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晉楚第九
凡十一章
曾子曰。晉楚之富。不可及也。彼以其富。我以吾仁。彼以其爵。我以吾義。吾何慊乎哉。
曾子曰。戒之戒之。出乎爾者也。反乎爾者也。
子夏子游子張皆以有若似圣人。欲以所事孔子事之。強曾子。曾子曰。不可。江漢以濯之。秋陽以暴之。皜皜乎不可尚已。曾子仕于莒。得粟三秉。是時。曾子重其祿而輕其身。親沒之后。齊迎以相。楚迎以令尹。晉迎以上卿。是時。曾子重其身而輕其祿。
曾子曰。入是國也。言信乎羣臣。則留可也。忠行乎羣臣。則仕可也。澤施乎羣臣。則安可也。
曾子敝衣而耕于魯。魯君聞之而致邑焉。曾子固辭不受。或曰。非子之求。君自致之。奚固辭也。曾子曰。吾聞受人施者常畏人。與人者常驕人。縱君有賜。不我驕也。吾豈能勿畏乎。仲尼聞之曰。參之言。足以全其節也。
魯人攻鄪。曾子辭于鄪君曰。請出。冦罷而后復來。請姑毋使狗豕入吾舍。鄪君曰。寡人之于先生也。人無不聞。今魯人攻我。而先生去我。我胡守先生之舍。魯人果攻鄪。而數之罪十。而曾子之所爭者九。魯師罷。鄪君復修曾子舍。而后迎之。
曾子居武城。有越冦。或曰。冦至。盍去諸。曰。無寓人于我室。毀傷其薪木。冦退。則曰。修我墻屋。我將反。冦退。曾子反。左右曰。待先生如此。其忠且敬也。冦至。則先去。以為民望。冦退。則反。殆于不可。沈猶行曰。是非女所知也。昔沈猶有負芻之禍。從先生者七十人。未有與焉。子思居于衛。有齊冦。或曰。冦至。盍去諸。子思曰。如伋去。君誰與守。孟軻曰。曾子子思同道。曾子師也。父兄也。子思臣也。微也。曾子子思易地。則皆然。
曾子謂子思曰。昔者吾從夫子游于諸侯。夫子未嘗失人臣之禮。而猶圣道不行。今吾觀子有傲世主之心。無乃不容乎。子思曰。時移世異。各有宜也。當吾先君。周制雖毀。君臣固位。上下相持。若一體然。夫欲行其道。不執禮以求之。則不能入也。今天下諸侯方欲力爭。競招英雄以自輔翼。此乃得士則昌。失士則亡之秋也。乃于此時。不自高人將下吾。不自貴人將賤吾。舜禹揖讓。湯武用師。非故相詭。乃各時也。
曾子曰。脅肩諂笑。病于夏畦。
曾子疾病。曾元抑首。曾華抱足。曾子曰。微乎。吾無夫顏氏之言。吾何以語女哉。然而君子之務盡有之矣。夫華繁而實寡者。天也。言多而行寡者。人也。鷹鶽以山為卑。而曾巢其上。魚鱉黿鼉以淵為淺。而蹷穴其中。卒其所以得之者。餌也。是故君子茍無以利害義。則辱何由至哉。親戚不說。不敢外交。近者不親。不敢求遠。小者不審。不敢言大。故人之生也。百歲之中。有疾病焉。有老幼焉。故君子思其不復者而先施焉。親戚既歿。雖欲孝。誰為孝。年既耆艾。雖欲悌。誰為悌。故孝有不及。悌有不時。其此之謂與。言不遠身。言之主也。行不遠身。行之本也。言有主。行有本。謂之有聞矣。君子尊其所聞。則高明矣。行其所聞。則廣大矣。高明廣大。不在于他。在加之意而已矣。與君子游苾乎。如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則與之化矣。與小人游貸乎。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則與之化矣。是故君子愼其所去就。與君子游。如長日加益而不自知也。與小人游。如履薄氷。每履而下。幾何而不陷乎哉。吾不見好學盛而不衰者矣。吾不見好教如食疾子矣。吾不見日省而月考之其友者矣。吾不見孜孜而與來而改者矣。官怠于宦成。病加于少愈。禍生于懈惰。孝衰于妻子。察此四者。愼終如始。詩曰。靡不有初。鮮克有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