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傳宣公十五年解詁:“是故圣人制井田之法而口分之,一夫一婦受田百畝,以養(yǎng)父母妻子,五口為一家,公田十畝,即所謂十一而稅也。廬舍二畝半。凡為田一頃十二畝半,八家而九頃,共為一井,故曰井田。廬舍在內,貴人也;公田次之,重公也;私田在外,賤私也。井田之義:一曰無泄地氣,二曰無費一家,三曰同風俗,四曰合巧拙,五曰通財貨。因井田以為市,故俗語曰市井。”當亦本春秋井田記為說。
市者,百步為畝,秦孝公以囗百卌步為畝,半為廛也。(原本玉篇廣部)
器案:慧琳音義七七引風俗通云:“秦孝公以二百四十步為畝。”(詳下篇)則此條闕文當是“二”字。
數(shù)紀(拾補作“論數(shù)”,云:“御覽引風俗通論數(shù)曰:‘踦者,奇也。’論數(shù)當是篇名。”錢大昕、嚴可均說同。器案:蘇魏公集校風俗通義題序作“數(shù)紀”,今從之,應氏亦自言“其數(shù)可紀”也。)
十十謂之百,十百謂之千,十千謂之萬,十萬謂之億,十億謂之兆,十兆謂之經(jīng),十經(jīng)謂之垓,十垓謂之秭,十秭謂之選,十選謂之載,十載謂之極:有物者有事者,紀于此矣,過此往者,則其數(shù)可紀,其名未之或聞也。夫數(shù),一為特、侯、奇、只,二為再、兩、偶、雙,三為參,四為乘。(術數(shù)紀遺注、原本玉篇系部、慧琳一切經(jīng)音義三、六、九、十六、二七、三0,玄應一切經(jīng)音義三、六,妙法蓮華經(jīng)釋義上、御覽七五0)
器案:慧琳音義二七、三0,玄應音義六“經(jīng)”作“京”。又慧琳音義二七、三0、玄應音義三、六引“垓”下尚有“垓猶大數(shù)也”五字。拾補云:“‘秭’本訛‘捕’,下同。案孫子算經(jīng)改;但下云:‘京生秭,秭生垓。’又不同。”又云:“‘侯’疑。”
千生萬,萬生億,億生兆,兆生京,京生秭,秭生垓,垓生壤,壤生溝,溝生澗,澗生正,正生載。載,地不能載也。(翻譯名義集三、廣韻五旨)
賈誼書曰:“數(shù)度之遺,以六為法。數(shù)度之始,始于微細。有形之物,莫細于豪,是故立一豪以為度,十豪為發(fā),十發(fā)為厘,十厘為分,十分為寸,十寸為尺,備于六,故先王以為天下用也。”(御覽七五0)
涉始于足,足率長十寸,十寸則尺,一躍三尺,法天地人,再躍則涉。(文選四子講德論注、急就篇補注三)
器案:后漢書趙典傳:“于易:‘一為過,再為涉,三而弗改,滅其頂,兇。’”注:“易大過上六曰:‘過涉滅頂,兇。’”涉義與此同,拾補作“步”,非是。
八尺曰尋,倍尋曰常。(史記屈賈列傳集解及漢書賈誼傳注引應劭)
秦孝公以二百四十步為畝,五十畝為畦。(慧琳一切經(jīng)音義七七)
踦者、奇也,履舄之一也。(御覽六九七)
銖六則錘,錘,暉也;二錘則錙,錙,熾也,二錙則兩也。(慧琳音義一00、玄應音義二0、七五)
圭,自然之形,陰陽之始也,四圭曰撮,三指撮之也。(漢書律歷志上注引應劭)
十黍為絫,十絫為一銖。(同上)
斛者,角也。庾,三斛四斗;秉,二十四斛。(御覽八三0)
新秦(蘇頌所見意林引有此篇)
秦昭王聽田貴之議,遣李冰為蜀郡太守,開成都兩江,溉田萬頃,無復水旱之災,歲大豐熟。江水有神,歲取童女二人以為婦,不然,為水災。主者白出錢百萬以行聘,冰曰:“不須,吾自有女。”到時,裝飾其女,當以沈江水,徑至神祠,上神坐,舉酒酹曰:“今得傅九族,江君大神,當見尊顏,相為進酒。”冰先投杯,但澹澹不耗,冰厲聲曰:“江君相輕,當相伐耳。”拔劍,忽然不見,良久,有兩蒼牛斗于岸旁,有閑,冰還,流汗,謂官屬曰:“吾斗大極,當相助也,若欲知我,南向腰中正白者,我綬也。”主簿乃刺殺北面者,江神遂死,后無復患。蜀人慕其氣決,凡壯健者,因名冰兒。(水經(jīng)江水注一、類聚九四、書鈔七四、一五六、史記河渠書正義、事類賦二二、御覽二六二、六八二、八八二、八九九、大事記解題四、紀纂淵海九八、天中記九、七國考二)
器案:太平廣記二九一、三一三引成都記,與此同。
秦昭王聽田貴之議,以李冰為蜀守,開成都兩江,造興溉田,萬頃以上,始皇得其利以并天下,立其祠也。(書鈔七四)
秦政并吞六國,苞宇宙之弘敞。(文選齊敬皇后哀策文注)
秦相趙高,指鹿為馬,束蒲為脯,二世不覺。(文選西征賦注、天中記四六)
陸賈新語辨惑:“秦二世之時,趙高駕鹿而從行,王曰:‘丞相何為駕鹿?’高曰:‘馬也。’王曰:‘丞相誤邪?以鹿為馬也!’高曰:‘乃馬也。陛下以臣之言為不然,愿問群臣。’于是乃問群臣,群臣半言馬,半言鹿。”文選潘岳西征賦:“野蒲變而為脯,苑鹿化以為馬。”張銑注:“趙高欲為亂,恐群臣不聽,乃先設驗,以蒲為脯,以鹿為馬,獻于二世,群臣言鹿言脯者皆誅之。”書鈔一四五引古今注:“秦二世時,丞相趙高用事,乃先獻蒲脯、鹿馬,以驗群臣也。”金樓子箴戒篇:“秦二世即位,自幽深宮,以鹿為馬,以蒲為脯。”
獄法(蘇頌所見意林引有此篇)
謹案:律者,法也。皋陶謨:“虞始造律。”蕭何成以九章,此關諸百王不易之道也。時主所制曰令,漢書:“著于令甲。”夫吏者,治也,當先自正,然后正人,故文書下“如律令”,言當承憲履繩墨,動不失律令也。(唐律疏議名例篇、文選陳琳檄豫州文注,類聚五四、書鈔四五、翻譯名義集四、御覽六三八、事始、事物紀原十、考古質疑四、演繁露二、路史后紀七、玉海六五、書林事類韻會一00、吏學指南)
拾補曰:“‘關諸’二字疑,書鈔無。”器案:“此關”二字,書林事類作“比開”。
漢令:“蠻、夷、戎、狄,有罪當殊。”殊者,死也。(史記蘇秦傳集解)
易:“噬嗑為獄。”獄,十月之卦,從犬言聲,二犬,亦所以守也。廷者,陽也,陽尚生長。獄者,陰也,陰主刑殺。故獄皆在廷北,順其位。詩云:“宜犴宜獄。”犴,司空也。周禮:“凡萬民之有罪過,未離于法者,桎梏以上,坐諸嘉石,役諸司空。”令平易道路也。(意林、御覽六四三)
拾補曰:“意林云:‘獄字,二犬守,言無情狀,犬亦得之。’與此所引小異。”器案:今詩小雅節(jié)南山作“宜岸宜獄”,釋文:“
‘岸’,韓詩作‘犴’。”三家詩字多同,此亦魯詩也。說文:“獄,司空也。”漢書儒林王式傳:“太后怒曰:‘安得司空城旦書乎?’”服虔注曰:“道家以儒法為急,比之于律令也。”案漢以司空主獄,故賈誼亦云“輸諸司空”也。
周禮:“三王始作獄。”夏曰夏臺,言不害人,若游觀之臺,桀拘湯是也。殷曰羑里,言不害人,若于閭里,紂拘文王是也。周曰囹圄,囹、令,圄、舉也,言令人幽閉思愆,改惡為善,因原之也。今縣官錄囚,皆言舉也。(意林、玉燭寶典二、初學記二0、慧琳一切經(jīng)音義六、希麟續(xù)一切經(jīng)音義二、御覽六四三、事物紀原十、海錄碎事二一、書林事類韻會九0、古今事物考八)
案:漢書禮樂志注引應劭曰:“囹圄,周獄名也。”
自辛為罪,令其辛苦憂之也。秦皇謂罪字似皇,故改為罪。(意林、御覽六四一)
盜,逃也,言其晝伏夜奔,逃避人也。(詩小雅南山之什巧言疏)
囚,遒也,言辭窮情得,以罪誅遒也。禮:“罪人窴諸圜土。”故囚罪人置諸圓土,故囚字為囗中人,此其象也。(意林、初學記二0、御覽六四二)
械,戒也,所以警戒,使為善也。桎,實也,言其下垂至地,然后吐情首實。(御覽六四四)
頃者,廷尉多墻面,而茍充茲位;治書侍御史,不復平議讞當糾紛,豈一事哉!里語曰:“縣官漫漫,冤死者半。”昔在清平之世,使明恕君子,哀矜折獄,尚有怨言,況在今時耶!(意林、御覽二二六、四九六、職官分紀一四、翰苑新書二二)
意林注云:“應劭三國時人,當時有此語。”拾補曰:“‘冤’,意林作‘怨’。”器案:御覽四九六亦作‘怨’。“冤”六朝、唐人別字作“惌”,故“冤”多訛“怨”。
折當(蘇頌所見意林引有此篇)
目錄云:“泰山太守臣劭再拜上書曰:‘秦皇焚書坑儒,六藝缺亡;高祖受命,四海乂安,往往于壁柱石室之中,得其遺文,竹帛朽裂,殘闕不備。至國家行事,俗間流語,莫能原察;故三代遣輶軒使者,經(jīng)絕域,采方言,令人君不出戶牖而知異俗之語耳。’”(蘇頌蘇魏公文集六六校風俗通義題序)
蘇頌曰:“此其自敘如此,勢當在卷首或卷末,今乃云第十,以此又知庾、馬所載篇第,未必當然。”
汝南王叔漢,父子方,出游二十余年不還,叔漢作尚書郎,有人告子方死于汝南,即遣兄伯三往迎喪,叔漢即發(fā)哀,詔書賻錢二十萬。即而子方從蒼梧還,叔漢詣闕乞納賻錢,受虛妄罪。靈帝詔將相大夫會議之,博士任敏議云:“凡人中壽七十,視父同儕亡,可制服也。子方在遠,人指其處,不可驗也,罪不可加焉。”詔書:“還錢,復本官。”(意林)
濟北李登,為從事史,病,得假歸家,復移刺延期,后被召,登自嫌不甚羸瘦,謂雙生弟寧曰:“我兄弟相似,人不能別,汝差類病者,代我至府。”寧曰:“府君大嚴,得毋不可。”登曰:“我新吏耳,無能識者,我自行見主,必死。”寧詣府,主不辨,后為人所言,事發(fā)覺,時相弊久,弟大怒曰:“濟北爾乃欲相為也。”遂殺登。(書鈔三二、御覽六三四)
陳國張伯喈,弟仲喈婦炊于灶下,至井上,謂伯喈曰:“我今日妝寧好不?”伯喈曰:“我伯喈也。”婦大慚愧。其夕時,伯喈到更衣,婦復牽伯喈曰:“今旦大誤,謂伯喈為卿。”答曰:“我故伯喈也。”蓋親密無過夫婦,然尚如此,況于初未相見而責先識之乎?(
類聚三二、御覽三九六、四九一、類說三六、淵海五八、黃山谷蠟梅詩任注)
器案:“喈”,一作“階”,一作“偕”。暌車志載向汲事同。
陳留有富室翁,年九十無子,取田家女為妾,一交接,即氣絕;后生得男,其女誣其淫佚有兒,曰:“我父死時年尊,何一夕便有子?”爭財數(shù)年不能決。丞相邴吉出殿上決獄,云:“吾聞老翁子不耐寒,又無影,可共試之。”時八月,取同歲小兒,俱解衣裸之,此兒獨言寒;復令并行日中,獨無影。大小嘆息,因以財與兒。(意林、書鈔三六、四四、御覽三八八、八三六、職官分紀三、合璧事類前三二、錦繡萬花谷前十八、群書類編故事六、古今事物考一、天中記二三、稗史匯編七四)
器案:通典一六八、折獄龜鑒三亦載此事,不言出何書。
沛郡有富家公,資二千余萬,小婦子年裁數(shù)歲,頃失其母,又無親近,其大婦女甚不賢;公病困,思念惡囗爭其財,兒判不全,因呼族人為遺令云:“悉以財屬女,但遺一劍與兒,年十五,以還付之。”其后兒大,姊不肯與劍,男乃詣郡自言求劍。謹案:時太守大司空何武也,得其辭,因錄女及囗,省其手書,顧謂掾史曰:“女性強梁,囗復貪鄙,其父畏賊害其兒,又計小兒正得此財,不能全護,故且俾與女,內實寄之耳,不當以劍與之乎?夫劍者,亦所以決斷也;限年十五者,度其子智力足以自活,此女囗必不復還其劍,當聞縣官,縣官或能證察,得以見伸展也。凡庸何能思慮強遠如是哉!”悉奪取財以與子,曰:“弊女惡囗溫飽十五歲,亦以幸矣。”于是論者乃服,謂武原情度事得其理。(書鈔四四、又一二二、御覽六三九、八三六、折獄龜鑒八、棠陰比事下、困學紀聞十二)
器案:通典一六八亦載此事。
南郡讞:“女子何侍為許遠妻,侍父何陽,素酗酒,從遠假求,不悉如意,陽數(shù)罵詈,遠謂侍:‘汝公復罵者,吾必揣之。’侍曰:‘共作夫妻,柰何相辱,揣我公者,搏若母矣。’其后陽復罵,遠遂揣之。侍因上堂搏姑耳三下。司徒鮑宣決事曰:‘夫婦所以養(yǎng)姑者也,今囗自辱其父,非姑所使;君子之于凡庸,尚不遷怒,況所尊重乎?當減死論。’”(書鈔一二0、御覽八四六)
陳國有趙佑者,酒后自相署,或稱亭長、督郵;佑復于外騎馬將絳幡,云:“我使者也。”司徒鮑宣決獄云:“騎馬將幡,起于戲耳,無它惡意。”(書鈔一二0、御覽八四六)
汝南張妙會杜士,士家娶婦,酒后相戲,張妙縛杜士,捶二十下,又懸足指,士遂至死。鮑昱決事云:“酒后相戲,原其本心,無賊害之意,宜減死。”(意林、御覽八四六)
周廣業(yè)意林注曰:“昱字文泉,永平年汝南太守,后為司徒,奏定辭訟七卷,決事都目八卷,后書有傳。”又曰:“案抱樸子(疾繆篇)云:‘俗有戲婦法,于稠眾中,問以丑言,或蹙以楚撻,系腳倒懸,酒客酗醟,不知限齊,至有踒折支體者,非峻刑不能止也。’觀張妙之事,則漢末已然,薄俗成風,可嘆也。”器案:群書治要引仲長統(tǒng)昌言:“今嫁娶之會,捶杖以督之戲謔,酒醴以趣之情欲,宣淫佚于廣眾之中,顯陰私于族親之閑,污風詭俗,生淫長囗,莫此之甚,不可不斷者也。”仲、應二氏所言,實后世鬧房惡俗之由始。
臨淮有一人,持一匹縑到市賣之,道遇雨而披戴,后人求共庇蔭,因與一頭之地;雨霽,當別,因共爭斗,各云:“我縑。”詣府自言,太守丞相薛宣劾實,兩人莫肯首服,宣曰:“縑直數(shù)百錢耳,何足紛紛,自致縣。”呼騎吏中斷縑,各與半;使追聽之。后人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