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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侯府家宴

壽寧宮。

瑤華正念完加急百里送回帝都的信。

昨夜,姜家謀亂,帝已除之。

徐太后揉著頭,懶懶磕了下眼皮,“皇甫衍下手倒真是狠,竟真不惜自身犯險引人上鉤,倒也沒辜負哀家的期望,姜家這條大魚,是該死了。”

抬了抬手,又繼續讓人給她指甲涂抹蔻丹。

而正為她涂蔻丹的人,正是西陵氏淑太妃。

瑤華想到淑太妃也曾不可一世,如今也只輪到對太后娘娘卑躬屈膝的份上,皇帝一死,終究能得太后位的,只有尊貴的皇后,其他的妃子,什么都不是,若不是念著宮中還有個禁衛軍西陵臻統領有些用處,這西陵氏淑太妃怕是早已出宮入觀。

嘆了聲,瑤華折好信封,站在一旁。

淑太妃仔細著涂抹,不忘接道,“姐姐說的是,姜家也不看看自己是如何出身,居然妄想自己稱王,想搭姐姐您與嘉禾王這一條順風路,可笑,姐姐豈能是被他們如此好欺騙的。”

“姜家權大,若是聽話,哀家可以允以大任,可若權大又有野心,連哀家都心怕了,哀家可就不管誰是誰!”徐太后又緩緩看向淑太妃,挑了眉道,“妹妹,你說呢?”

“姐姐放心,我西陵一家,自是向著太后,若非太后,我怕還是在那壽康宮受著宮人婢子的氣。”淑太妃抬頭,“何況,我西陵一家以后榮寵,只有太后您能給得,太后以后若有用得著的地方,我西陵家必當義不容辭。”

徐太后笑了一聲,“你西陵家若是幫著皇上,說不定將來也是榮寵無限。”

淑太妃當即低身道,“妹妹怎敢,要知道琪妃在時,我可沒少欺負她,如今皇上明面看著對我恭敬,實則還是看在二哥的面子上罷了,皇上心里怕是容得我,我在宮中無子又無權,西陵家也只靠二哥撐著,可皇上早已對二哥不信任,我西陵家能靠的,只有一個太后您。”

“說的有些道理。”徐太后允了頭,“你無子,哀家也一樣,沒有兒子了,獨獨握著身為太后的這份大權,哀家若不做什么,怎對得起死去的鄴兒呢。”

淑太妃忙道,“姐姐不是還有一個嘉禾王。”

“嘉禾王,九皇子……終究不是自己親子,怎能與鄴兒比呢。”徐太后嘆了聲,想起鄴兒之死,又冷冽道,“哀家就是看不得皇甫衍坐穩這江山!”

淑太妃涂好指甲,又疑慮道,“姐姐,這姜家一沒,那巡防營北軍六萬人馬的兵權該交予誰?您不怕皇上先您一步將人選定了?”

“他不會的。”徐太后瞄了涂好的蔻丹,“哀家暗中幫著他除去姜家,他怎的也得給哀家好處,這份大權,哀家已有謀劃。”

淑太妃眉色一斂,“哦?姐姐如何做?”

“姜家沒了,不還有個周家,再不行,哀家母家也不缺人,哀家瞧著,驄兒這孩子就不錯。”

“周家?”淑太妃不解。

徐太后解釋,“是豫侯周家。”停了停,又道,“也是晗妃母家。”

聽到晗妃這兩字,淑太妃抖了抖,她可沒忘記這個晗妃的死,哪些人插了一分子,便連她自己也有些干系。

周家,竟還肯幫著徐太后?

淑太妃含著臉皮道,“自晗妃死后,這豫侯周家雖大不如前,這幾年也少參與朝政,但至少還有些實力,有朝一日若能為太后用,必然是好的,只是,周家肯聽命太后?”

徐太后笑笑,“仇會隨著時間消淡,而利益,卻永遠不會,你可知,九皇子是誰的孩子?”

淑太妃疑惑,只說,“自然是芩美人的孩子,可芩美人福薄,難產而死了,先帝才將九皇子寄養姐姐膝下。”

“那是先帝對外的說詞罷了,其實……”徐太后看了眼淑太妃,不再多說什么,輕柔了頭,“說來,九皇子與周家有些關系,若是九皇子為帝,少不得他周家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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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有姜家謀反,封禪升壇卻依舊如期舉行。

皇帝升壇獻禮后,昭平公主亞獻,念禱祈佑大晉祭詞,這事一折騰完,因皇后傷勢,皇帝迫不及待下山,次日便拔營回宮。

不過,皇帝那大儀仗回帝都金陵,解憂卻是要趕往汝陵郡。

一路上,解憂有點緊張。

像是要發生大事一樣,明明計劃得那么好,應該不會出錯的是不是?

一日后,解憂等人便到了汝陵城,汝陵侯府的人極度熱情迎接,對她這位公主極度尊敬,連魏老夫人見了她,也只說公主屈尊將貴來看望她是折煞了她老人家,又想讓她與莫若多留幾日。

當然,解憂也見到了藺之儒。

當然,對外說,是瑯琊公主請動這位神醫替魏老夫人瞧病,汝陵侯府等仆人更是感激零涕,不敢怠慢了這位金陵民醫。

里外又折騰了一日,解憂才有與藺之儒長久獨處的機會。

沙苑說讓一兩個人消失,其實很簡單,只需要三個東西,群眾,道具,神佛,想讓群眾深信不疑,只有借神佛之說。

三人又談論些許時辰,七日后依計行事。

解憂覺得有些地方不是很明白,譬如,“藺哥哥,為什么魏老夫人愿意相助?”

要知道,在這場戲里,魏老夫人是關鍵。

藺之儒寫了兩個字,因果。

沙苑笑著說,“前朝往事,公主您自然是不知道的,魏老夫人在東明帝在位時,也是一品誥命夫人,偶逢佳節宴會,常與儛后交談甚廣。”

她瞬時感慨萬千。

母后曾做過的所有良因,造成了她如今的好果。

有位好母親,許是她修來的緣,只是卻從未見過,許是無份吧,有緣無分。

第一日,瑯琊公主在汝陵城廣施恩德,救濟窮人,慰求魏老夫人安康。

汝陵城是汝陵郡首城,城內民眾少說也有幾萬吧,解憂當然不能廣范圍施恩,她也沒那銀子,只能接濟接濟城里頭那些流浪散民,無家可歸之人。

當然這施恩不能只是給錢,不然這恩德就像在地上撒錢一樣,沒點用處,為了做榜樣,解憂自然得親身實踐,除了發衣發糧食,還要再花些錢與那些流浪散民在城中廢棄街道處蓋了座大院子,至少要能住得下百人,讓那些人有個小房子小家也是不錯的,城中本有個風神廟,也翻修一新,藺之儒坐鎮在那廣善行醫,不取分文,藥錢她付。

銀子,是一大把一大把花出去了。

她只負責出錢,至于其他繁瑣之事交給沙苑打理最好,算算,她的嫁妝都快賠進去了三分之一。

城內人感嘆,瑯琊公主果真善德。

解憂也嘆,治民不易,花錢容易。

一日多下來,解憂忙得分不清東南西北,反倒是藺之儒仍是不亂不急,有穩有序進行,對每一個求醫之人平等對待,關懷備至。

他行醫的模樣,尤其像一個世外之人,似乎置身事外,仿佛一切于他來說都不算什么,可他卻又明明身在其中。

病人太多,夜色降下,沙苑早些便遣散了些,讓其明日再來,藺大夫會依舊在此行醫。

第一日病人多了些,第二日便少了大半,今夜藺之儒趁早些收了工,解憂便早早的去風神廟,拉他回侯府吃飯。

方進侯府,便見一穿著不錯的老伯出來。

老伯見她與藺之儒,一陣喜出望外,忙道,“兩位可是瑯琊公主與金陵民醫?”

解憂看著老伯,點頭,“不錯,我是瑯琊公主,他是藺大夫,老伯,您哪位?”

老伯道,“公主,下官汝陵郡郡丞季賢,不知公主近日前來汝陵拜會魏老夫人,下官有失遠迎,著實該死。”

解憂一聽這是汝陵郡最大的官,她不曾見官員如此對她有禮,一時沒反應過來,想了想,擺了擺手,微笑道,“季大人說哪里話,我只是過來看看老夫人,不必勞煩季大人鋪張。”

“公主近日廣善施恩,汝陵百姓感激,下官自然不能怠慢了公主,這才上侯府求見公主,不料公主不在,下官等候些時辰,本要離去,不巧又見公主回來……”

解憂肚子餓,直接截口道,“季大人,你找我可有何事?”

能不能說重點?

把她堵在侯府門前,真的好嗎?

季賢忙道,“公主為民施恩,確實是大善事,不過,下官還有些事需與公主商量,公主恩施百人,這百人曾是無家流民,入汝陵城并未記載名姓祖籍,若是這百人想世代長久安居汝陵,下官想是否要著人將其名冊并入汝陵郡志,不然若出了事查人不好從那查起,還有,公主為那百人建了街道民房,而朝堂有規定,城內土地屬于朝廷,在土地上修建門房,需要與官府簽訂地契,房主按時按期交朝廷地稅……”

“停停停……”解憂打斷了他滔滔不絕的說話聲,頓時覺得腦袋有兩個大,做個好事還不容易,她終于明白國庫銀子哪來的,也明白為什么有人在城內住不起,寧愿睡地鋪了。

想要當個城里人,想要住好房子,不是那么容易事。

可是,她哪明白該怎么辦,她就是一花錢的金主。

解憂看了看藺之儒,只見他輕點了頭,她嘆,你看把藺哥哥餓得連點頭的力氣都沒了,她便對老伯道,“這些事情確實該處理,只是今日夜色已晚,季大人且先回去,明日我必上門拜會。”

這么勞心勞力的郡丞也難得。

老伯行禮離去。

進入侯府,直奔大堂,魏老夫人中午便叫人來說,今晚有頓大宴,難得聚一起,人多才好,方才那一耽擱,必定等急了。

只是,一進屋。

解憂傻了眼,這人……也忒多了吧。

有人笑道,“爹爹剛走,公主便回來了,真是不巧啊。”

解憂看去,那是個年輕公子,這公子說的爹爹不會是那老伯吧?想了想,有可能。

于是,又有兩位公子加上之前那位,給她行了禮,她笑著接受,可是,她真的不想笑出來。

因為,那后兩位公子,她何止認識!

尤其那位紫衣少爺,居然也給她行禮?

藺之儒面色坦然,解憂苦澀,卻覺得心里已經緊繃了一根弦,誰拉一下,她都會彈出忐忑的音。

上頭的魏老夫人忙道,“公主與藺大夫回來了,餓著了吧,侯爺,趕緊讓人開飯。”

莫若一點頭,著人下去上菜。

本該是一人一張案桌,老夫人嫌人隔得太遠,家常飯不必太正經,又圖個熱鬧,變成了一張大桌,幾人圍圈而坐,坐次也是井然有序。

菜色上來,莫若掀衣坐她旁邊。

幾人正默然吃著,魏老夫人忽然又道,“今日人多了些,侯府許久也沒那么熱鬧了,侯爺,公主不識人,你給公主介紹介紹。”

正在嚼飯的莫若不情愿的抬了頭,看了眼解憂,解憂沒話說。

只見莫若放下碗筷,便指了指方才說話的那年輕公子道,“這位,是郡丞季大人之子,季瑞呈,常來侯府,老夫人最是喜愛他。”

方吃了一口的季瑞呈急忙放下筷子,接道,“我在帝都便聽說公主溫良賢淑,才華橫溢,又生得玲瓏貌美,如今一看,那謠言還真沒傳錯,侯爺,你倒是有福氣娶得如此一位夫人。”

解憂望了一眼季瑞呈,關于她的說法多了去,估計,這位季公子撿了最好聽的那版給她聽。

她聽著,也認為好。

“這兩位,我來介紹給公主,”季瑞呈來了興趣,搶過莫若的話匣子,指著坐自己旁邊那位玄衣男子,道,“這位是大理寺丞伊赫,在帝都可是斷案如神的好官,連皇上都贊賞,這不,咱汝陵城出了幾宗命案,沒法破,皇上特定欽點讓他來查案。”

解憂笑笑,“伊大人,不巧啊,又見面了。”

伊赫也是有禮微笑,“公主安好。”

“你們認識啊,白費我這嘴皮子了,”季瑞呈郁悶,又道,“公主,您別瞧他一臉正經模樣,其實他風趣的時候您是見不著,在他沒出身以前,還點頭哈腰稱我做表叔,不過他破案的時候可認真了,所以我爹爹才把他舉薦給朝廷,如今有身份了,說明我爹爹也是個慧眼識英雄的人才……”

伊赫拿手肘捅了捅季瑞呈,示意他少說點話。

“瑞呈啊,赫兒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這樣說,可別把赫兒惹不高興了,再說,赫兒如今可是比你有身份,哪像你,二十好幾人了,除了吃喝玩樂,也不長點心,替你爹爹分憂。”魏老夫人寵溺般嗔責。

“哪有啊,姨母,從小到大你就偏著我表侄,也不幫幫你侄兒,而且如今我也有我的打算,過幾日等這案子一破,我便去大理寺幫我表侄破案去。”季瑞呈回捅了捅伊赫,“小赫,怎么樣?”

伊赫勉強笑了笑,“朝廷職位并不是亂給的,你能不能入得看你能力。”

“你表叔的能力,你是知道的,放心。”季瑞呈拍了拍伊赫胸脯。

“赫兒,你這趟回來,怎變的有些拘謹了,你也像瑞呈一樣,把這當家就行,公主性子好不會計較什么,你也就把公主當我兒媳,不需那么拘謹。”老夫人好心道。

“是,老夫人。”

解憂聽得有些繞,這一大家子,拉親拉得挺遠的,想不到伊赫與季瑞呈相差個幾歲,居然還是表侄表叔,她也略微知道,莫若是老夫人的一個表妹夫婿的妹妹的兒子,是兩年前才來投靠汝陵侯府,后來不知被誰舉薦,他便入了官途,總之,聽到這個,解憂也繞暈了些,世上最好的關系,都是親戚。

“哎,差點還忘了介紹,這位,”季瑞呈指著伊赫身邊一位紫衣少年道,“這位是小赫的朋友,叫溫兮,他沒地去,如今也住我郡府呢,公主,您別看他年紀小,說起話來,小赫言聽計從,連我爹爹都不敢頂一句。”

解憂看著那叫溫兮的紫衣少年。

心里除了干笑還真憋不出別的,他說話你爹爹若是真敢頂,怕是不要命活了。

莫若隨兩人鬧,隨后才又指著藺之儒,對季瑞呈幾人說道,“這位,是金陵民醫藺之儒藺大夫,近日為老夫人看病,又在汝陵不取分文行醫,如今,住這侯府。”

“我知道我知道,這名我聽過,藺大夫的名聲在帝都大得很,而且在我們汝陵也很大呢,想不到今日運氣這么好,居然能遇見大人物,不過,我聽說藺大夫醫術極好,可惜的就是不會說……”話字咽回了嘴邊,見眾人看著自己,季瑞呈覺得自己說錯了話,連忙尷尬道,“藺大夫,我……我不是那意思……只是……”

老夫人忙怪道,“你這孩子,從小亂說話。”

藺之儒依舊只是溫爾一笑,低了低首,一禮,表示不介意。

季瑞呈拿手捂了捂嘴巴,決定不再說話,怎的第一次見面,就把自己崇拜的人給損了。

“季公子,藺哥哥不是那么小氣的人,他不會放心上的。”沙苑不在,解憂只好替他解釋。

季瑞呈點了點頭,不說話了。

相互認識了番,才又開始動筷子,老夫人給幾人都夾了菜,又對溫兮道,“溫公子,你也別客氣,當自家就好,這幾個孩子一來這兒,就比較熱鬧了,來,嘗嘗,這些都是侯爺做的。”

“謝老夫人。”溫兮拿碗接過。

回頭,老夫人又對解憂道,“公主啊,這些粗茶淡飯可還吃得習慣,若是不好,我讓侯爺給你多做些你愛吃的。”

老夫人對人一貫熱情,解憂這幾日也看的出來,忙道,“很好,勞老夫人關心。”

“你這孩子,這都來了兩日,還叫我老夫人呢,”老夫人又給她布菜,嘆了氣,“想當年,你出生的時候,那么一小點,先帝顫抖得都不敢抱你,儛后生你費了些力氣,躺床上虛弱得不能動彈,我啊,就帶著旋兒進宮照顧了你幾月,旋兒可喜歡你這妹妹了。”

眾人又默默無聲。

老夫人口中先帝自然是指東明帝,而那旋兒,便是老夫人之子魏旋,十九歲戰死沙場,死了已有十年。

“我當時抱著襁褓中的你,還笑著跟儛后說,若是旋兒能娶得這公主,必是旋兒福分,旋兒那時還十三歲,別說他人小,話說出來可精得很,說這公主妹妹若是長大成人不嫌棄他,他必娶她為妻,一生一世對她不離不棄。”魏老夫人又看著她,嘆息了聲,“如今,公主長大成人了。”

只是,旋兒卻等不到了。

魏旋死時,解憂也不過六歲,自父皇一死,從來沒有人進宮看過她,也鮮少有人關心她,對人印象不是太深,那些她曾熟悉的面孔如今也早不記得是何模樣,何況尚是嬰孩,不知曾經是否有這么一位哥哥,也不知魏老夫人早年常入宮陪伴母后,更不知,還有人對襁褓中的她說過這樣的話。

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接話。

“瞧我,病得糊涂了,盡說些往事,公主如今還是進了我魏家門,一樣一樣,公主,若是侯爺以后敢對你不好,我定合著說說他。”老夫人拍手寬慰著解憂。

“老夫人多心了,侯爺對我……很好。”解憂尷尬著笑意。

“好,好就好。”老夫人松開手,又對眾人道,“大家還愣著做什么,快多吃些,我一病,好不容易都把你們盼回來了,不吃完不許走啊。”

晚膳后,莫若送幾人出門。

解憂在房內發了會呆兒,許久,又見莫若進來。

從帝都出來,十幾日,她雖與他同房,卻從未做什么,在這侯府,有魏老夫人在,還有許多侯爺家仆婢子,若與他分房睡,會有些閑話。

只是,莫若進房,見她如此發著呆,第一句話卻是有些好笑的說,“公主,您不會是在琢磨著再把我迷暈,好與人再私會?”

冷言嘲諷。

她聽出了他的味。

她更覺得,他是忍夠了。

自從他上次闖了她寢房后,這些日子,她也看得清楚,他對別人一直隨和說笑,唯獨對她,不知怎的,尤其冷淡,更出了景云臺那夜迷藥之后,他更是不曾有過好話,沒有出言諷刺就已經很不錯了。

她在他眼里,已經如此不堪。

“侯爺,你有喜歡的人么?”她抬頭,問他。

“沒有。”

“侯爺沒有,可是我有,”解憂低了低眸子,漏出苦笑,“每個人都有追求愛的權利,我也有,許是我命不好了些,想要的愛追不到手,便只能放手了,無論侯爺如何認為我的為人,無所謂了,有時候,我自己也覺得那樣不好,可是,卻總不忍住,無法控制自己該做什么,一段感情越是長久刻苦,便越難以放得下,侯爺沒有喜歡過人,是不會明白的。”

他對她的苦情悲訴一點也不感興趣,只單單嘲笑了一下,“原來公主嫁給我,覺得命不好。”

“我承認,虧欠了你,你要什么我可以給你,當做彌補。”

他看著她,“如若我說,我要你的心呢?”

她搖了搖頭,“我雖嫁了你,可心卻不能給你。”

“心不能給,那身體呢?”莫若再度看她,走近了幾步,“公主若是不與我生個孩子,怕是這汝陵侯魏家會真的絕后。”

解憂身體冷顫了一下,說道,“你若是不想魏家絕后,可以和別人有孩子,我不會介意。”

“可是老夫人介意,皇家人介意。”他再次走向她幾步,“公主,我這汝陵侯位是因與你成親而得,若非你與我的孩子,老夫人絕不會讓不明不白的孩子入魏家,皇家也不會讓沒身份的孩子世襲汝陵侯位,所以公主,只有你和我的孩子,才能承襲這爵位。”

她唇皮咬的發白,要讓她與他做那樣的事情,是絕不可能的!

何況,她不會待的太久。

見他不停下步伐,一直走過來,又距離如此近,她狠心推開了他,卻不料忽然他反手一抓,被推倒在床榻上,他旋即迅速過來,按住她雙手,她從不曾想,他一介文諾學子,力氣也這般大。

她拼死掙扎,雙手抵在身前,不想讓他吻下去,身前抵合的雙手卻忽然被他用力一掃開,他差點吻上了她唇角,一滑而下,僚過她耳側。

手抵向她柔軟之處。

“不要……”

她想起在牢獄之中經歷過的事,懼然一下刺激上心頭,此時的莫若就像逼她的人一樣,解憂趁勢偏頭,一用力,在莫若脖子側邊上狠狠咬了一口。

他吃痛放開,她便趁機逃離床榻,頭也不回逃離這間房。

期間撞上聽到動靜方好披衣過來的琉璃蝶蘭,見她如此恐懼膽顫,忙問她怎么了,沙苑聽到聲音也過來,不曉得發生了什么。

解憂直搖頭,不理她們,走出了侯府。

出了侯府,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兒,總之,不能待侯府,仿佛方才經歷是一場恐懼一樣,她顫抖得害怕。

夜深人靜,她胡亂的跑,胡亂的走,胡亂恐懼般的哭,不知自己在哪兒,見到前面有條河,走過去,水里有自己的倒影,很清晰。

她哭著抓起石頭,把自己影像砸渾濁,蕩漾波動了幾許,“冥解憂,你真沒用,沒用,沒用……”

看著波麟的水面,她忽然感覺到自己身后站了個人,一轉身,看到了他。

是他。

是他……

她幾乎是本能的奔過去,緊緊圈繞著抱住他,撞擊到他心房口。

見到他,她就不會怕了,不怕了。

有他在,什么都好。

“阿兮,阿兮。”

可是想起方才那一幕,她卻越來越想哭,顫抖到骨子里的害怕,那些人要是對她做了什么,莫若真要對她做了什么,若是她沒有逃脫,她該怎么辦,她不敢想,不敢去想。

從來沒有過的,這么莫名的怕。

懷里人抖得輕顫害怕,哭的嘶聲。

他從來不曾見過的。

今夜本一直徘徊著要不要去見她一眼,不想卻見她慌張害怕的從侯府出來,滿大街的亂跑,果然她這人,不放人在她身邊,他如何能放心。

見她如此模樣,仿佛幾日來積累的怨氣徒然消散了,她還是冥解憂,那個其實會真心對他哭,會真心與他說怕,會真心對他生氣,一點也未變過的冥解憂。

能真心對他這樣的,不只有一個她了么,若是她也對他尊尊敬敬,他便會是真正的一個孤家寡人,她任性有脾氣怎樣對他生氣都好,這些,他都可以寵著。

抬手,他終緩緩環住了她。

沙苑攜著琉璃找過來,便是見著這一幕了,兩人旋即相互明白的看了眼,又悄然隱身離了去。

許久,見她哭聲細了些,他聲音輕輕低柔,散在她耳畔,“解憂,怎么了?”

她搖頭,不敢說。

他知她是從侯府出來,許是出了事,又輕問,“今夜還回侯府么?”

搖頭。

她不想回,回了,只覺害怕。

哭的有些累,她整個人是軟軟趴他身上的,他見狀,便輕橫抱起她,找了一家客棧。

把她平放在床榻上,他本想走開給她倒水,她卻輕輕環住他脖頸,不讓他走,不待他反應,她便上身纏住他。

她還是不太會,即便已經與他有過,那也是他主動帶動她,她技巧生硬,沒有他動情時的那種貪婪輕戀感,她很努力想要去有,想給他美好的一切。

終于,許是看不下去,他輕柔放慢,放下她的身子,教她,怎樣才能至深至情,才能令對方欲罷不能,他溫柔的去碰她朱唇,再緩緩循序漸進,將她帶入,綿軟悠長。

她緩緩適應了,情緒被他帶動,忙亂中,伸手,摸到他腰間細帶,不知道結在哪,胡亂的又扯了扯,才算弄開。

他愣了些許,竟不知她主動起來也這般狂野,佛柳山莊時,她是有些害怕的,上次新婚夜他醉了酒,不知她是配合還是反抗,他總以為是他有些強迫她了。

她已迫不及待,做了點膽大妄為的事。

他吃驚,這是他沒有教過的。

一種無可比擬的歡然在身上蔓延開,他只覺得,自己要轟然炸開,手無意間觸碰到她的手臂,有些濕意。他一頓,想起幾日前她手臂受傷,如今還纏著紗布,情念一旦打開來,還未好透的傷口怕是會裂開。

忍了忍,他移離開她耳畔,她卻還想著黏上來,他輕輕按住她,“你傷還未好,不能動。”

她不聽,又去挑撥他身上的點。

“解憂,乖,聽話好不好?”他移開她身側,又按住她,不讓她再動。

她搖頭,不好,卻還是乖乖的不再動了。

他明明已經……快忍不住了。

難道還是她太笨了些?對這種事太生硬,他不喜歡?亦或者,她方才的技巧和手法……不夠好?

他本緩緩為她拉上衣衫,手忽然頓了頓,她順著他目光,知道他在看哪,她苦笑,突然說,“是不是很丑很難看?”

她心口上方一寸地,一條劍痕。

那還是去年,皇甫劦刺的她,那一劍,刺的太深,藺哥哥說,即便世間靈藥無數,這劍痕怕是再難清除。

這條疤,很丑。

她的身子,一定沒有別的女子那般光滑剔透吧,鞭痕劍痕,每一條都很丑,一定難看得要死。

他嫌棄了,是不是?

他低首,指尖轉而輕撫上那一寸開的印痕,有些硌得慌,在佛柳山莊那次,他沒有仔細賞過她的身子,她很明白的避開那地方不讓他碰,新婚夜醉了那次,他只是覺得在她胸脯上方那寸地,有個東西,很硌手感。

原來,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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