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她的孩子
- 解語歌:書絕天下,淚斷成殤
- 流瑩離
- 6640字
- 2016-03-23 13:31:17
次日。
宮道之上,高君凝方從壽寧宮給太后請安出來,許嬌兒也一道出來,詩音亦是在后頭默默跟隨,前頭停了停。
只見一襲白衣飄儒,被幾人領著,從前頭過來。
站定,白衣公子朝幾人一禮,高君凝是見過這白衣公子的,未出閣之前,也曾對這人仰慕幾分,開口問道,“藺大夫,怎會來后宮?”
來不及沙苑解釋,其中跟隨藺之儒的一小太監回道,“回娘娘的話,是儀瀛殿那位姑娘生了病,不肯讓太醫診治,指點名要藺大夫來瞧,皇上這才讓藺大夫進宮。”
高君凝明了,儀瀛殿偏遠,幾個宮人帶著走了近路,這才會在此碰著。
藺之儒又是一禮,才讓幾人領了離去。
見人一走,許嬌兒忽然上前攔住高君凝。
“姐姐,妹妹在此有禮。”
即便再不喜歡一個人,高雅氣質卻還是得表現出來,高君凝抬眼微笑,“許嬪這是做什么,怎變的如此多禮了。”
“昨晚上皇上訓了臣妾一頓,說以后見著皇后姐姐,定要恭敬低卑,臣妾也想,確實那日臣妾說話太過,在此向姐姐賠個不是。”
高君凝道,“那件小事,本宮從未放心上。”
“姐姐寬宏大量,妹妹以后定當好好學。”許嬌兒笑了笑。
說著,高君凝正要再走。
“姐姐。”許嬌兒再次攔住她,小聲道,“其實姐姐您也一直在意儀瀛殿里住的到底是哪個女子,對不對?不如趁那姑娘生病,姐姐好與臣妾送些禮去探望一番?”
看出了許嬌兒打的主意,高君凝瞥了她一眼,“皇上明令禁止,不準任何人接近儀瀛殿,本宮不想惹得皇上不高興,許嬪若是真有興趣,得了皇上之命再去探望也不遲。”
說完一番話,高君凝不欲與她待在一起,便朝前離了去。
見皇后不同意,瞧不起她還這般神氣離去,許嬌兒冷著挑眉,“不知好歹。”便也離了去。
采兒為高君凝抱不平,氣岔道,“就憑一個小嬪妃,竟敢與娘娘您稱姐妹,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皇上也不想想娘娘您的感受,太后娘娘竟也說皇上喜歡誰是皇上的事,還要您忍著,奴婢真看不過去。”
凝望著這片繁華宮墻,宮道漫長,每走一步,如同深深烙下一個腳印,高君凝抬眸,辛酸的笑,“現下就忍不住了,以后的路,還很長。”
儀瀛殿。
一襲輕紗,將人隔開。
三指輕輕搭在她手腕之上,感受經絡跳動,一刻鐘,半個時辰,藺之儒眉眼皺得越發深,脈往來流利,應指圓滑,如珠滾玉盤之狀,反復確診,她有孕無疑。
只是,奇怪。
沙苑忽然道,“少爺想問姑娘一些私密之事,姑娘是否要屏退左右?”
琉璃應聲,讓秀盈等人下去,自己則輕輕掩上門,守候。
沒了人,解憂懶得拿這簾子遮著,那人既然肯讓藺之儒進宮,必然是不怕藺之儒認出她,遂也沒必要躲藏,劃開輕紗,解憂皺眉道,“藺哥哥,我是不是真的有孩子了?”
藺之儒點頭。
“一月多?”
這回,他并沒有立即點頭,沙苑詢問道,“姑娘,請問您最后一次來月信是何時?”
突然被人這般直接問,解憂懵了懵,“啊?”
“姑娘,這事雖問得過于冒昧,但你可不必避嫌,直說無妨。”
“我……那個……”解憂咬細了聲音,面色紅暈,真恨方才怎把簾子解了,這下可好,硬憋了許久,說不出半個字來。月信一事,以往都是很準的,可是,自從知道皇甫劦給她下毒之后,她不是喝這個藥就是喝那個藥,身子從來沒好利索過,所以月信總可有可無,她也沒仔細算過,這一路逃亡,她也根本沒想過這事。
沙苑只好笑笑,“少爺,我還是回避吧。”
準備了紙張筆墨之后,沙苑也退出房間。
這沙苑一走,她放松了許多,提了筆,努力想起來那個日子,寫了上去。
送走兩人,解憂悶在房里。
這一刻,覺得天就像塌下了一樣,遲遲不能平靜,再也忍受不住,在房里暴走,幾乎要把自己抓狂,為什么她就有孩子了呢?為什么她就有了呢?這是驚喜還是驚悚?
一定是驚悚,她月信確實是兩個多月沒來,為什么連藺哥哥的診斷,也是一個月多?
可,不正常。
好像他們都正常,她不正常一樣,她也要瘋了。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難道,她懷的是個怪物?
不對,不對,一定是個孩子,一定是的,是她的孩子,是她和他的孩子。
想起他來,剛洋溢起的笑容退了下去,她愁了眉,可她要怎么跟他解釋,壓根說不明白這怎么回事,自己都糊里糊涂的,他又怎么會去信?
自從知道自己身體里還有一個生命,琉璃只覺得公主一下變了一個人一樣,一日三餐從不落下,早睡早起,時常看到公主早起一個人賞心悅目的看會兒書,又在院子里比劃什么,心情似乎好得不得了。
見到人來,還微笑道一句,“早。”
婢子們不得不回,“姑娘早。”
幾個婢子亦是莫名其妙,難道是皇上不來,咱姑娘只能自娛自樂了?
解憂只是覺得,她要開心,一定是以前她不開心,一點都感覺不到它的存在,可是她現在感覺到了,說不出來很微妙的東西,她不開心,它也不會開心的,醫書中就有提到,若是孕婦身心愉悅,孩子必定也是聰明伶俐,所以,她盡量不去生氣,盡量多看些悅眼的東西,多聽些悅耳的事物,做些鍛煉有宜胎兒。
為了鍛煉身體,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弱弱的,她照著書上之法,自創了一套胎兒活筋動骨之法,晨起時練練效果還是不錯的,常來的身心疲憊消了不少,感覺身子放開了許多。
她端著一本手抄書卷,還跟琉璃解釋,“這是醫書《千金方》上所說,妊娠女子除了要有愉悅心情,還要有和平之氣,端坐靜虛,寡欲無爭,恬愉無為,還要勤梳洗,勤沐浴,勞逸有節,鍛煉身體,這個鍛煉身體好像是這么說的,勞身搖肢,動作屈伸,以血運氣,血脈流通,以致活動筋骨……”
對于她念叨大堆,為了不破壞她美好心情,琉璃默默忍受了,最后忍不住補一句,“小姐,千金指的是女子,千金方就是為生女而準備,您怎么不練公子方呢?說不定孩子是個小公子。”
琉璃說的很真誠。
解憂忍不住白了一眼,抽搐著面容,深呼吸想要動口,琉璃一見,忙道,“小姐,不生氣不生氣,琉璃保證再也不說話了。”
淺淺的呼出一口氣,解憂道,“這個千金不是指那個千金,千金方開頭便有說,人命至重,有貴千金,一方濟之,德逾于此……算了,我這么解釋吧,這個千金方是說千條金子都難以買到的藥方,所以這個千金是很貴重的意思……”
琉璃點頭,覺得不再說話的好,因為她壓根聽不懂公主在說什么。
公主人變了之后,人也非常的嘮叨。
尤其,還喜歡搶活干,幾個婢子這幾日與她說笑隨意慣了,便也由著她做活。
說是讓胎兒在母體中得到鍛煉,以后保證是個聰明伶俐愛動腦筋的孩子,跟它父親一樣,說到這,解憂頓了頓,又說,還是不要跟他父親一樣了,他那個人,很壞。
想出去走動走動是不行了,反正這儀瀛殿挺大,到處逛逛,當是出游于野。
放飛完美好的心情,靜靜的午睡后,等她再想與人搶活,婢子一個一個的都避開她,像遇見怪物一樣,她拿了修剪,準備修一修花叢,一婢子眼尖連忙搶過。
“姑娘!這活奴婢來就好,奴婢修得可好看了,您還是休息吧。”
她懵懂點頭,放下修剪,又去拿起抹巾,準備擦擦那青瓷,另一婢子忙過來,“姑娘,這可是最有名的青花瓷,一不小心摔壞,那是要掉命的,姑娘,您身份嬌貴,還是讓奴婢來吧。”
婢子誠懇著眨眼。
她拽著抹布,干笑著緩緩松了手。
看見有人澆花草,她手還沒碰到澆花水壺,已有人先她一步。
霖兒也是干笑了些,“姑娘,您這樣的身份,就不要跟我這群奴婢搶活干了,您若真沒事做,就去多想想怎樣讓皇上來儀瀛殿吧,這樣,奴婢們也跟著享福了。”
解憂微微笑了笑,保持著,“霖兒,你,我最信得過了,跟我說實話吧。”
“蒙姑娘信任,可這種粗活,是奴婢該做的。”
“霖兒啊。”解憂繼續美好微笑,“我雖沒名沒分,但好歹也是這儀瀛殿的主子,你,這是不聽我的話?”
霖兒不敢笑了,“宮里的主子,皇上最大,姑娘您……還是去討好皇上吧!”
解憂還想再問,手還沒搭上霖兒的肩膀,霖兒已開溜很遠。
手,落了一個空。
不生氣,不生氣,她不生氣,轉身,依舊高高興興的回了寢房。
一坐下,正要提筆修身養性一番,琉璃跑進來,上下看了她幾番,“您沒事?”
“沒事啊。”解憂笑著,“我沒事。”
勾筆,寫了兩個字,又呈給琉璃看,“我一直在想該給孩子取什么名好,想來想去,就覺得這個非常好,允諾,是不是很好?”
琉璃看了白紙上兩字,“好,小姐取的名字最好,奴婢還以為皇上打了秀盈幾大板子,您會鬧會生氣呢。”
解憂微頓,眼皮一跳,“你說什么?”
琉璃腦子轉的快,忙說,“沒有啊,奴婢哪有說什么?說您名字取的好。”
一甩擱筆,她怒極出門,琉璃自責又多嘴了,忙跟著也出了去。
秀盈本在房間躺著養傷,不料門被踹開,驚嚇了一瞬,還以為哪個公公想把她在拖出去打一頓,再一看卻是姑娘,她更驚嚇不起,“姑娘,奴婢房間簡陋,您怎能進來……”
“抱歉。”姑娘說了句,又將一些好的傷藥放在她床邊,“秀盈,我以后不會再給你們添麻煩。”
見著姑娘離去,秀盈微楞,看著床邊傷藥,入了神。
她說,抱歉。
一個看似被寵卻無名分的人,從不對她們下人頤指氣使,會對她們這些最低級的下人說,抱歉。
寢門口,月夜上半。
天邊云月稀薄,淡淡烏云遮了絲光亮。
解憂披衣靠著門柱,撫摸著小肚子,“寶寶,你以后一定不要學你爹爹,他是壞蛋,他是混蛋,不靠譜,不負責,也不要學你娘親我,那么傻,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也沒什么法子去取悅他,還老是惹他莫名其妙生氣,他生氣也就算了,還要把氣撒在別人身上,你長大一定不能學他,一定!”
“不生氣了,咱們好好開心,才不要因為他生悶氣,你說好不好?”
她又端正了一下身子,“寶寶,娘親給你唱歌好不好,多聽些悅耳的聲音,對你成長很有幫助的,記得以前,我父皇也給我唱歌,可好聽了,你,不準嫌棄我。”
輕了一下嗓音,端正了一下態度,她緩緩開口清唱。
天已黑了,太陽在休息,
遙遠的夜空,看見閃亮的星,
幻想著你我的天空,
自由自在的飛翔,
陪我歌唱,
坐在彎彎的月亮,
秋天過了,冬天快來了,
看見梅花枝葉散落在眼前,
星光閃耀的夜,
卻觸不到你的臉,
獨自眷戀,回憶再不能停息,
雪花紅梅飄,在空中,
你的關懷總讓我感到心動,
想起你的溫柔,
心情像花一樣紅,
其實我也害怕寒雪的刺痛,
雪花紅梅飄,夜冰凍,
燭光點燃讓我幻想著美夢,
北風吹啊吹,慢慢留下了眼淚,
只能思念,讓愛隨著風飄蕩,
不再回。
輕輕蕩蕩的一抹人影,微微展露在樹后,瞧著那一個輕唱歡快的女子,簇動后,隱沒離去。
冬草堂,夜。
自從替公主把脈后,這十多日來,少爺一直將自己鎖在房里,近乎大半的醫書或有關醫書的言談雜記都被翻找出來,每每閱讀到深夜,都不肯熄燈,這兩日又去拜訪了諸多名醫,暢談虛心交流。
燭光下,藺之儒放下醫書,微微閉了閉眼睛,稍作歇息。
“少爺,”沙苑遞了一塊用特殊藥水浸過擰干的臉帕過去,藺之儒接過,敷了敷微痛的眼睛,微微輕揉,半刻中后,視線才微微轉好。
沙苑接回,道,“還是毫無進展?”
‘所看過的醫書中,毫無此列,聞所未聞。’
“的確奇怪,”沙苑低音,“會不會是因為公主血液不同于常人,所以才會有這種現象?”
藺之儒搖首,‘太醫院記錄我讓人拿出來看過,儛后妊娠居注寫得詳細,儛后懷公主時,并未有此現象,想來不是血的原因。’
沙苑疑惑,“那連少爺您也無法探知原因?”
‘世間醫術博大精深,疑難怪癥更是數以千計,我再厲害,也只能學得世間醫術的六七成,又何從探知此怪癥。’
“少爺醫術世人認可,我亦敬仰,世上疑難雜癥并不是先天就有,也是由人一點一滴記載下來,既然世上無此例,那少爺對這癥狀,有何自己的見解或想法?”
‘公主這一胎確實奇怪,一月前我替她診脈,仔細一診,妊娠大約一月多,十日多前,我再替她診,按日期來算,本該是妊娠兩月多才對,可脈象顯示卻是一月多,好像這胎,一個月來從未長大一樣,若非一月前替她診過,我幾乎也會認為她只有一月多身孕。’
沙苑沉道,“可少爺您還是告訴公主她只有一月身孕,皇上也這么認為。”
‘數人診斷,只有我不同,即便我名聲在,也會有人有意見,而我亦不知何因,也無法說出所以然來,又如何與眾人狡辯這奇怪脈象?’藺之儒沉沉搖頭,‘我雖在一月前替她診過,但不能說出。’
“還是不說的好,若是皇上曉得,少爺明知公主有孕還讓她逃,皇上非讓少爺吃不了兜著走。”沙苑苦心一笑。
沉默一瞬,藺之儒又開口,‘我想到兩種可能。’
沙苑屏息傾聽。
‘我從一本雜論上,見到一篇趣事,說是百年前燕朝曾有一位妊娠女子,懷孕三年,才使胎兒落地,那胎兒落地不過十日,卻已驚人之速成長,一月后,已長成三歲多孩童,這孩童與常人無異,照常生老病死,活了四十多歲。’
‘所以,我在想,公主會不會也是這樣一種情況,胎兒成長的時間緩慢,一兩個月可能是把不出實際的脈象,時間一長才能正確知道。’
“少爺,這些亂七八糟的雜論都是忽悠人,憑空想的,您即便無路可走,沒有思緒,怎還信起這些奇談八卦來了,若公主真這情況,放咱們這朝代,那可要被當妖物活活燒死。”沙苑毛骨悚然,“少爺,您還是說第二種吧。”
‘我只是說胎兒成長緩慢,不是說真會懷孕三年,’藺之儒笑笑解釋,想起第二種情況,眉色略顯擔憂,‘這第二種想法,接近現實。’
‘公主身子如何,你我都知道,興許是那奪魂香的毒在她體內待得太久,即便解了,卻還是留有后遺癥,這個胎兒,來的太快,也不是時候,可能在一月前就已停止生長,但如今還尚存有一絲氣息,并未胎死腹中,若非醫術高深之人,只怕難以料測這其中奧秘。’
沙苑皺眉,“那保不住了么?”
‘將死之胎,如何能保,除非世上真有靈丹仙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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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多下來,解憂在早晨鍛煉身體時,又一次感受到身體微妙變化,想吐。
“你啊你,能不能安心點,別讓你老娘那么辛苦。”輕聲責罵了會兒,摸了摸肚子,感覺再來,又吐。
她還拉著琉璃說,“我感覺,他好像長了一點點,看著他一點點變大,好奇妙。”
琉璃只是一個勁的點頭,心里卻想,是不是當娘的人都這么興奮?感覺到一點變化會興奮得上天?是不是別人看著傻自己卻覺得自己最幸福?
嗯,看公主這樣子,沒準是的。
有了孩子,人都變得不一樣。
然而,她并不知道的是,多日來她行為如此異常,這時又有妊娠跡象,卻還是讓人捕捉到蛛絲馬跡,她已懷有龍鐘這個消息,迅速在宮廷之中擴散。
徐太后一拍桌子,第一個顯得憤怒,“哀家的兒子沒了,不知從哪兒來的賤人居然有了他的孩子,哀家容不得!”
瑤華立即道,“皇上將那女子護得緊,恐怕無法下手。”
“不急,”徐太后深思一瞬,“這女子來歷不明,皇上將她如此愛護,卻又從不去那殿,哀家早覺得這其中不同尋常,你讓驄兒去查,查那女子來歷,刨地三尺也要將那女子身份弄得一清二楚,哀家要對癥下藥才好!”
“是。”
思飲居。
“她有身孕了?”
底下探子稟報后離去。
首先驚訝得是紅苕,轉即又看向莫若,“若哥哥,這孩子,不會是你的吧?”
莫若沒有說話。
“若不是,那這是皇上幫你夫人替你傳宗接代?”紅苕好笑。
杯子,被人抓得緊。
“皇甫家子孫雖少,這個孩子雖是皇上的,卻也算得上冥家一份子,若生下來是皇子,皇甫家的江山豈不是要姓冥,這孩子絕不能生,冥解憂,亦不能活。”中央位子上,一玄色中年男子淡淡發話。
紅苕道,“義父有何妙計?”
中年男子看向莫若,“若兒,近幾日能尋著機會,你就進宮,有意提點徐太后,皇上帶回的女子可能是冥解憂,若能接近儀瀛殿,你順帶看看她。”
儀瀛殿。
解憂每晚都會對著身體內另一個生命歌唱,做夢都像是在甜蜜而笑,笑得開開心心的。
最終忍不住,還是點了她睡穴,她一直保持著那一份笑容。
有多久,沒有見過她這么笑?清純無暇,真心流露。
她曾說——是啊,我開心,是因為我知道,我還會回宮,我還能多看你很多眼,阿兮,我想開心,我想把開心也傳給你,我不想看你一直不高興。
她曾說——阿兮,有你在我便開心,你不離開我,我也不離開你,我們一起。
那如今呢?
因為一個別人的孩子,她過得這么開心快樂,他每天除了從探子處知道她的每一個消息,都過得折磨痛苦,那么刻意的不去看她,不想看她因別人的孩子能有那么多的笑容,可總是忘不掉她,總是想起她的話,她的每一個聲音。
汝陵那件事,他查了。
除了她自己與莫若,恐怕沒人知道,被下了藥的人,還能做什么。
她有了孩子,如今快兩月了,是別人的。
松開她放在肚腹上的手,他的手掌探上,輕撫按揉,兩個月,還看不出太大的痕跡,早知道如今這樣令他難以承受,當初就不該猶豫不決,在她不知道時,一碗落胎藥,就容易了事。
在馬車里,那碗藥湯甚至已經準備好,端在他手里,當時他竟然猶豫了,直到手中藥涼。
那時怎不果斷決絕。
如今,她這么在意這孩子,猶如他意料之中,他想再下手,卻也更難。
有孕消息傳開第三日,圣上要來儀瀛殿,馮榆親自來傳的旨意,讓儀瀛殿的人準備準備。
一群婢子幾乎是歡呼得不得了,猶有等到云開見陽光的模樣,得知自家姑娘真懷有龍種,又是一件天大喜事,高興得能上天,所有一切,婢子一點也不敢怠慢。
霖兒拉著她到鏡子前,非要好生打扮,一瞬能奪皇上眼球。
解憂任由她們鬧騰,手輕放在腹中,暗念道,這么多天,他一直都不來,晚上也不再見他來過,她以為,他是打算鎖她一輩子,不想再來見她。
現在,他終于肯踏足這里,光明正大。
寶寶,你爹爹要來了,咱們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