也。世但知四肢厥逆為虛寒證,詎知小便色白,乃為的驗乎?吳人駒曰:陽明之欲吐則不得寐,在少陰則但欲寐,引此以為盛虛之別。
少陰病,飲食入口則吐,心中溫溫欲吐,復(fù)不能吐,始得之,手足寒,脈弦遲者,此胸中實,不可下也,當吐之,若膈上有寒飲,干嘔者,不可吐也,當溫之,宜四逆湯。
【按】溫溫,當是「嗢嗢」。嗢嗢者,乃吐飲之狀也。
【注】此承上條欲吐不吐詳別脈證,以明其治也。飲食入口即吐,且心中嗢嗢欲吐復(fù)不能吐,惡心不已,非少陰寒虛吐也,乃胸中寒實吐也。故始得之脈弦遲。弦者飲也,遲者寒也。而手足寒者,乃胸中陽氣,為寒飲所阻,不能通于四肢也。寒實在胸,當因而越之,故不可下也。若膈上有寒飲,但干嘔有聲而無物出,此為少陰寒虛之飲,非胸中寒實之飲也,故不可吐,惟急溫之,宜四逆湯或理中湯加丁香、吳茱萸亦可也。
【集注】程知曰:此言少陰飲吐,為腎邪上逆,當溫不當吐也。欲吐不吐,陰邪上逆之證也。
若始得病時,邪未深入,其手足但寒而不厥,脈但弦遲而不沉細,則為邪實胸中,寒尚在表,屬于陽分,當吐而不當下。吐者有物,嘔則無物,兩者須辨。若膈上有寒飲,但見干嘔而不能吐出,則是陰寒上逆,當溫而不當吐也。曰急溫者,明不溫則見厥逆無脈諸變證也。
程應(yīng)旄曰:寒在胸中,法不可下,而屬實邪,但從吐法一吐,而陽氣得通,吐法便是溫法。若膈上有寒飲干嘔者,虛寒從下而上,阻留其飲于胸中,究非胸中之病也,直從四逆湯,急溫其下可矣。
少陰病,脈微細沉,但欲臥,汗出不煩,自欲吐,至五、六日,自利,復(fù)煩燥不得臥寐者,死。
【注】此發(fā)明上條,互詳脈證,失于急溫致變之義也。脈微細沉但欲臥,少陰寒也。當無汗,今反汗出不煩,乃少陰亡陽也。且自欲吐,陰寒之邪上逆,正當急溫,失此不治,因循至五、六日,加之自利,復(fù)煩燥不得臥寐者,此少陰腎中真陽擾亂,外越欲絕之死證。此時即溫之,亦無及矣。
【集注】方有執(zhí)曰:脈微沉細,但欲臥,少陰本病也。汗出而不作煩熱,無陽也。欲吐,經(jīng)中之邪不退也。自利,藏病進也。更復(fù)煩躁不得臥寐者,陽欲絕而擾亂不寧也。
程應(yīng)旄曰:今時論治者,不至于惡寒蜷臥,四肢逆冷等證疊見,則不敢溫,不知證已到此,溫之何及?況諸證有至死不一見者,則盍于本論中之要旨,一一申詳之:少陰病,脈必沉而微細,論中首揭此,蓋已示人以可溫之脈矣。少陰病但欲臥,論中又已示人以可溫之證矣。汗出在陽經(jīng)不可溫,在少陰宜急溫,論中又切示人以亡陽之故矣。況復(fù)有不煩自欲吐,陰邪上逆之證乎?則真武、四逆,誠不啻三年之艾矣。乃不知預(yù)為綢繆,延緩至五、六日,前欲吐,今且利矣;前不煩,今煩且躁矣;前欲臥,今不得臥矣,陽虛擾亂,陰盛轉(zhuǎn)加,焉有不死者乎?少陰病,二、三日不已,至四、五日,腹痛,小便不利,四肢沉重疼痛,自下利者,此為有水氣。其人或咳,或小便不利,或下利,或嘔者,真武湯主之。
【注】論中心下有水氣,發(fā)熱有汗,煩渴引飲,小便不利者,屬太陽中風(fēng),五苓散證也。發(fā)熱無汗,干嘔不渴,小便不利者,屬太陽傷寒,小青龍湯證也。今少陰病,二、三日不已,至四、五日腹痛下利,陰寒深矣,設(shè)小便利,是純寒而無水,乃附子湯證也。
今小便不利,或咳或嘔,此為陰寒兼有水氣之證:故水寒之氣,外攻于表,則四肢沉重疼痛;內(nèi)盛于里,則腹痛自利也;水氣停于上焦胸肺,則咳喘而不能臥;停于中焦胃府,則嘔而或下利;停于下焦膀胱,則小便不利,而或少腹?jié)M。種種諸證,總不外乎陰寒之水,而不用五苓者,以非表熱之飲也;不用小青龍者,以非表寒之飲也。故惟主以真武湯,溫寒以制水也。
【集注】喻昌曰:太陽篇中,厥逆筋惕肉囗而亡陽,用真武矣。茲少陰之水濕上逆,仍用真武以鎮(zhèn)攝之,可見太陽膀胱與少陰腎,一藏一府,同為寒水。府邪為陽邪,藉用麻桂為青龍;藏邪為陰邪,藉用附子為真武。
真武湯方
茯苓三兩 芍藥三兩 生姜(切)三兩 白術(shù)二兩 附子(炮,去皮,破八片)一枚右五味,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七合,日三服。
若咳者,加五味子半升,細辛、干姜各一兩。若小便利者,去茯苓。若下利者,去芍藥,加干姜二兩。若嘔者,去附子加生姜,足前成半斤。
【方解】小青龍湯,治表不解,有水氣,中外皆寒實之病也;真武湯,治表已解,有水氣,中外皆寒虛之病也。真武者,北方司水之神也,以之名湯者,賴以鎮(zhèn)水之義也。夫人一身制水者,脾也;主水者,腎也;腎為胃關(guān),聚水而從其類者,倘腎中無陽,則脾之樞機雖運,而腎之關(guān)門不開,水雖欲行,孰為之主,故水無主制,泛溢妄行而有是證也。用附子之辛熱,壯腎之元陽,而水有所主矣;白術(shù)之苦燥,創(chuàng)建中土,而水有所制矣。生姜之辛散,佐附子以補陽,溫中有散水之意,茯苓之淡滲,佐白術(shù)以健土,制水之中有利水之道焉。而尤妙在芍藥之酸斂,加于制水、主水藥中,一以瀉水,使子盜母虛,得免妄行之患;一以斂陽,使歸根于陰,更無飛越之虞。孰謂寒陰之品,無益于陽乎?而昧者不知承制之理,論中誤服青龍發(fā)汗亡陽,用此湯者,亦此義也。
然下利減芍藥者,以其陽不外散也;加干姜者,以其溫中勝寒也。水寒傷肺則咳,加細辛、干姜者,散水寒也。加五味子者,收肺氣也。小便利者,去茯苓;去其雖寒而水不能停也。嘔者,去附子倍生姜,以其病非下焦,水停于胃也。所以不須溫腎以行水,只當溫胃以散水。佐生姜者,功能止嘔也。
【集解】程知曰:白通、通脈、真武皆為少陰下利而設(shè)。白通四證,附子皆生用,惟真武一證熟用者,蓋附子生用則溫經(jīng)散寒,炮熟則溫中去飲。白通諸湯以通陽為重,真武湯以益陽為先,故用藥有輕重之殊。干姜能佐生附以溫經(jīng),生姜能資熟附以散飲也。
張璐曰:按真武湯方本治少陰病,水飲內(nèi)結(jié),所以首推術(shù)、附兼茯苓、生姜之運脾滲水為務(wù),此人所易明也。至用芍藥之微旨,非仲景不能,蓋此證雖曰少陰本病,而實緣水飲內(nèi)蓄,所以腹痛自利,四肢疼重,而小便反不利也。若極虛極寒,則小便必清白無禁矣,安有反不利之理哉!此證不但真陽不足,真陰亦必素虧,或陰中伏有陽邪所致,若不用芍藥固護其陰,豈能勝附子之雄烈乎?病人身大熱,反欲得衣者,熱在皮膚,寒在骨髓也;身大寒,反不欲近衣者,寒在皮膚,熱在骨髓也。
【注】身體為表,藏府為里,此以內(nèi)外分表里也。皮膚為表,骨髓為里;六府為表,五藏為里,此以身體之淺深,藏府之陰陽分表里也。病人,已病之人也:身大熱,謂通身內(nèi)外皆熱,三陽證也。反欲得近衣者,乃是假熱,雖在皮膚之淺,而真寒實在骨髓之深,陰極似陽證也。身大寒,謂通身內(nèi)外皆寒,三陰證也。反不欲近衣者,乃是假寒,雖在皮膚之淺,而真熱實在骨髓之深,陽極似陰證也。
【按】此以人之苦欲,測其寒熱真假,而定陰陽之證也。當與少陰、厥陰病論中表熱里寒、里熱表寒、脈滑而厥、惡寒不欲近衣、口燥咽干等條參看。
【集注】成無己曰:皮膚言淺,骨髓言深;皮膚言外,骨髓言內(nèi),身熱欲近衣,表熱里寒也;身寒不欲近衣,表寒里熱也。大抵表熱里寒,脈必沉遲;里熱表寒,脈必滑數(shù),須當辨之。
鄭重光曰:皮膚者,骨髓之外,浮淺之分也;骨髓者,皮膚之內(nèi),沉深之分也。欲得近衣,借外以御內(nèi),此真寒也;體有著而成忤,不在衣之厚薄,此假寒也。不察人之苦欲,何以測其真寒、真熱而定標本乎?少陰病,下利清谷,里寒外熱,手足厥逆,脈微欲絕,身反不惡寒,其人面色赤,或腹痛,或干嘔,或咽痛,或利止脈不出者,通脈四逆湯主之。
【注】少陰腎也,腎象乎坎。一陽陷于二陰之中,二陰若盛,則一陽必衰,陰邪始得內(nèi)侵,孤陽因之而外越也。下利清谷,手足厥冷,脈微欲絕,里陰盛極也。身反不惡寒,面色反赤,其外反熱,格陽于外也。故雖有腹痛、干嘔、咽痛等證,亦當仿白通湯之法,加蔥于四逆湯中,以消其陰,而復(fù)其陽可也。
【集注】程應(yīng)旄曰:熱因寒格,無論腹痛、干嘔、咽痛,皆下利中格陽之證,即使利止,而脈仍前,欲絕不出,亦不得謂里寒已退,輒妄治其外熱也。須循四逆湯例,消陰翳于下部,但加蔥白,宣陽氣于下焦,使陽氣通而脈亦出,始為真愈。
林瀾曰:格,拒格也。亦曰:隔陽,陰陽隔離也。又曰:戴陽,浮于上如戴也。夫真寒入里,陰氣未有不盛者,然其劇,不過陽愈微陰愈盛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