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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徙居云州

  • 徽欽北徙錄
  • 佚名
  • 2605字
  • 2015-12-19 11:41:11

二十三日,同知坐堂上,引帝至堂下,再拜宣詔曰:

趙佶父子朝廷恩宥免死,著令居止安肅,乃敢結連同知李奉國,意欲叛歸西夏,負恩特甚。本擬誅夷,姑體上天好生之德,免其誅戮,更令往云州居住,聽候指揮。仍仰安肅軍押送前去。

讀畢,同知命役吏引帝再拜謝恩。帝哽咽不能言,同知怒喝曰:「尚敢如此耶!你前日要殺我,我今日如何放得你過?」命左右撻帝胸,坐之于地,以柳條鞭五十余下。帝涕淚如雨,咬牙痛絕,久而復蘇,立命扭鎖就道。至晚,出安肅門,宿野亭中。時當盛暑,帝鞭傷處皆爛成瘡,臥亭中地下,痛楚呼號,不能起坐。夜深月上,始得些少粗飯,涼水一甌,三人分食之。太上亦因暑熱困殆饑餓成疾。監押人取青草皮樹枝布地下,令帝后臥于上云:「不為地氣所侵,可免濕病也。」

二十四日至月終,在途遭大風雨,疾病連綿,悲苦情狀,不能備錄。數日方達云州,拜同知于庭下,命左右引帝于圜土內,外有兵護守。三人衣帶盡皆搜去,蓋防其自縊也。日惟一食。在其中居處,幾及兩月。時秋月方明,約略中秋時候,圜土中事不復知,故不備書也。

至八月十七日,有人言曰:「北國皇帝赦汝罪,令汝再還燕京,可出謝恩。」二帝出圜,望北拜謝訖。隨有綠衣吏引帝復入一小室中,如前日囚閉之所,日間飯一木器,漿一木瓶。時天氣漸涼,帝后日食冷水飯,腹中作痛成痢。自此后居是室將及半月余,帝后受禍已及半年,置之無可奈何,亦不愁苦。但衣裳經夏糜爛,不可御寒。監押中有慈良者,或遺以故衣,略得補綴摭蓋。

十月朔日,將至五更,忽聞金鼓聲震天,人聲鼎沸,乃同知押下將校有千戶三人作亂。囚同知,奪其妻,遂共殺同知一家六十余口,復及市中百姓六七百家,至日中方定。其千戶三人者,皆下馬至帝居小室前,攜衣服數件,自牖中授帝曰:「棄爾棄爾,我三人今歸西夏去。汝國中康王做官家半載矣,慎勉之!將來必有歸國之期,切當自愛也。所有監押者二十余人,我已殺之。我不能久留。」復贈帝干糧數器,各上馬去。是夕,城中終夜自亂,隨有千戶執為亂者數十人斬于市,乃止。經三兩日,別軍始到城中,方定。先是監押中有阿計替者,相從半年,全得其護囗之力。或謂太上曰:「阿計替被前日反者所殺,刻雖城中定亂,汝父子不復得出此門,奈何?」言未已,阿計替自外至曰:「且幸無事。」帝問其不死之由,曰:「我于死人堆中潛伏兩日兩夜,由是得脫。」此后阿計替仍復監視二帝。外來者千余人,蓋同知官兵也。

或一日,阿計替引帝至庭下,有紫衣番人上坐,呼帝曰:「識我否?」帝曰:「不識。」番人曰:「語汝,吾蓋天大王也,乃四太子之伯父。」良久,于屏后呼一婦人出,帝熟視之,乃韋妃也。太上見之,低頭不敢仰視。有頃,呼左右賜二帝及太后酒曰:「我看此夫人面上。」蓋因韋妃為彼留作妻室也。酒罷,為監者曰:「善護之!」仍引入前室。自后得稍寬拘執,飲食略備,一冬衣服,差可御寒。

天輔十一年正月朔日,金國例以是日囗放禁囚,雖死罪亦得暫出。時阿計替引帝外行,散觀縱步,但不許出門庭耳。帝視玩間,有一褐衣婢,口稱韋夫人遣來,手持盒子,且云:「夫人傳語十一官人八官人且忍耐。」遂密語曰:「聞知九哥即位了,恐早晚有歸期也。」其婢遂將盒中物置帝衣袂中,奔馳而去;視其物,乃棗面油煎大餅。阿許替乃佯言:「是何奴婢,將物送與他人,速藏之!」乃引帝入室中,密問曰:「適微聞婢云:九哥即位,即何人也?」帝曰:「九哥即康王,我之親弟。韋夫人康王生母,故相報也。」阿計替復問:「十一官人是誰?」帝曰:「我父行十一,我行第八也。」遂將其物與阿計替,并新到監者二十余人分食之。至晚,不復出。

初三日,金國例以是日為放偷日,一切什物器皿,雖婦人珍寶,為人竊去,官法不禁。當家惟各自謹守,盜至則笑而遣之,他日則不然。是日有黃衣者數人,各將余食七八器,將五器為監者曰:「食之。」將三器入室中為帝曰:「食之。」視其物乃饘糜,以肉米合煎而成。帝與太上太后食不盡者,亦與監者持去。帝問阿計替曰:「此食何來?」答曰:「此地風俗,無他善事,惟設粥以飼禁囚者,與齋僧同功,故今日有人設此粥也。」帝又問:「是誰家?」阿計替曰:「此亦是韋夫人家也。」自是帝后三人,因韋夫人與蓋天大王在彼,陰受其福。

十四日夜,亦放燈。十五日,街市張燈,無音樂,但聞金鼓喧天,徹曉而止。胡婦胡女攜手酒肆中,遇合意者,即諧合而歸。官長夫男父母皆不禁,與放偷略同。

二十一日,阿計替為帝曰:「今月二十九日,乃北國皇帝圣誕作宴,此處同知宴罷,即赴燕京去也。」北國定例,先期十日賜宴,宴罷,近郡皆上燕京上壽。是夜將闌,阿計替引向日送餅婢至帝前曰:「夫人傳語十一哥,我二三日間往燕京去也。去后來與不來,尚未可定,且保重將息。」言未畢,即回顧趨去。其它監者已覺,爭問其實,阿計替笑之曰:「汝不聞,乃同知所指揮來者,曷問其實?」揮之使退,乃不復問。是夕,帝與太上太后三人,聞韋夫人將去,俱有慘色。

二十三日,聞韋夫人同蓋天大王統領人馬前去,止留下千戶五人。內一主守啜奚兀領人從三十余,手中各持敢棒至帝前曰:「蓋天大王并韋夫人和你父子二人,煞有公事。似你這般人,留之何用?若五七日間探知蓋天大王不再來此,共你契勘這場公事。」呼監者二十余人戒之曰:「防固不得少懈!」自此復被拘執如前,阿計替亦不敢勸解。

二十八日,阿計替曰:「聞之二太子已下四川,建康為四太子打破,康王南徙浙江,其勢恐亦不久。」帝與太上聞之,吁嘆良久,且曰:「若九哥事無成,我父子終無南還之日矣!」一時泣下如雨。俄有持酒食者至曰:「金國皇帝圣誕,賜來酒肉。」帝略嘗而卻之。

二月初一日,有探騎至府報啜奚兀曰:「蓋天大王已差往關西,交點五路財款,別遣兀西哺途來此作同知也。」

初二日,有皂隸持文書至二帝前曰:「今新同知到來,要你文字,須便供寫。」帝曰:「如何寫?」吏叱之曰:「速寫!」極口詆詈,又不言所以。帝不得已,乃書現在之案款曰:「近封昏德公趙某,男某,妻某氏,年若干歲,謹狀」云云,番隸乃持去。

初十日,新同知到云州,引二帝至庭下,所問語言,皆不能辨,咄咄十余句畢,約以仍命引去之意。少刻,有褐衣者同阿計替入,謂二帝曰:「今日所到新同知名兀西哺途,系兀途右之兒。其父從四太子征江南,被劉三相公捉去斬首,故今仇恨于你,要將你三人窘辱泄憤。」至晚,移二帝及后于小室內,卑濕不可居處,相對而泣曰:「我等今番死也。」阿計替曰:「兀西哺途今差我往燕京下文字,須三十日方還,二官人且耐煩寧心。我到燕京,自當與官人探問南朝信息,來相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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