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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桐城光栗園方伯聰諧編輯《龍眠叢書》,搜輯同邑人士撰述極富,咸豐初年,自刊袖珍本。予聞桐城方子和明府家永云:「方伯刊此書時,采輯極周備,凡人家藏有孤本或原稿,亦搜羅以去。書甫刻成,未及印行,粵匪已至桐城,書板因焚毀殘缺,可謂《龍眠》之厄。」云云。又聞桐城姚達之明府有則云:「《叢書》原本極富,板均焚毀,所存者,殆不過叁肆拾分中之壹分,光氏子孫,亦不肯刷印。光緒某年,伊請印行數十部,光氏以板片不全勒弗與。伊言自備工資刷印,愿得殘帙,屢請而后許。印行數十部,除贈送親友外,所余亦無幾。」云云。聲木謹案:方姚兩明府,皆以桐城人言桐城事實,自系確鑿可據。并承姚明府以一帙相貽,因得錄其目于《續補匯刻書目》中。即以叁肆拾分中之壹分言之,內有明方學漸撰《心學宗》二卷,姚文燮撰《昌谷集注》四卷,姚士陛撰《空明閣詞》卷,錢澄之撰《田間集》十卷,吳镠撰《歸雅堂詩集》三卷,吳詢撰《杏園剩簡》二卷,何采撰《南澗詞選》二卷,江皋撰《摩蒼集》一卷,光成采撰《大易旁通》十二卷,光標撰《片舫齋詩集》十二卷等書,皆從未見他家著錄者。

光緒朝四大金剛

光緒初年,都中風氣以喜言國是,彈劾大僚為貴,謂之清流。一時如豐潤張幼橋副憲佩綸,閩縣陳弢庵太傅寶琛,瑞安黃漱蘭侍郎體芳,宗室寶竹坡廷四人,尤為卓卓。皆名位相埒意氣相投,年少喜言事,當時有四大金剛之稱,后皆不能終于其位。副憲以馬江一役,為閩人所糾參,極詞丑詆,革職遣戍。賜環后深恨之,嘗言閩省無一好人。合肥李文忠公鴻章嘗戲之云:「爾言閩省無一好人,陳寶琛獨非閩人乎!」太傅以案獲咎。侍郎以參劾文忠,并力薦湘鄉曾惠敏公紀澤勝任北洋大臣、直隸總督,奉上諭嚴行申斥,降級調用,即以侍郎原任之兵部侍郎一缺與惠敏。以任福建試差,歸途買江山船女為妾,自行奉聞,奉旨言其任意妄為,旋奉部議革職。外間頗有稱其得美婦者。先文莊公督蜀時,曾私問于成都將軍宗室歧子惠將軍元。將軍謂:「確曾見過,并無中人之姿,面上且有小痘斑。竹坡眼素短視,又在燈紅酒綠之下,看視未真,遽爾娶歸。以此去官,殊不值也。」云云。聲木謹案:曾樸撰《孽海花》小說,亦載此事,中有「[宗室八旗]名士草,[江山九姓]美人麻」之句,可見將軍所言,確為信史。

邵子等各語

邵康節云:「君子落得做君子,小人枉做了小人。」張宣公稱下句極是,上句有利心,不若改云「君子本心做君子」。范忠宣公:「以責人之心責己,恕己之心恕人。」朱文公稱上句自好,下句既不知自治其昏,而遂推以及人,使亦如我之昏。若張橫渠云:「以愛己之心愛人則盡仁,以責人之心責己則盡道。」語便不同。予以是嘆修詞之難。先儒立教,不敢秒忽放過,凡人可以易言哉!君子小人,語本劉高尚云,記宣公之論者,以為康節,語錄傳訛,此其微爾云云。語見南宋葉某《愛日齋叢鈔》。聲木謹案:儒者立言,亦不能無失檢處,要其大旨,不失為忠厚正直,后人亦可原其心也。若一字一語,必得其平,難矣。咸豐六七年間,滿洲福元修中丞濟任皖撫時,語其門人合肥李文忠公鴻章云:「凡事總須以不肖之心待人。」云云。雖是忿激之談,言之不無稍過,竊謂茍處亂世,確須以中丞待人之法行之,勿謂盡人皆君子也。

李太白酒樓聯語

昔登太白酒樓,見一聯云:「我輩此中惟飲酒,先生在上莫吟詩。」嘆其運化之妙,云云。語見嘉興吳澹川明經文溥《南野堂筆記》中。聲木謹案:此聯不特語妙,實亦閱歷有得之言。無為常曙東茂才師必森告予云:「光緒某年,同邑方六岳孝廉澍,偕友人七八人,應江南鄉試,阻風采石。燕子磯上有一寺,中有一樓,專供奉唐李太白神位。孝廉偕友人登山入寺,放言高論,又平日自負詩篇書法皆佳,自攜筆硯往題。適寺中有新堊之壁,題詩其上,墨瀋淋漓,字大如拳。詩后復有記,謂千載后必有知音者。寺僧心雖甚惡之,然無如之何也。不意正筆飛墨舞之際,忽一老僧自后出,睥其詩字,笑謂之曰:『方先生自謂詩佳,無人能識,我想太白先生在上,必能識得先生詩也。』孝廉聞之怫然。同人皆謂無故受僧人揶揄,共為不平,終亦無如之何也。」云云。乃知太白酒樓一聯,真不為無見,誠喚醒癡人之妙諦也。

龍文鞭影

桐城陳荀一士龍編次《龍文鞭影》二卷,在科舉時代,流行頗盛,幾于家弦戶誦。雖是俗書,而流行之廣且久,誠屬駭人聞聽。厥后,番禺李子良暉吉、徐蘭畦灒復同輯《二集》二卷,鎮遠賀桐村鳴鸞復輯《續集》二卷,第五男幼誠緒蕃注,皆有刊本。同一毫無價值庸惡陋書,而陳本獨最風行,是撰述之傳不傳,不在佳惡詳簡,亦關乎天命,非人力所能施,信乎天意之難測。即佛家言因果,此等事,亦無因果可言也。

范村菊譜

南宋范石湖成大所撰之《范村菊譜》中,以一干出千百朵者為貴,是南方所謂千頭菊,北方所謂滿天星,至賤之品,何以重之,為不可解云云。語見《四庫全書提要》。聲木謹案:即此菊花一端,古今已異宜如此,他可知矣。

李鴻章出入總理衙門

光緒廿三年,合肥李文忠公鴻章歷聘歐美各國,回華后,奉上諭,派充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大臣。文忠素喜以言語輕侮西人,他國公使,皆以為年高望重,咸隱忍不言。未幾,德國公使海靖來文,謂貴衙門大臣中,有年紀最尊,威望素著,曾游歷歐美之人,以后本國交涉,不愿與之接洽。文忠復奉旨,著無庸在總理衙門。有知其事者,謂文忠未入總理衙門之前,南海張樵野尚書蔭桓籠絡慶密親王,把持公事,幾于一人壟斷。文忠入后深知之,志在推讓,凡司員送稿,聞為尚書所定,文忠不易一字。尚書聞文忠所定者,有意挑剔,必大加刪改,以自顯才能。此次海靖來文,本不可理,尚書危言聳聽,張大其詞,達于天上。及光緒戊戌,尚書以黨于康有為、梁啟超二人,當時謂之康黨。孝欽顯皇后聞之,大為震怒,幾遭不測。慶密親王為之乞恩,不許。繼以英國公使為之說情,以欺誑婦人,乃發往新疆軍臺,未幾即卒于戍所。慶密親王不惜冒欺君之罪,以保全尚書,其平日受其蠱惑,甘蹈陷阱者深矣。

族長可治族人罪

流俗每言一族之事,族長俗曰祠長,可以自問族中不肖子孫,族長亦可治以死罪,云云。初甚疑之,以為決無此事,及后閱《皇朝三通》,載明許族中人問族中之事。若果族中各有公正之人,約束一族老少婦女,則內地自治之規模已具,地方官亦較易為力,誠屬法良意美,每族皆可仿行。惜無人切實遵從,致使淹沒。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其咎在匹夫也。

元代中書省審定刻書

古人書籍多無印本,皆自鈔錄,聞《五經》印板自馮道始,今學者蒙其澤多矣。國初書版,惟國子監有之,外郡縣疑未有,觀宋潛溪《送東陽馬生序》可知矣。宣德、正統間,書籍印板尚未廣,今所在書版日增月益,天下古文之象,愈隆于前已。但今士習浮靡,能刻正大古書,以惠后學者少,所刻皆無益,令人可厭。上官多以饋送往來,動輒印至百部,有司所費益繁。偏州下邑,寒素之士,有志占畢而不得一見者,多矣。嘗愛元人刻書,必經中書省看過,下所司,乃許刻印。此法可救今日之弊,而莫有議及者,無乃以其近于不厚與,云云。語見明太倉陸文量參政容《菽園雜記》。聲木謹案:參政所語甚確,元代刻書制度尤善。予嘗見鄱陽馬貴與端臨《文獻通考》,卷首有中書省審定刻行文札二通,后世允宜仿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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