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的清晨。

伊迪絲束上馬尾辮、穿上矮人阿瑟出品的白色武道服、拿起木劍，背負木弓。

艾伯特看著英姿颯爽的小丫頭，滿意的點點頭。伊迪絲的目光堅定，身穿散發(fā)著與年齡不相符的干練，像是一個小巾幗英雄。

二人來到了離家不遠的小武館。艾伯特對小丫頭說了一句，“祝你好運，我的小劍士。”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小丫頭回答，接著吃力的推開館門，興沖沖跑了進去。她回頭看去，卻發(fā)現(xiàn)艾伯特沒有跟來。這讓伊迪絲神情一黯，有些失落。“我該長大了。”她喃喃自語。

“你遲到了。”

陌生的聲音打斷了女孩的思緒。

“您好，女士。”伊迪絲看著面前的年輕女人。

對方的皮膚十分白皙，看樣子沒吃過什么苦，但手掌的老繭和硬朗的線條卻表明這是一位真正的武者。

“您是我的劍術(shù)老師嗎？”她問她。

“不只是劍術(shù)。”年輕女人平靜的回答，“我會的很多。”

“您好，老師。”伊迪絲行了一個淑女禮，但她沒穿裙子，只好拎起褲腿，“我該如何稱呼您？”

“收起你的淑女禮儀。”年輕女人并不領(lǐng)情。“我叫利昂娜，但你得叫我老師。從現(xiàn)在開始，由我教導(dǎo)你，記得明天提前一小時來，我不喜歡等學生。”她提醒伊迪絲。

“我知道了，利昂娜女士。”伊迪絲點點頭。

“叫我老師。”

“利昂娜老師。”

“很好，跟我來。”利昂娜點點頭，簡明扼要，沒有半句廢話。

穿過一條不長的走廊，伊迪絲跟隨利昂娜來到了一片空地。六個八九歲的孩子在做著不同的訓練，他們看到伊迪絲后都眼前一亮，沒想到還有女孩跑來學習武道，而是年齡還這么小。男孩們趁利昂娜不注意，偷偷向伊迪絲揮手，伊迪絲一一回應(yīng)。當然，同樣是趁利昂娜不注意，關(guān)于這點她學的很快。

“你的第一堂課。”年輕女人將一把五公寸長的木劍扔在伊迪絲腳下。“把它拿起來。”她命令道。

“這并不難。”伊迪絲笑了笑。“我有一把差不多的木劍。”說著，她揚了揚手中的木劍，“你看。”她告訴利昂娜。

利昂娜板著臉，一言不發(fā)。

伊迪絲識趣的閉嘴，彎腰去撿木劍。

“怎么可能？”她用盡了全力，也沒能把木劍拿起來。

“里面灌了鉛。”利昂娜告訴伊迪絲，“正午之前拿起來，如果你不想餓肚子。”她轉(zhuǎn)過身去，臨走時還嘲笑了一句，“但愿你的早飯吃的足夠多，我打賭你在這耗上一整天。”

“我會成功的，沒有什么能難倒我。”伊迪絲毫不示弱，更加賣力了。

※※※

夕陽正濃。

幾天的路途，艾伯特來到了破舊的小城——波頓堡，不曾忘記他對一個孩子許下的承諾。

小城的蕭條沒有任何改變，行人們的身影依舊疲憊。艾伯特穿過相對繁華的城區(qū)，來到了這座城市最破敗的貧民窟。

數(shù)百乞討之人占據(jù)了大半的道路，饑餓像是瘟疫一樣席卷著貧民窟的每一處角落。艾伯特并不吝嗇同情心，十分愿意幫助那些食不果腹的老人和孩子，還有被命運捉弄的殘疾人。盡管他們中有些是騙子，但幾枚銀幣對他而言真的不算什么。然而，對于那些有勞動能力卻厚顏行乞的壯年，他就沒那么好心了。

失足女同樣是貧民窟的特色，其中有少女、有青中年、甚至懷有身孕的女人仍在繼續(xù)招攬客人。

艾伯特對這些人談不上同情，也談不上厭惡。從事這個職業(yè)的人多少都有些值得同情的苦衷，但在艾伯特的認知里，她們中的大多數(shù)本可以選擇其他出路，卻不愿努力，甘心束縛上命運的枷鎖。

就在艾伯特收回目光之際，突然看見了一道消瘦的身影。

那張面孔看上去大概二十五歲，有著濃妝也無法掩蓋的憔悴蒼白，但不可否認，她是一個標準的美人。也因如此，女人身邊圍著許多競價的男人。

艾伯特皺眉，不是因為女人的容貌出眾，而是他似乎在哪見過這個人。

他努力回想，終于記起，消瘦的身影正是瓊恩的母親。

“夫人，你為什么在這？”艾伯特走上前。

“這位先生，你是？”女人回首，看著有些眼熟的少年，詢問道。

“排隊去，你這個沒規(guī)矩的小子。”一個肥胖的中年人怒視艾伯特，其他幾個男人或是拿出沉甸甸的錢袋，或是挽起袖子，露出結(jié)實健壯的肌肉，威脅意味十足。

“夫人，我答應(yīng)過瓊恩，會帶你們離開這。”艾伯特告訴女人，“現(xiàn)在我來了。”他沒有理會周圍的挑釁舉動和目光，也沒必要理會。

“是你。”女人一怔，接著看了看周圍。“抱歉，先生，我們不想走了。”她苦澀的說。

“為什么？為了這份工作？”艾伯特皺眉，十分不解。“還是你在顧忌什么嗎？”他順著女人的目光環(huán)顧一圈，并沒有發(fā)現(xiàn)哪里不對。當然，艾伯特不是非要帶走瓊恩，但女人欠他一個解釋。

“請你走吧，我還要工作呢。”女人急促的說。

“快滾，小子。”

“別耽誤大爺玩女人。”

女人身邊的男人也有些不耐煩，但卻沒人動手。艾伯特穿著皮甲，腰上還掛著一柄單手劍，讓這些普通人有些忌憚。沒有哪個富人想要與刀口舔血的傭兵動手，尤其是在身邊沒有護衛(wèi)的情況下。

“我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艾伯特問女人，仍然沒有理會來自周圍的挑釁。

“我來給你合理的理由。”

就在這時，一道鐘鳴般洪亮的聲音響起。

艾伯特循聲看去，一個身高近十九公寸的壯漢大步走來，在其身后還跟著十個體型差不多的壯漢。

“求你了，快走吧。”女人推了推艾伯特，神情有些焦急。

“你就是顧忌他們嗎？”艾伯特問女人。

“小子，少管閑事！”

艾伯特的話音落下，十一個壯漢已經(jīng)到了他面前。

“我不想惹麻煩，只是問幾個問題。”艾伯特面無表情的說，同時打量著十一人。為首壯漢是二星武者，元氣指數(shù)達到了225點，其他十個都是普通人。如果真打起來，艾伯特有信心一分鐘內(nèi)擊敗，或許更短。但他與這些人無冤無仇，所以不想動手，盡管這些人的語氣并不是很和善。他來的目的只是帶走瓊恩，不想惹任何麻煩。

“沒問題，如果你肯花錢，可以邊玩邊問。”為首壯漢告訴艾伯特。

“多少錢？”艾伯特點點頭。

“很劃算，一枚金幣！”為首壯漢咧嘴大笑。“但你得排隊。”他指著圍在女人身邊的人：“就像他們一樣。”

注視著瓊恩的母親，艾伯特搖搖頭。“我沒時間，現(xiàn)在就得知道答案。”他遞給她三枚金幣。

“好，有什么問題就問我。”為首壯漢搶過瓊恩母親手中的金幣。

艾伯特未語，看著瓊恩母親畏懼的表情，不禁皺眉。

“那是她的金幣。”他平靜的說。

“兔崽子，這跟你沒關(guān)系。”為首壯漢怒視艾伯特。“如果沒有問題就他媽給我滾，別耽誤我的生意。”他不耐煩的說。

“呵呵。”艾伯特譏笑，強壓著怒火，“好，但我付了錢，我要和她單獨聊聊。”

“我改主意了，現(xiàn)在，給我滾，如果你不想死的話。”

“不，我需要答案。”艾伯特冷笑，忍耐已經(jīng)到達了頂點，“她是自愿做這份工作的嗎？”

“**問這個干什么？”為首壯漢慢慢逼近艾伯特。

“你最好想清楚。”艾伯特淡笑。

“是嗎？”為首壯漢知道對方是魔法師，所以剛才沒有動手，一直慢慢接近目標。“你能怎么樣？”語罷，壯漢抬腳踹向艾伯特。

“滾！”

艾伯特閃電般一記側(cè)踢，正好對上了壯漢的腳。

撞擊聲乍起，艾伯特紋絲未動。壯漢則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甚至撞塌了街對面的土墻。壯漢掙扎試圖站起，卻驚恐的發(fā)現(xiàn)小腿骨粉碎，皮肉癱在地上，像被巨錘砸過幾百次一樣。另外十個壯漢的下場也很凄慘，艾伯特僅用了幾秒鐘，就把十人的手臂牢牢擰在了一起，看上去好像麻花一樣，只是戳出血肉的骨頭影響了美觀。與此同時，街道炸開了鍋，人們尖叫著四散逃離。

轉(zhuǎn)眼間，整條街道只剩下十幾個無法動彈的壯漢、艾伯特、瓊恩的母親，還有那個肥胖的中年人。

肥胖的中年人雙腿顫抖，并非不想跑，而是腿軟了。

“伙計，這妞讓給你了。”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臉上的肥肉因恐懼抖動著。

“完了，瓊恩完了。”女人癱坐在地，苦澀的說，淚水悄然滑落。

“究竟發(fā)生了什么？瓊恩怎么了？”艾伯特皺眉。

“呵呵，瓊恩完了。”女人慘笑著說。

“該死。”艾伯特暗罵，看來是無法從瓊恩母親口中問出什么了。他沉思片刻，走向斷腿的壯漢面前。“你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吧？”他抓住壯漢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