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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 重慶堂隨筆
  • 王秉衡
  • 4803字
  • 2015-12-17 12:18:36

可與喻氏并傳。

(注)玉橫先生治內(nèi)傷專究肝腎,擅滋養(yǎng)之長,而地氣之說,實發(fā)前人所未發(fā)者。

蔣仲芳治姚氏婦,年二十五歲。其月事或半年、或三月方得一行,溫通補益、調(diào)治二載轉(zhuǎn)劇。診其脈微而澀,口干唇燥,手足心熱。曰古法后期主寒,然此證熱也。因熱耗血,血少故后期耳。予大劑生地、當(dāng)歸、芩、梔、芎、芍、丹皮、澤蘭、知母、鱉甲,六劑經(jīng)準(zhǔn),一月后而孕矣。

(注)古法難執(zhí),豈經(jīng)遲一證為然乎?以此推之,凡病皆宜細(xì)審其故矣。

世謂孕婦腳腫為男胎,且引宋少主微行,徐文伯從一案為證,實未然也。即以此案考之,少主脈之曰:此女胎也。文伯診之曰:男胎也。是以脈斷其為男,非以腳腫不能行斷其為男也。設(shè)腳腫果主男胎,文伯豈未知之,而必診而后斷乎?史載其事,亦以傳徐診之神,非以論胎氣而夸博雅也。后人誤解,遂至誤傳。醫(yī)書中此類甚多,不可不辨。

(注)史傳徐診之神而不明言脈象者,以脈難言語形容也。然其診而斷之之時,實以脈憑,不以腳憑也。

此猶誤解,況深微奧妙之書乎?沈明生治姜敏中患衄不已,去血盈斗,一月后衄止,復(fù)患囊癰,六脈如絲,精神困憊,始猶健飯,漸至粥不入。諸醫(yī)皆以為虛而當(dāng)補,于是參、 不效,桂、附隨之,愈補而形愈虛,愈溫而氣愈冷。延至冬至,沈視之曰:夫食雖不入,而大便秘結(jié),證類虛寒,而口渴喜飲,則衄血之來,本由邪火上熾,乃遽用血脫益氣之法,衄雖止而熱移于下,發(fā)為囊癰,既潰,瘍科又泥寒藥不能收口之戒,亦務(wù)溫補,家人目擊病者 羸,又聞眾口言虛,強(qiáng)令進(jìn)食,以久臥床蓐之人,恣啖肥甘,不為運動,是以藥食并壅,內(nèi)熱外寒,此病中之病,初非衄與癰所致,宜其愈補而愈不靈也。先哲云:脈浮者谷不化;又云:大實有羸狀,誤補益疾,其斯之謂歟?遂力主清潤疏解,以硝、黃為前矛,而大便立通;以芩、芍為后勁,而飲食漸進(jìn);如絲之脈,一線添長;久冷之軀,一陽來復(fù)。不惟衄不再作,且令瘡口易收。孰謂從脈可以舍證,不思而得病情哉?向非翻然易轍,轉(zhuǎn)敗為功,人惟知補之不效而已,又安知效之不在補也。故曰“此事難知”。

(注)人之誤于溫補者為獨多,究之擅用溫補之藥者,不但初無害人之心,且亦有活人之意。只因食古不化,識證不清,雖誤人之死,而不自知其非,自不知非,則自信益堅,甚而著書立說,以自誤者誤后人,后人不察,亦誤信其自信者,而貽誤于世。以誤傳誤,誤無底止,而瘍科則尤甚焉。

孫東宿治潘見所患白濁,精淫淫下,三年不愈。脈來兩寸短弱,兩關(guān)滑。曰:疾易瘳,第必明年春仲,一劑可痊。問故。曰:《素問》云:必先歲氣,毋伐天和。今所患為濕痰下流證也,而脈洪大見于尺部,為陽乘于陰,法當(dāng)從陰引陽。今冬令為閉藏之候,冬之閉藏,實為來春發(fā)生根本,天人一理,若強(qiáng)升提之,是逆天時而泄元氣也。后醫(yī)者接踵,迄無效。至春分,迎孫。以白螺螄殼火 四兩為君,牡蠣二兩為臣,半夏、葛根、柴胡、苦參各一兩為佐,黃柏一兩為使,面糊為丸,名端本丸。令早晚服之,不終劑而愈。

(注)此治內(nèi)傷之經(jīng)旨也,而薛氏不拘何病,不拘何時,動輒補中益氣,雖明知其為陰虛陽浮,亦不輕割愛,連篇累犢,垂訓(xùn)后人。余恐受其害者,不止當(dāng)時求治之人也。

讀軒、岐、長沙之書,論瘧不止少陽一經(jīng),治瘧不僅柴胡一方,何以今人患瘧,必以柴胡為不祧之藥耶?夫風(fēng)寒之瘧,可以升散,暑濕之瘧,必須清解?!峨S園詩話》云:丙子九月,余患瘧。早飲呂醫(yī)藥,至日 嘔逆頭眩不止。家慈抱余起坐,覺血氣自胸僨起,命在呼吸。適同征友南豐趙藜村來訪,診脈看方,曰:誤矣!此陽明暑瘧也,誤以升麻、羌活提之,將血逆流而上,惟白虎湯可治。命速買石膏,加他藥投之。甫飲一勺,如以鈞之石將腸胃壓下,血氣全消。未半盂,沉沉睡去、額上微汗。朦朧中聞家慈 曰:豈非仙丹乎!迨醒,趙問思西瓜否,曰想甚。即命盡量食之。

入口如醍醐灌頂,晚即進(jìn)粥,次日愈矣,愚謂隨園幸遇趙公而不死,趙公幸遇隨園而案傳。惜醫(yī)家不讀詩話,詩家罕知醫(yī)理,故錄之。夫升麻、羌活,溫散更甚于柴胡,誤施于暑瘧,宜乎血氣逆流。吾嘗見誤用小柴胡湯于暑瘧者,將熱邪肝火一并提升,遂嘔逆頭眩,汗出熱壯,脅痛耳聾,神昏欲厥。醫(yī)者不察病因,但泥嘔逆、耳聾、脅痛為少陽的證,更不必辨其邪之為寒為暑,而小柴胡之錯遂成鐵鑄,雖病者枉死,亦瞑目而安于命矣。嗚呼!醫(yī)事難明。誠不可與傖父言也。

(注)今人因傷寒少陽篇有耳聾一證,遂以小柴胡湯為外感耳聾之專方。若溫?zé)?、暑濕諸感見耳聾者,皆熱邪上蒸,金受火刑之故也,豈小柴胡之可投哉!往往初不耳聾,而柴胡一進(jìn),其耳遂聾者,柴胡提其熱邪上升使然耳。隨園先生患瘧于深秋,而藜村識為暑邪,醫(yī)亦精矣。雖無著述傳世,于此可見一斑。

(刊)江西醫(yī)學(xué)偏尚溫補,而南豐趙君獨能治暑,洵矯矯出群,不為習(xí)俗所移者。夫以洄溪之賢,治瘧?yīng)q概用柴胡,則趙君識見之超,當(dāng)在洄溪之上。殆為功名所累,故無傳書。惜哉!繆仲醇治莊斂之暴瀉,初不知其中巴豆毒也。因脈洪大而數(shù),故用黃連、白芍、橘紅、車前、扁豆、茯苓、石斛、甘草、煎成浸冷,和童便服。一劑瀉止得眠,真妙方也。既而早用升麻,自悔不知為中毒,猶可諉也。

迨病平出外家,陰謀已發(fā),濁氣既已誤升,何以熟地、山萸、河車、 、味酸膩重濁一概亂投,以致三年始愈,而更藉苦降收功,治法殊未盡善也。

(注)案中謂下多亡陰,忌用香燥,亦是名論。而病患不知饑飽者,顯為胃陰受傷,設(shè)彼時投以甘涼養(yǎng)胃,勿用滋重丸藥,則病必易愈。

香巖先生云:鎖喉風(fēng)之為病也,有閉、脫二證。閉證氣道秘塞,關(guān)竅而死,脫證大汗、大吐、大瀉,虛脫而死。閉證以開通為急,脫證以補斂為要。景岳所見燕都女子之病,乃閉證也。夫女子善懷,性執(zhí)抑郁者多,年已及笄,未免有難言之隱,憤懣抑郁,肝氣不得疏泄,決非一日,交秋令則肝氣愈斂,或食生冷,或受寒涼,郁遏肝氣,肝性促急,觸而暴發(fā),上干心肺之竅,口不能言,無腫無痛,見面色之青者,知其為肝病也。經(jīng)云:暴病暴死,皆屬于火?;鹩粲趦?nèi),不能外達(dá),故似寒證,關(guān)竅閉塞,經(jīng)絡(luò)不通,脈道不行,多見沉滯無火之脈。此時治法,惟紫金丹姜湯磨灌,則關(guān)隘必開,因內(nèi)有麝香通竅;開口之后,然后用二陳加菖蒲、枳殼、香附、郁金之類降之。視為脫證用參,此雪上加霜耳。凡治病難明之證,必有至理焉,故不得不為之細(xì)辨。景岳自恃絕世聰明,毀謗前賢,而遇此證束手無策,毫無見識,而以獨參湯議補,何得謂之明理乎?余在新場鎮(zhèn)閔家,一仆婦因食梨藕生冷,一時喉閉鎖定,不能出聲,不知痛癢,手足冰冷,面色白而青,脈息沉伏,藥不能進(jìn),余以前法治之而愈。蓋因郁怒食生冷而起也。又治費氏女,年逾二十未嫁,忽然仆倒,手足冰冷,面色青,無痰聲,不開口,脈息伏,亦用紫金丹開口,隨進(jìn)藥而痊。凡遇不開口、無痛楚、忽然而起者,先以開通閉隘為第一著,語言得出,可以得生。若以為虛,妄投入?yún)?,無有不死者。

(注)中風(fēng)證分閉脫,昔人已言之矣,喉證分閉脫,人所未言也。先生詳為辨別,厥功偉哉?。┪毫拗^燕女之證,宜用左歸合生脈,因誤服辛溫解散而致肺絕,與葉氏所論迥殊。據(jù)理論證,則葉說為優(yōu)。然未知曾王父從何采入,故于《柳洲醫(yī)話》既不刪去,亦不敢妄加按語。今年得見葉氏《景岳發(fā)揮》,始知曾王父之所采,尚在此書未刻之時。今刻本更有批云:若肺氣竭絕,必自汗氣喘,此是閉塞,故關(guān)竅不通。反復(fù)申辨,學(xué)人識之。

藥為補偏救弊之物,而治病有通因通用、塞因塞用之法。夫病既通矣,豈可再通?病既塞矣,豈容再塞?蓋通因通用者,病雖似通而實不通,如熱邪內(nèi)熾,無從宣泄,逼迫津液妄行而下利清水,或燥矢阻于陽明,府氣不行而稀水旁流,此似乎通而實不通,故宜亟通其府,俾熱邪燥矢下行,則邪去正復(fù)而瀉利自止。塞因塞用者,病雖似塞而實非塞,如氣虛不能健運,以致胸痞、腹脹、便秘,或陰虛無以涵濡,以致火亢津枯氣結(jié),此似乎塞而實非塞,故氣虛宜參、 等溫補以宣陽,陰虛宜地、冬輩滋填而補血,俾氣血流暢,則秘結(jié)自舒,豈非仍是通治塞、塞治通之常理哉?凡從治之法,可以類推矣。

(注)從治之法,從外面見證之標(biāo)而言也。究其里面致病之本而論,則不拘何法,無非正治。

靈胎先生云:文中子曰:醫(yī)者,意也;藥者,瀹也。謂先通其意,而后用藥物以疏瀹之。善哉言乎!醫(yī)理在是矣。而意之通實難,泥一成之見,而欲強(qiáng)人之病以就吾說,其患在固執(zhí);好作聰明而不窮究乎古人之成書,是猶兵家之廢陣圖、法吏之廢律令也,其患在不學(xué)。由前之說在不能用意,由后之說在誤于用意夫。然以不學(xué)之人與不通之識,而又熾以忮同列、競名利之心,以此用藥,其不致抱薪而救火、持水而投石者幾何哉?語云:學(xué)書紙費,學(xué)醫(yī)人費。蓋為此也。

(注)固執(zhí)不通者,無才以勝其學(xué)也,好作聰明者,無學(xué)以副其才也。人必有天賦之才而讀破萬卷,庶可以為醫(yī)矣。第人心不同,既如其面,而人體不同,亦如其心。病變無窮,證隨體異,治雖宜遵古訓(xùn),亦須活法在人。神而明之,化而裁之,非通才實學(xué),卓識深思者,惡足以語此?(刊)學(xué)醫(yī)人費,舉世聞之,而不自揣其才學(xué),輒欲為醫(yī)者日益多。故昌邑黃玉楸之言曰:聞之《呂覽》,始生之者天也,養(yǎng)成之者人也。成之者,遂其生也,是天人之合也。然生之者,布帛也,菽粟也;殺之者,若鋒刃,若鼎鑊,若水旱,若蝗螟。生之途未能十一,殺之途不止十三,何其生之寡而殺之多也!此人事也?抑天道那?玉楸子曰:此未足以為多也。有其至多者焉。屠羊說以屠羊傳而羊不哀,其道孤也;無何屠牛坦以屠牛傳而 丁起,其黨漸眾,牛始哀矣,無何高漸離以屠狗傳而聶政興、朱亥出、樊噲生,其徒愈繁而狗始悲矣;無何白起、章邯之屬以戰(zhàn)將名,甯成、郅都之輩以刑官著,自茲屠人者傳矣。風(fēng)氣開,下流眾,茍道將、爾朱榮之徒且比肩來,索元禮、來俊臣之類更接踵至,尤而效之,抑又甚焉。至于原野厭人之肉,川谷流人之血,人始哭矣。此良可疾首痛心巳,而君子未以為痛也。何則?大難既平,且不睹兵革之事,且不聞羅織之經(jīng),其人死,其禍絕,往者已矣,來者猶幸。夫何庸工群起而談岐黃,則殺人至多而不可勝窮者,無如此甚矣,不以戈 而人罹鋒刃,不事箝網(wǎng)而人遭誅夷,其書多,其傳久,其流遠(yuǎn),其派眾,其人已死,其禍不絕,遂使四海之大,百世之遠(yuǎn),盡飲其羽,飽其鋒,登其梯,入其甕。水旱不年有,而此無免時,蝗螟不歲見,而此無逃期,痛哉痛哉!此最可痛哭流涕者也。其天道乎?抑人事耶?雄謂此言沉痛已極,足以警世,故附錄于此。惟黃氏雖精究醫(yī)學(xué),而泥古太甚,偏尚扶陽,恐未深于閱歷者。所以非知之艱,行之艱也。楊素園大令云:玉楸所著各種,議論悉本《內(nèi)經(jīng)》,惟自負(fù)太高,未免有意矜奇,賢智之過,往往如此。斯為定評。大令又謂雄曰:從來趨時者,鮮實學(xué),而潛心古訓(xùn)者,恒多不合時宜。兼而能之者,惟君乎?雄雖愧不敢當(dāng),亦不敢不勉,然而難也。

怪力亂神,雖圣人所不語,然嘗曰敬鬼神而遠(yuǎn)之矣,則非無鬼神也。庸人惑之,儒者辟之,皆愚也。有病而輒事禳禱,則惑矣,患祟而輒云無鬼,則迂矣?!侗笔贰奉櫄g取《孝經(jīng)》置病患枕邊愈瘋顛,以正勝邪,可補灸鬼哭穴、服八毒赤丸,及移精變氣諸法之未備,醫(yī)者不可不知也。

(注)此言邪祟為病,間亦有之。若痰證、熱證及七情為病,皆往往有類祟證,醫(yī)者須辨明以釋病家之惑,而后對證施治。不可以病患稍涉狂妄,即疑為鬼祟而為巫覡所欺也。

(刊)顧伊芳人孝廉室病鬼,醫(yī)皆束手。木文和尚于病榻前焚香誦《中庸》,三復(fù)而瘳。緇衣也,心崇正學(xué),則圣賢之徒矣;儒冠者,心惑邪說,即異端之流矣。余嘗調(diào)俗儒不及高僧,倘有行韓子之事而人其人者,亦當(dāng)區(qū)別以處之。不可因釋老之故,而概視緇黃為非類。蓋有畸人逸士, 傺無聊,遁跡于其間者矣。

怪證奇疾,間或有之,不可謂古書盡誣也。即尋常病證之奇幻,亦有古書所未載者。少所見而多所怪,陋矣;強(qiáng)不知以為知,妄矣。不陋不妄,可為名醫(yī)。

(注)病形奇怪,變幻萬端,古書所有者,時或見之,古書所無者,時亦聞之。蓋造物之化工莫測,病機(jī)之釀疾無窮也。

(校)《宋史》呂夏卿得奇疾,身體漸縮,卒時才如小兒。他書亦有載此證者。揆之以理,其人必平時多餌丹石熱藥,以致消縮,而竇材云此證宜服丹、附,最屬不經(j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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