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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 玉堂薈記
  • 楊士聰
  • 4992字
  • 2015-12-12 14:37:06

沈憲申及倪鐵山,皆大鼻,程端伯、衛紫庵共為律詩詠之,略云:何物崔嵬起面間,土星高掛大于拳。稱來重有三斤半,打匾猶余五寸寬。又改杜詩云:鞭條日暖龍蛇動,破扇風微燕雀高。朝罷驢尿攜滿袖,詩成狗屁在揮毫。京師腳驢多于沙塵中遺尿,既干經踐,仍復成塵,則乘風而起,穢氣逆鼻,所謂驢尿攜滿袖也。初,鄭方水師每入館,甫及未刻即出,惟豐城唐師久之不出,同館苦之。迨壬申秋鄭師入閣,一日值程有事欲歸,而唐師至申末未出,程乃吟曰:人生有版須當打,枚卜何曾到老唐!蓋院堂有鐵云版必擊之而始散也。此數則俱可資笑。

癸酉八月朔閣試商霖,賦題本明白,乃有用祖宗皇上字高抬者,吳澹人禎套用北山移文曰:騎箕之精,肖象之靈云云。移文似非賦體,前此試「視聽言動」四箴,乃有用程子四箴次韻者。又遼師凱歌四章,有云閃電颷馳霹靂轟,此成何語;雪夜入蔡城歌行,有用「登牙」二字者。牙,大旗也;唐節度使門有牙旗,如今督撫之儀,故其內城曰牙城。今裁去城字,如何可登。余嘗曰:此即彈琵唱山之流。蓋俚語言彈琵琶,唱山坡羊也。張天如自負名士,視同年如蔑有,乃其閣試賦,得兵氣銷為日月光,首句云:不把高官奉武人。其余稱是,不欲盡言之。昔人以翰林院文章、光祿寺筵席、教坊司彈唱并言,殆謂此等非耶。

曹秋林蘊清,未沒半月前,一醫者見之,語人曰:此公不過一月。候視其口,每恒張而不合也。時方無恙,人不信之。未數日而病,病十日余而歿。病中同年視之,纔一張目即合,忽作鳳皇賦至三十句,條理井然,極其奧博,俄而寂然,間兩日而終。

同年曹天錫,偶于寓所之側,見一婦甚美,使人偵之,則夫沒且欲嫁也,以五十金得之。其婦日索衣飾,曹極力奉之,未幾以天且暑,別遷一寓,婦親擇多不如意,最后一寓稍遠,乃僦之。婦先往,曹在舊寓發諸裝橐,會天雨久之未完,迨完而往,則婦與細軟俱不知所在矣。曹大駭,天已莫,無可如何。明日至其嫁處訪之,杳然無蹤,曹甚悔恨,越數日,其婦忽從外至,曹欲執而尤之,絕無懼色。大言曰:我本有夫婦人,被汝強占多時,速寫兩無相干一字與我,不然與汝到個是處。曹默然久之,有呵殿者過,婦欲出大叫,曹恐失體,即寫與之而去。同年吳一元云然。

費縣姚擇揚,辛未第后,娶一妾,其姊頻來,試挑之,欣然順從,月余,親屬來者,無不與通。先后數人,又皆妹麗。姚自以為奇遇。然而稟受清羸,未幾疾作,而來者不已,其房師許石門,遣人逐之,不能絕,至言于巡城御史,呼總甲逐之。究其故,乃窺姚之清羸,欲因而斃之也。京師多有此事,即此二人,可為羈旅娶妾者之戒。

李春瀾,麻城人,鴻臚寺序班,上疏自言其母為梅長公之煥所強占,每無恥之人也。一旦自楚中買妾朱氏,贈簡討王用予。朱氏絕色,本楚藩宗室妾,既歸用予,僅數月,用予以差出,朱氏留京,一二年間,轉嫁多人,嫁皆不及數月,御史魏士章其一也。余門生毛羽儀,緣事在獄;其父德輶來京,朱氏又嫁之,月余,謬以為寡居兒婦,而嫁楊翠屏,繩武得三百金,士章聞之大怒。上疏言德輶販賣宗女,遂下刑部提問。翠屏懼,出朱氏于外,由是士章為人所薄。此等穢褻,乃煩章奏。未幾,竟轉年例,刑部尋審德輶在京娶得朱氏,其朱氏在京先嫁多人,并非宗女,僅擬杖罪。翠屏乃復攜朱氏之遵化任,后三年,翠屏卒于遵化,不知朱氏又往何處。范木漸曰:朱氏在京數年,楚人幾至嫁遍,只是一個風力。余曰:風力乃是言官,朱氏如何風力,蓋江漢遺風陳夏姬之流也。

錦衣指揮許某名,忘其名,乙亥十月,毆死其妻,喧動市井巡城御史親至其室,問以為何動此惡念?惟言情愿償命而已。及問其子女家屬,則所生二女,皆被指揮淫之矣。于是,指揮坐大辟革襲,不知何人后也。

田宏遇又養一女,曾一至宮中視田妃,上見而喜之,妃即令出,自此絕不復入。壬午,妃薨,尋有九嬪之選,蓋上意在宏遇女。宏遇亦愿以女入宮,保后來富貴也。未幾以邊警罷其事;至秋,而宏遇死矣。

國家錢法,莫盛于萬歷年間,每六文作一分,至天啟年間如故。余乙丑計偕所親見也。辛未乃增至八文,因錢雜也。然猶未大壞。至今日而日甚一日。私錢之禁日嚴,徒為販鬻者苦。揆其所以,皆因有力者為之。如田宏遇自寧波回,載錢十三船入京,曷啻幾萬萬。宏遇用此錢于百姓,而欲百姓不用此錢,將銷歸何處也。在南之錢白文僅值二分,宏遇買來京用,有四五倍利;萬萬之錢,贓銀亦以萬計矣。律以歐陽駙馬之罪。將何辭焉!

雜錢既多,勢不能禁其賤,當因而益賤之,而獨重制錢,俾二文當一文,或三文當一文,法在先行于上,而以漸及下,京城內外,凡收銀者,皆令收錢,制錢與雜錢兼收,其折數亦如之,行之月余,其應給銀者,概給制錢,未有不樂其便者也。雜錢自去,制錢獨行,無所用禁,而錢法疏通矣。所謂因而利導之者也。

周、田二家,無日不興作,人皆樂為周用,不樂為田用。田每伺工匠所在,驅之以歸,閉寘工所,多者數月,其非工匠者,驅作雜工,筋力疲敝,乃放之。在內飯食不足,又不給值,或伺間而逃,乃得出也,由是怨聲載道。

上于戚畹優厚,而不欲朝臣與之結交,相傳中宮曾指陳芝臺姓名曰:此吾府探花也。上曰:既是汝家翰林,莫想作得閣老。又項心煜與嘉定家結親,用吳中風俗行禮,有彩花,制作奇巧,不數日傳達宮中,上甚不悅,既而竟有降調之處。即此二事,上于戚畹嚴防如此,乃武陵專于內中取事,而坦然無疑何也?

陳啟新自言隨例謁嘉定伯,助以米數石云云。有駁之者曰:朝臣與戚畹原無相見之理,何例可隨。上于是重申戒諭,亦不罪啟新也。余門生周銓,初得第,嘉定長子名鑒者往拜之,欲認為同宗,銓以問余。余曰:令伯叔及昆仲,科第接踵,已是茂族,何借他人,若認為一族,后來只有損,更無益也,乃止。

劉可斅,初名可學,本濟寧州吏目,蓮妖之亂,為熊文燦巡捕,文燦好以誅殺立威,而信任可斅,冤枉頗多。可斅遂富,旋京改名納監,遂至上林掌監,凡東人無不認同鄉者,獨不認余,以曾為吏目,必識之也。可斅結交既多,漸有營謀,乃至條陳吏部事宜,后因佛事施銀千兩,其疏簿達宮中,上以為疑,俾廠衛緝之,遂至提問,久而得釋,豈佛力所佑耶。

吳金薄者,家巨富,天啟中殿工,至透借金薄飾殿,節欠至二百萬,累年不能給完。乙亥,內璠盜禁中珠寶,鬻于其家,后內珰處死,而吳以不知得免。但沒入其珠寶而巳。后竟以他事破家,其房在崇文門內,為周嘉定所得,煥然一新矣。

祖母綠出滇南,以盆注水入,指頂大者,則盆水皆綠,舒白紙于案而寘其上,則案紙皆綠。故名祖母綠。癸酉春,東廠緝得,吏部打點,人祖母綠一塊,準銀七百兩。上遣人送至閣中,諸先傅視,大如拳云。時楊翠屏在館中,余問此物何用?楊云:有豆許大,含口中可數日不饑,是辟榖藥也。未知然否?余州楊春茂,萬歷已卯解元,先期夢買得劉某家祖母綠,劉之祖名溥,景泰年解元也,尋為舉首,乃悟所夢矣。

余州有解元七人,劉溥號敬庵,先生講學著書,終身不仕。其子即進士劉概,與御史湯鼐同下詔獄者也。楊春茂中解元時,第二題為敬大臣則不眩,結中有「重臣不可無,權臣不可有」等語。至京欲疏論江陵,為父所勸沮;二人者,皆奇人也。楊尋卒,不竟其志。

緬鈴者,淫穢之器,相傳有細蟲生草間,用金裹之,楊翠屏以為非也。彼處出鴇鳥,乃至淫之物。土人為窟,窖于野外,遇此鳥經過,裸婦人于窖外,此鳥必旋飛而下,婦人疾避窖中,鳥因遺精于地,取淬煉金,百層百淬,則成此物也。登州膃肭臍,亦以婦人試之,其法取寘斛底而實粟于上,裸婦人以坐之,則臍自粟下騰起,其不能騰起者,即偽物也。夫已死之臍,騰起為異,至鳥而飛就婦人,復有遺精,此理之難信者。氣類相感,不妨有之也。

黔國在滇世守,宛然王者,土官畏之,其所掛征南將軍印,每遇下行,不至全用,量事大小,或用一角,或用半印,夷人奉之,有如詔敕,凡有所指麾,此印一至,土官家則相顧失色。惟以應付出門為幸。近年以來,威令稍稍不行矣。

翠屏又言麗江軍民府產金,每雨后山中尋得生金有大于豆者,所謂金生麗水者也。土官木姓,曾欲認黔國為一族,而黔國不許也。有店房在張家灣,其它處亦多有之,見人執禮甚恭,其它諸生皆利其所有,每赴試必以金為贈也。

滇中之地極高,每入京,謂之下京,計其地在數十仞之上,以漸而下也。會試例給郵符往返,至庚辰,下第一概不許用,流離不能復歸,乃有縊死在天壇者,皆本兵楊嗣昌為之。自昔祖宗成法,其為計豈疏于嗣昌哉!節省幾何,而失士子之心,兼失遠人之心,非所謂得策也。

遲之萊大成巡按廣西回京,具言荒僻之狀,衙門公座桌裳皆用泥塑,而畫飾之交易皆婦人,其丈夫鄉居不常入城也。遲在彼苦瘴,每日服人參以勝之,差滿約服二十余片,到京不多日而夜寢不復起,將斂,面色變青,人以為人參之咎。果其然歟!宜興師每日服附子五錢,徐元扈相君每日服大黃五錢,皆是異事。一名醫告余曰:二人此時不覺,后來須一總算帳。元扈尋卒于任,病不一二日,了無他異。宜興師又不得以附子死也。嗚呼!醫言亦不驗矣。

遲之萊為諸生時,至海上一寺,髣佛若生平曾經歷者。蓋此寺中僧也。后泊舟某處,夢至文昌帝君所言,官當至太仆寺少卿。覺而訪之,其側近數里,有文昌祠,徑路一如夢中。云頃自廣西差回將升,屢因欲避太仆,逡巡不果,未升而沒,沒后贈太仆少卿,竟不可逃,異哉!

吳澹人亦夢曾為松風寺僧,方水師作序曾述及之。后寓所失火被焚,三日而卒,亦僧茶毗之義也。宋九青在杞縣,妻病甚危,其仆夢至馬神仙廟有石碑上鐫宋名為太仆寺少卿,其后俸滿,避之如之萊,竟升大理寺少卿,歷太常至刑部侍郎,則夢亦有時不驗也。馬神仙,在萊陽縣,人甚崇重之。

夢有至奇者,陳井研之祖名某,巡按遼東御史也。家本寒素,未生時,里中富室夜夢有人送扁至其家者,署曰光祿第。其人有兩子,皆諸生,以為科第可待也。未幾兩子俱死,諸孫零落,漸貧,鬻第于御史,會差遼東,卒于任,以勤勞王事,贈光祿少卿,去富翁作夢時已五十余年。后有司送扁其家,前夢始驗,不知此事何急而預兆于五十余年之前。且所兆者,乃死后之贈官也。胡菊潭世安為余言如此。

掖縣王萬象,好言神怪,自言少時遘危癥,夢云長公騎馬持刀提人頭來救,甚真。

次日即愈。又言曾在濟南處館,有一狐甚靈,主人病中思桃,時方十二月,計無從得,狐言不難,去一炊許時,即向空擲下二桃,連枝及葉,露尚未干。問從何得之,則云來處遠甚。蓋世間自有寒暑相反處也。又二年,狐凄愴向主人言取桃事發,不得留矣。自此遂寂然也。

神仙事,古來多傳之,登州有王赤腳者,不知其名,但以赤腳為號,或見其方坐地上,忽在樹杪,土人多言其術甚奇,囗〈辶〈山上王下〉〉囗〈辶〈山上王下〉〉出人意外。有從之學道者。即言不可。間指數歲童子曰:他卻學得,嘗出其陰以示人,則一如童子也。一日將死,遺言葬城門橋下,如言掘之,得石埤,鐫赤腳王三字。因埋之,數日后,于他縣有人見焉。其在衡府甚久,適邱宜城談蔡蓬頭事甚悉。其跡著世,多知者,此不具載。蔡蓬頭、王赤腳,可作的對也。

宜興師之再召,夫人吳氏卒踰十年,忽于夢中阻其出山。宜興未然之。夫人云:既不信吾言,可同我暫至一處,宜興不覺隨去,見一老僧,頸系一索,夫人指示之際,悚然驚寤。自知不祥,乃是夕世兄亦有此夢。較著如此,而不能斷割,以及于難。至濟上,余造謁舟次,語余曰:自知再來,必至禍及,而不敢不來。嗚呼!豈其然歟!

王巴縣,宜興師之同年,再召至京,未見朝而罷,或以為井研欲據首輔,故逐之去。井研即有此心,無此力也。宜興師緹騎催取候旨,上無日不遣人往偵,相傳約巴縣于某處密語,又傳以書約巴縣先抵京而后繼入,此往偵之言播于京師者也。上因宜興遷延太久,甚怒,故宜興不敢再稽,上遂于前二日殺吳昌時等,則宜興之死、巴縣之逐,決矣。巴縣至良鄉縣上疏,票擬獎譽及延佇等語,俱為上所刪涂,此豈井研意也。

京師兇宅囗〈辶〈山上王下〉〉囗〈辶〈山上王下〉〉而有,如楊大洪及崔呈秀,雖邪正不同,先后并住一宅,而相繼破家。御史張聚秀尋卒于其內,人相戒不敢居。青州馮可賓獨買居之,且開園起樓,以娛封翁。一日,馮鄴仙元颷在朝,仆于班次,傳者哄然,皆以為可賓,且爭咎此宅,己而非也。然其封翁竟沒于此宅。繼之者亦以憂去。太仆寺街亦有一宅。素兇,何香山居其中七八年,其家中或見緋衣婦人,往來空室,香山不見也。香山去后,宋五河琮以考選僦居,未一月而斃。同館吳慎旃移入,余以為言,吳云凡宅豈有不經人死者,何妨于事。未五日而吳病,病十三日而歿。余初住一宅,業師以序貢就選,暫館余寓,倉猝病卒,余旋奉差出京,同年張師度入居之,病卒。最后孫鳳毛亦卒于此宅。皆數人相繼,事豈偶然。然則兇宅果有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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