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心意拳拳譜
- 戴龍邦
- 5299字
- 2015-12-23 10:45:10
虢筱非校注
本篇采自曹本。董本也有此序。從內容看,此篇系戴氏于池州從曹繼武學,藝成返晉途經洛陽時,應同門馬學禮之請而為其拳譜所作之序,后移于自抄譜。董本篇末將戴款易為:“中華民國二十三年六月下旬,山西太谷董秀生錄于省垣之寄廬。”另李慎澤據傳抄本將此序粗加整理,刊發于《精武》年第期(后簡稱《精武》)。三個版本文字稍有出入。
此序為心意拳最早文字資料之一,然其存疑處有五,尚有待進一步考證:一、序言戴氏拳藝親受曹繼武,然今人考證曹與心意拳無涉,如屬實,則戴氏所述有誤,然戴氏怎會記錯本師姓名?二、序言曹于康熙癸酉科聯捷三元,然清《圣祖實錄》載,并無癸酉一科,曹所中為甲戌科,且授職和主要事跡與序言不合,查康熙一朝另無同姓同名中武科者,所記如即此曹繼武者,則曹卒于年,戴生于年,彼此如何授受拳藝?三、形意傳人中傳抄有《十法摘要》一篇,云系曹繼武所撰,且曹于六合真傳“得之尤詳”,撰摘要“聊以教后進之人”,如系確鑿,戴氏作此序為何只字未提及曹法?四、序言姬際可授藝曹繼武,然姬卒于年曹生于年其間相距僅十三年,直接授受顯然困難,而曹于其《十法摘要》序中卻言受自鄭師,為姬再傳,拳譜作序是一件十分鄭重之事,戴氏所述傳承上溯僅兩代,年代未遠,為何有誤?五、戴氏得藝,初秘不外傳,此序雖為馬學禮拳譜而撰,然存于其家傳舊譜中,理應不會杜撰史實蒙蔽其后人,那么是否為戴氏后人所撰而假托戴龍邦之名呢?
“蒐苗彌狩”曹本作“搜苗彌狩”,《精武》作“彌蒐獀狩”。按“蒐苗彌狩”古時分別指春、夏、秋、冬四季之獵。“蒐”音搜,“蒐”與“獀”通,二字讀音亦同,均指春季之獵。《周禮囗夏官囗大司馬》:“遂以蒐田。”鄭玄注:“春田為蒐。”“搜”為“獀”之誤抄。苗《禮記囗月令》:“孟夏之月,囗囗囗囗囗囗是月也,驅獸毋害五谷,毋大田獵。”注:“夏獵曰苗,正為驅獸之害禾苗者耳,與三時之大獵自不同。”彌,音顯。《周禮囗春官囗肆師》:“彌之曰蒞卜來歲之戒。”鄭玄注:“秋田為彌”。狩:音受,意指冬季打獵。《周禮囗夏官囗大司馬》:“中冬教大閱囗囗囗囗囗囗遂以狩田。”
“更有不容率意忘陳者”董本“”更作“”各。《精武》“不容”作“天容”。
“特恐言語不精,反貽后世”。“特”《精武》作“時”。“反貽后世”曹本及《精武》作“貽誤后世”。據董本改。
“茲見岳武穆王拳譜,意既精純,語亦明暢”。據今見史料記載,戴氏作此序前,已有雍正十一年。河南李氏(佚名)作《六合心意拳譜》,雍正十三年新安王自成作《拳論質異序》。戴氏之后有乾隆十九年汝州王琛琳、乾隆四十四年汝州馬定振為此拳譜作序,由此可見,假托武舟名下的此拳譜,在清初即幾經傳抄,并多有增益。“語亦明暢”:《精武》作“譜未明暢”,別本作“譜文明暢”。
形意拳的起源,充滿了傳說付會的色彩,達摩、岳武穆、張三豐都曾被奉為開派祖師,然“代遠年湮,傳說非一,俱無文獻足征,未敢據為信史”(寶顯庭語)。此序言是訖今關于形意拳起源的最早資料,即持岳武穆說然亦不足確信,蓋因岳是民族英雄,后人喜喜其忠勇,卯其氣節,將拳假托其名,以文流傳,此為古拳師慣用手法。對于前輩授受系統,確鑿可考者,僅能斷自明末姬際可,姬公以前,遠紹無據,姬公以后,則世系昭然,多屬可信,近世拳家乃多奉姬際可為創始人。
“急錄之,以志余愛慕之忱”,董本作“余愛慕之忱,急錄之為志”,語意稍嫌不通。《精武》“忱”作“情”。
“河北相州湯陰人也”。曹本、董本均此,《精武》作“河南湯陰人也”,湯陰宋時隸屬河北西路相州,今屬河南,顯系后人之改。《宋史》載為“相州湯陰人”。此序所記岳飛一段,部分詞句直接錄自《宋史囗岳飛傳》其史實來源應亦為該史。
岳飛(—),北宋末年投軍,初任秉義郎(下級軍官)。高宗時,隨宗澤守開封,澤死,從杜充南下。建炎年,金兀朮渡江南進,他移軍文德、宜興,堅決抵抗,次年金兵北撤,飛攻其后隊,收復建康。紹興四年,大破金金傀儡偽齊軍,收復襄陽、信陽等六郡,任清遠軍節度使。紹興十年,兀朮進兵河南,他出兵反擊,收復鄭州、洛陽等地,在郾城大敗金軍,時高宗一意求和,以十二道金牌下令退兵。紹興十一年十二月以“莫須有”罪名被殺害。后追謚“武穆”。
“家貧力學,尤好左氏春秋”,從曹本、董本。《精武》無此句。《宋史》載“(岳飛)家貧力學,尤好左氏春秋,孫吳兵法。”
“左氏春秋”:古代編年體史書,相傳為左丘明所作,故名。
“志”,《精武》作“智”。“匹”,董本作比。
“應募于東京,留守宗澤與談兵曰”,曹本及別本均此,但董本作“應募于東京留守,與宗澤談兵曰”。《精武》“應募”作“應試”。
“孫吳”,古代兵家孫武和吳起的合稱,此處借指兵法。
“于南薰門”,曹本原作“南董門”,董本作“與南董門”,據別本及《宋史》載為“南薰門”。此句中“自帥八百人”,《精武》作“自師八百人”顯誤。
“八千人破曹成等十萬眾于桂嶺”。曹本原作“八千人破曹城十余萬眾于桂嶺”。董本作“八千人破曹需等十余眾于桂嶺”,《精武》作“八十人破曹城十余萬眾于極嶺”,綜合諸本改。“桂嶺”,《精武》作作“極嶺”另有別本作“峻嶺”,《宋史》載為“桂嶺”。“曹成”諸本均作“曹城”,然《宋史》載為“曹成”,從《宋史》。
“穎昌”諸本皆作“順昌”,據宋史改。
“則背蒐八百騎”,董本作“則皆后蒐,八百騎大破金兵于朱仙陣”,“陣”就為“鎮”之筆誤,且此句斷句有誤,與后一句誤邊。
“背蒐”古大將之親隨軍,曹本及別本作“背峁”,據《宋史》改。“八百騎”,《精武》作“八百余”。
“破金兵于朱仙鎮,五百人破金兵十余萬”,曹本在“朱仙鎮”后斷為“:”,董本則在“五百人”前加“又帥”二字,皆理解和斷句有誤。《精武》無此句。此段史實,《宋史》載為:“方郾城再捷,飛謂云曰:賊屢敗,必還攻穎昌,汝宜速援王貴,既而兀朮累至,貴將游奕、云將背蒐戰于城西,云以騎后八百挺前決戰囗囗囗囗囗囗兀朮遁去。囗囗囗囗囗囗飛進軍朱仙鎮,距卞京四十五里,與兀朮對田壘而陣,遣驍將以背蒐騎五百奮擊,大破之。”
“凡”,董本無此字。《精武》無“凡有所學,必先謀定而后戰”一句。
“為”,曹本及別本作“謂”。董本、《精武》作“為”,從之。“語”,《精武》作“言”。
“張俊”,《精武》作“張浚”。張浚與張俊,同為宋高宗時將帥,故易混淆。
“博覽經史,雅歌投壺,恂恂然如書生”,“博覽經書”:曹本原作“博覽經書”,董本作“博覽經典”,據《精武》及《宋史》改。
“雅歌投壺”:形容舉止文雅,語出《后漢書囗祭遵傳》“對酒設樂,必雅歌投壺。”“投壺”:古代宴會禮制,也是一種游戲,方法是以盛酒的壺口作目標,用矢投入,以投中多少決勝負,負者須飲酒。
“而忠憤激烈“,”忠憤“前董本無“而”字。曹本及《精武》均此。“好賢禮士”至“卒以此得禍”幾句,系直接采至《宋史》,僅個別字眼稍有出入。
“王當童子時,受業于名師”,曹本原作“當武穆童子時,受業于名師”。董本作“王當童子時,受業于少林侗大禪師”,《宋史》載:“(飛)學射于周同,盡其術。”綜合二本改。《精武》脫“王”“名”二字。
二十“鮮明其技”,兩樣本原作“鮮有其技”,《精武》作“鮮有其技也”,董本作“鮮明其技”。“有”與“明”字義上有微妙差別,從上下文義分析,從董本。
“龍峰”,曹本原作“隆豐”,董本、《精武》作“隆風”,《姬氏族譜》載為“龍峰”。隆豐、隆風,當為龍峰之音訛。從《姬氏族譜》。
姬際可,字龍峰,山西蒲州人氏,生性豪邁好武,刻苦用功,初精大槍術。姬族譜說他“技勇絕倫,晚年破流冠于村西,手列殲渠魁,人號神槍。”而其手搏之技是否另有傳承,雖傳說不一,但也傳下來的武功,經其手整理裁創,應屬事實。姬際可的拳法以心意為主,注重心意的融貫,強調內外的結合,手眼身法必求渾然天成,因此初名“六合心意拳”。
“國初”曹本、董本均作“清初”,不合清人稱呼本朝口吻,顯系后人之改。《精武》作“國初”。
“終南山”,位于陜西長安附近。文中不一定是確指,可理解陜西一境。
“揣練數載,盡悟其奧妙”,董本及《精武》無此句。
“后授余師曹繼武先生于秋蒲”,曹繼武《十法摘要》序道:“余幸得學于鄭師之門,以接姬老師之傳也。”則為姬授鄭師,再傳曹繼武。另據今人考證,曹與心意拳無關,更非該拳傳人。“秋蒲”:安徽池州府,今屬安徽貴池。
“無人”,董本、《精武》作“時人”,戴氏從池州藝成返晉,途經洛陽時撰此序,談及曹繼武事,理應不會稱“時人”。故仍從曹本。
“康熙癸酉科聯捷三元,欽命為陜西靖遠總鎮大都督”,記載與史實不合,或是戴氏僅據口述而撰。《清實錄》載:曹繼武中武狀元為康熙三十三年甲戌武科。另據貴池地方志載:曹中狀元后,被授三等侍衛,值禁中。康熙三十六年,隨駕征厄魯,特著勤奮勞,屢被內萱蟒衣酒果之賜。后遷陜西靖遠衛副將,長興安大都督。時漢江暴漲,督軍士晝夜巡防,感寒疾,卒年三十六歲。另說曹晚年引退,在池州、洛陽等地傳拳,弟子甚多。
“致士歸籍”,董本作“到釬歸籍”。
“學之十易寒暑”,曹本原作“學有十易寒暑”,董本作“學三十自寒暑”,顯系傳抄之誤。從《精武》改。
“先生曰:子武勇成矣”。“先生喜曰:‘子武勇成矣。’”董本作“先生曰:‘子藝成矣’”,《精武》作“先生曰:‘子勇成矣。’”仍從曹本,去喜字,蓋因與戴氏自述本事口吻稍嫌不合。
“余回晉”,董本作“命余回晉”,似非。
“談藝甚洽,屬余為序”,曹本原作“談藝甚洽,囑余為序。”董本作“書於談勢甚洽,囑余為序”。“書於”二字顯系傳抄多出。戴至洛陽遇同門馬學禮,交流所學,據常理推測,更多的是比劃拳勢,故“藝”“勢”二字中從“勢”。“囑”“屬”相通,但古文中一般作屬,據別本改。
“余不文”,曹本原作“余不善文”,據董本、《精武》改。(對于此句,我個人認為應仍為“余不善文”為妥。“余不善文”是表示自己的謙虛,但絕不是不識字。而“余不文”,則是說純粹沒有文化,是一個不識字的大老粗,怎么能寫序言呢?——曹文)。
“個中真傳”,董本作“個中正真傳”,“正”字系誤抄。
“和者,智與勇順,成自然之理也”。和,即和順,為心意拳之要旨,指外在形式與內中神氣和順一體。《心意拳譜》曰:“武式者言其法式和合也,而和合之中智勇備焉。”此句《精武》作“和者,智與勇,順成自然之謂也。”斷句上不一。
“豈世傳”,曹本原作“視近世傳”,稍似。董本作“而非近世所習”,《形意拳研究》(山西形意拳協會會刊,內部刊物)作“豈近世所習”,均系后人添改。據《精武》改。
“不外陰陽五行、動靜虛實、起落進退”,董本作“不外五行、陰陽、起落、進退、動靜、虛實”,《精武》排序亦有不同。然從曹本及別本。
“而其妙又須六合”,曹本原作“而其妙矣。又須六合者”,別本作“而其妙矣,又須六合。”從董本、《精武》改。
“六合者,何也?”曹本、《精武》無“何也?”從董本及別本加。
關于“六合”的解釋:岳武穆《九要論》作:“心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力合,內三合也;手與足合,肘與膝合,肩與胯合,外三合也。此為六合。”少林拳術中亦有“六合”一說,如梁寶貴《少林寺內外功真傳》一書中作:“六合之法:心與身合,身與眼合,肩與胯合,肘與膝合,手與足合,氣與力合,此乃為之六合。”德虔《少林武術氣功》作:“六合練身法:手與足合,肘與膝合,肩與胯合,心與眼合,勇與意合,氣與力合囗囗囗囗囗囗”可參考。
“手與足合,肘與膝合,肩與胯合,謂之外三合;眼與心合,心與意合,意與氣合,謂之內三合”,董本作“分內三合,外三合。內三合:眼與心合,心與意合,意與氣合;外三合:手與足合,肘與膝合,肩與胯合,內外如一,稱其六合”。從行文上看,不及曹本通順。仍從曹本,并據董本加“內外如一,稱其六合”。《精武》“心與意合,意與氣合”作“心與氣合,氣與力合”,且無“是謂之外三合”“是謂之內三合”“內外如一,稱其六合”幾句。
“會乎和之精”,曹本原作“會乎智之精”,從董本改。此句《精武》作“得乎知之理,會乎知之情”。
“能去能就,能柔能剛,能進能退,能弱能強。不動如山岳,難測如陰陽,無窮如天地,充實如太倉,浩渺如四海,眩曜如三光”。此句語出《三國演義》第一百回“漢兵劫塞破曹真武侯斗陣辱仲達”:“漢丞相,、武鄉侯諸葛亮,致書于大司馬曹子丹之前,竊謂夫為將者,能去能就囗囗囗囗囗囗”。另岳武穆《九要論》中亦有此句。“能去能就,能柔能剛,能進能退,能弱能強”,曹本、董本均作“能去能就,能弱能強,能進能退,能柔能剛”,語序有所不同。“難測”曹本、董本作“難知”。“無窮”董本作“無穹”非也。“穹”專指磊空。“充實”,曹本“”董本原作充足。“四海”,曹本原作“滄海”,董本作“江海”,系抄誤。“眩曜”,曹本原作“元曜”,《精武》作“光曜”,別本作“炫曜”皆非;董本作“眩曜”為是。“眩曜”意為光彩奪目。“眩”通“炫”。上術諸處均據《三國演義》改正。
“學者可不詳辨歟。是為序”,《精武》無此句,董本作“是為論”。
四把英雄非等閑五行六合變勢難
學者要得真消息全在動靜兩字間
訪友到江邊,日升近午天,
伏羲畫八卦,諸葛歸西川,
鄉前男兒孝,城后女子賢。
子規啼哭四更時
起視蠶稠怕葉稀
不信東風楊柳月
玉人歌舞未曾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