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 曾公遺錄
- 曾布
- 4706字
- 2015-11-10 19:26:40
癸巳,同呈熙河奏,姚雄已起離鄯州。又令隴拶先以朝辭起發(fā)。
又黃彥言:鄜延排門差括人產(chǎn)牛具及令自備種,耕種新地。令經(jīng)略司分析,系是何官司行遣,仍立便放散,及令轉(zhuǎn)運(yùn)司體量詣實(shí)聞奏。
再對(duì),呈御史石豫札子,云:「中國有夷狄,如陽之有陰,可相有,而不可以相無。」又言:「相交為君臣,相與為賓客,乞闊略細(xì),故以天地之范圍,一切庇覆。」其言殊無倫理,不可曉,因言:「御史如此,可謂辱國。陛下比所擢言事官皆深稱人望,非此輩可比。」上云:「渠更乞留中,朕以其不成文字,故令降出。」
是日晚,師樸報(bào)中批,上官均、孫夸令除臺(tái)諫官,且云翊日受誓不入,恐為人所動(dòng)搖,又均與安中親嫌。答以「何可搖也,更當(dāng)諭安中不須固避。」安中亦有簡,云:「須至敷聞,以俟圣擇。」翊日遂除均秘書少監(jiān),諤右司諫。
甲午,同呈熙河奏,王瞻申:回鶻部落蕃人萬余囗不肯留青唐,已隨軍赴湟州。
又呈于江南、荊湖、福建五路招換揀廣西兵四千人。
再對(duì),太仆申少卿趙身亡,乞存恤。得旨,依例支絹百匹。
上諭:「均、諤已除職,均以履陳親嫌故,除少蓬。」又云:「卞言均元佑中詆毀神宗政事不一,亦不曾答。渠但所不喜,即以詆毀神宗為言。」余云:「陛下洞照如此,臣復(fù)何言。」至簾前亦及之,太母云:「此兩人除得好否?」余云:「如此等人,天下望以為言官久矣。皇太后、皇帝睿明,所收用皆天下公議,中外士人孰不鼓舞稱頌。」太母云:「似他人元符中一切為人屏逐,甚道理?」余云:「凡所不喜,即云詆毀神宗。緣臣僚論事,若以朝廷政事為是,即無可論者,即有所論,即必以朝廷所行為是,才說不是便以為詆毀,如此誰敢啟囗?上官均在神宗朝廷作御史,亦曾議論朝廷政事不當(dāng),豈可亦以為詆毀。」太母云:「君有爭臣,父有爭子,怎生少得。」余云:「圣諭如此,天下士民之福。人主盛德,莫大于開廣言路,容受諫爭,如此則人人敢言,朝廷雖有闕失,無不知者矣。」太母深然之。安中遣人來云:「卞言均乃曾布所知,大行時(shí)累累稱薦,欲成就之,而大行不聽。」上答云:「不獨(dú)布,眾人稱薦者甚多,此乃公論所稱也。」夔并諤亦詆毀,以為狂妄,卞亦助之,上杳不答。
乙末,休務(wù)。【自二十七日開宮觀三日。】
丙申,大忌,赴景靈三殿行香。
是日,奏對(duì)之語甚多,然多不能記錄,大抵稱引善類、區(qū)別邪正而已。自初除師樸、安中,余即白上及簾中云:「三省員已多,唯密院獨(dú)負(fù)職事不少,臣獨(dú)當(dāng)密院歲久,望早除人,庶免瘝曠。」上但笑,太母云:「非久不獨(dú)也。」外議皆云以此待蔣之奇來,故有此語。余又嘗言:「李清臣到闕已久,未進(jìn)擢,外議皆疑與忠彥等不同。」太母云:「住不得,必不久有指揮。」蓋內(nèi)廷議論已定矣。
章惇初議大行陵名曰「永崇」,中批以未至嘉美,令與三省、密院同議改定。尋以「永章」、「永慶」、「永泰」等名進(jìn)呈,上及簾中皆云「永慶甚好。」遂再上表,以「永慶」為名。陵名乃惇奉敕撰。既而又以北虜圣宗陵名永慶,再進(jìn)呈,遂改永泰。凡三上表乃定。
四月丁酉朔,日蝕,百官守職。太史局申:自辰初四刻虧,稍向西北蝕四分止,巳時(shí)五刻復(fù)。是日時(shí)有陰云往來,然不能掩。午初上馬。
戊戌,同呈熙河奏,鄯州兵將已到湟州,姚雄四戰(zhàn),獲二千余級(jí),傷折已失只三十八人。又?jǐn)⒁π廴デ锝廑贰抑輫促p,并今來功狀,待除正任防御使,升鈐轄、洮西安撫使。又令拈諭郎阿章、溪巴溫等早令歸順。上及簾中甚悅,自此且靜寧矣。
山陵修奉所申賈嵓卒。詔王崇拯管句馬軍司、充修奉,仍乘驛徑赴山陵所句當(dāng),侯事畢赴闕供職。
再對(duì),呈新知成都府路昌衡乞赴闕奏邊事,令實(shí)封聞奏。
上諭:「太母疑蔡京不當(dāng)出,欲且留修史,恐陸佃等以修史得罪,不可用。」余力陳京、卞懷奸害政,羽翼黨援,布滿中外,善類義不與之并立,若京留臣等必不可安位。此必有奸人造作語言,熒惑圣聽。上慰諭云:「無他,皇太后但且欲令了史事,以神宗史經(jīng)元佑毀壞,今更難于易人爾。」余云:「臣等以陛下踐祚以來,政事號(hào)令,以至拔擢人材,無非深合人望,故雖衰朽,亦欲自竭,裨補(bǔ)圣政。中外善人君子,郁塞已久,自聞初政,人人欣歡鼓舞,若事變?nèi)绱耍祁惤越怏w矣。朝廷政事亦無可言者。」上云:「但更于簾前說。」余又云:「若以謂陸佃及肇不可修史,則臣僚中豈無可修史者,何必須京。」上論蔡京云:「肇又理會(huì)章惇改制詞,理會(huì)得是,無道理如此改,若今次理會(huì)了,今后必不敢更改。」余云:「臣弟自以為失職,不敢不理會(huì),蒙陛下照察如此事,士類之幸。」上云:「待指揮今后不得如此改。」余稱謝而已。及至簾前,具以京事開陳,簾中毅然不可奪。余云:「如此則臣決不可安位。」太母云:「干樞密甚事。」余云:「君子小人不可同處。」太母云:「先帝時(shí)亦同在此。」余云:「此臣所難言。臣在先朝,嘗有去意,今日以皇太后聽政,皇帝踐祚以來,政事皆合人心,臣以此亦欲勉強(qiáng)自竭。今事既一變,臣何可安。」太母云:「不變。只是教他做翰林學(xué)士,了卻神宗國史,干樞密甚事?」余力陳未已,太母云:「且奈辛苦。」乃遣之之語也。【每日奏事退,太母必云「且奈辛苦」。】余云:「臣為朝廷分別邪正,欲君子小人各得其所,此事于朝廷所系不細(xì)。」既而報(bào)辰正牌,太母云:「日色已晚。」余遂退。【子開草孔仲詞,為惇、卞所改,不肯僉書,故論奏。】
是日,又批:御藥李偁句當(dāng)內(nèi)東門五年以上,于法滿七年乃得改一官,所少一年以上,乞用減年磨勘比折轉(zhuǎn)官。引馮世寧句當(dāng)七年止少三十三日,除御藥,用減一年磨勘,乞比折改官,先帝以隨龍故許之。余以謂:「?jìng)犓僖荒暌陨希c世寧不同,若啟此例,則今后少三年、二年亦須援例陳乞,此例恐不可否?」上云:「如此無可施行。」及至簾前,太母云:「?jìng)牱钍孪鹊塾锌煞Q者,與改官不妨。」余云:「若如此,卻以皇太后宣諭事特旨與改一官不妨,免啟此例。」亦毅然不許。余云:「如此須來日再奏稟。」因云:「臣外則與執(zhí)政立敵,內(nèi)則裁抑近習(xí),讒毀中傷不易當(dāng)也。」太母云:「無此,他豈敢如此。」余云:「近御藥劉瑗乞磨勘,臣以橫行無磨勘法,欲寄資,又無寄觀察使例,遂罷之。既而三省卻以修五王外第恩,與遷觀察使。如此則此輩安得不怒。」太母默然。瑗乃今上隨龍,偁方寵用于長樂,然所不恤也。【是日晚,批出:蔡京依舊在職,范純粹復(fù)舊職、知太原府。】
己亥,同呈熙河奏,王瞻燒毀青唐,令體量諸實(shí)聞奏。又降朝旨,令招諭溪巴溫。
再對(duì),以狄諮知代州,李偁特改一官,余人不得援例。仍云:「奉事先帝頗勤勞。」余云:「外庭無緣知禁中事。」上云:「親王亦何由知?」余云:「外人皆云偁本元佑人,以在賢妃合中故保全。」太母云:「雖是元佑人,然與眾人別。自先帝幼小,已在左右,極有補(bǔ)。」上云:「只是道多勸諫先帝決責(zé)人。」余云:「蔡京已留,臣所以倦倦者,但以為朝廷分別邪正爾。竊料奸言必以謂京乃章惇所思,京實(shí)與惇仇怨,然臣等豈是奉順章惇之人?其次必以謂陸佃及臣弟肇欲作史官,然實(shí)無此意。臣兄弟立朝,粗知義理,臣弟以修史得罪,便差作史官,亦必固辭,不敢就職。昨日皇太后宣諭累言不干臣事。若以臣私計(jì)言之,即干臣何事?京之去留,于臣有何利害?若為朝廷計(jì),則臣備位近輔,志在分別邪正,肅清朝廷,則臣不敢不任責(zé)。兼議令京出,乃韓忠彥、黃履先為此意,及以告臣,臣以其用心向正,臣實(shí)欣然助之,則臣實(shí)無他意。但乞以此詢忠彥,忠彥必不敢隱。」上但如昨日慰諭而已。至簾前,具以此白太母,太母但云:「樞密著甚來由,不干樞密事。」余云:「臣論事無狀,無以取信,理當(dāng)罷黜。比欲待罪,又恐紛紛上煩圣聽,臣衰老疾病,只俟山陵后便乞致仕。」太母云:「那里泊老怎生得?」余云:「方在國恤多事中,臣未敢喋喋。」遂退。又嘗問上云:「臣昨日喋喋,深忤皇太后,圣意必甚怒。」上云:「也無,只是為史事,不欲更別差人。」上又諭子開事云:「三省欲加罪,朕云他無可罪。曾諭云凡撰詞,但平直,不須分別紹圣、元佑。卻云撰鍾傳等詞不同。」既退,聞?dòng)兄挤抛铩!臼侨眨n師樸致齋,黃安中在假,故惇、卞力欲逐開,賴上力主之,故免,然猶放罪。】
是日,對(duì)卞道及劉摯等送蔡確往新州,摯亦死于新州,報(bào)應(yīng)可懼,他語葚多。卞極忿云:「蹇序辰所為,非卞所知,人皆言序辰所為皆出于卞,實(shí)可怪。」余言:「甥斿罷權(quán)權(quán)貨物事故也。」【是日,聞惇、卞初欲以奏事不實(shí)坐子開,不許:又引宋次道罷知制誥例,又引子固撰持國告罰金,皆不許。】
是日,上又諭:「王渙之昨日上殿極惶惶,莫曾見說,已許他臺(tái)察。」余云:「臣亦聞之。」上云:「亦聞他與黃履親嫌,亦不妨,待今日便批出,與監(jiān)察御史,并陳次升與御史。」至晚竟末見批出。
庚子,同呈邊報(bào)。又與照管隴拶赴闕李彀以下轉(zhuǎn)官、減磨勘有差,并賜縑。
再對(duì),因言:「密院當(dāng)修《時(shí)政記》,正月十二日有定策,恐未記錄事圣語及臣等奏對(duì)語言不真,欲修寫進(jìn)入,乞改定。」仍云:「是日倉卒之際,賴皇太后圣意先定,神器有歸,臣等但奉行而已。蓋此意盡皇太后圣旨,當(dāng)歸功太母。」上云:「甚善。」因語及上固辭之語,至簾中猶固辭,上云:「何以知?」余云:「臣等在簾前聞索帽子方退。」上笑云:「是日不敢脫袍笏,被宮人和幞頭、公服都撦了,不得已方披背子即位。」至簾前,亦具以乞改定《時(shí)政記》奏稟,太母亦許之。【是日,有短封付將,卞問十二日奏對(duì)語言,令子細(xì)記憶錄奏。余乞更加詢?cè)L,故有是命,乃五日也。是日,子開以放罪,奏乞罷黜。】是日晚,修寫,凌晨進(jìn)入。辛丑,同呈熙河奏,姚雄追還王瞻已下兵將歸到河州及附帶到青唐物數(shù);又支三偽公主以下妝粉錢;特支秦鳳龐逋撒孝贈(zèng)。【逋撒乃洮州首領(lǐng)。】
再對(duì),上諭:「已見《時(shí)政記》,甚好。皇太后云總是。」【及至簾前,太母卻云「未曾看。」】
是日,山陵都大管勾所申:【藍(lán)從熙、吳靖方】舊例,管句宮中那一員兼管皇后行宮一行事,今來元符皇后乞差官。上云「差從熙可。」余云:「狀中言,吳靖方已別兼差遣,蓋從熙意欲隨從。今從熙已作永泰陵副使,恐難更從元符歸。」上方悟,云:「只差靖方。」簾前亦略陳此意,太母云:「先帝只為此隨龍數(shù)人所誤。如郝隨、劉友端、朱孝友皆是。」余云:「皇太后睿明,固已洞察,然內(nèi)則為隨等所誤,外則為惇、卞所誤,如行遣元佑人過當(dāng),失天下之人心,皆惇、卞之罪。」太母云:「是。」
壬寅,同呈熙河奏,王瞻擅赴河州,已取勘。令疾速取勘聞奏。上諭:「隴拶已建節(jié),當(dāng)賜姓名。」遂擬賜姓趟名懷德,從之。
又詔:諸路賞功,有大轉(zhuǎn)官資,許舉覺改正,人吏仍支賞錢。【上宣諭云:「卿所記錄,盡是非兩人者。」比又云:「精絕!精絕!」】
是日,內(nèi)降許將、蔡卞錄奏正月十二日宣諭奏對(duì)語,并余所奏三封并降付。余云:「與將、卞同共考實(shí),參定修《時(shí)政記》,所奏尤謬妄。」
癸卯,同呈邊奏。再對(duì),令編修國信條例所重修西驛條。
因呈所奏修《時(shí)政記》并將、卞文字,云:「所陳不同,恐難共議。」上諭以「三省、密院各自修定,即無可爭者。已而至簾前,白太母云:「若所修不同,將來何以取信?須是同議。」太母云:「但婉順說與兩人,必是記憶差誤。」余以理不可奪,遂白云:「如此必亦不肯伏,但只以眾所不聞?wù)呓韵魅ィ纯梢印!固溉恢!咎冈疲骸笜忻芩嚯m是,然出于一人之言,恐毋以取信,須令他同修定乃便。」】余既遂以白卞,卞云:「二公所奏,皆已降出,令同修定,當(dāng)封呈次。」夔見余與二君密語,極驚駭。
是日,聽第三表批答,允御殿、復(fù)膳,立幕次中,夔幾不能語。
是日,早出,以子開在假故。晚會(huì)飲,以聞鏁院,夔遂在告。孫俶來云:「穎叔坐中見數(shù)人宣召上馬上。」
甲辰,朝崇政,同呈罷王瞻、王厚,令推究盜青唐府庫物,取伏罪狀聞奏。
以姚雄知湟州。
又呈呂惠卿札子,乞不收接落蕃人。檢到慶歷中范仲淹奏,當(dāng)收接;令依已降及慶歷指揮施行。
再對(duì),令崇政殿親從官,揀中班直人依條引見,以去年十一月傳宣,便令收管遂升壓在轉(zhuǎn)班人之上,又令曹誦依例權(quán)管勾步軍都指揮使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