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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茶樓奇遇

大理寺不是一座寺,與刑部不同,雖然兩者都可管理獄案,但刑部還管各郡各地的審查,以及罪例律法,而大理寺只是查案辦案的一個地方。

來到大理寺府衙,門前守衛羅列,解憂自然沒得法子進入,想擊鼓鳴冤又怕把事惹大,后又得知那寺丞竟不在府中,一問之下說是在茶樓聽書。

解憂心里暗罵,這邊急得要死,這人居然自個兒這般悠閑,不是說斷案如神,破案無數么?他不去斷案敢情還有心思閑著喝茶,想來也不過爾爾。

碰碰運氣,解憂還是去了趟那名為雅頌樓的茶樓。

來到那雅頌樓,解憂不識人,一個一個找了去,在多人臉上停留了許久,卻也不知哪個是哪個,總也不能在這扯著嗓子喊誰是大理寺丞。

下頭臺上說書先生講得頭頭是道,勾起茶樓無數聽客胃口。

她在對面席地而坐的人中發現了一面孔極為熟悉之人,卻不記得在哪見過。

那青年方好捏起茶杯抿了口,淡淡的眸光似往她瞟了一眼,凝了良久,隨之赫然放下杯子,朝身邊另一個人說了什么,打趣的笑了笑。

那人卻不理,只是冷嗤了一聲。

直覺告訴她,她要找的人,許就是這兩人中的一個,她一時也判斷不出是誰,不過那青年的確有些熟悉,頭腦一時被卡想不起來,只得饒了個彎走了過去。

站在那兩人背后,正琢磨著怎么開口說第一句話,前頭傳來那青年的聲音。

“聽說這幾日太后對那解憂公主極是思念,欲知解憂公主是否安好,還讓太后母家派數人前去打探那公主的下落,看來這公主雖然心懷怨恨依舊不肯接納晉國,甚至私自逃宮,太后待她還是像親人一般,若是這公主有朝一日能被請回,倒是能顯太后仁德?!?

解憂生生頓了腳步,她離那談論的兩人已不遠,何況其中一人身后還跟著幾位站守的便衣侍衛,她不敢靠太近,但那青年高擴的話鋒卻清晰傳入她耳側。

她對晉國心懷怨恨?

如今的太后倒跟皇甫劦一個樣,多么蹩腳的謊言也能編的出來,而且其他人還好死不死的都相信。

不錯,她是前朝東海國的公主,但她從沒想過對晉國如何,皇甫劦因這原因一直忌憚她,如今風水輪流轉,她又成了太后眼中釘,仿佛她活在這個世上一天,便是對這晉國天下的最大罪孽。

她暗自輕聲苦笑,在別人眼里,解憂公主這個人的形象估計壞得不能再壞了。

去年一年,先帝連帶太子及兩位皇子相繼死去,且都跟解憂公主有一定牽扯,而與這解憂公主有牽扯的,還有當今圣上,甚至有人意外傳謠,說是解憂公主為復東海,與七皇子即當今圣上合謀,害死了不少人,豈知七皇子為帝后翻臉不認人,解憂公主無路只得逃了去。

外頭的大好百姓不清楚,里頭的人說什么便認為是什么,在唾罵解憂公主不識好歹,在如此錦衣玉食之下還有害人之毒心之后,又佩服她膽敢與虎謀皮的謀略,若為男兒身,十多年前便也可以繼承江山,東明帝也不會后繼無人,將江山禪了給別人。

何苦多年以后有這些怨恨,這公主現在想來奪回江山,晚了。

她笑,謠言還真會害死人。

可他們似乎忘了,這位公主,還不足十六。

一個小小女孩兒,無權無勢,在夾縫中求生存,能掀起多大風浪?

另一人冷聲道,“太后如何,解憂公主如何,何時輪到你來管了。”

“下官多嘴,不過咱皇上也是極念著解憂公主這位姑姑,若是太后有那兒有查到解憂公主的下落,也莫忘了告訴皇上一聲,好讓皇上寬心,徐大人也是徐相外侄孫,想必諸多重事是交予徐大人辦的,下官冒昧問一句,徐大人可找到解憂公主了?”

青年再度開口,嘴上自稱下官,可話語眸中卻是對另一個人帶著點刺,也無尊重,挑唆著另一個人極度的浴火。

“找沒找到,用不著跟你稟告,伊大人怕是管的太多,大理寺卿讓你休息幾日,這主意倒是好?!绷硪粋€人已是極度不耐,深皺了眉。

“所以下官最近閑得慌,出來晃悠,聽聞徐大人年前曾帶兵包圍過楚家,這大動干戈的,不僅沒找到解憂公主,還把六公主給惹了,又聽說,徐大人最近似是挺針對冬草堂。”青年手指略動,撐著案幾的手,有節奏的敲打著。

另一個人冷哼,“那又如何,一個小醫館,我還動不得了?”

青年接道,“徐大人說的是,一個小小的醫館而已,豈勞徐大人多費心思,不過下官得奉勸一句,惹了六公主,公主有大量不計較,但若是得罪了皇上,這事可就不好說。”

很有意的提醒,即便是小醫館,但若后頭靠山是皇上,誰敢不要命的去找死?

皇上有意偏袒冬草堂,是事實。

這讓徐驄更加得肯定,冥解憂定然在冬草堂,不然皇上怎會那么在意那小醫館!

說的好聽是姑姑,可宮里頭誰不知道,兩人那樣的關系只怕早已超過身份界限,只不過是沒人敢找死去捅破那層關系而已。

在他眼里,冥解憂不過是個不知檢點的女人。

不過,他可以帶兵闖一次楚家,可就沒那第二次機會去動冬草堂,且冬草堂后頭有藺家護著,他若強闖指不定被多少人罵。

且不說明知藺家是敵對頭還這般去得罪,那藺之儒可是金陵認定的‘民醫’,名頭大的很,冬草堂做的善事比他吃的飯還多,惹了藺之儒,便是惹了那幫被藺之儒救治過的愚昧百姓。

所以,他這幾日的確也在冬草堂外頭晃悠,卻還沒有到得罪針對的地步,只是不弄清楚那公主是否在里頭,他怎會死心。

聽伊赫的意思,是要他放手別再惹冬草堂。

但,那怎么可能?

“伊大人言重,事情怎么做,本官有的是分寸。”徐驄面上不改,飲了杯茶,心里卻是有一絲憋著的怒。

他最不喜瞧人臉色,以現下徐家的身份地位,即便是那些新頭新官,哪一個不是巴結屈服,而今這個伊赫卻是當著他的面給他說教似的!

他當他是誰?憑什么教他怎么做?

躲在暗處的解憂暗暗吃了一驚,沒料到太后竟然到過楚家搜人,還好她離開得早,不然又不知是怎樣風浪,只是冬草堂那頭……她似乎又給藺哥哥添麻煩了。

想到這些,又想到衍兒把她留在那佛柳山莊,不讓她出去是有緣由的,那她如今這般被人擄走,會不會又給衍兒添麻煩了?

可太后找她,真的只是想接納她?沒有別的其他甚至想殺了她的目的?

雅頌樓的座次也有特別之分,解憂與那談話的兩人隔了一層木窗輕紗,為了更好的偷聽,解憂是委身藏在大柱子后頭,隔了個拐角,便是那幾個便衣守衛。

許是解憂轉身的動作大,也不知后邊竟有一個青花瓷瓶,等她反應過來,已經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的瓷片。

里頭,有一道怒吼傳來,“誰在那偷聽!”

她一時微慌,想逃,眼前閃過幾抹便衣身影。

好吧,她只是聽著入神,都忘了自己來這的目的,本想著聽完了便走,哪知會有如此戲劇性的一出。

被幾個便衣守衛押著站在那兩人面前,她是極其不情愿的,尤其她現下還女扮男裝,也沒見有人會憐香惜玉,胳膊肘子被守衛拉的極疼,好不容易松開,揉了揉,前頭有人開了口。

“你為什么站那偷聽?”

問話的,是方才她聽到的那位徐大人。

她壯了壯膽子,鎮定笑道,“兩位大人怕是弄錯了,我哪有偷聽,兩位大人嗓音雄渾厚壯,那些話一吼出來,整個茶樓的人怕是都已聽到,我只不過是站的離兩位大人近而已,怎算偷聽?”

“阿諛奉承,油嘴滑舌。”說話的,是她覺得似為熟悉的青年,似無意間她還聽到那青年的輕嗤。

徐驄遞了伊赫一眼,眉頭深鎖。

她看了一眼青年,急于替自己洗脫偷聽的罪名,也顧不得太多,管他阿諛奉承還是諂媚獻己,總不至于這兩人要拿她定罪。

“這位伊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從下樓抓個人來問問,看看是否茶樓內的人都聽到了兩位大人的話?!苯鈶n看向那青年。

她繼續保持鎮定,可說的也是實話,兩人的嗓音的確大了點,許是為官的人說話都很霸氣,在朝堂上每天都吼嗓子,她站的有些遠也聽得個一清二楚,她只是為自己賭,若真抓人來問,只奢望下樓有人聽清了他們的對話。

即使,他們說的話本就無關痛癢,并不是透漏不得人,只是都不喜說話時,被人給盯梢上,還偷聽了去。

那徐驄忽然在她身上微劃過一瞬,伊赫也沒有她想象中的真的下去找人問,微撇了她幾眼,徐驄反倒是起身,走向了她,解憂自主后退。

“你是女子!”徐驄眼眸犀利,一直冷肅著的眉在此刻更顯凝冷,輕描淡寫四個字,腳速快,五掌伸開便去抓她的衣衫。

解憂一驚,差點往后倒去,兩具身體擋在后頭,卻是有兩個便衣守衛堵死了路口,她沒得退路,迎面而來卻是徐驄的五爪。

忽然,眼前灰影晃過,單掌擋住了那爪子,伊赫輕音傳出。

“這般口齒伶俐的女子,我倒也是好奇得緊?!?

“連你也看上的人,本少爺更好奇,等本少爺享用完了,再給你分!”徐驄面容俊冷,一招連制一招。

兩人遂很快在小空間間糾纏起來。

且兩人方才說話已省略了下官本官的字眼,仿佛這場爭斗僅僅只是為一個女人,而與官職無關。

解憂一頭黑線閃過,敢情這兩個人已經把她瓜分完畢,再說她不過說了幾句話而已,再說她不過才見過他們兩個人而已,這剛才面上還挺和氣的兩個人,已經為了她打起來了。

便衣守衛不敢插手,只將她給拉到一邊,未免被那兩人傷著。

徐驄本就溫火,見一個女子也敢來跟自己叫囂,自然是火上焦油,又見那女子容貌不絕艷卻也還算不錯,這讓他升起了一種燥熱的征服欲望感。

可偏偏好死不死的,這伊赫居然也上前來插一腳,不由更怒,出手皆是狠招。

伊赫也非泛泛之輩,抵了數招。

案幾茶片被兩人弄碎了一地。

樓下人慌張,紛紛逃離了去,只有幾個不怕死的還敢留下,解憂也琢磨著要不要趁這個機會給逃走,他們打他們的,且又不關她的事。

不過,她忽然記起自己來的目的,若這兩人有一個是大理寺丞,她也不費枉費了這番功夫,琢磨著,還是去勸個架好。

只是念頭一起,解憂腳才踏出半步,身側守衛卻忽然被人撂倒,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解憂驚訝了一瞬。

而那邊,徐驄伊赫兩人搏斗多時,徐驄撫胸連退,撞到案幾,整個人給翻了一圈。

看來,徐驄的身手不及伊赫,伊赫不想傷了和氣才留了情面。

伊赫收手回頭,看著她的方位,見幾個便衣衛被一人打倒,有人把她帶走,伊赫也稍稍驚訝了片刻,連忙追上去。

解憂來不及做什么,卻是眼下視線暈眩一晃,沒給任何思考的機會,她已經被人帶了出來。

街頭。

街上人流熙熙攘攘,被一個陌生男子強行拉著的感覺,很是奇怪,何況這個男子,解憂從頭到腳也都不認識,見他東張西望,不見有人追來才有些放松,她便趁機用力甩開了他的手,由始至終都很警惕這人。

前頭男子愣了愣,“你做什么?”

沒料到好心救了人,卻被人給嫌棄拋開了,這讓男子心底很是不解。

“這話是我問你才對,你帶我出來做什么?”解憂納悶。

男子道,“救你啊,那么多人欺負你一個弱女子,我看不過眼便出手了。”

解憂好笑,“誰讓你救了?我還要找人呢。”

她也實在想不明白,天下間居然還有存有這樣的‘好心人’,難道他不知道他這般帶她出來,得罪的會是誰么?那打架的兩個大人來頭可不小,再看他一副宅心仁厚又老老實實的樣子,解憂也實在不想拖累他。

朝他無奈嘆了聲,解憂便又折返回去了。

留下男子呆愣了會兒,心道,晉國人是不是都是這樣子的?明明救了她不感謝也就算了,還一副你閑得慌多管閑事的樣子。

男子深思了許久,他救人有錯嗎?可古往那些圣賢書中不是講究助人為樂?且先前晉國不也挺推崇那些書籍么?

哪里錯了,他也說不清。

解憂也似乎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朝后頭看了眼,男子早已不見了蹤影。

她這才恍惚發現,那男子的口音不對,雖然說的是晉國話,可咬文嚼字起來卻還有些生澀,說話的音調也令人有些別扭,不懂處還有些停頓,像是一個對晉國話的初學者。

東海國統一四大帝國之后,為了更好統一,父皇廢除了其他三國的文字口語,一律沿襲東海國的文字,從東海國統一到現今的晉國也已過去四十多年,除了上了年紀的老者,百姓們都早已習慣了東海文字,現在是被稱為晉文,其他三國的文字語言也快已漸漸消失。

現下能將晉文說的這么別扭的,她覺著只有一個可能——那個男子,不是晉國人。

猜想歸猜想,解憂也沒忘了自己還有什么重要事,正待回去找那大理寺丞,卻見人流大街上,方才那伊大人早已心急火燎的追了過來,還好,后邊那徐大人沒來,估計是被伊赫甩開了。

伊赫沒發現她身邊有任何奇怪人,這才放心,卻聽她道。

“你便是大理寺丞?”

伊赫倪了她一眼,聯想起什么,道,“方才聽人說有人在府中找我,那人是你?”

解憂很高心自己猜對了一回,便說道,“大人說的不錯,大人可還記得前兩日在半橋小巷的命案,當時大人您抓了一個疑兇,現下那疑兇被關押在京兆府牢獄,我認為此案尚有疑點,不應在了案之前對疑兇嚴刑逼供,沒有證據,不能說疑兇殺人,聽說大人一向斷案如神,不得已,所以我來想請大人查清那案子,還人一個公道……”

他上下掃了她好幾眼,很是耐心的聽她講完這么一大堆廢話,這才截斷她道,“半橋小巷?似乎是有那么一件事,當晚我碰著京兆府的捕頭,無意間幫著抓了一個要逃走的兇犯,可這案子是京兆府該管的,你來找我做什么?”

“可是,你是為民請命且斷案如神的大理寺丞,若有何冤案,難道你能見死不救么?”解憂悶悶的。

他反道,“我見死不救是我的事,與你無關,且這是京兆府的案子,我無法越俎代庖,我更無法幫你?!?

解憂脫口急道,“你是大理寺丞,是官,我是民,官為民做事,為民分憂解難,是為官之道,本就是天經地義之事,怎能見民不救又說與民無關呢,而且官幫民這與你是什么官管哪個地方又有何關系,這雖是京兆府的案子,可我也并沒有讓你越俎代庖,只是想讓你幫忙查清真相而已,為何不可以幫?”

“這話說的不錯?!彼潎@,又對她道,“你應該說給大理寺卿聽。”

她愣愣的,有些不明白。

他解釋道,“我被停了半月職,半月之內不得插足任何有關辦案之事,所以現在我不是官,有閑工夫聽書喝茶,卻沒閑工夫管你的事,你若想找人幫你,我勸你去找其他大官吧。”

她不清楚他被停職這其中什么關系,但蘇子卻不能再等半月之后,他若不招,每天一頓的重刑加在身上,別說半月,再過幾日,會被天牢內那些刑具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她咬牙道,“那你到底要怎樣才肯幫?”

伊赫悠悠在她身上掃了兩眼,解憂以為他不正經,忙用手擋身前。

他皺了眉,冷嗤了一聲,“等我官復原職。”

她放下手,“除了這個,沒別的法子了?”

“有。”他正色道,又看了她兩眼,道,“你去求皇上,若皇上愿意給我升官加祿,我便幫你?!?

“這個……”解憂并未想入太深,只朝他很認真道,“若大人肯幫我,我敢保證,等大人查清真相,還人一個清白之后,大人定會升官加封?!?

只是一個加官的機會,她相信等告訴衍兒,他興許也會對這個大理寺丞刮目相看,給這大理寺丞一個升官機會也說不定,雖然聽上去有點賄賂的意蘊,可這大理寺丞為官正直,給他應有的也并無不妥。

何況,她希望衍兒身邊,有很多很多為他的好官。

只是,她出口那一瞬,似看到伊赫的唇角微微浮起,鼻尖輕嗤了一聲,有一種嘲笑譏諷的輕蔑,仿佛方才他說升官加祿只是一句玩笑戲弄她的話,而她當真了。

最要命的,是這種戲弄,是看不起的戲弄。

他看不起她。

那一瞬的感覺,她不會感應錯,可是好像哪里不對,這才想起他說的話,為什么他會說讓她求皇上?

她求皇上。

她以為是他一時玩笑,玩笑讓她去求皇上給他封官。

可是……

轉彎抹角,當面被人侮辱的感覺,解憂心里一瞬堵得慌,虧她還以為自己真可以幫他升官,虧她還有點幸災樂禍,而在他的眼里,卻是如此貶值。

她怎就沒認出來他是誰呢!

她求皇上,一個求字,似乎已經把她認定了是妖言惑主的人,或者說她紅顏禍水還是魅惑皇帝的妖孽,似乎只要她這個什么都不是的皇上的女人開口,皇上便沒有什么不會答應,升官發財居然只要她一句話,只要她纏著皇上,甚至可以出賣身體不知廉恥的向皇上低魅求情。

把她看成了什么樣的女人?

魅惑皇帝,禍國殃民。

他一定是個為官很正直的人,因為這種人特別厭惡與討厭她這種女子。

好像也沒什么不對,厭惡便厭惡。

史上這樣的女子太多,且都是留下不堪的惡名,每一個不是被皇帝逼死便是被那些正直的大臣逼死,不過一個禍水的罪名,皇帝昏庸只聽她們的,可這些又不是她們的錯。

她忽然有點同情她們,且她甚至有強烈的預感,總有一天,她也會成為那樣的人,會被人逼死。

但是她相信,衍兒不是一個昏君,也不會成為昏君。

“伊大人,我信你會升官加祿,且不會是因為我,更不需要我去求皇上?!苯鈶n與他退開了些距離,淡淡道,似乎已經不需要在伊赫面前顧忌自己身份。

解憂對他印象不深,現下想起解憂倒是有些可笑了,他是衍兒身邊親近人之一,她與他沒有過接觸,有點印象,卻不深。

伊赫認出了她,從茶樓那一撇時,這個被皇上時刻惦記的解憂公主。

他甚少正眼看她,她與皇上的關系,在他們這些人中,幾乎都是清楚明白,無論是那次她攔住皇上去路礙了皇上見先帝最后一眼,竟當眾問皇上一個有沒有愛過的問題,還是皇上曾丟下所有一切瘋狂似的去找她,如今又為她三番幾次出宮。

或許對她來說,那是皇上對她的在意,她高興,伊赫卻不太怎么認同,那不是一個皇帝該做的事情。

若是因為一個女子而差點舍了天下,不明智。

他不喜歡這樣的女子,更看不順眼而已。

所以方才的話,他的確帶著輕諷朝蔑的意蘊,而她的回答只是令他更加厭惡,她說一句保證他升官加祿,如此的輕描淡寫,她真以為自己能左右皇上的任何決定嗎?

真是幼稚又愚蠢。

他并不介意皇帝有寵愛的人,但這寵愛的人,應該尊規守距伺候皇上便可,如若妄想替皇上決定事情,那他眼里自然容不得。

而眼前這個人,已經超過了應有的界限。

又聽得她的話,伊赫眸子微閃,輕道,“下官官途如何,與解憂公主無關?!?

解憂心底輕嗤,說的好像,她會左右朝政,甚至會影響朝堂官員的官途。

果然,是被看做迷亂皇帝的妖女了。

解憂又勉強笑了笑,“我只是憑直覺,伊大人將來定有加官拜侯的一天?!?

伊赫嗓音更輕淡,“下官只相信實力,不相信感覺?!?

解憂有些氣不過,隨口說道,“伊大人如此頂撞我,便不怕我向皇上告一狀,讓你永遠也無翻身的機會?”

這個能力,她認定她有。

可那樣,那就證明她真的是那種壞女人,自己氣不順便可以把一個如此有前途光景能為國謀福祉的好臣子給埋沒。

好像她怎么做都不對,不與他計較,她委屈,與他計較,虧的還是她。

她到底在跟誰較勁呢,似乎她說這種話真的蠢到家了。

看吧,她這一開口,伊赫似乎又輕輕嗤了一聲,他心底肯定不知把她又貶低了多少層。

“既然伊大人不肯幫,我還是另找他人吧?!?

解憂澀了嗓音,不想與他再說下去,轉過身,心里的委屈感還是一瞬涌了上來,連衍兒身邊的人都這么認為她,那末,衍兒呢?是怎么認為她這個存在的?

罷了,她裝這個委屈的樣子給誰看,誰又愿意看。

望了望藍天布幕,解憂想離去,背后又冷不防響起伊赫的聲音。

“你不能走?!?

伊赫一直抿唇不言,眸光遠簇某處,直到她要走,伊赫才冷不丁發出一句,“你不能走?!?

解憂生生頓住,她睜楞了半響,旁側卻還有另一個陰冷的音。

“解憂公主的確不能走,我父親大人極是思念公主,現下正想與公主見上一面?!?

身后,一隊隊侍衛羅列開來,將兩人包圍了個徹底。

侍衛中央出來的,是當今太后親弟,當朝左相徐菱光的獨子,擁有巡防營四分之一的調配權,又任兵部侍郎,身兼朝廷數職的,徐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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