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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夜盡無明·五十五·命里有我

次日大早,解憂聽及官衙傳來消息,閆可帆回內獄,只見里頭多了一具尸體,解憂趕去瞧,蓬萊觀主倒沒事,十一道:“這人偽裝成送飯小廝,我見他面生又鬼祟,留意了幾分,飯菜里果然下了毒,被我抓到后,他自己當場服毒,在他身上,搜出了這個。”

搜出來的,是一份血書,字字珠璣,就差握著觀主的手蓋個印戳,解憂把血書扔炭火堆里,呲呲冒火。

十一咽了咽,撇向自家公子,三日兩夜沒合過眼,眼圈很重,解憂也關心他:“大將軍昨夜沒休息好?”

哪有時間休息。

當了一夜免費勞力。

“公主垂懷,微臣惶恐,”閆可帆強撐著溫潤的面色道:“昨夜公主的提議,微臣慎重思慮,此案牽扯數個冤案,殺之,可平民怨,不殺,后患無窮。”

王遜閑著在家,能找的人和關系都找了個遍,剛寫完密信,命人送去金陵,閆可帆便帶人來家宅,站在廊下,王遜不意外,平靜接受,他出錢收買雙胎之父,教唆其謊報官府,又指示觀主埋尸……

蓬萊觀主都招的差不多,只有觀主一死,案子才有機會翻轉。

他羈押在特定的地方,一切待遇如同,午飯時,兩小卒送飯菜,順帶聊了聊今日在菜市場斬首的罪犯,斬的太快,百姓沒見過王家公子,也不知原委,一小卒道:“也不知是哪家人,人頭落地前一直在喊爹爹和冤枉。”

王遜臉色慘白:“你們說什么?”

又喊道:“本官要見長寧郡主!”

冥棧清哪有時間見他,公主做事又狠又快,沒有反撲的余地,借刀殺人,不染塵灰,這份決心和膽子,讓人佩服。

閆可帆剛斬完人,就被郡主請去了王府,王遜羈押,等案子遞去金陵,再等皇帝定奪完,那得蠻久的了。

監軍府總要有人接手,閆可帆無法一直暫代,不過,在此期間,監察使可自行任命一人為副使代職。

冥棧清試探問他心中有什么人選,若得大將軍推薦,將來監軍使一職空缺,副使的轉正率就很高。

閆可帆沒多說,只當過來喝茶,回監軍府整頓,又喝了數杯,王遜人還沒倒,就有不少人過來巴結監察使了,更有還要揭舉的,恨不得再給王遜多上幾條罪。

解憂不像大將軍那么忙,閑了下來,想洗個澡,突然想起靜安園有溫泉。

這好事還沒享過。

護衛嘆道:“公主怎么才想起,那個姓蘇的混小子都泡了好幾回。”

又道:“藺大夫前幾日給老爺子弄藥浴溫泉,可強身健體,昨兒辦好了,老爺子贊不絕口,方才我聽說,藺大夫剛剛來了靜安園,竟也泡藥浴去了,他身邊人吩咐說,公主身子弱,得空去泡一泡,傷也好得快。”

享福的事,得叫一叫徐大小姐。

溫泉在偏北山角,從山上一路引水而至,靜安園太大,從上看上去,像是人煙稀少,沒人帶路,她都不知迷糊在哪,到了里頭,去衣解帶,換了絲綢貼衣。

屋中構造是山谷風,大片的藤樹石塊,像是在山谷洼地上直接開造,造了溫泉小屋,護衛在池邊精心備了兩份美酒小吃點心,忙完便自覺退出去。

徐大小姐還沒來,解憂在泉池前站了會兒,從山上引來的溫泉水本是清凈透亮,但加藥材后,變得黑烏烏的,像個大石碗裝的藥湯,她下不去腳,聞不得味道,便在里頭閑逛,看看其他的溫泉池。

這邊藺之儒剛下去,水線沒過肩,靠著石壁,忽然,前面來了個人。

“藺大夫。”

來者熱情的打招呼,完全不在意場合,藺之儒微微點個頭,表示禮貌。

冥棧容進泉池,淌水去另一邊,他完整合著泡浴綢衣,且不喜離人太近。

冥棧容與藺之儒初次相識,是在七年前,那時,皇甫劦第一次邀眾世子入都春獵,冥棧容得空去藺府拜謁,藺平當時為朝廷右相,礙著有老一輩的關系,藺相與他相見甚歡,聊了很久,留下用膳。

夜間出府時,藺之儒從醫堂回來,馬車停在府門口,剛好與正要離開的冥棧容碰面,藺之儒抬起車簾子,遠遠的,兩人匆匆一瞥。

只是一眼,沒有任何停駐交流。

第二次見面,是三四年后,冥棧容忽然去了冬草堂,像是認識很久,笑盈盈的朝藺之儒說:“有個人病了,我奉命來藺大夫這里,想為她求一副藥。”

遠在奴桑的公主,在寒冬風日里病得起不來榻,奴桑老汗雖是憐惜公主,請了諸多大夫,但仍束手無策,也許是奴桑的寒月太長,公主無法適應,也許是思鄉情切,她病的很嚴重,幾乎快要撒手人寰。

可是,太遠了。

晉國和奴桑,太遠了。

隔著那么遠的距離,藺之儒的醫術再好,也開不了任何藥。

冥棧容看著他手里的地形圖,說:“藺大夫門徒雖多,但奴桑卻是藺大夫管不到的地方,奴桑多風沙,又野蠻無教化,我替藺大夫可惜,若是您的醫術揚名遠播,在蠻夷之地生根發芽,不知會是如何光景。”

藺之儒并不是沒有派人去過奴桑,但那里環境苦,藥材難求,又地廣遼闊,很少有門人會堅持,即便堅持也待不了太久,奴桑的風水,確實不合適養人。

“不論身份,我們,也許可以暫時成為朋友。”冥棧容笑著說出,藺之儒忠于皇甫家,而龍海勢力,還有她身后那股勢力,皇帝忌憚也最想要除去,冥棧容頓道:“我今日求藥,藺大夫,你就不必往上面說了吧。”

在關于要她活著這件事上,藺之儒很確定,各方勢力是統一的。

他問,‘世子事從何主’

“我沒什么身份,這也不重要,你身邊人,他主子是誰,我也不過問,”指間夾著紙片,冥棧容隨手把它放進炭盆,揚成灰燼:“眼下重要的事,是讓她從奴桑回來。”

冥棧容所求的藥,藺之儒最終還是給了,準確來說,那叫毒藥。

沙苑起了好聽的名字。

叫雪里屠。

冥棧容心中波動,這些事要說出來,很大概率會被她打死。

死也不能說啊。

“我與藺大夫雖談不上什么交情,不過,因為她,也可以暫時是朋友。”冥棧容掰扯著關系,他淡了笑聲,過了會才道:“有事,想請藺大夫幫忙。”

藺之儒看著他。

他補道:“你只管點不點頭。”

冥棧容要給她辦場豪華生日宴,這幾日,他早出晚歸,一直忙這事,人多才熱鬧,他誠心地邀藺之儒去捧個場。

聽他說完,藺之儒低眸看水,似在思量什么,想完后,朝他搖頭。

冥棧容便知,這事沒轍了,她的神仙哥哥,對她的態度,冥棧容也琢磨不透,可他知道,生日宴少了神仙哥哥,她怎么開心得起來。

二人談完,便是沉默,兩個大男人一起泡澡,又不是過命的兄弟,很別扭。

冥棧容想起另樁往事,好奇問:“我阿姐那疤,是藺大夫小時候弄的?”

前兩日,冥棧容問是不是藺之儒,阿姐隨口就承認,應得很快又那么敷衍,一點看不出什么感情,冥棧容便覺不怎可信,此刻見藺之儒搖首否認,冥棧容嘆氣,作為親姐弟,沒點知心話,忒小氣了。

藺之儒回想長寧郡主離開金陵之前,她臉上并無疤痕,倒有不少人夸她長大后定是個美人胚子,不過,郡主不喜歡聽這種話,她只喜歡有人夸她厲害,不管在哪處,她都是上躥下跳最鬧騰張揚,這些年又在軍營混,常跟人打架,留點疤都是正常的小事。

“可是,如若不是你,還能是誰。”冥棧容很疑惑:“阿姐念念不忘,說過要是再見到他,一定雙倍還回來。”

“郡主還有其他情人啊?”

突然聽到這話,藺之儒和冥棧容都愣住,轉頭看了看屋子,沒見其他人。

聲音像是水里悶沉的發出,兩人又一齊往藺之儒右邊看。

泉池并不方正,因地造池,幾有彎曲,蘇子整個人窩在彎處的水里,只有腦袋在水池上面,旁邊有石頭遮擋,溫池的水煙霧繚繞,蘇子很會隱藏自己氣息,藺之儒察覺不出,冥棧容不算絕頂高手,卻也沒覺察,氣急敗壞。

“你在這偷聽!?”

“講點理,是我先到,這么多池子,二位偏要選這個,”蘇子終于能起身,坐在池子邊緣:“皮膚都快泡白了。”

冥棧容俊色的臉發黑,咬著牙齒道:“嘴這么能說,還說沒偷聽!”

“我剛才想出聲來著,”蘇子笑嘻嘻道:“這不是醞釀怎么插嘴合適嘛。”

冥棧容自詡翩然君子,但一遇到這人,就變得異常暴躁,沒耐心道:“誰讓你在這兒,還不滾出去。”

“滾,滾,”蘇子一邊應承,一邊游水,游到二人前面去,到了池水中間,這里水深,他雙手張開,半蹲半浮:“不過,郡主真的對那個人念念不忘啊?”

“你問那么多做什么,”冥棧容的牙齒就沒松過,他喉嚨悶聲,道:“你敢出去亂說,我會弄死你。”

“放心,我保證,”蘇子誰都想逗一下,尤其面對水池里的世子,肯定不會過來踹人,嘖道:“一定不會跟小姑爺去說的。”

誰信他,在冥棧容看來,蘇子的保證跟放屁沒差,他嗤道:“若讓我在外面聽到半個謠言,你絕對死定了。”

“別總死啊死的,多不吉利,”蘇子不擔心世子殺人,笑道:“這事有什么說不得的,上回我跟小姑爺喝酒,他說,郡主有個神神秘秘的情人,還曾把他綁走扔海邊,折磨了三天三夜。”

冥棧容:“?”

阿姐還有別的情人這事,冥棧容不知道,怒道:“我姐夫怎么會跟你說這種事?你最好不要瞎編亂造。”

“男人么,喝兩杯,就什么都說了,”蘇子笑起來:“小姑爺嘴上不說,心里那個郁悶啊,我叫小姑爺放寬心,別想那么多,男人有權三妻四妾是常事,女人三夫四侍也正常,在外面玩夠了,郡主還是會惦記他這個正房的,被我一開導,小姑爺備精神。”

聽他與姐夫喝酒,還談論這些亂七八糟的,冥棧容震得顫抖,上上上回要拉她去青樓找男倌,上上回差點拉老爺子打牌,上回又傳出與阿姐的緋聞。

這回倒好,姐夫也被人霍霍了!

要不是在水里,不好行動,冥棧容真想沖過去再踹一腳!

見世子臉色,蘇子道:“我先說明,他們夫妻吵架,不關我的事。”

冥棧容突然愣:“什么吵架?”

“一看就知,世子昨夜沒回來,是剛回來吧,這事整個靜安園都知道了,”蘇子道:“昨天晚上,郡主把小姑爺院子的門都踹爛了,今早還下令停小姑爺的職,鬧得挺嚴重的。”

“阿姐和姐夫吵架,因為你?”

冥棧容忽的郁然,阿姐性子燥,但姐夫脾氣好,夫妻一直和諧,怎么會突然這樣,得找個時間跟姐夫談談心,什么三夫四侍的,別著了這混混的道。

蘇子心說冤枉,挑道:“有小道消息,世子爺要聽不?”

說著在水里湊近幾分,不想他過來,冥棧容嫌棄:“你站那說。”

蘇子劃了劃水,沒靠過去。

冥棧容聽完之后,臉色更綠:“胡說八道!不可能!”

蘇子撇嘴:“你不懂,她很嫉妒郡主有權有勢,昨日與小姑爺共處一室,指不定干了壞事,不然,郡主為什么會對小姑爺發火?”

“你再胡說……”

冥棧容氣得夠嗆,他就不該聽,正要警告兩句,但突然僵了下,沒了聲音。

蘇子面對二人,在水中往后退,抵著后邊的池壁,嘆道:“你們這些人,還是太信任她了,她這人吶,別看一幅淡漠不關事事的表情,其實,藏著一顆毀天滅地的心。”

蘇子道:“就說道觀那案子吧,她殺人的心都寫臉上了,一刻都不能忍,我看八成也不是因為藺神醫,就是想攛掇閆可帆殺人鬧事,歹毒得很,我覺得,九成是因為閆可帆擒了她前夫,她記恨著呢。”

“最近能不得罪她就不要得罪,萬一她狠起來,六親不認,很難收場。”見二人臉色深沉,冥棧容也不說話,蘇子有種不好的直覺,問道:“……世子爺應該沒有得罪過她吧?”

蘇子道:“我反正是沒有。”

冥棧容冷道:“現在,你有了。”

背后有點發涼,蘇子回頭,身體半僵,又轉回來,調整好,再次轉過去,是笑臉:“……老大,巧啊。”

泉池不設門,各處都是連通,不過隔了男女,一邊一半,只是,解憂太閑了,里面跟太極八卦陣一樣,她迷糊走了兩邊之間的通道,意外來了這里。

她不知冥棧容怎么會和蘇子一起泡澡,這倆湊到一塊是小概率事件。

解憂抿唇道:“是巧。”

蘇子笑呵呵:“老大,你也來泡澡啊?該不是要下來和我們一起泡?”

冥棧容臉色差:“閉嘴!”

蘇子道:“來了也不出聲,嚇人。”

“要是出聲,就聽不到真話,”解憂道:“我真這么嫉妒郡主?”

蘇子道:“沒,是我嘴賤。”

“我勾引文從書?”

“瞎說的,別聽。”

“我心思歹毒?”

“老大為民除害,大義了得。”

“我六親不認?”

“……”蘇子默了一下:“我說句不中聽的,你別生氣,這世上,你哪還有什么六親,當然就不用認。”

這話冥棧容不認同,傳統意義上六親是父母兄姐夫子,未婚夫算半個吧,他冷不防道:“我還沒死,別這么早咒我。”

“我是說,真正有血緣的六親,父母兄姐子女,”蘇子道:“我真心找道士給你算過命,你這輩子,六親絕緣,天煞孤星,不過沒關系,你命里還有我。”

蘇子說的深情,冥棧容翻白眼道:“少說兩句,我能忍得住不打你。”

“有你會怎樣?”解憂跟他聊:“莫非,你想當我兒子,破我這命格?”

蘇子當即認親道:“干娘!”

又看世子:“……干爹?”

也不管自己年紀比兩人都大。

冥棧容:“……滾。”

他摸了下爆起的額角,心里堵,感覺呼吸不順暢,這個人不要臉的程度他終于見識了。解憂看向他:“咱倆多個兒子,好像也不錯啊,不用生養,白撿。”

撿他個爹!

冥棧容真的想離開這里。

這兩個人,有病。

有病啊!

“誰要這么個混賬兒子,不知道他到處認了多少干爹干娘,”冥棧容氣得不穩:“你來這兒干什么,看三個男人赤身,難道你就沒點廉恥?”

解憂道:“三個?”

還有誰?

在解憂的視線里,她確實只能看見冥棧容和蘇子,所以她可以毫無臉面,開玩笑沒有半點負擔。

等她緩步上前,被大石擋住且泡在水里的金陵神醫就入了眼簾。

藺之儒是盤下坐姿,水漫其鎖骨,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凝固,仿若要把他整個看穿,藺之儒望了眼那抹身著清淺絲衣,把雙手摟在身前,一幅優哉游哉模樣的女子,他雖謹記君臣規矩,卻也沒法在此行禮,在她視線投來片刻后,他反而把腦袋偏往另一邊,不與她對視。

“你還盯著人看?”

冥棧容看不下去,她這般端詳,硬生生頓在那里,像喝了魂湯,迷了七竅,他不敢動,只能動嘴,身上這綢衣入了水,濕了跟沒穿一樣,他怎么敢起身。

解憂眨了下眼睛。

藺之儒與冥棧容隔得老遠,蘇子雖在二人中間,但偏向冥棧容,藺之儒又說不了話,安安靜靜,連點波浪聲都沒有,不怪她遲鈍沒覺察。

此刻她長發垂落,身上僅著迎風而動的絲綢衣,跟就寢睡衣無何區別,藺之儒明顯回避,保持著禮貌風度,根本不會大膽盯著她瞧,不像另外一個,見了她來,興奮上天。

“藺神醫都被你看不好意思了,”蘇子在水里撲翅,把水花打得老高,玩得不亦樂乎,道:“你看看我唄,看我這腹肌胸肌,看我這臂膀,怎么樣?”

蘇子一點不扭捏,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就差站起來給她跳個舞助助興。

冥棧容抹了把臉上,忽然嗓音尖銳:“……要點臉吧你!”

解憂還真就轉過去看蘇子。

蘇子站在水中央,腹上赤身,只能說,他白嫩的臉和身子不符,腹肌是有,但身上臂上布滿了條條傷痕,可能是在獅子山挨太多刀子的緣故。

冥棧容不用看,她之前就見過,那是真白,沒半點瑕疵,是富貴公子哥的命,羨慕不來,她都沒這么白凈。

而藺之儒……

解憂轉回去再看了眼。

他的雙肩鎖骨下有片斑駁疤痕,解憂見識少,看不出會是什么造成。

“你還不出去?”冥棧容眉頭都快擰成麻花:“廉恥心,你是一點不要。”

“多大事,我不在意。”蘇子揮舞臂膀,熱情似火,就差說句下來玩。

藺之儒始終沒轉過正臉。

解憂心里惆悵,見鬼,這么多池子,他們仨偏的呆一個池,還好死不死的被她撞見,這藥池黑乎乎的,就算想看也看不到,沒有大飽眼福的享受,她不會覺得有傷風俗,只會覺得,他仨是不是背著她在干什么。

她怕藺之儒經歷那遭會轉性,怕蘇子說的故事半真半假,更怕冥棧容藏的人,一直不肯帶出來,該不會真是個男的?

但愿,她想多了吧。

解憂拿溫池水洗了洗眼睛,想把之前道觀見到的那幕永遠忘去,一想起來,她只要看見兩男的,都覺得他們不正常,太毒了。

從水里出來,抹了把臉,一睜眼,就看見徐大小姐一臉憂心的看她,她恍惚又記起大小姐親了她,大小姐肯定不記得了,可是她還記得啊。

這些該死的記憶。

通通忘掉吧!

“解憂,”徐大小姐就在她面前,真的很擔憂:“你沒事吧?”

“……有事。”

“哪兒不舒服?”徐銀楹上下看她:“是不是你手上傷碰著水了。”

左臂用防水的膏布綁著,也沒大礙,待會兒再換個藥就行,解憂把剛剛撞見三個男人的事說了遍,徐銀楹‘啊’了聲,心底默道她也是個猛士。

徐銀楹猶疑:“……你害羞了?”

解憂斬釘截鐵:“那倒沒有。”

徐銀楹又問:“那你很憤怒?”

解憂道:“被看的是他們。”

“那這不就是沒事嘛,”徐銀楹和她挨著:“你不說,他們也不會出去說,我也不說,誰又知道發生過什么。”

“我怎覺得,”解憂看她:“你對這種事,很有心得。”

“錯覺!”徐銀楹肯定點頭。

解憂不信,徐大小姐對這事的反應不太對,瞇眼看著她。

徐銀楹撐不住,繳械投降道:“好啦,跟你說實話,有一天,你出去了,我沒事做,想來泡一泡,跟你一樣,迷了路,然后就……”

解憂大概也猜到什么,往后枕著那塊石壁,轉移下話題:“你這兩天去哪兒鬼混了,我都沒見你人。”

“我說了,怕你生氣。”徐大小姐聲音小了小:“不說,我難受。”

“你又惹什么禍了?”

“我和那混蛋想幫你來著,可是不知為什么,事情發展成了這樣子,”徐銀楹嘆氣:“那些街坊鄰居,雖也唾棄殺人兇手,罵那個狗官,可是,街坊們對你很感興趣,然后就奇奇怪怪的……”

解憂豁然開朗了,她就說為什么攤販大娘把事講的八輩子打不著。

徐銀楹見她臉色沒什么變化,小心翼翼:“你不生氣吧?”

解憂松了口氣:“我怕你生氣。”

徐銀楹一呆:“我氣什么?”

她這豬腦子,能不能好好想想,解憂道:“跟我造謠的三個男人,一個是你未婚夫,一個是你心上人,你心里就沒點想法?”

“我不生氣啊,”徐銀楹郁悶:“我知道這是假的,再說了,你別給我造謠,什么心上人,沒有的事,我對藺大夫,只是非常崇拜。”

解憂心道她嘴硬,一喝酒什么都說,便囑咐:“你以后少喝酒。”

“好,聽你的,”徐銀楹剛說完,轉身就拿酒入口,泡溫泉里,人都是紅通通的,護衛備的是冰酒,一口下去,徐銀楹爽快道:“舒服了!”

解憂:“……”

一點不聽,遲早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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