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元世紀·元世前二年
- 解語歌:書絕天下,淚斷成殤
- 流瑩離
- 3348字
- 2024-05-29 12:46:01
【元世前二年】
冰海島。
在造紙的同時,林曉武刮樹油練煙制墨,以竹做筆桿,用野豬毛做了毛筆。
聶父看到筆墨時,驚愕地看她。
一天,林曉武看見冰父偷偷摸摸出去,她跟在后面,看到了一幕。
冰父干的利索順手,回過身來,卻發現十歲的女兒就在后面眼睜睜看著。
林曉武屏息練得不錯,連冰父都沒有察覺,以前被跟蹤,冰父都會及時發現,并且故意繞道。
此時此刻,冰父不得不承認,這個大女兒,有點兒厲害。
冰父說:“不管你看到了什么,現在之后,都當沒看到過。”
林曉武問:“你會殺了我?”
冰父沉默了下,這個大女兒自從不記得以前的事后,性格開始古怪,真是越發的捉摸不透,而且句句直戳。
說句實話,面前這個人但凡不是他女兒,他手里的劍未必留情。
林曉武問:“這就是,你要把劍練得出神入化的理由嗎?”
冰父說:“就當是吧。”
村子里各家各戶沒有廚灶,每天兩頓吃飯都是從公灶打飯回來。
自此后,林曉武只打自己和妹妹那份,妹妹想替冰父打,林曉武一個眼神阻止。
冰父也沒惱,自己去打飯回來吃。
林曉武不想和一個殺人慣犯同桌吃飯,遠離家中飯桌,端著碗在院子里。
冰父也隨她,她離不開這個島嶼,也離不開這個院子,頂多只能做點小事惡心他。
直到這天,林曉武現身阻止了冰父殺人,并且讓那個人跑了。
那人沒回家,跑到田地里跟人到處講——冰父要殺他。
這件事驚動前任族主,冥父聶父冰父三人站在一旁,久久沒人說話。
冰父說:“是我不小心,要怪就怪我。”
冥父沉聲說:“這個人,不能殺了。”
聶父懂,說:“好。”
曾祖父陰冷說:“別再有下一次。”
冥父跟冰父說:“暫時先收手。”
第二天,林曉武看到那個男人變成了瘋子,瘋瘋癲癲地跟人說話。
冥父作為族長,現身出來跟村民解釋——那男人昨日說的都是瘋話,信不得,冰父練劍一時忘我,兩家也無仇怨,絕無理由要殺人。
村民將信將疑。
聶父也拿出診斷說明——那男人經常偷偷摸摸來找他看病,說話奇奇怪怪,還說鄰居一號要殺他,又說鄰居二號要殺他,他恐怕是真的瘋了。
村民徹底相信。
林曉武也徹底看明白了。
冥聶冰三父,是一伙的。
林曉武第二次阻止冰父殺人。
冰父眼里兜不住火,瞪著她:“我足夠容忍你,但你真的是越來越放肆了!”
說完,冰父發狠砍傷了她,追上那人,直接一劍斃命后,扒下衣,丟下了懸崖。
冰父提著劍靠近林曉武,林曉武臉色發白,閉著眼等死。
冰父把劍放下,說:“這是最后一次,老子求你,能不能別再管了。”
說完,把她拽到了聶父家。
又是踹門。
“瘋狗,一天天到處咬。”
聶父小時候救過一條野狗,后來養大,再后來野狗瘋了到處咬人,冰祖父就把它殺了,聶父開始用會了瘋狗這個詞罵人。
看著受傷的林曉武,聶父愣了會兒,他是個讀書人,也是個明白人,上次冰父失手,他早有琢磨,作為第一個覺醒并且反抗的女子,眼神里都是堅定不移的魄力,他看不到她有一絲絲的害怕。
處理完傷,聶父讓林曉武回了家。
“欠你個人情,”留下來的冰父低了聲音:“你能不能,別說出去。”
“你跪下,”聶父說:“給我磕三個頭,要響一點,我就不說。”
冰父果真跪下,磕了三個,每一個都能聽見‘咚咚’響聲。
從前溫潤爾雅才疏學淺的聶父也說起了臟話:“真他媽是個瘋子!”
………………………………
蕓蒼大陸。
城鎮里各處通緝榜都是李邪和皇甫翼,沒法在城里待下去。
三個十五歲的少年風餐露宿,無家可歸,為了生計,干起了占山為匪的路子。
從開業到現在,三人還沒干過一票,老人放行,婦女兒童放行,三人餓得快要啃樹皮了,更不論連年戰亂,荒山都是黃色,連樹皮都已經快被人啃沒了。
李邪看著手中的劍,從奴隸營官兵手里奪來的,想想還得防身,不能賣,李邪說:“咱們三杰,大業未成,身先死啊。”
這天,有人路過。
三個人跳出來,說:“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當然,話是冥昰說的,他們劫財,冥昰放風,他們唬人,冥昰遞刀。
李邪站中間拿劍耍威風。
皇甫翼不是很想這么干,但還是會站在旁邊,眼神冷側的盯著這個路人。
這個路人和其他人不一樣,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容貌清秀姣好,一身白衣羅緞,腰間束縛黑色勁帶,后背了兩把刀劍,既不失仙韻,也不失江湖兒女的俠氣。
李邪想,在這個亂世里,能穿得起白衣,還能不弄臟,不劫他劫誰。
四個人僵持了會兒,白衣人靜靜地站著,也不說話。
冥昰提心吊膽問:“干不干?”
李邪說:“干他!”
白衣人一揮衣袖,三人狼狽倒地。
白衣人武功雖高,但為人謙卑不遜,并未有怒氣,反而說:“三位小兄弟有手有腳,又頗有身法,何必干此行當?”
李邪明白招惹錯了人,識時務者為俊杰,打不過,那就加入,當即就跟白衣人說了他仨來歷,怎么從奴隸營到斗獸場再到被通緝,都是為了生活被逼無奈。
白衣人聽了動容,說:“東海王暴虐無道,已有不少義軍起義,三位小兄弟既有志氣,何不前去掙個名頭。”
李邪見他功夫不錯,望他教個半招兩式,白衣人倒是真好,不藏不遮,留了三天,教了他仨三招以做防身。
白衣人看著李邪,說:“你的武功,應該遠不止于此。”
李邪不好明說,冥君臨從小習武,李邪卻是個半吊子,時靈時不靈,只有在快要沒命的時候,才會爆發潛力。
白衣人看著皇甫翼,說:“悟性不錯,頗有資質,但,太規矩了。”
皇甫翼出身算不錯的,只是現在沒落了,但骨子里,被從小的規矩束縛,面對白衣人教習,皇甫翼作揖恭敬。
白衣人看著冥昰,想了半天,說:“好好努力吧,有些人,大器晚成。”
冥昰不好意思的憨笑。
李邪問白衣人名字。
白衣人說:“日后有緣,便會再見,若無緣,知曉也會忘了。”
白衣人走后,李邪商量著該投奔哪個義軍,三人沒啥消息來源,也不明白現在的天下正是怎樣的局勢。
皇甫翼對李邪說:“為什么非要去投奔,你不自己出去干?”
“白手起家干了半月,快把自己餓死了。”李邪說:“你確定要繼續單干?”
皇甫翼想起這個半個月的事,沉默了下,說:“還是投奔吧。”
李邪說:“在出門投奔之前,咱們三杰,要先干一件大事。”
皇甫翼問:“什么事?”
李邪折了三根樹枝,一人一支,又堆了一抔土,儀式簡陋。
李邪說:“天下大亂,必有群雄崛起,身懷大志,投身于亂世,或功成名就,或客死他鄉,我們仨人無依無靠,雖是萍水相逢,卻有云天之義,在此,我對天立誓,我與你們兄弟兩個,有苦同受,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皇甫翼說:“你救過我,施恩豈不圖報,從今往后,我的命,便是你的命,若有吩咐,但憑驅使,此生,愿與你患難與共,終身相伴,生死相隨。”
冥昰不像他倆讀過書,想了半天,說:“我、我跟你們都一樣。”
李邪報了下生辰月份,說:“我應該比你們都大,以后,我就是你們大哥。”
李邪不想給這兩個小屁孩當小弟,所以先發制人,皇甫翼算了下,確實比李邪小,皇甫翼說:“那我屈居為二。”
冥昰默默算了下,發現他比這兩人大上幾個月,但此時騎虎難下,兄弟么,不分年齡,甘居老三。
三支樹枝插入土堆。
冥昰當即稱呼李邪:“大狗。”
李邪說:“你再叫一遍?”
冥昰說:“大狗。”
皇甫翼忽然彎唇笑了一下。
冥昰有點驚恐,在冥昰心中,李邪是器宇不凡不拘一格沉穩有毅力,偶爾又幽默風趣的少年,而皇甫翼則是一個高嶺貴氣,眉目陰郁的美少年。
如果沒有李邪,皇甫翼根本不可能和冥昰這種沒見識的小人物玩到一塊,也不可能在今日結為兄弟。
冥昰幾乎沒怎么跟皇甫翼說過話,磕巴了一下,稱呼皇甫翼說:“二……二狗。”
皇甫翼不笑了,崩了臉色。
李邪卻是大笑了起來,終于明白大狗的外號是怎么來的,李邪糾正說:“是大哥,二哥,不是大狗二狗。”
出山之后,三人到處打聽,加入了最近的一支起義隊伍。
待了兩個月,李邪才漸漸接觸天下大勢,從中分析情勢。
東海國各處都是反叛朝廷的起義軍,這支剛消滅,那一支又起來,層出不窮,其他的西北南三國也是爾虞我詐,欲聯手蠶食東海國。
不過,這支起義軍突然開始燒殺搶掠,跟李邪的理念不合,李邪面見這支義軍領首,好言勸誡,卻被領首說以下犯上,李邪跟領首起了沖突,被關入大牢。
皇甫翼和冥昰劫牢,趁夜往北逃。
三人加入第二支起義軍。
領首聽聞過李邪在斗獸場的事跡,很賞識李邪這個年輕人。
李邪覺得領首識人,當即愿肝腦涂地。
領首給了李邪幾百兵馬,皇甫翼堪當他的軍師,冥昰做他鞍前馬后的將,一戰出名,立了功,憑借名聲,各處結交朋友,又給義軍募集兵馬。
正干得風生水起,東海大司馬發兵鎮壓,義軍領首命李邪留守,親自上陣,被大司馬打敗。
義軍領首半路逃了,不知蹤影。
三人帶著僅剩的一眾也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