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損所以益之,深甫云:“弗過必有以防之。”謂,弗過為防非也。家人嗃嗃,父子嘻嘻,先儒謂嘻笑不嚴(yán),故失家節(jié),深甫云:“重剛之卦,自無嘻笑之理,嘻嘻吁,皆難意也。”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用兵之法也。
道非急遽可言,坐而論道,則神閑意定。
凡世間一切好惡甘苦事,把來作吃飯著衣安排本分合作看,便無事,稍有厭惡心,更無是處。
一切有為法,真如性上顯現(xiàn)種種差別,境界違順,美惡皆是一體,改頭換面了出來。學(xué)者如今無可添,只有可減,減得盡便無事。
子中云:“知道易,勿言難;知道而言之,尚與道為二,不言則與之為一矣。”幾叟云:“有勿言,心去道愈遠(yuǎn)矣。”
論理論己之所當(dāng)為,須從根本論;論事論古人之所為,須就事勢上論。
為所不為,欲所不欲者,眾人也;無為其所不為,能正其行而已;無欲其所不欲,則又能正其心者也。如斯而后可矣。
張子厚《送人》詩云:十載相從應(yīng)學(xué)得,怕人知事莫萌心。鄒至完誦之,或謂程公辟所作刻于石。
詩如《葛覃》、《螽斯》,序似有應(yīng),是德為后妃之德,非謂文王后妃也。
有諸中必施于事,乃為善。誠甫曰:“君子存其在我者,物來斯應(yīng),何必尋事作;存其在我,應(yīng)物而未嘗誤,乃為善也。”
揚(yáng)雄不識圣人,操則存,舍則亡,能常操而存者,其惟圣人乎?邵伯溫云:“此修為事,入道之門也,若曰圣人之徒則可,若以此為圣人,則從容中道、不勉而中、不思而得,為何人耶?”
仲尼多愛,愛義;子長多愛,愛奇。何軻也?曰:“孟軻也若荊軻,君子盜諸。”幾叟曰:“其不類每如此。”
子中曰:“問所不問,辯所不辯,如問鑄金皆無理。”德稱曰:“學(xué)行之上也言之,次也教人,又其次也,既不能行,又不能言。何以教人?蓋學(xué)不厭,故能教不倦。”
農(nóng)師上殷,神廟問:“洛河何以不凍?”奏云:“臣聞之有礜石焉,礜石之力,比鐘乳十倍。”
王沂公《筆錄》云:五代以前,宰相奏事,罷賜茶方進(jìn)。范魯公質(zhì)、王宮傅二人,前朝舊臣,始具札奏事,不賜茶。
西方興師,歲用六百萬,人命在外,以此知富公以十萬和親于北,為利不細(xì)(深甫云)。
好作為者多計慮,而久諳歷者若無謀。知艱難者必辯微,而漫不省事者能耳順。
致一所當(dāng)一,注云:致一似迷,其實非迷,理須頓悟,事須積習(xí)。
陳恒弒其君,魯君如何?討告于天王斯可矣,不然,是以燕伐燕也。文帝殺薄昭太后,不食,如何天下重?余云:“道二,義命而已,義之盡,斯可以言命矣。”
潘兌行詞云:“敢于移檄之文,犯我祖宗之諱。”改云:“乃于移文,犯吾國諱。”張?zhí)煊X改云:“乃于文移,有失恭慎。”
邵堯夫墓志后題云:“前葬之月,河南尹賈昌衡言于朝,既刻石,詔至,以著作佐郎告先生第,賻粟帛,熙寧丁巳歲也。”
《曲禮》曰:“毋不敬。”毋不敬則焉有傲欲?傲不可長,欲不可從。疑注疏之言非經(jīng)也。
吳起說魏武侯罷兵服,莊周說劍而衣短后之衣,孟子說齊王而言公劉好貨、太王好色,皆因其所好而化之,巽而入之,善誘人也。
淵明如“歷覽千載書,時時見遺烈。高操非所攀,深得固窮節(jié)”,不與物競,不強(qiáng)所不能,自然守節(jié)。
蔡君謨守福州,上元日,令民間一家點燈七盞。陳烈作大燈,長丈余,大書云:富家一盞燈,太倉一粒粟。貧家一盞燈,父子相對哭。風(fēng)流太守知不知,猶恨笙歌無妙曲。君謨見之,還與罷燈。
劉輝《堯舜性仁賦》:“靜以延年,獨高五帝之壽;動而有勇,形為四罪之誅。”人往往疑仁者靜、仁者壽、仁者必有勇皆有出處,獨動字不工。深推動靜二字,使性字故事。蓋人生而靜,天之性也;感物而動,性之欲也。
中立云:“范文正有言:‘作官公罪不可無,私罪不可有。’”
林述中云:“范堯夫有言:‘公事膽大,私事膽小。’又言:‘一部律中四字可盡,所謂罪疑惟輕。’”
林述中說:“五代時,有一人嘗讀書,但記兩句,云‘豹死留皮,人死留名’,每遇事輒舉此為誡,后為忠義第一。”
王玠玉,密人,頃嘗道傍食,有一老人進(jìn)言:“飲食須用暖,蓋脾喜溫,不可以冷熱犯之,唯暖則冷熱之物至脾皆溫矣。”又因論飲食:大冷熱皆傷陰陽之和。
周吉甫天佑,饒人,云:“昔有人官廣南,常疑家人食生冷物致瘴癘,乃于廳前置一釜,每買物必熟之,而后遣之,以故終任全家無得疾者。予愛善衛(wèi)生者,不以脾胃暖冷物、熟生物,不以元氣佐喜怒。”
周天佑言:“冬至夜子時,梳頭一千二百,以贊陽出滯,使五臟之氣終歲流通,謂之神仙洗頭法。”
昔志公見梁武,語道欲堅帝心,乃請出死囚,持杯水驗之。帝如其言,召囚應(yīng)死者二十輩于庭,各置水滿器,令頂之,周行庭下,戒之曰:“水不溢,貸爾之死。”于是作樂喧之,久之,杯水如故。乃問之曰:“若聞樂作乎?”皆曰不聞也。志公曰:“彼畏死,故惟知水碗,不聞樂聲也。今陛下閑時,亦好如此,莫待急時。”
潘渭老云:“學(xué)道須要心與性合。’心本是動,一向遂心去即忘本性;性本是靜,一向守性則廢遇。惟心與性合,則動中靜湛,靜中明覺。”又云:“學(xué)道人須于動中求靜,又不可為動所動,動失于流,靜失于迷。然動中之惑卒難覺省也,其敬也似怒,其喜也似佞。”
出無謂之言,行不必為之事,不如其已。
以簡傲為高,以諂諛為禮,以刻薄為聰明,以阘茸為寬大:胥失之矣。
越人按圖而言燕,遇燕人則北矣,豈若知燕而不害者耶?讀崔氏珍庖而謂能精于飲饌,豈若調(diào)和適口習(xí)熟自然應(yīng)法,問其法則不能言者耶?
太傅迥公謝事,燕居獨處道院,不治他務(wù),戒家人無輒有請,惟二膳以時而進(jìn),既畢即徹,若祭享然。子宗愨擢正字,易章服詣謝,公亦不顧。其夫人嘗密覘之,但見瞑目端坐,須發(fā)搖風(fēng),凝然若木偶。嘗有詩云:煉礦成金得寶珍,煉情成性合天真。相逢此理交談?wù)撸О偃酥袩o一人。
呂與叔蔭官不應(yīng)舉,或問其故,曰:“不敢掩祖宗之德。”
張思叔云:“荊公《虎圖》詩固好,然只是一個,似在杜子美一句道來,《青松障子》詩云‘憑軒忽若無丹青’是也。”
杜安世詞云:“燒殘絳蠟淚成痕,街鼓報黃昏。”或譏其黃昏未到得燒殘絳蠟,或云荊公尊人作。曾有人以此問之,答曰:“重檐邃屋,簾幕蔽擁,不到黃昏,已可以燃燭矣。”(此詞乃荊公尊人作,韓魏公嘗以此賞杜,杜云:乃王某作。荊公時在座,聞?wù)Z離席。)
富人有子不自乳,而使人棄其子而乳之;貧人有子不得自乳而棄之,乳他人之子。富人懶行而使人肩輿;貧人不得不行而又肩輿人。是皆習(xí)以為常而不察者也。天下事習(xí)以為常而不察者,推此亦多矣,而人不以為異,悲夫!
問:“世間名相事理如何得通?”解云:“但得本莫求末。賢來問,卻是甚知;若自有知,卻更問甚?夫子常似怕人也,似人罵不動,打也不動,好怯怯地不如人。”
庚申甲子日三更,一點氣交,至四更方至定(右四段劉快活)。
望杏而耕,以杏為候也,或改為幸。
水土二行,各兼信智。
呼妻父為泰山,一說云:泰山有丈人峰;一說云:開元十三年,封禪于泰山,三公以下例遷一階,張說為封禪使,說婿鄭鑒以故自九品驟遷至五品,兼賜緋,因大宴,明皇訝問之,無可對,伶人黃幡綽奏曰:“此泰山之力也。”今人乃呼岳翁。又有呼妻母為泰水,呼伯叔丈人為列岳,謬誤愈甚。
即真二字,今人多以為常談,非也。班固敘傳所載彪對隗囂之問,指王莽曰:“傾擅朝廷,能竊位號,是以即真之后,天下莫不引領(lǐng)。”
凡人所為,孰不欲是?吝于改過者,必曲說粉飾所為以為是,是謂自謾,古之所謂自欺者。
子房勸帝,王韓信而后擒之:將欲奪而固與之意。
神廟時一監(jiān)司登對,上問綾價,不知,對曰:“臣于職事非不盡心,偶不知綾價。”他日擇按察,上問曰:“向時不知綾價者為誰?”宰執(zhí)請其故,上曰:“朕欲知四方利病,須忠信人,如綾價撰一個有甚不得。”(李及)
趙清獻(xiàn)不高聲,文潞公未得力用,張乖崖食時魚:是皆下工夫為學(xué)者也。
神廟時,一選人以貴援得京削十二紙,引見之日,神考云:“有舉狀十二紙是甚人?”特與改次等官(壽朋)。
師樸入市歸,魏公問所買之物,云:“千三。”魏公責(zé)之曰:“此俚巷之談,非對尊長辭,何不云一貫三百?”(述志)
李師中《送唐介》詩,有“去國一身輕似葉,高名千古重于山”。又有送詩云:好斬佞人頭上血,來充行客酒中杯。筆老人云:“不若荊公詩‘衰俗易高名已振,險途難進(jìn)學(xué)須強(qiáng)’。”
荊公與魏公議事不合,曰:“如此則是俗吏所為。”魏公曰:“公不相知,某真一俗吏也。使?fàn)柖嘭敚釣闋栐坠藏敚钍请y事。”
神廟謂:“張良圣人也。智足以取天下而不取,無意于天下也;為漢立社稷而從赤松子游,能忘天下也。”
五代郭崇韜既貴,而祀子儀為遠(yuǎn)祖。本朝狄青,人勸尊梁公,辭曰:“予鄙人,豈可以聲跡污梁公?”
壽禪師日行一百二十事,本老行三之一,或問:“不亦勞乎?”答曰:“善念熟。”
問:“佛住世救一切眾生,何于喂鷹飼虎而喪其生,不計輕重也?”答云:“慈悲心勝,一念既發(fā),不暇恤其它。”
張乖崖詩云:兒童不慣錦衣榮,故我歸來夾路迎。不免舊溪高士笑,天真喪盡得虛名。一同人居太學(xué),和其韻云:四窗滅盡讀書燈,窗外唯聞步鐸聲。孤負(fù)江山好明月,閑來此地赴虛名。因拂袖而去。
子厚與其叔安仁令書云:“弊政之后,諒煩整葺。寬而不弛,猛而不殘;待寄居游士以禮,而不與之交私;一切守法,于人情從容。此亦吾叔所能辦也。”
范堯夫嘗謂:“人作貴官,只將如奉使惜官者,便無事矣。”
呂許公常以澶淵之役問后進(jìn),答無契者。或云:“此役非悉甲以出不能決勝,方本朝得天下四十年,誰敢當(dāng)其任者?非親征不可。”
大司徒以保息養(yǎng)萬民。六曰:安富抑兼并。
有道潛道少時,嘗見溫公論性善惡混,潛道極言之,溫公作色曰:“顏狀未離于嬰孩,高談已至于性命。”伊川笑之。又問:“莫鎖應(yīng)否?”對云:“某之應(yīng)舉得祿而已。”(賜第五甲,舊法無出身)
李曰:“不欺之謂誠。”暢曰:“便以不欺為誠,非也。”徐仲車云:“不息之謂誠。”《中庸》言:“至誠則不息。”非以不息解誠也。伊川曰:“無妄之謂誠,不偏之謂中。”
以有心息念則愈紛擾,一寓諸敬則俱無事。
慮而后能得,得者,對失之名。人為利欲沈湎,若失之者。學(xué)者能慮而得之,然所謂得,亦何所得哉?(并暢語)
擇之為事,常怕有偏重處,須用權(quán)以得中,故廟堂之上,諭以持衡。物來隨時,順應(yīng)之名,圣人能之,吾輩須放過了應(yīng)(定夫謂次山云)。
《大學(xué)》曰:“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后,則近道矣。”人之學(xué)莫大于本末終始。致知在格物,則所謂本也,始也;治天下國家,則所謂末也,終也。治天下國家必本諸身,其身不正而能治天下國家者,無之。格猶窮也,物猶理也,猶曰窮其理而已也。窮其理,然后足以致之;不窮,則不能致也。格物者,適道之始,欲思格物,則固已近道矣。是何也?以收其心而不放。致知者,吾之所固有,然不致則不能得之,而致知必有道,故曰:“致知在格物。”《大學(xué)》論意誠以下,皆窮其意而明之,獨格物則曰:“物格而后知至。”此蓋可以意得而不可以言傳也。自格物而充之,然后可以至圣人,不知格物而先欲意誠心正修身者,未有能中于理者。致知在格物,非由外鑠我也,我固有之也,因物有遷,迷而不知,則天理滅矣,故圣人欲格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