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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利賭坊是雪花城里的老字號，據說歷史比趙國還長，曾毀于戰火，后重新開張，背后的東家是誰很少有人知道，但有膽子在這里鬧事的人都會倒霉，包括趙國皇室那些不起眼的皇子公主王爺郡王們。

程蘊是第一次踏入這個世界的賭坊，頗為好奇地打量著富麗堂皇的大廳，發現這里和前世去過的賭場沒有太大區別。

她撇撇嘴，走到一張賭桌前，安靜地看賭客們玩，仿佛參觀。

這桌玩的是大小，賭客們個個全神貫注，根本不在意有沒有人圍觀。

看了一會兒，程蘊去換了籌碼，回到賭桌前，毫不猶豫地將一百金幣的籌碼放在押小的一方，惹來眾多注目。

“一百金幣不算少了，這么干脆扔出去？”旁邊有人說，“如果開出來的結果是大，你一枚銅子都撈不回來。”

程蘊自信說道：“我能贏。”

她若不能贏，也不會把五十金幣全部押出。

說完，程蘊抬頭看了對方一眼。

開口的是個十六七歲少年，寬肩窄腰，身姿挺拔如松，身上帶著淡淡貴氣，奈何長相是令人失望的普通，仔細看還有點僵硬不自然，一張臉就像畫上去的精細面具。

他應該頗有資財，擺在面前的籌碼大概能有四五百金幣，手上戴著一枚價值不菲的寶石戒指，面上氣定神閑，不像賭博反而像游山玩水。

除此之外，這少年的聲音有些熟悉。

在程蘊打量少年的時候，少年也看清楚她的臉，好奇說道：“我怎么沒見過你？你是剛來雪花城的？”

他沒有認出她，就像不久前守城門的衛兵沒有認出改變氣質的十一小姐。

“來了幾天。”程蘊隨口回答。

“不愧是一國之都，雪花城挺好玩的。”

“誰帶你來這里的？你的年紀比我小，滿十四歲了沒？”

說話時，少年隨手拿起一塊一百金幣的籌碼扔在押大的一邊，嘖嘖說道：“真羨慕你啊，可以隨便來賭場玩。”

“我是自己來的，今年恰好十四歲。”

程蘊盯著骰盅。

開注的時間到了，荷官揭起骰盅。

三顆骰子向上一面的點數都是小，一，二，三。

程蘊贏了。

作為輸錢的一方，少年覺得尷尬，咳了一聲故作鎮定：“人有失手，馬有失蹄，在賭坊里輸錢，常事，常事。”

程蘊微笑。

她笑起來是極好看的，少年見慣各色美人，此時也有種震撼之感，癡癡看著移不開眼睛。

荷官將籌碼、金幣用細竹尺推到程蘊面前，數額較下注前翻了一倍。

少年沒有押對，扔出的籌碼不再屬于他，被荷官撥到另一位贏家面前，那位贏家的笑聲洪亮得仿佛整個賭場都能聽到：“居然能贏你一回，看來我今天運氣不錯！”

被這聲音一震，少年終于從美色誘惑中回神，驚覺自己盯著同性看了半天，心里有些發毛，拉開距離嘟囔道：“我下一盤贏你。”

這家伙怎么就長得那么好看……心里想著，他又悄悄去看對方，結果被對方逮了個正著。

“你喜歡我？”程蘊唇畔噙著一抹笑，灑脫風流，看不出半點陰柔女氣。

少年仿佛受驚的小動物，差點跳了起來：“喜歡個鬼！我警告你，老子不是斷袖！”

“不是斷袖，為何偷偷摸摸瞧我？”程蘊心情極佳，戲謔地笑，“瞧你這樣子，與懷春的少女可沒有什么兩樣。”

少年辯解：“你長得比女人好看，我瞧你不行嗎？”

說完，他便盯著程蘊看，仿佛要證明自己沒有偷偷摸摸。

程蘊一聲輕笑，看著荷官搖骰子，對少年的目光置之不理。

第二盤，程蘊依然押小，少年依然押大。

荷官微拿起骰盅蓋子，點數依然是小。

少年摸了摸自己的臉，覺得今天大約是沒洗手。

手太黑。

他吩咐賭坊里的侍者給自己打了一盆水，仔細地潔凈了雙手，又用毛巾把水珠擦干，對程蘊說道：“第三盤我一定贏你。”

論賭術，他可是賭桌上的常勝將軍，若贏不了一個初涉賭場的小家伙，那是見了鬼。

荷官將搖過的骰盅放下，賭客們下注。

少年看了程蘊一眼，希望她的選擇與自己一樣。

他押小，程蘊和他相反。

程蘊又贏了。

少年面帶哀怨之色，可憐兮兮地瞅著程蘊，就像一只被主人欺負的小犬，沮喪道：“小兄弟，你不是專門克我的？”

對上程蘊，三盤皆輸，他徹底服了氣。

“是你運氣不好。”程蘊仔細聽著荷官搖動骰盅里的骰子，隨口說道，“傅小七，你爹知道你跑來賭坊玩兒也不管嗎？”

這家伙正是蕭明熙挨巴掌那天三言兩語把他氣得吐血的傅小七。

傅小七被嚇了一跳，警惕盯著程蘊，驚魂未定。

“你說什么？”

“你聽得很清楚。”

骰盅被荷官放在桌子上，程蘊只看一眼便將所有籌碼放在押小的位置上，沒把他的大驚小怪當一回事。

她說：“雖然你戴著面具，但是仔細看也是能認出來的，而且你的聲音我聽過。”

“噓——小爺差點被嚇死！”

傅小七呼出一口氣，把籌碼放在小的一邊，拍著心口猶有余悸，瞅向程蘊道：“原來你的眼神那么好，不過我真沒記得我什么時候見過你……”

程蘊謙虛道：“我只是普通人，你當然不會留意到我。”

如果傅小七懂得使用精神力的小技巧，看破骰盅里的骰子是什么點數，看破人皮面具下是怎樣的真容，皆輕而易舉。

知道自己必贏，程蘊對結果并沒有什么期待。

時間到了，荷官打開骰盅。

看到骰子的點數與程蘊押注一致，她臉上的笑帶了點勉強。

以一百金幣為本，每一局投注皆全力而出，程蘊連贏四盤，這不是好運氣可以形容的。

從第三盤開始，賭客們跟風下注，第四盤幾乎沒有人押大，賠錢的成了莊家。

“咦，你的賭術很厲害嘛，不如教小爺兩招？”傅小七看著程蘊臉上的冷靜淡然，覺得這人有點深不可測，隨即自嘲一笑。

一個修為只有初光境一層的小家伙，他一根手指頭就能擊敗對方，賭術再高明，也不過是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