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胥壯大好倡樂逸游,力扛鼎,空手搏熊彘猛獸,動作無法度,故終不得為漢嗣。宣帝即位,封胥四子圣、曾、寶、昌皆為列侯,又立胥小子宏為高密王,所褒賞甚厚。始昭帝時,胥見上年少無子,有覬欲心。而楚地巫鬼,胥迎女巫李女須,使下神祝詛。女須泣曰:“孝武帝下,我左右皆伏,言吾必令胥為天子?!瘪愣噘n女須錢,使禱巫山。及昌邑王徵復,使巫祝詛之。后王廢,胥寢信女須等,數賜予錢物。宣帝立,胥曰:“太子孫何以反得立?”復使女須咒詛如前,胥宮園中棗樹生十余莖,莖正赤,葉白如素,池水變赤,魚死,有鼠晝立,舞王后庭中。胥謂姬南等曰:“棗水魚鼠之怪,甚可惡也?!本訑翟?,祝詛事發,自殺。
劉荊。光武崩,飛書與東海王︹,恐說之,勸令興兵為逆亂,乃封荊廣陵,遣就國。后復呼相工謂曰:“我貌最類先帝,先帝三十得天下,我今年亦三十,可起兵未?”相者詣吏告之,后竟使巫祝詛自殺。
劉英,交通賓客,晚節學黃老浮屠。永平八年詔:“今天下死辜,皆入縑贖。英遣郎中令詣國相曰:“過惡累積,歡喜大恩。奉送黃縑白紈三十匹入贖。”楚相以聞,詔書示諸國中,傳曰:“楚王誦黃老之微言,尚浮屠之仁祠,潔齋三月,與神為誓,何嫌當有悔吝,還贖縑紈,以助伊塞桑門之盛饌?!笔呛笥⑺旖煌ǚ绞浚曛?,男子燕廣告英作金龜玉鵠,謀反坐死,徙者以千數。
劉端為人賊,又陰痿,一近婦人,病數月。有所愛幸少年以為郎,郎與后宮乳,端擒滅之。及殺其子母,數犯法。漢公卿數請誅端,帝弗忍,而所為滋甚。有司比再請,削其國去大半。端心慍,遂為無訾省,封其宮門,從一門出入,數變姓名,為布衣之他國,死無子,國除。
劉彭祖為人巧佞,卑諂足恭而心刻深,好法律,持詭辯以中人。多內寵姬及子孫。相二千石,欲奉漢法以治,則害于王家。是以每相二千石至,彭祖衣帛布單衣,自行迎除舍,多設疑事以詐動之,故二千石莫敢治,而趙王擅使使即縣為賈人榷會,入多于國租稅,以是多金錢。然所賜姬諸子亦盡之。彭祖不好治宮室礻幾祥,好為吏上書,愿督國中盜賊。常夜從走卒行徼邯鄲中,諸使過客,以彭祖險讠皮莫敢留。
劉建游章臺,令女子乘小船,以足蹈覆其船,四人皆溺,二人死。后游雷陂,天大風,建使郎二人乘小小舟入中,船覆,兩郎攀船,乍見乍沒,建臨觀大笑,令皆死。宮人姬八子,有過者輒令裸立擊鼓,或置樹上,久者三十日乃得衣?;蝼浙Q以鉛杵舂,不中程輒掠,或縱狼令嚙殺之,建觀而大笑?;蜷]不食,令餓死。建欲令人與禽獸交而生子,強令宮人裸而與羝羊及狗交,專為淫虐。王后父胡應為將軍中大夫,疾有材力,善騎射,號曰靈武君,作治黃屋蓋,刻皇帝璽,鑄將軍都尉金銀印,作漢使節二十綬千余具,積數歲,以謀反自殺。
劉去嗣為廣川王,其殿門有成慶畫,短衣大長劍,去好之,作七尺五寸劍,被服皆效焉。有幸姬王昭平王地余許以為后,去當疾,姬陽成昭信侍甚謹,更愛之,去與地余戲,得中刀,笞問狀服,欲與昭平共殺昭信。笞問昭平,不服,以鐵針針之,︹服。乃會諸姬,去以劍自擊地余,令昭信擊昭平皆死。去令昭信為后,幸姬陶望卿為修靡夫人,主繒帛;崔修成為貞明夫人,主永巷。昭信復譖望卿曰:“與我無禮,衣服常鮮于我,盡取善繒,モ諸宮人?!比ノ粗拧S智勺P之。昭信知去已怒,即誣言望卿歷指諸郎吏臥處,具知其主名,又言郎中令錦被疑有奸。去即與昭信從諸姬至望卿所,裸其身更擊之,令諸姬各持燒鐵灼望卿,望卿走,投井死。諸幸于去者,昭信輒譖殺之凡十四人。去坐徙,自殺,昭信棄市。
劉讓嗣為梁王,初,孝王有尊直千金,戒后世善寶之,毋得以與人。讓之后曰任后,聞而欲得之,讓之祖母李太后曰:“先王有命,毋得以尊予人也。他物雖鉅萬,猶自恣王。”讓直使人開府,即以尊賜任后。又王及母陳后,事李太后多不順,有漢使者來,太后欲自言,王使謁者中郎胡等遮止閉門,太后與爭門措指,太后后病薨,病時任后未嘗問疾,又不侍喪。
劉次昌為齊王,其母曰紀太后,太后取弟紀氏女為王后,王不愛,紀太后欲其家重寵,令其長女紀翁主入王宮,正其后宮,無令得近王,欲令愛紀氏女。王因與其姊翁主奸。齊有宦者徐甲入事漢皇太后,皇太后有愛女曰修成君,非劉氏子。太后憐之。修成君有女娥,太后欲嫁之于諸侯,宦者甲乃請使齊,必令王上書請娥?;侍笙?,使甲之齊,時主父偃知甲使齊以取后事,亦因謂甲,即事成,幸言偃女愿得充王后宮。甲至齊風以此事,紀太后怒曰:“王有后,后宮備具。且甲,齊貧人,及為宦者入事漢,初無補益,乃欲亂吾王家。且主父偃何為者,乃欲以女充后宮。”甲大窮,還報皇太后曰:“王已愿尚娥,然事有所害,恐如燕王。”燕王者,與其子昆弟奸新坐死,故以燕感皇太后。太后曰:“毋復言嫁女齊事者也。”事寢淫聞于上。
劉宇壯大,通奸犯法。上以至親弗辜,傅相連坐。久之事太后內不相得,太后上書言之,璽書敕諭。元帝崩,宇謂中謁者信等曰:“漢太臣議天子少弱,未能治天下,以為我知文法,建言欲使我輔佐天子。我見尚書晨夜極勞,若使我為之,不能也。今暑熱,縣官年少持服,恐無處所,我危得之,比至闕下。”宇凡三哭,飲酒食肉,妻妾不離側。后為姬朐遣其家告之,坐削兩縣。
其功業無成者,則司馬穎初起軍河朔,三軍畢從,每夜刀戰之端,有光若火,壘中井皆有龍像。長沙王既死,增封穎二十郡,拜丞相,一如魏武九錫故事。乘輿服御,皆遷于鄴。其掾步熊私曰:“雖為太弟,不得嗣也?!狈f遂立邦郊兆于鄴城。及敗,為頓丘太守馮嵩所執。穎素為鄴都所服,慮為變,偽稱臺使,賜穎死。穎曰:“我放逐于今三年,身體手足不見洗沐,取五斗湯來。”其二子號泣,穎叱去。浴訖,散發束首臥。命縊之,二子皆死,鄴中為之悲哀。
司馬忠毅方正,成都王穎、河間王同攻京師,敗績。時東海王越領中書監,慮外難已逼,潛與殿中將士收送金墉城。成都軍不︹,恨功垂成而敗之,謀其劫,更以距穎。朝廷及東海王越懼難復作,欲遂誅。黃門侍郎潘滔曰:“不可,將自有靜之者。”征西將軍張方遣將郅輔勒兵三千至金墉城收,馬負至營縊之,三軍莫不為之垂涕。
司馬越少有令名,自許昌率荀及冀州刺史丁劭討汲桑,破之,越拜太傅。先是謠曰:“元超兄弟大落度,上桑打椹為茍作。”亦懼逼,說越曰:“兗州天下之要,公宜自牧?!贝笾喂偕嵋源剑写笮穷^如箕,長五六丈,起西方流東行至地,有赤散流光若血,所照皆赤。日中若飛燕者十八日。有流星若箕自東北西南行至地。越請討石勒,且鎮集兗豫以援京師。越專擅威權,圖為霸業,州郡攜貳,上下崩離,憂懼成疾,薨。
劉馀初封為淮陽王,吳楚反,破后,徙王魯,好治宮室苑囿狗馬,季年好音,口吃難言,初壤孔子舊宅,以廣其宮。聞鐘磬琴瑟之聲,遂不敢壤。于其壁中得古文經傳。
劉京性恭孝,好經學。京都莒,好宮室,窮極伎巧,殿館壁帶,皆飾以金銀。數上詩賦頌德,帝嘉美之。京國中有城陽景王祀,吏民奉祠,神數下言,宮中多不便,乃復徙宮開陽。
司馬道子于府第內筑土山,穿池沼,樹竹木,用功數十百萬。又使宮人為酒肆酤賈于水側,道子與親幸乘船就其家飲宴,若在市肆,以為笑樂。子元顯時年十六,為政苛刻,生殺自己,矜豪奢侈,發東諸郡免奴為客者,號曰樂屬,移置京師,以充兵役。道子既失威權,遂終日昏醉不復厝意,政無大小,一委元顯,元顯大治兵器,聚徒十萬,百姓饑饉,人情危懼,而道子元顯置酒作樂,竟以此敗。
劉休佑在荊州裒刻,在所多營財貨,以短錢一百賦民田,登既就求白米一斛,米粒皆令潔白,若有破折者,悉刪揀不受,民間糴此米一斗一百。至時又不受米,計米責錢,百姓嗷然不復堪命。性狠戾,前后忤上非一旦。慮將來難制,遂方便殺之,謚刺王。
劉義康性好吏職,銳意文案,是非莫不精盡。為侍中司徒,錄尚書事,既專總朝政,生殺大事皆以錄命斷之。凡所陳奏,入無不可。方伯以下并委義康授用。由是朝野輻湊,勢傾天下。義康亦自強不息,無有懈倦。府門每旦常有數百乘車,雖復位卑人微,皆被引接。又聰識過人,一聞必記,嘗所暫遇,終身不忘。稠人廣坐,每標題所憶,以示聰明,物議益以此推服之。愛惜官府,未嘗以階級私人。凡朝士有才用者皆引入己府,無施及忤旨,即度為臺官,自下樂為竭力。私置僮六千余人,不以言臺。時四方獻饋,皆以上品薦義康,而以次者供御。上嘗冬月啖柑,嘆其形味并劣。義康在坐曰:“今年柑殊有佳者?!鼻踩诉€東府取柑,大供御者三寸,因此見廢。
劉義恭鎮彭城,伐魯郡孔子舊廟柏樹二十四株,經歷漢晉,其大連抱者二株先倒折,土人崇敬,莫之敢犯,義恭悉遣人伐取之,父老莫不嘆息。義恭性嗜不恒,與時移變,自始至終,屢遷第宅。與人游款,意好亦多不終,而奢侈無度,不愛財寶,左右親幸者,一日乞與一二百萬,小有忤意,輒追奪之。大明時資供豐厚,而用常不足。賒市百姓物,無錢可還,民有通辭求錢者,輒題后作原字。善騎馬,解音樂,游行或三五百里,東至吳郡,登虎丘山,又登無錫烏山以望太湖。
劉義宣在荊鎮十年,兵︹財富,既首創大義誅元兇劭,威名蓋天下,凡所求欲無不畢從。朝廷所下制度,意所不同者,一不遵奉。嘗獻世祖酒,先自酌飲,封送所余,其不識大體也如此。為臧質所說,俄舉兵反,以第八子忄舀為輔國將軍,荊州刺史,左司馬竺超民輔之。王元謨舟師頓梁山洲內,東西兩岸為月城,營柵甚固。撫軍柳元景據姑熟,臧質徑入梁山,去元謨一里許結營。義宣屯蕪湖,西南風猛,質乘風從流攻元謨西壘,冗從仆射胡子友等戰失利,棄壘渡就元謨。義宣至梁山步軍東岸攻元謨,元謨分遣游擊將軍垣護之、竟陵太守薛安都出壘奮擊,大破之。軍人一時投水。護之因風縱火焚其舟,乘風勢猛,煙焰覆江,縱兵攻之,大眾奔潰。義宣與質相失,各單舸迸走,與義宣相隨船舸猶有百余艘,女先適臧質子,過尋陽入城,取女載以西奔,至江夏,聞巴陵有軍,懼被鈔,回入逕口,步向江陵,眾散且盡,腳痛不復行。就民間僦露車自載,無復食,緣道求告,至江陵郭外,遣人報竺超民,超民具羽儀兵眾迎之。時內外猶自如舊,帶甲倘萬余人。義宣既入城,仍出聽事見客,左右翟靈寶戒使拊慰云:“昔漢高祖百敗,終成大業?!倍x宣忘所戒告,云“項羽千敗”。眾咸掩口而笑,乃于內戎服,攜息忄舀及所愛妾五人,皆著男子服相隨入,城內擾亂,白刃交橫,義宣大懼落馬,仍便步出,超民送出城外,未至郭,將士逃散都盡,唯余惟忄舀及五妾、兩黃門而已。夜還向城,入南郡空廨,無床席,地寢至旦,遣黃門報超民,遣故車一乘,載送剌奸義宣至獄戶內,坐地嘆曰:“臧質老奴誤我!”始與五妾俱入獄。五妾尋被遣出,義宣號泣語獄吏曰:“常日非苦,今日分別始是苦。”尋盡殺之。
劉休范欲舉兵襲朝廷,密與典簽新蔡人許公輿謀之,上表治城樓堞,多解榜板,擬以供用。遂舉兵反,虜發百姓船乘,使軍隊稱力請受,付以先解榜板,合手裝治,二三日間,使悉整辦,率眾二萬,鐵騎數百匹,發自尋陽,盡晝夜取道。大雷戍主杜道欣馳下告變,道欣至一宿,休范即已至新林。朝廷震動,步上攻新亭壘,自臨城南,于前樓上以數百人自衛,屯騎校尉黃回,見其可乘,乃偽往請降,并詐宣齊王意旨,休范大說,以二子德宣德嗣與回為質,至即斬之。
蕭遙光將敗,都不復識人,孫樂祖、曹樹生常心腹委付,后望見火起,問左右:“此是何火?”答曰:“下官向令人燒?!蓖忾g左右,仍問卿是誰,曹樹生答曰:“是孫樂祖。”仍問曹復是誰,曹以名答,仍言左右,下官熱發,可冷沈飲,并勸始安且還別省消息。于是呼至始安,便移殺。于時名土皆在側,見不識人,沈昭略昭光之徒,一時皆去。遙光美風姿,眉目如畫,發鬢若點漆,隆準,口如含丹而足蹇,體殊肥壯,猶如三歲小兒,性聰察,善吏政,每至理朝廷大事,及揚州曹獄,動至三四更,前列倡人,后列侍女,華獨照爛于其間,手捉玉柄毛扇,有時以金縷灸刀自割牛玄而食之。每明帝有所誅殺,必先取其名。明帝大漸,托以后事。后主疑焉,常就王索寶物,王奉琥珀盤螭二枚,枚廣五寸,炯然洞澈,無有瑕滓。后主怒云:“琥珀者,欲使虎來拍我也?!比再橘胂碌刈餮蛐?,遂動心疾,有時著衣而伏地。入戶扇里,王交道素壯,不勝忿怒,一旦以手扳陰,遂長數尺,屢有別舍,恒見丈夫露髻,從屋來下以嚙人。俄失所在,又有殺鬼來其齋ト,兒鞭之,流血而反。常所親信鮮卑道兒,及閹人吳明紹,頭臥道兒膝上,至四更中覓飲,已而無人矣。喚道兒又不得,唯明紹伏床下,答云:“人皆叛去。”眾軍悉至,于床下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