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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天妃閘祖孫授法 仙女廟姊弟奇逢

卻說寶玉一到任,就命中軍將寧波大袋全行封禁;并查明長安梁、沈幾家米行,一例認真嚴辦。洋盜漸少,米價亦松了;又將關上書役詐錢的,分別責革,以儆后來;又叫仁、錢兩縣,將金汁行中強橫生事的枷了幾個;勒令糞船糞桶均用木蓋,不許聯行并住,河道一清。這種惠政都是浙江人至今感仰的。

且說郡主邀同湘云、探春,帶了芳、婉二卿等從京師動身,天氣晴朗,路上雖已大雪節候,不叫甚冷。按站行至清江浦,早預備沙飛船只伺候。因下船已晚,不及開船,就在天妃閘旁歇下。郡主朦朧龍睡去,忽見一宮女傳旨道:“娘娘有請。”郡主常入宮中,也不為異,隨即跟他進去。朝見畢,抬頭看時,卻不是宮中圣人,另是一位月佩星冠、天人儀表,不勝駭異。

上坐的道:“郡主莫驚!我乃汝七世祖姑母,天妃是也。因汝南行,要掌廿日兵權殄滅洋匪,特授汝五雷正法,以靖妖氛。”

說罷,就將“掌心雷咒訣”詳細指示,郡主再拜領受。回頭忽見芳官站在旁邊,天妃問:“這是何人?”郡主忙奏道:“這是侍兒芳官。”天妃道:“既有緣來此,可令曹娥授以‘馬祖棍法’佐汝成功。”隨有一垂髫神女,將兩根銅棍一授芳官,令他跟著將三十六路棍法一一演習,完時天巳寅初。天妃道:“你今此去,如意成功,后會有期,毋忘今日!”郡主忙辭出時,不覺驚醒,忙命后船請芳姑娘。來時,各言所夢。芳官又將妙師所付錦囊--系分身法,柳五兒的是隱身法,也有助主成功的話說了。大家詫異,因各用心學習。

不一日,到了仙女廟。郡主命先到墳展拜,再到再生庵。

船家便到林都轉墳前住下。郡主即上岸到墳前下拜,道:“女兒今晚不誠,明日虔誠再祭。”拜罷,含淚同眾人看墳上種的宰木,只見東邊白皮松題有墨跡。看時,寫道:

孤兒生兮命獨苦,才襁褓兮喪吾父。

賴慈母兮恩勤斯,十六年兮淚如雨。

育成人兮滋我慚,舉孝廉兮終何補?

淚空濕兮墳上土!

下書:不肖男,絳玉題。郡主見了大驚,就叫楊樸來問。

他道:“前日,一位老太太同一位相公來哭祭。我問他下人,推說新來不知,只曉得這位爺,蘇州人,今科解元。”郡主道:“既如此,他在那里住?”楊樸道:“也不知道。”只見他女兒聽了,忙道:“前日,他船上來借火,我問他,他說:‘我們船是向四房代雇的。’郡主要問,問向四房便了。”郡主聽了,一面叫王元趕速到向四房,查明來報,一面下船開行。

不一時,到了再生庵,蕊官等早在岸邊等候。郡主看見楓葉、蘆花,霜風瑟瑟,不勝凄涼。隨到佛殿,鐘鼓依然,龕燈如故,尤覺心動。因向湘、探道:“我那回過來時,只說老于是鄉,消除宿障,那里知道又不能夠。”湘云道:“師母,你仍住這里,誰不許你?”探春瞅了他一眼,隨同到后進。只見窗外殘蕉掩綠,頹石帖青,映著暖日一痕,尤覺融融可愛。郡主道:“我今夜定在此續舊夢了,二位怎么樣?”探春道:“甘與子同夢。”大家一笑。蕊官來問擺夜膳所塊,郡主道:“就這里罷。”大家話舊談心,將及亥初方寢。

次日,起來梳洗方畢,王元來道:“奴才昨兒到向四房,找著解元老爺,方知竟是老太爺的少爺同他生母老太太在揚州有事。奴才說了,解元也很歡喜,即刻同奴才來。奴才至邵白驛,騎馬趕來先到一刻,解元爺也就到了。”郡主聽了,忙同眾人到外面,只一片聲說:“林舅老爺來了!”

郡主看時,只見絳玉一步一趨,宛似如海光景,不覺盈盈欲淚。下面解元抬頭,見上面一位夫人模樣的站著,便道:“這就是我郡主姊姊么?”趕忙上前。郡主道:“俺們且莫行禮!先將原委說說。”解元道:“兄弟年輕,詳細實不知道。今早起身時,生母遞了一繡囊道:‘你將這物送郡主,就明白了,余的話見面再說’。”說著一面解繡囊,道:“生母本要來,因前日遇寒染恙,只好在揚州候姊姊了。”青琴忙將繡囊送上,郡主抽出看時,上寫道:“我因現在持憲,不便接汝入衙,先付汝銀一千兩,為汝贖身。贖后,汝可在鄉僻隱跡,打聽我離揚即來完聚。汝所生無論子女,總名‘絳玉’,免得與我黛玉異長也。外蒼龍佩付汝,可收之,以為再會左券。”此字付嬌梨的,是如海筆跡。再看龍佩,又是郡主自小看見運使佩在身上的。不覺放聲大哭道:“我再不想今日也有嫡親兄弟了。”解元也不禁嗚咽道“姊姊請上,且受兄弟一禮。”說罷,便拜下去。郡主忙扶起,兀自哭個不祝紫鵑等忙上前道:“今日郡主姊弟相逢,天大喜事。奴才們正上來道喜,郡主怎么倒傷心呢?”郡主便道:“兄弟,這幾個雖是你姊夫房里人,卻都是受過封誥;又是我患難姊妹,你總叫他們‘姊姊’是了?”說著,紫鵑、芳、婉等忙向舅爺道喜,都平磕了頭。郡主命請二位姑奶奶出見,湘、探也就出來見了禮。郡主笑道:“這是你二表姊,這是你甄年嫂。”正說著,周家稟道:“祭已齊備。”郡主隨即下船,同眾人又到墳上。先是姊弟祭畢,隨后湘、探陪祭,紫鵑等助祭。方才下船開行。

行未十里,因薛蝌現署運使,家眷都在這里。岫煙知郡主將到,就放船來接,彼此過船敘舊。岫煙道:“我昨日知你姨太太在此,就遣人去接,斷不肯來。我因想,你舊時住的臣止馬橋太公館的姑丈祠堂在那里,你必要去,就請老太太那里等著,以便好說話。探、湘兩姊妹先同我到署,你們說完了話再來,好么?”郡主大喜。

到岸時,將轎馬分做兩班:一到運司衙門,一到東關公館。

郡主先到祠堂拈了香,再入后屋。只見那位老太太,年紀不過五旬,容止端潔,扶著小丫頭要下階來接。郡主忙趕上,道:“不知姨媽在這里,請安來遲!”那太太也跪下去,平磕了頭起來。坐下。方將原故說出。

原來,那太太就是前書里甄士隱一脈。那甄公得道去后,封院君有兩個大丫頭,一叫嬌杏,一叫嬌梨。那嬌杏已經賈雨村要了去做太太;那嬌梨仍跟著封氏度日。后來封氏連他哥也沒了,娘家難住;又聽得說士隱在揚州,因帶了嬌梨來探信。

那知住不多時,封氏一病嗚呼。那時嬌梨舉目無親,只得向飯店主人道:“情愿賣身殮主。”揚州清音堂極多,就有一五福堂老板,拿出八十金來,交他使用。嬌梨將封氏收殮畢,無奈何搬向他家,聽他調遣。幸而清音堂當官,總賣臉不賣身的,尚好支吾。過去幾年半,恰值林運使要到儀征開壩定例,鹽商總要百戲俱陳;嬌梨因賈雨村曾在林衙教書,或者籍此可得嬌杏消息,情愿應局。那知林如海素來道學,單單這回情不自禁將去的十二人中,又單單挑中了嬌梨,竟做出陶谷好姻緣、惡姻緣的故事來。嬌梨主意本要嫁他,林公究有主意,才寫了這封書子及一千兩銀子與他。嬌梨得了這銀,就在堂里贖了身,同一老嫗在洞庭山尼庵等他。不上半年,林公病勢漸重,復又寫信通知。無如嬌梨正生了解元,產后失調亦復大玻及醫好了些,解元又出起天花來。再到揚時,不要說見面,連靈柩已被黛玉下葬多時了。嬌梨只得帶了絳玉,苦志守節。幸絳玉天姿聰敏,十二歲就入了學,十六歲就中了解元。也不知父葬何處?直至中后,見房師時問及家世,解元含淚直陳。房師道:“若如此說,只怕在仙女廟那里。我的漸撫賈同年,前在他丈人幕上致祭,我去見他,聽說姓林,做過揚州鹽課的。”解元訪了下落,同母親去致祭題詩,才得姊弟相逢。

郡主聽了,哭一會,笑一會,說個不了。只見青琴稟道:“邢姑太太差人請過三次了。”郡主要邀姨太太同去,姨太太斷不肯,道:“我未亡人何必又與宴會,倒是一件,老爺病重時付那封信,郡主尚未見,我取出來。”郡主看時,寫道:“我病已重,等黛兒京師至此,恐已不及。你見信可即帶所生男女來此。我生平清宦,有少許俸余,你可發取與黛兒分用。”

后面寫道:“是頁禁衣,何草為宜?”郡主又傷起心來,道:“爹爹臨終尚如此疼兒女,同我兄弟如何報答?但事隔多年,隱語亦不甚明白,那里去找?”解元道:“我前去見薛運臺,他會我的所塊叫‘題襟館’,這不是‘是頁禁衣’么?只如何好去找覓?”郡主道:“這容易了。”就向解元耳邊,叫他如此如此。隨同紫鵑四人上轎,隨后解元亦去赴席。

恰好席設館中,解元故意左一杯,右一杯,裝作十分大醉。

薛蝌見了,忙進去告知郡主。郡主出來看了,道:“少年人終不中用,醉了只好就在此住罷。”因令李貴、王元陪著睡。到人靜后,解元重又起來,令二人將荷花缸抬開,下面左黃右白,端端正正十壇,每壇約有三千之數。解元大喜,就令:“且到明日,回了郡主再說。”究竟取去與否,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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