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傷了自己
書名: 解語歌:書絕天下,淚斷成殤作者名: 流瑩離本章字數: 7856字更新時間: 2016-01-21 11:27:16
解憂給一嚇,走了神,眼看著火球過來,完全忘記了自己該做什么,握著手中的玉墜子,整個人僵硬愣在了原地。
直到有人出現,那人手中的劍,將火球擊成破碎,流火似的落地,最后那青衣影子才回過頭來,有些擔憂。
“公主可有受傷?”
聽得閆可帆喚她公主,解憂晃了晃神,好像方才聽有人叫著她名字來著,只是街上人聲噪雜,她分辨不出那聲音是誰,又不知從哪個地方傳出來。
好像周圍除了閆大哥,也不見有誰。
難道,她聽錯了么?
看眼前青衫男子擔心的眼神,解憂搖了搖首表示自己沒事,“閆大哥,我沒事。”
“閆大哥!”
銀楹著急的聲音傳了過來,恨不得把閆可帆左看上看,“閆大哥,你知不知道剛才多危險,要是那火球傷了你怎么辦?”
解憂這才知道,銀楹消失許久,怕是看見了閆可帆,一直纏著他,方才,他應該是和銀楹一起的。
“我沒事?!遍Z可帆淡淡聲音,朝解憂看了兩眼,許是知道她是逃出宮來的,只得道,“街上雖熱鬧,但請公主小心些。”
“怎么又是你?”
解憂點頭示意他放心,只是頭還沒點下,蘇子已從人群中出來,對閆可帆上看下看了一番,似乎有些敵意。
“蘇兄弟。”閆可帆淡淡稱呼。
蘇子沒理他,只對解憂斥責道,“我說你這長公主真笨啊,這么大一個火球來你都不躲,真的很傻知不知道?!?
蘇子很不解氣的在她額頭上敲幾下,末了,又很肯定的補了一句,“下次有這種事發生,一定要記得叫我,可不能讓某些人得了空子?!?
解憂摸了摸頭,嘀咕了一聲,“等到叫你,我都化成灰了。”
徐銀楹看著三人,氣氛有些沉默,本來她和閆大哥好好的,都是那該死的火球,閆大哥那么忠職,即便是拼著自己受傷,也會出來救解憂的。
徐銀楹知道,閆大哥一直在跟著解憂。
從搶繡球那刻起,徐銀楹看見了閆可帆,閆可帆看見了解憂,徐銀楹以為他猜出解憂是私自出的宮,為怕解憂出什么危險,才會在后頭默默跟著。
這些,她都忍了啊,偏偏那火球打擾了她與他的二人世界。
能和他待在一起的機會,可是難得啊!
四個人莫名其妙扯在一起,突然沒了話題,解憂是不知道說什么,因為這一整天都是蘇子帶著她,去哪兒都是蘇子說了算,但現在蘇子好像不想說話。
閆可帆動了動嘴唇,還沒說什么,徐銀楹搶了些,“臭豬頭,你不是說有個地方能看到皇宮內的煙火?既然我們都沒什么事干,趁時辰還不晚,我們去看煙火?!?
解憂點頭,表示沒異議,她同意,自然閆可帆也點頭。
蘇子看著三人,沒辦法,拍了拍解憂,“既然我家娘子想去看,那我就勉為其難,帶你們去看也無妨?!?
徐銀楹猛踹了一下蘇子,“解憂什么時候是你娘子了,她明明是我妹妹好不好!”
解憂,“……”
四人登上那小山頂,已是半個時辰之后。
解憂起先看到那山頭,本以為需要些時間,哪知道對于兩個會輕功且力量大能量多的人來說,這都不是個事。
蘇子是帶著她一路奔跑,但還是晚了一步,因為閆可帆帶著徐銀楹早已在上頭等候兩人許久,徐銀楹朝蘇子得意炫耀。
蘇子不屑嗤了一下,但心底還是有些隱隱的不服氣。
蘇子又只好將解憂與閆可帆隔開些距離,以防萬一,還說道,“放心,有我在,下次我一定帶著你贏了某某人,讓有些人不太嘚瑟?!?
銀楹又賞了蘇子一個暴栗,轉身又纏著閆可帆的胳膊,“閆大哥,下次我們一定要把某豬頭給狠狠比下去,讓他再也不吹?!?
解憂,“……”
閆可帆,“……”
蘇子的輕功,解憂還是有些肯定的,不然他也不可能能無所畏懼去她宮中還能不被發現,而閆可帆,比蘇子略高一籌吧,她只能這么說。
煙火,忽然綻放。
四人同時望向那個方向。
解憂也從未想過,在這個地方,居然能將皇宮看得如此透徹,在此處看宮內煙火真是個絕佳好地方,今日元宵,宮中應該有宮宴,想到這個,她差點腦門一卡,既然有宮宴,肯定少不了解憂公主啊!
該不會,她不在宮中的消息,又被眾所周知了吧。
不對,既然有宴,閆大哥怎還會有機會出宮閑著呢?不是應該在那人身邊跟著么?
難道……
解憂冒出那樣一個念頭,只是,她似乎沒有機會擔憂這個,因為在第三聲煙火過后,四周一亂,閆可帆忽然拔出了劍,蘇子也已將她護在身后,徐銀楹看著背后莫名其妙出現的一排黑衣人,發覺苗頭不對。
其中領頭的一個,帶著面巾,其余都是帶著很是詭異的面具,那領頭人過來便是要帶人搶解憂。
蘇子輕功好,但動起手來卻不行,眼睜睜看著她被那領頭黑衣人搶過去,閆可帆已是被幾人圍困,來不及阻止。
解憂掙扎,卻又聽得抓著她的人道。
“解憂公主,我們不會傷害你?!?
聽語氣,劫著她的黑衣男子,似是對她還有些尊敬,她有一瞬認為這興許是皇甫衍的人,但轉念一想又不是。
這個人的口音,不像是地地道道的晉國音,很是別扭,她似乎好像在哪聽過。
解憂正糾結這些人的來歷,空中忽然又刷出另一批黑衣人,兩撥黑衣人打了起來,第二撥黑衣人為首的是個女子,蒙著黑色面紗,一落地便是朝摟著解憂的領頭黑衣人攻去。
兩個黑衣人,過了不下幾招,分不出高下。
閆可帆打翻了一批帶面具的黑衣人,但對另一撥人卻不動手,見那黑衣女子難以攻下,閆可帆的劍,便與黑衣女子聯手,一齊攻向那黑衣男子。
男子腹背受敵,手里又有一個拖累的解憂,尤其是閆可帆的劍鋒,全然沒有讓留情的意思,松手間,解憂被黑衣女子奪了去。
空中,那女子低聲開口道,“公主,來不及解釋,此地危險?!?
解憂認得了,女子是慕晴,難怪閆可帆對這撥黑衣人沒有敵意,慕晴才是皇甫衍的人,本在暗中護著她,許是看有人劫她,才冒險現身。
那帶面具的黑衣人,是什么人?
慕晴將她接過手,才穩落地,又有另一撥人及時在這小山丘上現身,人數眾多,都是官兵,將人圍了個水泄不通,解憂還不明白發生了什么,只見三撥人沒有任何交流信息快速的打了起來。
解憂覺得這完全不合邏輯,至少打之前也該吼兩句有氣勢的話,不然這架打的好奇怪,原因都沒得。
徐銀楹愣了片刻,完全弄不清這怎么回事,第三撥人中有個人她卻認識,低啞出聲,“表哥?!?
徐驄帶領的是一大撥官兵,上前便喊道,“抓住這些賊人,保護解憂公主!”
那些官兵自然把慕晴那兩方不明來歷的黑衣人都當成了綁架公主的賊人,見黑衣人便砍殺而去,慕晴本便是秘密行事不得已現身,哪知徐驄如此迅速,竟然這個時候帶了官兵來。
第一撥黑衣人被官兵圍困僵持不下,有撤退的意思。
蘇子與徐銀楹也以為這兩撥黑衣人是想劫走解憂,給這兩方黑衣人都貼上了‘壞蛋’的標簽,二話不說,加入混戰,能對付一個黑衣人便是一個,不管哪一方。
一見徐驄在此,閆可帆左右不好幫,明知慕晴這批人是皇上的佛柳衛,他總不能對付慕晴,又不能幫慕晴,一時之間,哪能插上手,給了那黑衣男子重重一擊之后,看著這混亂的局面,閆可帆皺了眉。
慕晴帶著解憂,又被眾多官兵包圍,戰斗力持續減弱,上次不知何因重傷,只好了個七七八八,這一場斗下來,耗力又損失了幾分。
一個不留神,慕晴手臂上,被人劃了一劍。
解憂來不及關心慕晴,自己前頭迎面而來便是一個官兵的長劍,慕晴來不及收手護住她,臉色變得慘白一訝。
解憂嚇得緊閉雙眼,身前卻已是一抹利劍掃過,將那官兵鎮遠。
“不準傷了公主!”
徐驄的喊聲近近的傳了過來,抽開的劍指著幾人,所有官兵對慕晴的攻擊力度減小了許多,慕晴身上本已被人劃了兩刀,卻依舊只是抓著解憂不放手。
那種即便是死也拼出去的銳利眼神,讓解憂微顫,這個女子,做的出來。
看著身邊已有好幾個黑衣人倒下,解憂慌了神,一念之間便松開了慕晴的手。
慕晴微微一驚,嘴邊兩個字輕念出,“公主……”
又微微一想,徐驄不會傷害公主,這樣也好,慕晴便也任由她離開這戰斗圈子,轉身便又傷了幾個官兵。
徐驄在亂斗之中,見解憂遠離那黑衣女子,又怕她被傷到,他是時候將她護在身后帶離包圍圈,慕晴等人幾乎已是無法逃脫,被圍得水泄不通。
此時,兩撥黑衣人都是在與官兵斗,官兵似是不抓住這些黑衣人不罷休,兩撥黑衣人幾乎快要掙扎不過,個個身上都帶有些許傷痕。
解憂看著這一群亂斗,心里胡思亂想,若是慕晴被徐驄抓住了,即便知道慕晴是皇帝身邊的佛柳衛,徐驄怕也是不會留任何情面……
徐太后掌權后宮,前朝廷又有徐諶,以及依附徐家的大撥人,徐家人,本就太難對付,若慕晴落到他們手里,說不定就是一個把柄,而佛柳山莊的人,絕不會輕易泄露什么,慕晴被抓到,必定先一步自殺。
無論哪樣,慕晴必死無疑。
解憂忽然掃到旁邊直守侍衛的刀,來不及思考,一瞬抽出。
徐銀楹正與一面具黑衣人糾纏,不敵黑衣人,胸前被挨了一小掌,便徒然聽到那邊一聲喊叫。
“住手,都給我住手!”
徐銀楹回頭,與閆可帆皆是一驚。
“解憂!”
“公主!”
蘇子也放下了打斗,退到了一邊,看著那邊一幕,也是急了,“你這是做什么,不知道那把刀多鋒利么?”
鋒銳的刀鋒,架在藍衫女子的脖子上,沒有任何驚懼。
解憂是看著徐驄的,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很穩,“放了他們,不然我就死給你看?!?
她知道這刀有多鋒利,只要她輕輕一劃,自己估計可能便會一命嗚呼在這,可是她已經不怕了,不是沒有面對過生死,也不是沒死過。
但徐驄不會讓她死的,徐家人要她回宮,怎么會舍得讓她死呢,所以她活著還是有一定價值的。
徐驄不敢讓她死。
可徐驄卻一直沉眸,沒有表示。
解憂笑了笑,他是不相信自己會自殺是吧,握著劍柄的手,動了動,徐驄遲疑的臉色一瞬緊繃,身子向前微傾,卻是制止不了。
許是割的有些深,她感受到了疼,很疼。
順著她脖子流下的是鮮血。
徐銀楹啞了啞舌,竟已說不出話,看著那個看似柔弱的女子,此刻可以無畏懼的拿刀駕著自己,以自己的鮮血為代價。
看著那刀越割越深,徐驄抽搐了一下眼角,終是松了口,“放他們走!”
官兵聽令,四散開些許,慕晴尋得空子,最后不忍看了解憂一眼,帶人全部離去,那領頭黑衣男子看了她良久,也帶人悉數離開,官兵旋即撤了刀劍。
“公主,把刀放下?!毙祢嬙囍鴦裾f。
解憂顫了顫唇,看著那邊三人,“蘇子,你也走。”
蘇子沒說出什么話,他若不走,他不敢肯定徐驄會不會放過自己。
徐銀楹與閆可帆即便抓回去,也不會有事,他是什么身份自己最清楚,別說今日拐了一個公主私自出宮,單是偷了昭平長公主令牌這一條,一旦被抓,又足夠他死一次了。
見他還猶豫,解憂又放了狠話,“快走?。‰y不成你還想再坐一次天牢,我可沒第二次機會救你!”
蘇子忍了忍,看著她不放手的刀,仍在脖子上盤旋,鮮血幾乎已伸進她衣領內,自己都這個樣子,還在要他走!
咬了咬牙,蘇子飛身而去。
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血,解憂感覺脖子都是一片涼透,稍稍一動甚至開口說點話都是疼得撕心裂肺,她苦笑,這次玩大發了,割的太深。
真害怕,自己會不會這么死了。
不知道是誰打落了她手中刀,她兩眼一暈,順勢倒在那人身上。
馬車一路顛顛晃晃,解憂稍稍睜開眼,見到不大不小的馬車空間,旁邊有人,她覺得自己又見到了藺哥哥,但好像是幻覺,眼前模糊的視線,又換了另一個人。
她輕微呢喃一聲,“閆大哥……”
便又睡了過去。
夜色清涼,帝都大街。
徐驄的士兵一路開路,擠開人流,劃開一條道,將她坐的馬車護送到宮門口,沒有絲毫放松,似乎怕她借機離宮,那樣,讓她回宮的心思便已白費了。
這一路除了徐銀楹與藺之儒,閆可帆沒有讓任何人碰過她,她傷口有些深,他顧不及太多,只想到那小山丘離冬草堂不遠,先讓藺之儒替她診過,說明無礙才放心。
徐銀楹沒有隨馬車進宮,才接近宮門口,已有一大撥人的宮人過來將她接走,送回長樂宮,甚至連閆可帆也只有站在一旁的份,徐驄帶著一隊兵,他的兵只負責巡衛宮外,兵自然進不得宮,他是外臣,今日宮中元宵宴會,這個時辰連他自己也無法進宮,在外頭停留片刻后便帶兵離去。
她的傷,并不重,但是皇上看得很重。
甚至宮宴還未結束,聽到消息,扔下宴上所有人,支身去了長樂宮。
宮內外太醫進進出出,知道的只認為皇上在乎解憂公主,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解憂公主又私自出宮,被人所傷,要一命嗚呼了。
長樂宮內忙成一團,直到大半夜,才停息下來。
聽到耳邊細細碎碎的聲音終于沒了,皺眉的解憂終是好好睡了小會兒,深夜時分,又醒了一次。
他在身邊,拽著她的手,只是已睡著。
頸項濕噠噠的,轉一轉腦袋,覺得纏繞的紗布太厚,轉的不靈活,解憂嘶啞了一聲,驚醒了他。
他關心,“醒了?!?
她想對他笑,但是笑容也會牽扯脖子上的神經。
她只能勉力苦笑,輕道,“小時候,父皇經常愛說我調皮,是個惹事精,我是不是,又給你惹禍了?”
她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也不想去關心他已經做了什么,那是他的事情,她只要做好自己便好了。
可好像,她也做不好,總會惹下一堆的麻煩。
今晚這個麻煩,好像很大。
“不怪你,是我沒保護好你?!彼麚嵘纤膹澝?,“天色晚了,好好睡一覺。”
她搖頭,“慕晴呢?我記得她受了傷,她——”
“她很好?!彼驍嗨?,似乎從來不明白,在她眼里似乎任何人的生死都可以關心,即便是他培養的一個隨時可以犧牲的暗衛。
她看出他不高興,小心翼翼又道,“阿兮,別罰她,她盡力了,是我不好。”
他嗓音很輕,“嗯?!?
即便方才已經有人來報過,慕晴自己自覺領了罰。
她又皺眉,“那銀楹她……”
他似乎不喜歡提徐家的人,只淡聲,“她帶你私自出宮,可是重罪,何況你還受了傷,這個罪,我不能免?!?
她拽著他的袖子,不等開口,他幫她說,“你想說,是你讓她這么做的,好免了她的罪,是嗎?”
她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他不用猜都能看得懂。
可她到底知不知道,徐家是什么樣的人,是否每一個人都值得她信任,她怎么可以這般不分好惡去結交所有人。
與一個混混交好他可以當她隨性,可徐銀楹是徐家的人,她怎能也那么隨性的去結交。
他并不限制她與誰交好,只是希望她能分清一切,也不限制她自由,不然今日她也無法如此順利出宮,他只是希望她知道,她要的,他能給,能做到。
他只是也想讓她開心一點。
她背過臉,“你若是想罰她,連帶我一起吧,出宮我也有錯?!?
“也對。”他聲音更涼了,“還有那一個叫蘇子的小混混,敢偷皇姐的令牌,想來也是個不怕死的人?!?
她有點怕了,他其實什么都知道。
早說怎么可能出宮如此順利,沒有他放話,即便是端著他賜的令牌,誰又能出得去?
早說他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沒有一點警惕心,估計她前腳才出宮,便已經有人去他那兒打報告了吧,興許,閆大哥便是他派來跟著保護她的。
她有點不安心,他既然能說出來便能做到,似乎皇帝動不動都喜歡罰人,父皇如是,皇甫劦也是,那他,應該一樣吧。
總需要罰人才能消氣,可她對來說,罰不罰人甚至無關緊要。
“阿兮?!彼幌萝浟寺曇?,伸手,又拉扯一下他的衣袖,“是我想出宮,你別怪他們,好不好?”
“阿兮?!彼琅f緩緩扯他。
他依舊冷著一張臉,“你想一個人承擔錯,你又可知,你能否承受得起?”
她不明白,朦朧的看著他。
他卻突然俯身,將她抱得緊,恨不得將她揉在自己心上,擔心她的傷,卻又只能輕輕摟著她,話音,在她耳邊低喃。
“解憂,我聽說,你玩的很開心?!?
解憂一愣,他附在自己肩上的力道很輕,輕飄飄的話,夾著蘊限悲涼,像是知道要離開前的節奏。
她知道這句話表明什么,她在宮中過的不開心,他看得一清二楚,不會裝作不知道,回宮幾天,她的笑容都不及出宮一天多。
他怕她太喜歡宮外,喜歡到不再回來,想牽住她,卻不知該拿什么。
他怕她離開,是不是?
她笑了笑,發現有時也很容易讀懂他的情緒,從小到大,他的每一個表情,她都深刻記著,真是個傻瓜。
不顧疼痛,她抱緊了他,“是啊,我開心,是因為我知道,我還會回宮,我還能多看你很多眼,阿兮,我想開心,我想把開心也傳給你,我不想看你一直不高興,就像現在?!?
他似乎笑了笑,呼在她耳垂下的氣息都是暖的,眼神劃過淡淡的復雜,聲音卻還是不改,“我不高興嗎?”
“嗯。”她看著他,抬起手,在他臉上畫了畫,“你這整張臉都顯示著,你,不,高,興,真的很不高興?!?
“我怎么高興。”他又改了語氣,“你為那些不相干人的著想,你拿刀割脖子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想過你若真那么死了,我該怎么辦?”
“不會的?!?
“你怎么那么肯定?”
她笑了笑,“就像你有事做事一樣,可以很斬釘截鐵認為一件事一定不會發生,那那件事便一定不會發生,我認定,我不會死?!?
他猶豫,“要是發生了呢?”
“不會。”她很有自信,想起了鈴木,說道,“有人給我算過命,說我能長命百歲,我便一定能活到百歲?!?
他算是折服了,難得看見她如此有信心的一面,她掀開一點被子,指了指,想要他和她一起擠擠睡。
他鉆進來,她被窩熱,但身體卻有點像冰塊,他暖了暖她。
她趁勢更深縮進他懷里,因為知道她這樣子,他不可能對她做‘壞事’,所以她幾乎是不怕死的挑弄他。
他有反應,卻只能低身吻她,還不能太狂,擔心她脖子上的傷。
只聽她說,“阿兮,有你在我便開心,你不離開我,我也不離開你,我們一起。”
壽寧宮。
聽得這有人要劫走冥解憂的消息,徐太后心中微亂,坐在正位上,又聽徐諶說起那情形,冥解憂竟然以性命相抵放走那些黑衣人,像這般愚蠢的女子,她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徐太后對這事另有看法,只道,“想劫她的人,興許是皇上,他想帶走她,甚至再一次把她藏好?!?
“我倒覺得不是,皇上想藏人,何必要等解憂公主逃出宮,我認為,這兩方人,有一方是皇上的佛柳衛,是在暗中護著解憂公主,但還有一方定是我們都不知道的人,卻是想要帶走解憂公主,解憂公主既然能以死相逼,說不準,這兩方人她都認識?!毙熘R緩緩解釋道。
“想要她離宮的人太多了,若是冥解憂不在宮中,這握在哀家手中的兩道圣旨,又有何用處。”徐太后沉了氣,“看來,哀家不能再等了?!?
“阿姐,這等大事,可要三思而后行,父親大人幾番告誡,阿姐雖有這兩道遺詔,可這結果,也并非阿姐一人所能左右?!毙熘R斂了容色。
“可這遺詔在哀家手中,燙手得緊,有些東西,總該拿來賭一賭,哀家要賭,江山與冥解憂,皇甫衍會選哪一個,他若放棄江山,自是哀家所愿,如若放棄冥解憂,那哀家也沒辦法,可他若想兩者皆得……做夢!”徐太后笑聲蒼涼,“皇甫衍不是那么喜歡冥解憂么,不是非要她不可么,哀家就偏不讓他倆在一起,哀家偏要讓他痛不欲生,哀家的鄴兒沒了,他們憑什么想逍遙快活,哀家要讓鄴兒在地下看著,害死他的人,都會痛苦的活著!”
長樂宮,晨。
解憂醒的時候,蝶蘭在忙活,把輕薄的藍色床紗卷起,長樂宮依舊沒有太多宮人,僅她能記得,只有四五個。
解憂問,“他呢?走了嗎?”
想起這個時候,他興許已在上早朝。
蝶蘭不明白,“公主說誰?”
“……皇上啊?!苯鈶n有些不肯定,明明這被褥里還存在過他的味道,蝶蘭怎會沒有看到人。
蝶蘭納悶,“公主,奴婢昨晚一直守在門外,沒見過皇上,公主您受傷送回宮,怕是不記得,皇上聽說您受傷,只來看了您一眼便走了,還吩咐太醫院好生照料,皇上昨晚好像……”
“好像什么?”解憂急切。
“沒什么?!钡m趕緊搖頭,“聽說皇上昨夜在碧霄殿批了一夜折子,宿在碧霄殿。”
她覺得不對,昨夜他不是在這兒嗎?難道她有幻覺出現了一個他?不會啊,那么真實,怎么會是虛幻。
蝶蘭是他指派的人,他必然是信得過,既然信得過,怎么連蝶蘭都不知道他來過這兒呢。
難道,他是三更半夜自己進來的?沒有驚動任何人?
解憂摸了摸脖子上還留有血跡的紗布,昨夜,是真的,他來過,那么真實,但是他卻不想讓人知道他來過,必然有什么顧慮吧。
解憂光著腳,在內寢走了一圈,蝶蘭嗔怪會著涼,她這病樣子,沒有出門的打算,也不必更衣,蝶蘭只得給她披了件藍色衣袍。
外頭傳來靜怡的急喊聲。
“許太子妃,您不能進去,公主在休息,許太子妃……”
靜怡的阻止沒有用,因為來人已經氣傲般的出現在她內寢,許嬌兒是前太子最寵愛的良人,又懷了孩子,宮人因禮還稱她一聲許太子妃。
隔了時日不見,許嬌兒的肚腹已有明顯的痕跡,五個月了吧。
“許太子妃闖我宮殿,有何要事?”解憂在她肚腹上微微掃了一眼,示意讓靜怡遠一些,等下若是有什么動靜,可別把孩子給摔了,怪她或者她宮婢頭上都不好。
“有些日子沒見解憂公主,臣妾有些話想跟公主說說?!闭f著,許嬌兒掃了蝶蘭與靜怡一眼。
解憂也不知她要做什么,讓蝶蘭幾人先下去。
靜怡擔憂看了解憂幾眼,忐忑著心思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