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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 廣異記
  • 戴孚
  • 4642字
  • 2015-12-20 17:12:40

唐開元中,東光縣令謝混之,以嚴酷強暴為政,河南著稱。混之嘗大獵于縣東,殺狐狼甚眾。其年冬,有二人詣臺,訟混之殺其父兄,兼他贓物狼藉。中書令張九齡令御史張曉往按之,兼鎖系告事者同往。曉素與混之相善,先疏其狀,令自料理。混之遍問里正,皆云:“不識有此人。”混之以為詐,已各依狀明其妄以待辨。曉將至滄州,先牒系混之于獄。混之令吏人鋪設使院,候曉。有里正従寺門前過,門外金剛有木室扃護甚固,聞金剛下有人語聲。其扃以鎖,非人所入,里正因逼前聽之。聞其祝云:“縣令無狀,殺我父兄,今我二弟詣臺訴冤,使人將至,愿大神庇蔭,令得理。”有頃,見孝子従隙中出。里正意其非人,前行尋之。其人見里正,惶懼入寺,至廁后失所在。歸以告混之。混之驚愕久之,乃曰:“吾春首大殺狐狼,得無是耶?”及曉至,引訟者出,縣人不之識。訟者言詞忿爭,理無所屈,混之未知其故。有識者勸令求獵犬,獵犬至,見訟者,直前搏逐。徑跳上屋,化為二狐而去。

王苞

唐吳郡王苞者,少事道士葉靜能,中罷為太學生。數歲在學,有婦人寓宿,苞與結驩,情好甚篤。靜能在京,苞往省之。靜能謂曰:“汝身何得有野狐氣?”固答云無,能曰:“有也。”苞因言得婦始末。能曰:“正是此老野狐。”臨別,書一符與苞,令含,誡之曰:“至舍可吐其口,當自來此,為汝遣之,無憂也。”苞還至舍,如靜能言。婦人得符,變為老狐,銜符而走,至靜能所拜謝。靜能云:“放汝一生命,不宜更至于王家。”自此遂絕。

唐參軍

唐洛陽思恭里,有唐參軍者,立性修整,簡于接對。有趙門福及康三者投刺謁,唐未出見之,問其來意。門福曰:“止求點心飯耳。”唐使門人辭,云不在。二人徑入至堂所,門福曰:“唐都官何以云不在,惜一餐耳?”唐辭以門者不報。引出外廳,令家人供食。私誡奴,令寘劍盤中,至則刺之。奴至,唐引劍刺門福,不中,次擊康三,中之,猶躍入庭前池中。門福罵云:“彼我雖是狐,我已千年,千年之狐,姓趙姓張;五百年狐,姓白姓康。奈何無道,殺我康三必當修報于汝,終不令康氏子徒死也。”唐氏深謝之,令召康三。門福至池所,呼康三,輒應曰:“唯。”然求之不可得,但余鼻存。門福既去,唐氏以桃湯沃灑門戶,及懸符禁,自爾不至,謂其施行有驗。久之,園中櫻桃熟,唐氏夫妻暇日檢行,忽見門福在櫻桃樹上,采櫻桃食之。唐氏驚曰:“趙門福,汝復敢來耶?”門福笑曰:“君以桃物見欺,今聊復采食。君亦食之否?”乃頻擲數四以授唐。唐氏愈恐,乃廣召僧,結壇持咒,門福遂逾日不至。其僧持誦甚切,冀其有效,以為己功。后一日,晚霽之后,僧坐楹前,忽見五色云自西來,逕至唐氏堂前。中有一佛,容色端嚴,謂僧曰:“汝為唐氏卻野狐耶?”僧稽首。唐氏長幼虔禮甚至,喜見真佛,拜請降止。久之方下,坐其壇上,奉事甚勤。佛謂僧曰:“汝是修道,請通達,亦何須久蔬食,而為法能食肉乎但問心能堅持否。肉雖食之,可復無累。”乃令唐氏市肉,佛自設食,次以授僧及家人,悉食。食畢,忽見壇上是趙門福,舉家嘆恨,為其所誤。門福笑曰:“無勞厭我,我不來矣。”自爾不至也。

嚴諫

唐洛陽尉嚴諫,従叔亡,諫往吊之。后十余日,叔家悉皆去服。諫召家人問,答云:“亡者不許。”因述其言語處置狀,有如平生。諫疑是野狐,恒欲料理。后至叔舍,靈便逆怒,約束子弟:“勿更令少府侄來,無益人家事,只解相疑耳。”亦謂諫曰:“五郎公事似忙,不宜數來也。”諫后忽將蒼鷹、雙鶻、皂雕、獵犬等數十事,與他手力百余人,悉持器械圍繞其宅數重,遂入靈堂。忽見一赤肉野狐,仰行屋上,射擊不能中。尋而開門躍出,不復見。因爾怪絕。

韋參軍

唐潤州參軍幼有隱德,雖兄弟不能知也。韋常謂其不慧,輕之。后忽謂諸兄曰:“財帛當以道,不可力求。”諸兄甚奇其言,問:“汝何長進如此?”對曰:“今昆明池中大有珍寶,可共取之。”諸兄乃與皆行。至池所,以手酌水,水悉枯涸,見金寶甚多,謂兄曰:“可取之。”兄等愈入愈深,竟不能得。乃云:“此可見而不可得致者,有定分也。”諸兄嘆美之,問曰:“素不出,何以得妙法?”笑而不言。久之,曰:“明年當得一官,無慮貧乏。”乃選拜潤州書佐,遂東之任。途經開封縣,開封縣令者,其母患狐媚,前后術士不能療。有道士者善見鬼,謂令曰:“今比見諸隊仗,有異人入境。若得此人,太夫人疾苦必愈。”令遣候之。后數日,白云:“至此縣逆旅,宜自謁見。”令往見韋,具申禮請。笑曰:“此道士為君言耶然以太夫人故,屈身于人,亦可憫矣。幸與君遇,其疾必愈。明日,自縣橋至宅,可少止人,令百姓見之。我當至彼為發遣。且宜還家灑掃,焚香相待。”令皆如言。明日至舍,見太夫人,問以疾苦,以柳枝灑水于身上。須臾,有老白野狐自床而下,徐行至縣橋,然后不見。令有贈遺,韋皆不受。至官一年,謂其妻曰:“后月我當死,死后君嫁此州判司,當生三子。”皆如其言。

楊氏女

唐有楊氏者,二女并嫁胡家,小胡郎為主母所惜。大胡郎謂其婢曰:“小胡郎乃野狐爾。丈母乃不惜我,反惜野狐。”婢還白母。問:“何以知之?”答云:“宜取鵲頭懸戶上,小胡郎若來,令妻呼伊祈熟肉,再三言之,必當走也。”楊氏如言,小胡郎果走。故今人相傳,云“伊祈熟肉辟狐魅”,甚有驗也。

薛迥

唐河東薛迥與其徒十人于東都狎娼婦,留連數夕,各賞錢十千。后一夕午夜,娼偶求去,迥留待曙。婦人躁擾,求去數四,抱錢出門。迥敕門者無出客,門者不為啟鎖。婦人持錢尋審,至水竇,變成野狐,従竇中出去,其錢亦留。

辛替否

唐辛替否,母死之后,其靈座中,恒有靈語,不異乎素,家人敬事如生。替否表弟是術士,在京聞其事,因而來觀,潛于替否宅后作法。入門,見一無毛牝野狐,殺之,遂絕。

代州民

唐代州民有一女,其兄遠戍不在,母與女獨居。忽見菩薩乘云而至,謂母曰:“汝家甚善,吾欲居之,可速修理,尋當來也。”村人競往。處置適畢,菩薩馭五色云來下其室。村人供養甚眾。仍敕眾等不令有言,恐四方信心,往來不止。村人以是相戒,不說其事。菩薩與女私通有娠。經年,其兄還,菩薩云:“不欲見男子。”令母逐之。兒不得至,因傾財求道士。久之,有道士為作法,竊視菩薩,是一老狐,乃持刀入,砍殺之。

馮玠

唐馮玠者,患狐魅疾。其父后得術士,療玠疾,魅忽啼泣謂玠曰:“本圖共終,今為術者所迫,不復得在。”流淚經日,方贈玠衣一襲,云:“善保愛之,聊為久念耳。”玠初得,懼家人見,悉卷書中。疾愈,入京應舉,未得開視。及第后,方還開之,乃是紙焉。

賀蘭進明

唐賀蘭進明為狐所婚,每到時節,狐新婦恒至京宅,通名起居,兼持賀遺及問訊。家人或有見者,狀貌甚美。至五月五日,自進明已下,至其仆隸,皆有續命。家人以為不祥,多焚其物。狐悲泣云:“此并真物,奈何焚之!”其后所得,遂以充用。后家人有就求漆背金花鏡者,入人家偷鏡,掛項,緣墻行,為主人家擊殺。自爾怪絕焉。

崔昌

唐崔昌在東京莊讀書,有小兒顏色殊異,來止庭中。久之,漸升階,坐昌床頭。昌不之顧,乃以手卷昌書。昌徐問:“汝何人斯,來何所欲?”小兒云:“本好讀書,慕君學問爾。”昌不之卻,常問文義,甚有理。經數月,日暮,忽扶一老人乘醉至昌所。小兒暫出,老人醉,吐人之爪發等,昌甚惡之。昌素有所持利劍,因斬斷頭,成一老狐。頃之,小兒至,大怒云:“君何故無狀,殺我家長我豈不能殺君,但以舊恩故爾。”大罵出門,自爾乃絕。

長孫甲

唐坊州中部縣令長孫甲者,其有篤信佛道。異日齋次,舉家見文殊菩薩乘五色云従日邊下。須臾,至齋所檐際,凝然不動。合家禮敬懇至,久之乃下。其家前后供養數十日,唯其子心疑之,入京求道士為設禁,遂擊殺狐。令家奉馬一匹,錢五十千。后數十日,復有菩薩乘云來至,家人敬禮如故。其子復延道士,禁咒如前。盡十余日,菩薩問道士:“法術如何?”答曰:“已盡。”菩薩云:“當決一頓。”因問道士:“汝讀道經,知有狐剛子否?”答云:“知之。”菩薩云:“狐剛子者,即我是也。我得仙來,已三萬歲。汝為道士,當修清凈,何事殺生且我子孫,為汝所殺,寧宜活汝耶!”因杖道士一百畢,謂令曰:“子孫無狀,至相勞擾,慚愧何言!當令君永無災橫,以此相報。”顧謂道士:“可即還他馬及錢也。”言訖飛去。

王老

唐睢陽郡宋王冢旁有老狐,每至衙日,邑中之狗,悉往朝之。狐坐冢上,狗列其下。東都王老有雙犬能咋魅,前后殺魅甚多,宋人相率以財雇犬咋狐。王老牽犬往,犬乃逕詣諸犬之下,伏而不動,大失宋人之望。今世人有不了其事者,相戲云:“取睢陽野狐犬。”

劉眾愛

唐劉全白說云,其乳母子眾愛,少時,好夜中將網斷道,取野豬及狐貍等。全白莊在岐下,后一夕,眾于莊西數里下網,己伏網中,以伺其至。暗中聞物行聲,覘見一物,伏地窺網,因爾起立,變成緋裙婦人,行而違網。至愛前車側,忽捉一鼠食,愛連呵之,婦人忙遽入網,乃棒之致斃,而人形不改。愛反疑懼,恐或是人,因和網沒漚麻池中。夜還與父母議。及明,舉家欲潛逃去,愛竊云:“寧有婦人食生鼠,此必狐耳。”復往麻池視之,見婦人已活,因以大斧自腰后斫之,便成老狐。愛大喜,將還村中。有老僧見狐未死,勸令養之,云:“狐口中媚珠,若能得之,當為天下所愛。”以繩縛狐四足,又以大籠罩其上,養數日,狐能食。僧用小瓶口窄者,埋地中,令口與地齊,以兩胾豬肉,炙于瓶中。狐愛炙而不能得,但以口囑瓶,候炙冷,復下兩臠。狐涎沫久之,炙與瓶滿,狐乃吐珠而死。珠狀如棋子,通圓而潔,愛母帶之,大為其失所貴。

王黯

王黯者,結婚崔氏。唐天寶中,妻父士同為沔州刺史,黯隨至江夏,為狐所媚,不欲渡江。發狂大叫,恒欲赴水。妻屬惶懼,縛黯著床櫪上。舟行半江,忽爾欣笑,至岸,大喜曰:“本謂諸女郎輩不隨過江,今在州城上,復何慮也!”士同蒞官,便求術士。左右言州人能射狐者,士同延至。入令堂中悉施床席,寘黯于屋西北陬,家人數十持更迭守。己于堂外,別施一床,持弓矢以候狐。至三夕,忽云:“諸人得飽睡已否適已中狐,明當取之。”眾以為狂,而未之信。及明,見窗中有血,眾隨血去,入大坑中,草下見一牝狐,帶箭垂死。黯妻燒狐為灰。服之至盡,自爾得平復。后為原武縣丞,在廳事,忽見老狐奴婢,詣黯再拜。云:“是大家阿奶。往者娘子枉為崔家殺害,翁婆追念,未嘗離口,今欲將小女更與王郎續親,故令申意,兼取吉日成納。”黯甚懼,許以厚利,萬計料理,遽出羅錦十余匹,于通衢焚之。老奴乃謂其婦云:“天下美丈夫亦復何數,安用王家老翁為女婿?”言訖不見。

孫甑生

唐道士孫甑生本以養鷹為業,后因放鷹入一窟,見狐數十枚讀書。有一老狐當中坐,迭以傳授。甑生直入,奪得其書而還。明日,有十余人持金帛詣門求贖,甑生不與。人云:“君得此,亦不能解用之,若寫一本見還,當以口訣相授。”甑生竟傳其法,為世術士。狐初與甑生約,不得示人,若違者,必當非命。天寶末,玄宗固就求之,甑生不與,竟而伏法。

王璿

唐宋州刺史王璿,少時儀貌甚美,為牝狐所媚。家人或有見者,豐姿端麗,雖僮幼遇之者,必斂容致敬,自稱新婦,祗對皆有理。由是人樂見之。每至端午及佳節,悉有贈儀相送,云:“新婦上某郎某娘續命。”眾人笑之,然所得甚眾。后璿職高,狐乃不至,蓋某祿重,不能為怪。(《太平廣記》卷四五一)

宋溥

宋溥者,唐大歷中為長城尉。自言幼時,與其黨暝扱野狐,數夜不獲。后因月夕,復為其事。見一鬼戴笠騎狐,唱《獨盤子》。至扱所,狐欲入扱,鬼乃以手搭狐頰,因而復回。如是數四。其后夕,溥復下扱伺之,鬼又乘狐,兩小鬼引前,往來極所。溥等無所獲而止。有談眾者亦云,幼時下極,忽見一老人扶杖至己所止樹下,仰問:“樹上是何人物?”眾時尚小,甚惶懼,其兄因怒罵云:“老野狐,何敢如此!”下樹逐之,狐遂變走。

李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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