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今晚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也許會是今晚的最后一句話。

她的心緊了一下，臉色也是一點點變得蒼白，她知道眼前這個人說的不僅僅是指現在，更多的是以后，與她而言未知的以后。

可是他憑什么一句話就把她的地位、她的努力和她的茍延殘喘都一并抹去了！

白無常仍然淡漠地站在那兒，看著她有些煞白的臉，不知怎么轉而去看了一眼軟榻上的樵夫，看上去比剛才好了很多。

“你怎么肯定我不會贏？”墨舞持劍而立，長裙及地，蓋住了她的雙腳，空氣中漂浮著淡淡芳香，像是以前聞到的熟悉的味道，只是人心卻變了，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似曾相識。

微皺著眉頭，他不想去在意空氣中飄散著的她的味道。一心一意地鞏固著樵夫的魂魄，直到看到他的臉色徹底恢復，他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下一半。

為什么是放下一半，白無常心中自我催眠著，想要讓自己認為今晚的任務已經完成，再不需要與別人有過多的交流，回去復命即可。

“自古，邪不勝正。”白無常收回手，也收回停留在樵夫身上的目光，轉而看向她，“你自己也應該最清楚。”

眼神忽閃，墨舞有了一絲退縮的念頭。本來今晚，她大可不用出面，有妖皇在，她在后面觀戰也沒人說個不字。但她就這么鬼使神差地出現在這里，一言一行都表明著自己的立場。

她已經讓自己看起來盡量顯得不那么在乎了，可是她做不到在他面前完全地放松自己。依舊嫵媚動人的她，此刻僵硬著一張臉，緊抿著紅唇。

黑無常只覺得耳邊刮過一陣風格，察覺之時發現妖千鈺已棄了與他打斗的念頭，只一個飛身化作一道模糊的身影來到了墨舞身后，將她攬入懷中。

輕輕轉身，兩人的發絲在空中糾纏留戀，他灰色的披風便蓋了下來，將她蓋了個嚴實，正好遮住了她身上的大好春光，似乎認為白無常一直看著自己懷中的美人是在覬覦她的美貌。

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的墨舞顯然沒有料到不遠處的妖千鈺會忽然沖過來，而且還不由分說地抱住了自己。她下意識地瞪了妖千鈺一眼，可后者也沒有想要放開手的意思，反而把她攬得更緊了。

那一眼嬌嗔，妖千鈺記在了心里。他這樣忽然就抱住墨舞，沒有得到她的同意是霸道了一點。可哪有眼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被別人欺負還能沉得住氣的男人？

說到底，妖千鈺也是個男人，他不過是在做一件所有男人都會做的事情罷了。

似乎是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事情，墨舞微微低了頭，有些怔怔地看著白無常。她知道自己在白無常面前早已不是以前那個自己了，變得墮落恩將仇報沒有一絲憐憫之心，甚至沒有一點底線的原則。

這些，她都認了。不管這個外界有沒有包括白無常。至少她自己是這么認為的，可如今的場面，卻讓她在白無常面前變得更加無地自容！

別人怎么看她，她沒有一點意見。可她害怕的是白無常怎么看她的，說她是個不擇手段的蕩婦，還是禍亂六界的妖孽污水？

她不知道，所以她怕！

“白無常，當著妖界至尊的面欺負他的未過門的妻子，是要付出代價的！”妖皇盯著白無常毫不在乎的眼說道，他看見的是白無常毫無情緒波動的臉面，就連唇角的弧度都沒有一絲變化。

這未免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哼！”他重重一哼，已是出掌而去，直直打向白無常，那道無形的掌刃劈砍空氣，引得直吹來一陣勁風！

墨舞眼睜睜地看著妖皇對白無常出手，想要阻止已是來不及。

“小白！”幾乎是下意識的，她低叫出聲，就連身體也是控制不住地向前傾去，要不是妖皇還將她摟著，不知道她會不會跑過去直接擋下妖皇的這一掌，畢竟想要白無常避開希望不大了。

墨舞一下煞白的臉色和停滯的呼吸沒有逃過妖千鈺的余光，他不過是想要為著自己心愛的人出口氣而已，可是他親耳聽到了什么？

他聽到的是自己的未婚妻潛意識地喊著別人的名字！

盡管她不是故意的，可怎么想都是有些傷心的！心里總是膈應的慌！

白無常楞了一下，忘記了躲開。

后來，白無常幾乎是被一股慣性推到在地，總算是躲過了那無形的一掌。

“轟！”的一聲，白無常身后的那面小墻中間出現了一個手掌的印記，沒過一會兒就轟然倒塌，只剩下殘垣斷埂與飄揚的塵土。

“沒事吧？”黑無常緊張地將白無常打量了一番，發現他沒有受傷后黑無常的心才放了下來。

白無常也是搖搖頭，目光中卻有些黑無常看不懂的東西一閃而逝。

“我們走。”墨舞想要轉身就走，妖皇卻不依。

“不想要教訓他嗎？”妖皇攬在肩頭的手并沒有想要放開的意思，反而將她攬得更緊了。

“我想要回去休息了。”墨舞將頭埋在他胸口，垂下的發擋住了她的雙眼，有些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好。”妖皇撇了一眼黑白無常，臉上說不清是得意還是其他什么表情，看著白無常的時候總是有種勝利的優越感。

他攬著她纖細的腰肢，她將頭靠在他的胸口，她猶豫了一會兒，將雙手環在了他的腰上。

這兩人看上去是那么般配，男的高大偉岸，渾身透露著一種想要屹立于天地之間的霸氣！女子看上去嬌柔小巧，小鳥依人的小女人模樣。

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對恩愛的有情人。

瞳孔中印出兩人雙雙飛去的身影，耳鬢廝磨，纏綿悱惻。

這是黑白無常一起看到的。

見妖皇離開，竹憐自是也一同離開了。他不懂這些男男女女的情情愛愛，也不是特別想去懂，他現在唯一想要做的，就是伴妖皇左右，盡他的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