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不會上當
- 解語歌:書絕天下,淚斷成殤
- 流瑩離
- 6607字
- 2016-01-25 23:46:41
帝都長街,夜。
因不日冊后大典,帝都三更之后(三更23:00-1:00)宵禁戒嚴,不得有半點差錯。
送高君凝回府之后,皇甫衍并未急著回宮,反倒在這無人大街直走,勾弋見主子似乎在思考著什么,并不打擾,只是終究還是有些覺得今日有些荒唐,若是讓伊赫喻憷知道主子帶著未來皇后竟去那種賭坊,不知道又要磨多少吐沫星子。
晉國雖不禁賭,可卻也還有一定條件限制,尤其是對朝堂官員,平民百姓只要不傷及身家性命,不拿人妻人女做抵債,不犯法,賭一賭倒沒什么,無傷大雅,可若是朝中官員聚眾而賭,就有傷風雅,何況若是有人知道皇帝帶著未來皇后去賭,不知他人該做何想。
勾弋如此想著,卻見前方一輛馬車從拐角悠悠出來,往宮門方向走,特別的馬車總有些特別的標識,勾弋一眼能認出。
勾弋喚了聲,“主子,前方是解憂公主的馬車?!?
皇甫衍終于抬了頭,見著前方馬車,只道,“昭平公主府的生宴早已結束,這個時候,宮門都快要關閉了,她怎會到現(xiàn)在才回宮?”
“屬下前去查探?!闭f完,勾弋便往馬車出來的拐角方向追去。
馬車被宮門侍衛(wèi)攔下,車內人遞了令牌,侍衛(wèi)一看這才放行入宮。
皇甫衍靜靜站著,看那馬車直至入宮門而消失不見,勾弋不久后回來,稟告道,“主子,屬下跟去數(shù)米,發(fā)現(xiàn)另一輛馬車,是藺府的?!?
皇甫衍冷冷的念了一個名字,“藺之儒?!?
她此次出宮,身邊本該有些侍衛(wèi)跟著的,可此刻只她一輛馬車,不見旁人,可見侍衛(wèi)被她甩開了。
她竟與藺之儒在這深更半夜,私下見面!
長樂宮。
琉璃不停換著水,擦拭著解憂身上的熱汗,靜怡在一旁著急了問,本該公主是在昭平公主府吃宴,可她卻只見蝶蘭事前回來,不見公主琉璃,好不容易半夜把人盼回來,公主卻是發(fā)著一身熱汗,琉璃看似倒也不擔心。
“琉璃,公主怎會這樣,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靜怡姑姑,暫時別問了,先去燒些熱水,等公主醒來好沐浴除汗?!绷鹆Х愿?,想起什么,又道,“靜怡姑姑,這件事,別說出去,對蝶蘭也是,只說公主生了病便是。”
“公主這樣子,只是生?。俊膘o怡不信。
琉璃寬慰了心,又透露一點道,“不是生病,是病快好了。”
靜怡更加不明白,“公主何時生過???怎會說病好了?”
琉璃道,“靜怡姑姑,公主是信您的,可您都快是皇上身邊的執(zhí)事姑姑了,有些事,還是別問了吧?!?
公主,不想讓皇上知道這事。
靜怡不再多問,嘆了息,“你好生照顧公主,我去燒些熱水來。”
泡在熱水里,解憂感覺好受了些,身子卻還是有些軟軟的,吃不上力氣。
房中內只有琉璃一人,琉璃邊伺候她邊哽咽道,“公主,這么大事,你怎不告訴奴婢,若是公主真有什么三長兩短,奴婢怎么辦?”
“我沒事的?!苯鈶n虛弱了力氣。
琉璃氣道,“怎說沒事,在藺府,奴婢聽您都喊了兩個時辰的疼了,兩個時辰,奴婢聽著,都覺得痛,都是以前奴婢不小心,若是早發(fā)覺,定不讓公主受這苦。”
解憂無力笑笑,“傻姐姐,我不是沒事了。”
“是,公主總能好起來的,這事,還要謝藺大夫醫(yī)術高明,說起來,藺大夫都救了公主兩次,以后,奴婢定要好生謝謝藺大夫?!?
解憂也點了點頭。
是的,藺哥哥想了無數(shù)辦法,上次她抹脖子在馬車內見到藺哥哥,他為她探過脈,便知若再不解毒,她便熬不過三個月,再也無藥可救,花了兩月時間,才不得已用以毒攻毒的法子,將她身上的奪魂香徹底清除干凈,只是這種以毒攻毒的法子,配置過程樣樣精細,少半點兒,差半點兒,都會令人瞬間毒發(fā)喪命,天下,怕是只有藺哥哥的醫(yī)術,才敢冒這種險。
藺哥哥在賭,她也在賭。
喝下那晚毒藥,過程有些痛苦了些,下毒不容易,解毒更不容易,全身像被抽去了一層血肉一樣,疼的時候她甚至想如果那樣死了,她不怪藺哥哥,也不怪任何人,當她疼得昏過去時,所有人差點以為她真要去了。
現(xiàn)下整個身體都是酸痛的,絲毫沒有力氣。
解憂又淺淺睡了過去。
垂下的紗簾,隨風簌簌而動。
琉璃見公主睡了,想著水快涼了些,得給公主換身衣裳睡床榻上,便去挑件衣裳,回來時卻見到公主身邊肅肅而立著一個人。
琉璃驚訝了一瞬,手中捧著的衣裳差點掉落,“皇……”
“噓?!蹦侨溯p輕打了手勢,示意琉璃不要發(fā)聲,以免驚醒了沐浴水中的人。
琉璃知此刻該做什么,便匆匆放下衣裳,守在了門口。
他拿起那衣裳,輕輕將她抱出水中,放置在床榻上,瞧著她蒼白虛弱的面容,終是不忍,輕輕碰了碰她,音輕,“解憂?!?
解憂緊蹙了蹙眉,迷迷糊糊的,實在太困,以為身邊人是琉璃。
解憂無意識之間伸手,抓住了身旁人的手,雖然不清醒,可她記憶之中琉璃的手不應該是這樣子,反而手感有些熟悉,這是……
前一息還是不清醒的,此刻,她比之前更清醒,猛然睜大眼睛。
旁邊人……怎是他!
解憂放開他手連忙起身,往床里邊挪去,低頭一看,自己衣衫薄,又忙拿了被褥擋著,周邊不見任何人,冷了音道,“琉璃呢?”
“在外邊。”
解憂有些慌措,此刻叫琉璃進來,琉璃也是不敢的,于是又說道,“皇上深更半夜入我寢宮,不合適,皇上還是請離開吧?!?
“你在趕我走?”
“就當是吧?!?
話一出口,露在被褥外的手腕突然被他緊緊抓住,她掙脫不得,他越發(fā)用力,“為什么要與藺之儒見面?”
“藺哥哥……”剛說出三字,手腕處捏得更緊,她喊道,“疼,你放手!”
他偏不放,只稍減輕了些力道,“說,深更半夜,你去藺府做了什么,又與藺之儒做了什么?”
“我……”她努力掙扎,手腕處通紅通紅,她一氣,“我和藺哥哥做了什么,與你有什么關系,你該關心你的皇后。”
手腕又緊了。
“你放手,疼?!苯鈶n死死掙扎。
“好,你不說,聽說琉璃也去了藺府,她總該知道?!?
他放開了她,要起身,她卻急忙抓住他衣袖,冷冷問,“你要對琉璃做什么?”
“她若肯說,我便好好招待,她若不肯,多的是酷刑。”
酷刑。
解憂眼皮一跳,又死死抓緊了他,“不要,我說。”
他緩緩回頭看著她。
解憂想著,說什么?要怎么說?說幾個謊話?可是以他的聰明應該一眼能看出她說的是真是假,可是他怎么知道她去了藺府?沙苑來找她時,她明明避開了許多人,連蝶蘭都沒有帶,難道他在她身邊放了其他人?
腦子打了結,怎么走也走不出。
他微微低了腰,輕澀嗓音,“想好說什么謊了?”
“還沒。”解憂順口答道,看著他陰陰的表情,這才意識到自己嘴誤,忙改口,“我是說,我只是感了風寒,讓藺哥哥幫我看看。”
他手一下握得緊,怒吼道,“藺哥哥又是藺哥哥!藺之儒在你心里到底有多重要,宮里沒太醫(yī)么,為什么要偷偷摸摸,為什么要深更半夜,為什么要欺瞞我,你與藺之儒到底有什么見不得的秘密?”
見他莫名其妙的怒,解憂更怒,“你兇什么兇,我見了誰,做了什么,與你沒有半點干系,皇上,這是我寢宮,還請你出去。”
“你寢宮?”他心中憤然,被她一下子激怒,“整個晉國都是我的,還差你一個寢宮不成?”
是啊,晉國是他的,皇宮是他的,長樂宮也屬于他的地盤。
“好,你不走,我走行了吧?!苯鈶n氣得掀開被子,下了床,即便出去透氣也比與他待在一起強,可是,他冷冷一句話拋了過來,“你敢走出這寢宮一步,我便仗殺了琉璃?!?
解憂回頭,涼了涼,“理由呢?”
“需要理由么?”他冷然一笑,“你能為了她回宮,這就是把柄和威脅?!?
不需要,真的不需要。
他是皇帝,宮中婢女幾千,殺一個,又算得了什么,即便他知道琉璃是她最親最近的人。
她也冷笑,“簡直是荒唐,皇甫衍,你是不是做了皇帝,就不把人命當回事了,把其他的命握在手里,很爽是不是?”
他眉眼一縮,一字一頓,“你說什么?”
解憂豁出去了,冷然道,“我說,你要殺我,何必要用下毒這種伎倆?!?
他不明白,“什么下毒?我何時說過要殺你?”
“皇上要在我面前裝不明白么?你們皇甫家的人想要我死,可以直明了說,派了殺手殺不成,又改用毒,都很高明啊?!?
他不明白,低啞了音,“你到底什么意思?”
“好,我讓你明白?!苯鈶n走到放衣衫的柜子邊,翻箱倒柜的找東西,衣衫被褥枕頭一件件被她扔了出來,才在最里面找個一個盒子,丟到他面前,“自己看。”
他接過打開,里頭是一個錦囊,“這是什么?”
“我還在楚宅時,你托人送我的。”
他拿出錦囊,看到里頭的紅豆紙條,又看到里頭有些藥粉,聞起來清爽凝人,他看著她,“我從來沒有托人送過你這個?!?
解憂自動離那些藥粉遠些,“反正是你身邊的人送過來的,說是你贈給我的,我日日把這錦囊?guī)磉?,可結果呢,你問我為什么找藺哥哥,為什么信藺哥哥,可你要我如何信你?”
“這藥囊,有毒?”他拽緊了些,又對她解釋道,“我沒有送過,是誰給你的?”
“我怎知道,我只記得是你身邊一個小太監(jiān),叫小德子,你身邊的人自然是聽你的話,不是你想殺我,還能是誰?”
“我沒有要殺你?!?
解憂哼了哼,“你愛說什么都可以,反正我不信你了。”
他裝好盒子,“我會查清楚,給你一個解釋?!?
說罷,便拿著盒子往外走,到門口的時候,不知他想明白了什么,冷笑了一下,“解憂,別想用這種方法氣我,我不會上你當?shù)摹!?
解憂咬了咬牙,恨不得再多吼他幾下,他那么聰明干嘛,蠢一下會死么?
是啊,她就是在氣他,甚至把下毒的罪名扣在他身上。
他愛查便查,查出點什么來,也與她無關,反正她毒已經(jīng)解了,他也不會知道是他父皇下毒,給他這個錦囊,最多能揪出到底誰在背后搞鬼,最多告訴他也該提防些身邊人。
被他這么一鬧,解憂全身酸痛得很,睡意又全無,琉璃進來,小心翼翼道,“公主,皇上沒有把您怎么著吧?”
方才她在外頭沒聽到什么,只知道里頭吵得很兇。
皇上與公主的關系,是不是矛盾越來越大了?
解憂待坐在床榻上,“琉璃,以后若是他來,一定要狠狠的叫醒我,”隨后想起什么,又輕喃,“不對,他不應該再來了?!?
休養(yǎng)了幾日,解憂又能活蹦亂跳了些。
“公主,咱們在花園散會兒再回去吧,公主您都悶了半月,不是整天練字便是看書,對身子不好?!?
從書閣出來,蝶蘭忽然提議道。
解憂覺著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她記得花園有一個秋千欄,這會兒倒是有些興趣想去坐坐。
蝶蘭見她答應,可是高興壞了,忙跟著過去。
御花園很大,解憂熟悉透徹,一路過去,眼看著快要接近那假石處的秋千欄,哪知對面殺出一個氣勢洶洶的華衣女子,華衣女子一路抱怨,走近來才知道解憂站在這,專門等著自己過來。
解憂瞟了一眼她的肚腹,這路不窄,兩路花還開的鮮艷,但路就這一條,兩人相對,誰先過總得有一個說法,如按輩分,解憂必定先過,但對方,畢竟又是個孕婦,她這做法,顯得她不禮貌。
解憂正糾結這個問題,許嬌兒心念一動,臉上怨氣一改,笑顏咪咪的自動退到旁側,“臣妾方才失儀,不曉得解憂公主在這,解憂公主先過?!?
解憂不知道許嬌兒打什么主意,上次許嬌兒闖了她宮,說了那番話之后,解憂自是對這個人該避則避,哪知今天出門不順,偏給遇上,難得看許嬌兒如此謙讓。
“公主,咱們過去吧,不宜讓許太子妃等太久。”琉璃上前道,生怕公主又被惹出什么麻煩,讓一個孕婦等著她過去,怎么說還是讓外人看著覺得公主欺負人。
解憂點點頭,也沒什么話說,便走了過去。
擦過許嬌兒身側,只見許嬌兒唇角的笑意莫名其妙更深,似是譏諷,覺得毛骨悚然,解憂便加快步伐。
岔路口,被許嬌兒這么一讓,解憂也沒了坐秋千的興趣,想著回長樂宮算了,但抵不過蝶蘭的再三哀求,解憂又只好妥協(xié),只去玩一小會兒。
接近那地方,里側忽然傳出少女的咯咯笑聲。
解憂一驚,哪一個女子敢在御花園如此大膽,正想著去看看,那少女一聲喊聲,解憂生生頓住腳步,再也沒了前進的勇氣。
“皇上,再高點?!?
“??!皇上,你使壞!”
解憂再也忍不住,很冷靜的走進去,多么期望這只是一個玩笑。
可是,不是。
她能看得見的,許是少年將秋千蕩得太高,少女害怕,差點摔落在地,是身邊的少年拉少女入懷,她看見的便是這么一幕。
很刺眼,真的很刺眼。
他摟著別的女子!
難怪許嬌兒過來的臉色會是如此難看,難怪離開的時候,許嬌兒會冷笑著譏諷,許嬌兒也是料定自己會看到這么一場景色。
所有人都在笑自己,包括她自己。
少女本是貼著少年的胸膛,解憂看不清,待少女聽得有人過來的聲音才轉頭,有一瞬呆愣的看著解憂,隨即又明白自己的身份,從少年懷里脫身,低下身體,“嬪妾見過解憂公主?!?
嬪妾。
她說的不是奴婢,是嬪妾!
解憂當然認得這個少女,是她,十四五歲的模樣,嬌俏可憐,低下半跪的身體,竟然還有點顫抖,少女很怕她,不知道為什么怕,只是一個勁的低著頭,不敢看人。
“詩音。”少年開了口,扶著發(fā)抖的人兒,“你記住了,你是朕的良人,除非見太后皇后,無須行如此大禮?!?
見少女不起來,少年又關懷道,“詩音,你這么抖,是不是不舒服?”
依舊是少年溫和的聲音,多么親熱的叫喚,解憂聽著心里有些發(fā)涼,雙膝跪下的確是大禮,一般奴才才會這么做的,顯然少女還認為自己是奴才,對解憂行了這么大一個禮。
蝶蘭與琉璃對視一眼,不好開口說話,只道是命不好,怎會在這,撞見皇上與音良人。
在少年的攙扶下,詩音戰(zhàn)戰(zhàn)兢兢起來,只是拽著少年的衣衫,還是不敢看解憂。
好像解憂是惡霸,隨時會吃了她,一個兇神惡煞的模樣,一個楚楚可憐,饒是誰也會選擇后者。
解憂看著他們如此親昵,做什么都這么親密,為什么自己會想發(fā)怒,為什么自己會如此生氣,她甚至很想過去扇他一個耳光,琉璃在底下偷偷拽著她的袖子。
可她忍不住,真的怕忍不住。
他明明知道,她一直沒有忘記過那件事,一直是她心底最不愿提起的事,可他今日,偏拿這個女子來刺激她。
“解憂公主,見到朕,怎不行禮,莫非還要等朕跟你行禮?”少年的聲音變得不溫和了,從開始跟她說話的時候。
跟他行禮?
詩音在他懷里,若是她低頭,不也是向詩音低頭么?
不可能!
解憂冷笑了一下,“皇上尊我為大長公主,我自然是長輩了,皇上向我行個禮好像也沒什么不對,不過皇上貴為九五之尊,這個禮還是免了。”
少年忽然眉頭一皺,冷了音,“冥解憂,你別太放肆!”
解憂的笑聲大了,“我放肆的次數(shù)還少么?譬如上次闖了承乾殿,皇上你好像也沒罰我呢,啊不對,皇上賜了我一樁婚,那是好事,這次我又放肆了,皇上,你打算賜我什么?”
他摟緊他身邊的少女,“既然解憂公主如此惦記著懲罰,又敢如此對朕無禮,好啊,朕便罰你在此處跪著,不到三個時辰,不準起來!”
聽得皇上這一怒吼,蝶蘭琉璃饒是再大膽,兩人也顫抖得跪下。
“皇上,公主不是有意冒犯皇上與音良人,皇上,這四月風重,公主若跪這,公主身子消受不起?!?
“公主冒犯皇上縱有不對,念在昔日情分上,還請皇上從輕處罰?!?
解憂看了眼地上驚慌的兩人,有仆如此,是修來的福分,在皇帝面前還敢這般冷靜的求情,也不知是不是她以前太縱容了她們。
皇帝臉色不好,冷了一眉,“君無戲言?!?
解憂重復這句話,“君無戲言。”
好一句君無戲言,他也知道這四個字是有多大權威,她更清楚。
解憂只有一句,冷看著他,“皇上當真要我跪?”
“朕說過,君無戲言?!?
她差點不穩(wěn),退了半步。
他懷里的女子依舊是瘦小的模樣,低了蚊子一樣的音,“皇上,解憂公主只是一時……”
“好,我跪!”
她的話音,居然有些悲涼了。
她硬生生的打斷詩音的話。
沒有讓詩音替她求情,也絕對不會接受詩音的求情,她不屑詩音的求情,更不屑若是詩音求情,他答應了,他們又把她當做了什么?
一句話要她跪,一句話又讓她不跪,兩人郎情妾意,玩弄她也不是這么玩弄的!
這樣的羞辱,她冥解憂絕對不會領受。
這一刻,他摟著別的女子,她不過頂撞了他,他要罰她。
若是以前這般頂撞,他會當玩笑話,可是即便現(xiàn)下她想開玩笑,也開不起他的玩笑,他是皇帝。
雙膝跪下的那刻,琉璃顫了音,囁嚅著,“公主……”
詩音偷偷看了跪著的解憂一眼,一臉執(zhí)拗的模樣,很是讓人心疼,但皇上的臉色忽然很復雜,最終沉了音,“詩音,用膳時間到了,朕記得你給朕備了你親手做的菜!”
詩音眼睛一亮,又不忍看了解憂一眼,只得跟了皇上的腳步。
他擦過她身邊,很輕。
她只是莫名的有些刺痛。
他這么對她,情有可原,誰讓她在大殿上傷了他的心,那夜不僅吼了他,也氣了她,甚至還指他下毒,如今倒好,輪到他逢場作戲來氣她了。
可是,她真的很生氣。
他要娶妻了,娶一國之母,可惜不是她。
她要嫁人了,嫁她喜歡的人,可惜不是他。
承乾殿,她當著眾臣面說,她與她喜歡的人莫若一見鐘情。
昭平公主府,他當著所有人面說,能與他攜手比肩的,天下唯凝兒一人。
那道遺詔,那道該死的遺詔,為什么偏偏要出現(xiàn),為什么要寫這么一道遺詔!
她總是自作自受,又自取其辱,如若她態(tài)度好點,這罰跪又怎么會有,可她好不了,好不了,她不能容忍他和其他人那么親密無間,她看不下去,她生氣,于是,一氣之下頂了他兩句。
他是皇帝啊。
一個普通人頂撞了他,滅九族都不夠,她真的太放肆了嗎?
可這個懲罰,算輕的嗎?
不對,她應該釋然的,很想罵自己蠢,為什么就那么沉不住氣,那么忍不住,她再忍忍就好了,在昭平公主府他與高君凝那般,她不也一直忍著么,她該忍的,等忍著出了宮,他與誰蕩秋千,與誰上床睡覺都不關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