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溜宮游玩
- 解語歌:書絕天下,淚斷成殤
- 流瑩離
- 5675字
- 2016-01-21 11:20:37
明日,正月十二,是他的登基大典。
解憂睡不著,總覺得心里不太安心,可又不知道哪里不對勁,只是凝了凝眉,風吹得有些冷,蝶蘭不在,她只能自己去關窗戶。
接近那窗口,關好,后背一抹暖熱傳來。
溫良的,熟悉的,他的胸膛。
她忽然一瞬緊張,明明在徐府已說了與他斷了關系,她也暗自說過再也不要給他添麻煩,以后再也不會有什么。
可是,一想到他,一遇到他,遇到那么熟悉的觸覺,又那么貪戀。
想放手,想放下,可是,該如何放得下呢。
她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冰涼的,她旋即嗔怪道,“你的手怎么這么冷,在外面躲了多久?”
他沒有松開,緊緊環(huán)著她,“我有內力護身,是不怕冷的,倒是你,穿的很少。”
她終于轉過身,卻還是沒有逃離他的懷抱,她輕輕笑了笑,“有你暖著我,我也不怕。”
見到還能笑的她,他雖有些安心,心底卻還是微微疼得一抽,過來看她只是因為太思念,只看一眼,可他怕自己再也挪不動腳步。
這是在宮中,盯著他這個新帝的人太多,若非半夜,他都不敢來找她。
還是,沒有能力護著她么?
如今徐家勢大,他與徐太后之間,明面和諧,他還一聲聲叫著那女人母后,可是如同她逼不得已回宮一樣,他也逼不得已,徐太后怎配他母后兩字,若不是母妃……母妃死前曾去見過徐太后,定是那時母妃許了徐太后好處,徐太后才對立他為太子一事并未發(fā)動多大風浪,如今,徐太后雖沒有要與他翻臉的必要,可卻時刻擔心他會逐漸壯大,又時刻提防他。
眼下形式復雜,他卻無法為她謀一條路,只能一步步的,走向皇甫劦設計的一切算謀之中。
“阿兮。”她緩緩靠在他身上,“我睡不著。”
“有我在,沒事。”他只字不提其他,只輕道,便又將她抱起,放在了床榻上,蓋上棉被,哄著她睡覺,“解憂,好好休息,過幾日,我再來看你。”
說完,他要走,她忽然抓著他,“今夜留下來陪我睡好不好,只今夜?”
他不知道,她也會有小小的哀求了。
他見著她模樣,終是難以拒絕,低聲道,“好。”
當然,只是睡覺,沒干別的。
被他抱著,被窩里很是溫暖,她沒有注意去看他什么表情,也不知他想了什么,她只發(fā)了很多牢騷。
比如。
“阿兮,那些人真討厭,為什么你娶誰做妻子,要他們同意,這是你的事啊。”
“阿兮,你那么好,我要是搶不過來了怎么辦,她們一個個也都那么好,會跳舞,會撫琴,會作詩,阿兮,我好像除了寫字畫畫,什么都不會。”
“阿兮,如果他們逼著你娶另一個人,你會不會……”
她頓了頓,她不知道他會高興還是不高興,可是,她會心痛,也很不喜歡那樣。
阿兮,無論發(fā)生什么,我不想你為難。
“阿兮……”
“公主。”
解憂睜開眼睛,蝶蘭捧著尊貴的衣服,靜怡已經開始替她打理了,許是因為昨晚他在,解憂睡得特別安心,一醒來已是第二日午時。
皇帝登基,接受朝臣禮拜,現(xiàn)下皇帝已是在祭祀臺之上祈福,這一天,他有太多的事要做,所有的一切禮儀規(guī)矩,沒有遺漏。
新帝即位,晉國百姓同喜,宮內也是熱鬧極致。
一道道圣旨下來,封了宮中大撥人,徐皇后尊為孝德懿太后,后宮無后無妃,自然一切大小事都是徐太后掌權。
六公主雖年過十七,本早該在宮外開封建府邸,因先帝不怎寵愛這位六公主,六公主便一直在宮中待著,如今成為新帝眼前紅人,圣旨一下,六公主也已貴封為昭平長公主,在宮外開建昭平公主府。
即便是死去的前太子皇甫鄴,礙于禮德,賜了一個皇帝謚號,以皇帝之禮藏于皇陵,那位許良人位份也升了升。
朝中一些官員也有些小小的變動,但大體卻還是依附徐家人的太多。
琪妃是皇帝生母,給了一大串封號,奉遺詔,以皇后之禮與先帝同葬。
宮中宮人宮婢也有些翻新,其余等等一系列。
該封的都封了。
哦,還有她,冥解憂,本是長公主,如今又加了一個字,大長公主。
這兩日,又是相安無事,朝堂上連立后的事誰也沒提。
解憂覺得越來越不對勁,最近越來越心慌,她不明白,他們在下一盤什么樣的棋,她又是什么樣一個角色。
終究,她也不過是一顆棋子,很多人都可以利用。
解憂覺得煩悶,連練字也不順溜了,提了提酸痛的手,寫了個大大的憂字。
“公主可是有何憂愁?”
“世間哪一個人不曾有憂,況且我還是個公主。”
解憂隨口答道,又想想不對勁,方才進來給她添墨的明明是蝶蘭,可這聲音……雖是個女子。
解憂抬頭,吃了一驚,“你、你怎么……”
“沒想到吧。”徐銀楹哈哈笑了笑,但不敢出太大聲音,“還好我進過宮,不然皇宮這么大,都找不到你住處。”
解憂向外頭探了探,“我的宮婢呢?”
不會被打暈了吧。
“她們沒事,蘇子裝成小太監(jiān),負責把她們打發(fā)走了,不然我怎么溜得進來,尤其是那個領頭的小宮婢,心眼可多了。”
說完,徐銀楹又一把抓著她的手,“趕緊跟我走,不然那宮婢回來便來不及了。”
解憂又驚了驚,“跟你走做什么?”
“笨啊,當然是出宮玩,你看你,這幾日待宮里人都不好了。”徐銀楹可憐兮兮的看著憔悴的她,“今日可是元宵十五哦,你要不去,可錯過好戲,別怪我這好姐妹沒提醒你。”
解憂還想再問一個問題,但是人已經被徐銀楹無情的一把拉走了。
果然她這弱質女流,抵不過徐銀楹這大蠻力。
一路不知道被拖了多遠,徐銀楹才舍得回頭看看她,又嘆氣,“才跑了幾步,你便不行了,再不快點,誤了時辰。”
解憂喘了氣,主要是她們一個個武功高的能飛檐走壁,她唯一能用的就是兩條腿啊,而且重點是,這里離長樂宮遠得她都不知道她現(xiàn)在處在哪個偏僻地方。
徐銀楹扔了一個包袱過來,“快點,我替你把風,換上它。”
解憂茫然,照做換上衣衫,覺得今日徐銀楹做事太利索,一路來都沒什么阻礙,計劃得太好了些,要是像往日的風格,這么明目張膽,早該被人發(fā)現(xiàn)了才是。
覺得事情太過蹊蹺,望了望四周,沒什么人。
“別看了。”徐銀楹打斷她,又拉著她走,“你現(xiàn)在是小太監(jiān),千萬別漏了馬腳,不然咱可出不去了。”
她看得出來,徐銀楹很緊張,一顆心撲通的跳,但更多的是又有壓抑的興奮激動。
兩人裝作小太監(jiān),在皇宮閑雜人等進出的西宮門,徐銀楹用令牌一指,說是出宮替昭平長公主辦事,昭平公主雖已有公主府邸,可這幾日不舍離宮,一直陪著太皇太后,侍衛(wèi)自然認得令牌,更不敢惹昭平公主,竟然,兩人一路拿出令牌,順順利利通過幾扇門。
直到解憂出了外宮門,看到外頭熱流的街道,她還是渾渾噩噩的,還是不相信怎會這般輕易能出宮,何況徐銀楹居然有令牌,令牌居然還是昭平公主的。
她一再追問之下,徐銀楹只好訕訕說道,“這是豬頭從昭平公主那兒偷來的,放心,只用今天,一定便還回去。”
一聽,解憂簡直氣炸啊,在昭平公主那兒偷個令牌居然如此容易?
早知道該多偷兩塊才是!
解憂又問,“這一切,都是蘇子策劃的?”
“嗯!”徐銀楹點點頭,“怎么樣,是不是覺得出宮特別容易,其實我也好納悶,豬頭居然有那么大本事,原來拐一個公主出宮居然如此刺激,如此好玩!”
徐銀楹幾乎興奮得要跳起來,希望與全天下分享這個消息。
解憂鎮(zhèn)定的望了會天,“……”
解憂又鎮(zhèn)定了好一會兒,邊走邊說道,“你帶我出來,不怕出事?”
“不怕,有豬頭頂著,你看,他不僅拐了個公主,連丞相孫女也給拐了,這罪名可大了。”
解憂再次望天,“……”
徐銀楹摸著下巴,一臉喜滋滋的模樣,許是第一次干這種大事,雖然過程極為緊張,徐銀楹膽子估計又長大了點,敢闖更大的禍了,昭平公主好歹也是個皇室公主,若這令牌被偷被人發(fā)現(xiàn),也不知會給偷令牌的人一個什么大罪。
解憂可記得,上次去一次天牢她可是怕得要死要活。
不過還好,誰讓人有個墊背的蘇子,解憂心里又暗暗念叨,蘇子這小子的膽子又增肥了點,才出天牢,他難道還想再進一次?
不遠處,一輛馬車行駛過來,靠近兩人。
蘇子一身粗衣,坐在馬車前頭,大大笑容送給了她們兩個,“上車了,兩位小美人,小爺帶你們去個好地方。”
徐銀楹率先上了車,直招呼解憂上來。
解憂猶豫了會兒,最終也還是上了看似好像‘賊車’的小馬車,在里頭換了套民間女裝。
心里想著不管了,不過是玩半天,又不是不回宮了,估計不會有大事。
既然出來了,當然是該怎么玩怎么玩。
今日元宵,帝都最是熱鬧,幾乎所有好玩的東西都擠在了一塊,各地花樣不重斷,甚至還有人今日拋繡球,好是熱鬧。
解憂沒見過,若不是鈴木以前說起民間一些習俗,估計她連拋繡球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她發(fā)覺鈴木每一次開口與她說話,都給她補全了許多民間知識,即便哪一日出了宮,也不會覺得自己像個白癡。
鈴木的苦心沒有白費,興許鈴木也知道,她并不可能會一直是什么都不用做的公主,也不可能一生待在皇宮,鈴木對這方面比較有遠見,提前灌輸了她許多東西。
三個人丟棄了馬車后,在人流街上逛,見著那邊敲鑼打鼓,三人好奇心比較重,解憂好奇繡球怎么玩,銀楹對繡球可能比較好奇,蘇子的話,估計是對拋繡球的女子比較感興趣。
于是,三人擠著上前看。
望著那紅菱閣樓,嫁衣女子手中的玲瓏球,銀楹極其哀怨,“本姑娘還沒搶過繡球呢,好想過過癮,早知道該扮成個男子。”
解憂很同情她,更同情上頭拋繡球的女子,還好銀楹沒扮成男裝,若是真搶了這球……這女子怎么能娶女子呢?
“不就是搶繡球。”蘇子壞壞一笑,搓了搓手,“小爺給你們漏兩手。”
說完,人群嘩然,那繡球已被那女子拋出。
蘇子見狀已經躋身進入人群中,只見那繡球在各人手中流轉,也不見花落誰主。
突然,蘇子從人群之中飛身而出,在那繡球拋空之后,緊緊拽著,解憂與銀楹一陣喝彩,圍觀的人掌聲不斷。
然而蘇子搶了球,卻是在徐銀楹面前落地,“吶,送你了,要不要?”
聽此言,上頭拋繡球的那女子氣煞了臉色,原本以為這男子輕功夫了得,又長得俊俏,想來也是個不錯的夫君選擇,可他卻將自己的繡球遞給別家女子,這哪還能忍得了,那女子連帶了一大撥人下來。
“又不是我的繡球,我才不要。”銀楹偏了臉,臉色卻是微微一紅。
雖說她平時做事刁蠻了點,可終究還是個女子,一個男人在眾目睽睽之下送個繡球給她,叫她怎么丟得起這個面子。
如果是閆大哥……那另當別論。
蘇子不明白她這什么臉色,只好嘿嘿一笑,將繡球拋給解憂,“那算了,給你。”
說著,繡球已經在解憂懷里打了好幾個圈,解憂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抱穩(wěn)繡球,愣是不明白這什么意思,等蘇子身子一閃開,看到那迎面奔來的數(shù)十多個看著她手里繡球那垂涎目光的男子,解憂心里一陣抖動。
蘇子你個混蛋!
為以防自己被那些男子搶個精光,解憂趕緊將繡球給銀楹,銀楹看著前頭那么多男子奔來搶繡球的架勢,也給嚇了一跳,隨便把繡球扔了便跑。
那拋繡球的女子方好下來,又看到這一幕,整個人都被氣不好了,“別攔我,我非要殺了那個小子不可!”
遠遠的,甩開了那紅衣女子的小嘍啰,隱約只見紅衣女子一副要殺人的模樣,在人群中淹沒不見。
蘇子笑得肚子疼,直彎腰,解憂從擁擠的人群中跑過來,稍作休息,看著身后沒什么人追來才放心,再看身邊,也不知銀楹去了哪兒。
“怎么樣?玩的開心嗎?”蘇子不笑了,過來搭著她的肩。
她瞪了他一眼,“開心你個頭。”
“呀,會罵人了,還學我!”蘇子不滿意,揪著解憂的小臉蛋量了量,“嗯,還是沒變啊,你不開心也不能自殺啊。”
她松開他的手,莫名其妙,“誰自殺?”
“上次難道不是你跳河自殺?我還以為你是在宮里頭待悶了想不開,所以今兒個帶你出來好好玩玩,孩子,人生在世,不能想不開。”蘇子撐開著面上的笑容,盡可能用他的好心腸感化開導以及超度她。
解憂差點氣結,想起什么,朝他攤開手,“把東西還給我。”
蘇子迷茫,“什么?”
“金子,你從我身上拿走的那塊金子。”解憂直接道,“你要是敢跟我說你拿去賭了,我跟你沒——”
完字還沒出口,蘇子手里亮橙橙的金子閃現(xiàn),“你說這個?”
解憂眼睛一亮,伸手去抓,他一個轉身躲過,嘿嘿道,“哎,好歹我也算救了你,這個,就當報酬了,我?guī)湍闶罩!?
解憂一急,“不成,這可是我最重要的東西。”
“那豈不更好,重要的東西,交給最重要的人保管嘛。”蘇子嘿嘿一笑,還拿那塊金子在衣服上擦了擦,小心翼翼的放入懷中,“放心,小爺替你管著。”
“你——還給我。”
解憂都快起毛了,也全然不顧男女之誼,追鬧著便要去拽他的衣服,蘇子若想跑,她哪跑得過他。
可偏偏蘇子還不跑,見她拽他衣服,還給她跪下了,甚至還一邊說著,“大家快來看啊,我家小娘子打人啦,我家小娘子打人啦……”
于是,圍觀的多了幾倍。
原本是她拽著蘇子,見那么多人過來,她想松開,可蘇子卻是把她的手拽的死死地,硬讓她跑不了。
圍觀的人,開始指指點點。
要說裝無賴,她怎么比得過蘇子,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
被人圍觀,解憂一張臉羞憤得要死,實在沒辦法,咬牙道,“你到底想干嘛?”
“沒事,只是想小娘子你開心點,娘子,你開心么?”
解憂咬牙擠出幾個字,“不開心,你給我起來。”
蘇子委屈,“娘子你不開心,我起不來。”
“……”
圍觀百姓,圍了一個大圈。
解憂忍力極好,牙齒里又強使勁擠出干澀的幾個字,還露出很勉強的笑容,“我很開心。”
“娘子開心就好。”
蘇子演夠了,佯裝抹了把淚,起了身,順勢摟著她,又對父老鄉(xiāng)親道,“沒事了沒事了,我與我家娘子的誤會解除了,多謝哈。”
解憂此刻只能順著他意,搞不好等會兒他還能哭爹喊娘。
等著圍觀群眾四下散去去,解憂才狠狠掐了蘇子一把,蘇子痛的那叫一個扭曲,嘴上卻是問她,“心里舒服了?”
解憂又道,“你再讓我掐一把。”
“……好。”
解憂可不會覺得下不去手,一腳踩在了蘇子腳背上,蘇子貌似疼的很享受。
一路閑逛,看到大大小小的玩意,解憂都會選擇性的看一看,蘇子是個沒錢的人,不可能會幫她掏銀子,她出來得匆忙,也沒帶。
好看的東西,只能一路過去。
天色減暗,人流又多了些許,每路過一處,都掛起了花燈,甚至還有些猜燈謎了的地方,不過,那不是她和蘇子這樣的人能解開的。
半天時間幾乎將帝都十分之一逛了大遍,因為是元宵佳節(jié),整個帝都似乎都是夜市,花燈結彩,斑斕霓虹,蘇子怕她這瘦小的身子被人群給擠了,不得不把她看緊點。
可偏偏,她便是個看不緊的人。
這不,他才一晃神,身邊人已經不見了。
解憂擠出那看雜耍的一堆人,松了口氣,卻見旁邊有個玉器擺攤的,吊著一排排的玉墜子,很是漂亮養(yǎng)眼。
走過去,手指指著玉墜子一排掃過去,解憂眼睛一亮,掃到一塊玉墜子,拿出來觀賞許久。
玉墜子很是溫厚如凝,解憂又摸了摸玉墜子中央的字,祤。
這個玉墜子……怎么那么熟悉呢。
一時卻記不起來。
正當解憂要把玉墜子放回去時,周圍一陣嘩然,她看過去,卻原來是那堆雜耍的人中,雜術不好還是什么原因,那雜耍者中的火球突然脫手而飛,從人群中拋過。
而方向,正是對著她。
“解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