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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只給一人

一夜過去,她醒時,只覺光亮刺眼,頭腦還有些脹痛難受,約摸是酒喝多了,恍惚間她又想起昨夜,酒后頭痛正常,酒后亂性就不大正常了。雖然最后兩人都又回歸正常,睡覺隔了距離,相互不干擾。

只是……

“舍得醒了?”

旁邊的嗓音,明朗清晰。

她臉色千變萬變,暗暗教訓了自己一頓,冥解憂啊冥解憂,你又做了什么壞事,為何明明昨夜與有他半張床的距離,此刻卻是……

她干澀道,“……早啊。”

“不早了,再不過去,那晉國大將軍怕是要等到天黑?!?

她瞟了眼外頭大亮的天,許是醉過頭,多貪睡了幾個時辰,虧得他提醒,她才記起這檔子事,“那你怎么還不過去?”

他淡淡指出道,“你壓著了我?!?

“哦?!?

她三下從他身上麻溜的爬起,下了床榻,想找鞋,卻發現自己是沒有鞋的,又想起自己頭發太亂,習慣性的去找鏡子束發,跑到半路才想起些什么。

他的屋子,向來沒有鏡子這個東西。

韓馀夫蒙起身,見她赤著足,風風火火的亂跑,又忽然的頓在那里,也不知她在想什么,他叫了她一聲,“憂兒?!?

她轉過身來看去,好半響才反應他是在喚她。他如何喚她,她倒也不是多在意,只是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有點緩不過神來。

等回過神,他人早已下榻,上前,輕摟著她腰身,不悅道,“你起的這么快,莫非是著急想見那晉國大將軍?”

她微微瀲眸,說道,“只是有點好奇,能坐大將軍這位置的,不是等閑之人。”

他淡了音道,“確實非等閑,明明是個大男人,卻長了一張女人的臉,若非之前與他切磋過一場,我都有點不太相信,他就是傳說中的大將軍。”

聽到此,她驚了驚,倒不是因為那大將軍長得如何,而是因為,這兩大人物切磋,場面應當很壯觀!那結果也肯定備受矚目,她好奇心更是發作,連忙問道,“你們打了架?那誰贏了?”

他如此與她親密摟著,她卻不反抗,他只得再而靠近她,掐斷她的好奇,笑了一下道,“那場架沒頭沒尾,也沒有勝負之分。”

“沒有勝負那就是平手,能與你平手,我更是要見見。”她又道,“你方才說,他是傳說中的大將軍,他可有哪些傳說?不如你說與我聽聽?”

“你這副樣子,與那些愛慕英雄少年郎的癡女,有何區別,等會兒見到他真人,你可別忘了,你是我夫人,不是他的愛慕者。”他開始嫌棄她這副好奇的神色來,滿臉寫著不高興。

“他還是個少年?”她緊緊追問。

他心中幾乎是要爆炸,但臉上還是很平靜,瞥了眼她全身上下,“我叫人給你收拾收拾,做為我的女人,一定要漂漂亮亮的出現在貴客面前,才不至于駁了我面子?!?

漂漂亮亮……

女人在他眼中果然就是裝飾打扮,給他撐面子用的。

“來人,給夫人梳洗?!彼宦暯袉荆饷孢m時來了一大票人,似乎萬事俱備,只欠她這個人。

面前依舊沒有鏡子,但已經有好幾位姑娘圍繞著她,抹粉黛,描眉,唇脂,梳了個好看的發飾,背后青絲娓娓垂落,再而額前一抹額飾妝扮,幾位姑娘又把她拉起來整理衣衫穿鞋,調配好后,才把她人送到他面前,繼而緩緩退下。

沒有鏡子,她也不知現在自己是個何鬼模樣,大概略微猜了猜,他喜歡漂亮女子,定然是指那些粉黛妝扮的女子,她倒是有點怕,自己平常一概都是淡妝,如今這妝,會不會是很妖艷的那種?

想起方才那微紅的唇脂,她就有點后怕,她覺得自己應該撐不起妖艷這種調色。

韓馀夫蒙近了她幾步,抬起的手,最終落在她額前裝飾的珠玉上,輕撫了許久,他道,“其實,兩年前就想送你,但又想著即便送予了你,你也只會隨手丟個角落,不會帶,我只好一直收著,今日,算了了心愿?!?

方才梳洗時,她描過一眼這個額飾,簡單來說,是奴桑女子佩戴在額間的花飾,大多都是刺繡或珠玉的形式。而她額上這款,樣式雖簡單卻也新穎,珠藍寶石在中,外加一圈細碎的花穗妝飾,不管佩哪國衣裳都不會有維和感,中間那點珠藍寶石,應當是很貴的。

她不明白,“你為什么要送我這個?”

他笑道,“你可是忘了,你初來奴桑時,曾接過我三箭,我第一箭便是射下你的額飾,那時我竟然想著,日后我定要親手送你一個才好。”頓了頓,他問道,“你可看得上眼?”

“方才沒看仔細,不知道這額飾好不好看,若是等會兒見人,失了你面子就不好?!?

“你放心,我親手挑的東西,不會太差,我瞧著很合你。”

就是他挑的東西,她才不放心,有時候男人認為美艷漂亮的,女人不一定那么認為,眼光不同,很難統一起來的。

“這番折騰,那晉國將軍,又多等了半個時辰,你怎一點都不著急?”她算了算,這番打扮至少花了半個時辰,要是再耽擱下去,那將軍怕是等得臉青了。

他隨意道,“為何要急,之前我幾番召見,他不理不睬,他膽敢給我擺架子,我也得擺他一回,讓他等著又如何。”

她挑眉道,“難道你不怕,他見不到你這大汗,早已經氣得走人了?”

“我說過要帶你入席,沒有等到人,他怎會舍得離去?!?

敢情,她的價值就是他拿來讓別人受氣的。

宴帳。

一聲‘大汗到’通報之后,韓馀夫蒙是一路牽著她走進去的,似是為她引路,又像是在給人炫耀,告訴在場的所有人,他的夫人是她,而她身邊的男人是他。

她在他身旁走的有些慢,在晉國,這種場面她常見過,而在奴桑,這些個酒宴她從未參加過,今日可算得上第一次,她也不是膽怯之人,自然是坦坦蕩蕩進入,余角的目光,便在場中搜尋,哪位才是晉國大將軍。

韓馀夫蒙帶她繞過中間正著輕薄衣衫助興的歌奴,解憂再次尋了一撥目光,在歌奴飛舞的長袖從她眼眸下落下后,她便在最前方的位置,看見了那位傳說中的大將軍。

這一看,她有些移不開眼,頓了片刻。

那男子雖是大將軍職位,但此刻卻是一身青衣端坐,那張臉她太熟悉,也確實如韓馀夫蒙所說,是個俊俏貌美不過二十出頭的少年郎。

但她明白如今是個什么場合,不可能與他多說什么話,只是多看了他幾眼,便從這人的案桌前匆匆路過,跟隨前面的男人,坐在前面的上座。

青衣男子,同樣看著她,從她入帳那刻開始,她從他身邊路過,他看見她穿了他送的衣衫,妝容甚是好看,也看得見,她是被韓馀夫蒙一路牽拉著手,如此親密無間。

就像方才,對面那位叫破丑的大將給他解釋說,大汗寵愛夫人,每日都恩愛似漆,夫人剛來兩日,定然不適合這里氣候,今早貪睡不起來,大汗便只得陪夫人睡著,若是因此怠慢了將軍,還請將軍見諒才是,本將即刻再派人去通稟大汗一聲。

坐定后,她又開始向下看去,韓馀夫蒙說過這只是一場小小的酒宴,目的就只是與這位晉國將軍磕嘮磕嘮,好好招待,無關國家大事。

而明知韓馀夫蒙要給這將軍擺架子,乎邪王祁連王等人怕是不會來湊熱鬧,以至于下方只有破丑一人壓著氣場,其余的,都是些破丑帶的小將領坐陪著,也好不冷場,更不會教人落了話柄,說韓馀夫蒙虧待人。畢竟弄了這么多人來陪著這青衣男子磕嘮,也是不容易了。

破丑的氣場似乎有些強,因為她進來時,青衣男子的臉色是很鐵青的,她很佩服,也不知破丑之前說了啥,竟然會讓他有那樣的臉色。

而她坐下后不久,墊子還沒熱,下方一人便扯了一抹嗓子,似是不可思議,“公主殿下?”

是對她喊的,許是多年不見怕認錯人,語氣提了提,帶了個疑問。

她一眼瞥過去,才知這位晉國大將軍身邊,還有個晉國文官,那臉她也不認得,再一想,許是在晉國時見過她,她卻不認得的人吧。

她并不打算開口,轉而看著身邊人,他敢明目張膽把她帶出來,就應該想好了怎么解釋。她甚至自己暗地里都幫他擬好了謊話,譬如她只是一個官奴,同那位公主有點相像,這位大人定是看錯了,又或者,這位大人是真眼瞎。畢竟,韓馀夫蒙有那本事把白說成黑。她不擔心。

然則,韓馀夫蒙望了一眼她,面帶輕笑,久久之后,卻是大大方方的同下面人承認,“李大人說的不錯,她確實是你們的公主殿下,但如今,也是本汗的夫人,李大人既然身處奴桑,還是依此處的規矩,尊稱她一聲夫人為好?!?

李大人驚愕了番,又去看解憂。

可是,看她又有什么用?連她自己都蒙了圈,震了震,他怎么會……

李大人似是要得到肯定,問她道,“公主殿下,大汗所說,公主已是大汗夫人,這可是真的?”

身邊男人轉而含情脈脈看向她,輕輕從側摟著她,溫和而笑道,“夫人,李大人在問你話呢,你雖不喜應付,但如此冷落了母家人,也不太好?!?

解憂看著他,這才曉得,他給她下圈套的本事是厲害了,她以為他只是帶她來見見人,也沒有說過要如此公開她身份。她此番若當眾承認了是他夫人,就再也沒回旋余地,若是不承認,他這大汗定然沒有顏面下得來臺。

他另一手,則是輕握了她不知何處安放的手,他輕聲對她道,“憂兒,說你想說的,不論你說什么,還是說錯什么,我都不怪你?!?

她斂了斂眸子,再度抬眼時,已是氣度堅定,對那李大人說道,“此事,是真的?!?

是真的……

只有輕描淡寫的三個字,卻直直觸及青衣男子心底,連酒杯都有些端不穩,她如今是放下了之前那些,與這奴桑北庭的大汗在一處了嗎?可無論是之前那個,還是如今這個,他都是遙不可及。

就如方才,她不過隨隨便便瞥了他一眼,也只是單單一眼,便再也沒有任何了。

李大人改口改的很快,變臉也很快,干笑了道,“若是如此,大汗與夫人共結連理,也是奴桑北庭與我國聯姻,是件大喜事,可夫人到底是我國公主,身份尊貴,既屈身于大汗,為何卻不見大汗向我晉國通稟?”

韓馀夫蒙還沉浸在那三個字的喜悅中,沒料想她竟當眾承認,待得許久才回過神,對李大人道,“你說得對,是該告訴你們皇帝一聲,是本汗一時疏忽了,不日后,本汗必當遣使入晉,下個聘禮。憂兒是公主,她雖已是本汗夫人,但本汗也不該虧待她,定是要再以大禮明媒正娶?!?

她震了震,心內微微沉重。

再而是底下將領的一道道聲,“賀喜大汗。”

韓馀夫蒙將這些聲音壓下,目光又看向左方青衣男子,笑了笑說道,“閆將軍,不知你何時歸國,若是得空,不如在烏頡再多待些日子,屆時成婚之日,來喝一杯婚酒?”

閆可帆的目光從她身上收回,再看韓馀夫蒙時,攜了抹冷笑,“在下來烏頡拜見大汗時,便已稟明來歷,我國解憂公主流落奴桑多月,不知去向,特望大汗能出些力尋找,可大汗卻其實是早已私藏了人。”

解憂愣了愣,倒沒想,閆大哥是來尋她的,卻被韓馀夫蒙一阻再阻。她終于明白韓馀夫蒙一直說是為她而來的意思了。

藏人?

韓馀夫蒙卻是咬了咬這兩個字,再而輕抬了一抹笑道,“閆將軍怕是忘了什么,本汗便與你好好理一理,去年本汗討要人,少正修魚是給了的,你們皇帝也是同意的,如今人就在本汗身邊,合情合理,各家皆大歡喜而已,何來為私藏。”

閆可帆冷厲了音色,“既然不是有意藏人,那當日在下問及公主去處,大汗為何處處隱瞞,又敷衍于在下,不愿透漏半點公主之事?!?

“本汗絕非是有意想隱瞞晉國,也并未想敷衍閆將軍,只是,憂兒是一個如此美若天仙的女子,本汗一人看著都不夠,自然也不舍得讓她出來見別人,便一直將她安置在別處。那日閆將軍問及,本汗只好同將軍開了個玩笑說不曾見過她。事后一想,此事卻是本汗過于小氣自私,本想再召見閆將軍好好相談,但閆將軍似乎不愿再見本汗,便只好作罷,這可如何怪得本汗隱瞞?”

解憂瞟了眼自己身邊的男人,一番謊話順口說下來,果真是臉不紅心不跳,還裝的很無辜,果然能做君王的人,說的話沒有一句能信,笑中藏刀,刀中特么還要涂點毒,韓馀夫蒙對付這種找自己茬的事,已是經驗豐富,隨便動一動口就能找個借口懟回去,信口捏來,他也算是老練級別的人物了。

不知怎的,在聽到那句美若天仙時,她自覺抖了兩抖。

真是謬贊了。

閆可帆輕嗤一聲,淡了音,“如此一說,倒是在下拒絕大汗之邀,拒絕錯了?!?

韓馀夫蒙笑道,“閆將軍哪里有錯,該是本汗過意不去,今日,本汗特意將夫人帶出來,一來,是望她見見晉國人,定會開心些,閆將軍也可不必再天南地北尋人,可安心回去復命,二來,本汗既然要與憂兒成婚,便不能讓她默默無聞嫁人,她到底是晉國公主,按禮的確該告知你們晉國一聲?!?

解憂又驚詫幾分,這才曉得,韓馀夫蒙帶她來酒宴,本意就是想向人揭開她身份,若是有晉國人在場能認出她,便是再好不過,這樣,不出幾日,只怕所有人都該知道,那位解憂公主如今就在他身邊,還要嫁與他。

她本是有好奇心,才同他一道來看看熱鬧,哪知,自己才是那個最大的熱鬧,若早知他要……

閆可帆心知韓馀夫蒙所說的話沒幾分能信得,便也不愿多與他閑扯,反而恭敬朝她道,“公主,請容臣一問,公主是自愿嫁人還是被人所脅迫?”

解憂頓了半響,這樣一個問題,著實不應在這樣的場合提出來,更何況提這個問題的人,也不對人。其實也沒有問的必要,無論她自愿與否,就如同方才韓馀夫蒙所說,去年,他討要人,所有人都是同意的,若不是中間她被劫有變故,也不會弄成如今這局面。

怎的如今,竟還有人來問她是否愿意。

她輕笑了一下,抬眸看向提問的人,既是熟人,還是要先閑聊閑聊,“多年未見,不想閆大哥曾落魄至極,如今卻已是睥睨天下,坐擁這大將軍之位,我心中實是佩服得緊,不知閆大哥如今可有妻室?”

當然話說出后,身邊男人睨了她一眼,再看她這輕斂的笑容,一臉愛慕的模樣,一聲聲大哥叫喚,哪里是見到熟人開心,分明就是很開心!

竟還問人有沒有妻子?

面上,韓馀夫蒙強撐著顏面,底下,緊握著她的手,卻是緊了幾分,弄得她疼,皺容蹙了眉,橫了他一眼。

而兩人這般模樣,在下面人眼中,卻是十分眉目調情的。

閆可帆低了音,“臣還未娶婚。”

解憂回過頭來再問,“那可有女子與你定婚?”

“臣……”醞釀半久,閆可帆最終淡淡說了個字,“有。”

她正待要再問,那李大人適時的插嘴道,“公主有所不知,皇上念將軍為國效力,勞苦功高,覺得將軍家中應當有位賢妻輔佐,皇上便賜了將軍一樁婚,不過將軍常年在外,這婚事便一直耽擱著?!?

“哦,還有這樣的事。”解憂更是好奇了些,又道,“不知是哪位女子修了福氣,能嫁與閆大哥為妻?”

在李大人沒事多嘴前,閆可帆毫無波瀾說了五個字,“徐家嫡長女?!?

解憂輕變了臉色,想起這徐家應該是權傾朝野的徐太后家,算了算徐家族譜,這徐家嫡長女可不就是那沒事就愛與蘇子一起搗蛋的徐銀楹?

可幾年前,閆大哥說銀楹雖愛慕他,但實則銀楹心中真正愛念之人是蘇子么,莫非,這些年來,事情有些變了……倒也是會變的。

末久,她復了神情,說道,“方才閆大哥問我那問題,我覺得這問題很有趣,不如我便將這問題再來問問閆大哥,閆大哥這樁婚是皇上所御賜,閆大哥是真心要娶銀楹,還是圣命難為不得不娶?”

閆可帆微微抿唇,“臣……當是真心。”

“真心……”她緩緩念著兩字,再抬了抬眸,朝他道,“我對大汗,也是真心?!?

閆可帆凝了眉,她的真心……

她竟是真的要嫁這韓馀夫蒙。

解憂忽然間嚴肅了音,“閆大哥,銀楹是我朋友,日后你若娶她為妻,我望你要好好待她,不可負她?!?

閆可帆沉了眉目,道,“臣定謹遵公主之言?!?

酒宴草草結束之后,韓馀夫蒙忽然有事離去,解憂知道韓馀夫蒙是故意,她得空便去送了閆可帆一程,閆可帆對她尊敬如初,保持好距離,解憂亦是掛著淡淡的臉色。

期間路上,兩人又談了諸多,在酒席上不敢明目張膽說的,此刻旁邊無人,倒是一番暢所欲言,有好的也有不好的。直至閆可帆對她道別一禮,她目送他離開。

她站了許久之后,心中有些波動,忽然的背后竄出一抹涼音,“你與他聊的如此歡快,目光都要掐出柔水來,你要不要打算跟他一起走?”

聲音有點冷,周遭空氣也不太熱了。

她把目光看向他,捏了嗓音道,“我倒是有這打算,就不知大汗是否肯點頭。”

“如果,本汗允了,你要如何?”

迎著風,聲音傳來,淡淡的。

她適時抬了抹輕輕溫良的笑意,“既如此,我這就隨他去?!?

說罷,正要踏出步子,然則只是腳微抬,就被他一把拉回。

然后就被他毫無憐惜一直拉著走,她在背后一路跟隨,暗暗道,早說他這樣的人,怎可能點頭應允,剛剛那話,頂多給她點慰藉,讓她不要亂想太多。

他也說了,是如果。

他將她帶到了一方住處,隨即又把里頭的人叫喚出去,她正四處打量這住屋,心道布置得不錯,哪知這一會兒想著出神,下一息,手掌心一緊,就被人重重拉過去。

旁邊是軟榻,此刻,他坐在軟榻上,而她,則坐在他腿上,這姿勢……

她要起身,卻被他環了腰,無法動彈。

“為什么要那樣看他?”韓馀夫蒙將她抱在身上,開始撩她,緊貼著她額間臉畔,臉色卻是冷冷的,呼吸熱熱的。

他?閆大哥嗎?

她不知現下他又在抽哪門子的瘋,從她初入宴賬,一開始盯著閆大哥看被他發現之后,直至如今,他沒給過好臉色,別看他方才一副微笑面對閆大哥相談甚歡似的。她只知,他底下掐她的手很疼。

她不過就是多看了另一個人一眼,回來便要看他臉色,等待他又一次刺激的折磨?她說過,除非嫁他,否則不會讓他碰。當然,想要她嫁他,絕無可能。

昨夜他把自己灌醉,也沒有得逞之后,他說,暫時不會再碰她,可以收起對他的警惕。

可笑,那現下,是在干嘛?

他對她的心思,一直都很明了,壓根沒有一點正經。不過就是很多男人都存有的心思與欲望,對一個女人的喜歡,就一定想著要純粹的占有她身體。也不知是誰給他灌輸這樣荒誕的想法。

這樣的喜歡……她不可能接受。

可偏偏此刻,雙手被鎖,她沒法逃出他的懷抱,她不能惹他發怒,怒極的人最不理智,又想著,定然是她方才玩笑著說要隨閆大哥去的那話刺激了他。

她小心的說道,“你是指閆大哥?”

“嗯?!表n馀夫蒙輕吟一聲,又問了遍,不放過她,“你見他第一眼,為什么那般看他?”

“我……”她說不出來。

只是初初一眼而已,夾雜的情緒卻很多,不過是,她那時忽然記得幾年前,她與一群人沒事干去逛青樓,喝醉了些酒,那人在朗朗月色下表達心意,她當開玩笑。然后,他去投軍,就再也沒有見過。

方才相見時那一瞬,只覺物是人非,有些無果無終的釋懷,她甚至覺得又有幾分驚訝和可笑,如今再度相見,她是北庭大汗夫人,他是晉國大將軍。尤其,韓馀夫蒙與她故作親密,那人似乎輕輕苦笑了幾許。

不知為何,她只是,莫名的多看了兩眼,然后,又多說了些話,聽到閆大哥說對銀楹是真心,她便也放心了些,看來當年那表白心意可能就是喝醉酒的胡話,果然是她胡思亂想,想得太多了。

莫非韓馀夫蒙因此……生氣了?

“因為他比我好看?”韓馀夫蒙的音又吹在她耳側。

……好看?

有吧,閆大哥本就是那種溫寧儒爾,白凈如玉,容顏姣好的男子,脾氣性子又不差,哪個女子見了會不傾心愛慕。而韓馀夫蒙吧,不是跟閆大哥一類人,不然,他的手下,會說晉國大將軍長著一張小白娘子的臉,連他自己都說閆大哥長得不錯。

忽然見到韓馀夫蒙冷叮叮的眸,她立即道,“不是……”

他很快接上一句,“因為他比我年輕?”

閆大哥確實比他年輕,但是,他都三十幾歲一大老爺們,要來跟一個年輕人吃這種年齡的醋?他又不是沒年輕過。

閆大哥年輕沒錯,好看也沒有錯。

“不是……”

“因為你愛慕他?”

呼吸又涼了一層。

不是很多女子都喜好外表俊朗的男人么?她是否也是?那樣一個大將軍的身份,完美得無法挑剔的男人,愛慕的人多了去,她也算其中一個?

方才她聽到閆可帆有定婚的女子,還是她朋友時,不僅臉色都變了,連眼眸都暗淡的失落。

這般模樣,不是愛慕又會是什么?

“一個如此俊朗的英雄少年,哪有女子不愛慕,我是欽佩敬仰。”至少,閆大哥在她心底印象一直不錯,他從一路的默默無聞到如今的身份,她崇拜定然是有,就像崇拜藺哥哥一樣,但也只是心底敬仰佩服,她可沒犯什么花癡。

沒丟他面子吧?

再且韓馀夫蒙年輕時,不也是草原上的英雄少年?愛慕他的女子不也挺多的嗎?他不也每天到處沾花惹草談情說愛?若非出了他妻子那事,動作再快點,行為再開放些,只怕他如今連子孫都有了。

想倒此,她突然咬了牙,莫名清涼吟聲,“嘶……”

卻是他輕舔她脖子鮮嫰處,張開,咬了一小口,牙印清晰,如同她曾經也咬過他脖子一樣。

痛。

“你想要嫁他?”耳側又有輕喃。

疼痛令她清醒了許多,他這是哪門子的強硬邏輯,忽然弄出這么一個不切邊際的問題。閆大哥,已有未婚妻了,以前沒有,如今晉國皇帝給他指了一個,有了。他把她當什么?隨便拉上個人就要嫁?

“別扯了,你知道,不可能的。明日,他便要離開奴桑回晉國,想來他是要早早回去娶妻?!彼K于完整的說了句話,看著他,冷靜道,“你若是玩夠了,就放開我?!?

他不放,沉了音,“我要娶你。”

她淡斂著,“嗯?!?

“嗯是什么意思?”

她有意笑了笑,“在酒宴上,你已經說了多遍,不必再重復。”

“那不一樣,方才是告訴天下人,你這人我已經預定了。昨日我便說過,真心想要做一件事,現在,是詢問你意見?!彼崎_她面前些許,“我知道,在酒宴上,你說真心,是騙人的,只是不想讓自己在眾人面前難堪,可是憂兒,我還是很高興?!?

真心要做的事……娶她嗎?

她恍惚了一瞬,面前這個男人似乎已將真心擺在她面前,從她第一次見他起,他便將喜歡她掛在嘴邊,一直到如今,期間過程可能有諸多不快與仇恨誤解,甚至她到現在都不知道,來烏頡之后,他到底是為何不恨她了,為何會這般對她好,為何會說,要娶她。

他可知,娶這個詞,曾經對她來說,是多么美好的一個詞。

“我曾認為,喜歡一個人就是要完完全全占有她,只要她身體屬于我,心終究也會屬于我。直到碰到你,才知什么叫得不到的無可奈何。閆可帆用那種溫柔的眼神看你,你也那么看他,好像只要一個眼神,他就能把你搶走。我竟然有些怕了,看來,我得盡快娶了你,免得你被別人惦記著,夜長夢多?!?

她蹙了眉,“你說哪里去了,閆大哥曾對我多有照顧,我與他只是兄妹之誼,從未有半點情愛?!?

是嗎?

韓馀夫蒙卻不以為然,她如此認為,但那姓閆的,可卻不是這么想。

又鎖緊了她幾分,他沉厚了嗓音,問道,“那我在你心中,是什么?”

他是什么……

她曉得,他眼斂中問的很認真,可是,他如此待她,她又能把他當什么,自然是一個追求她的男人了,只是她從未被人如此追求過,她也摸不準他的性子,一會兒能狂怒得要砍她,與他開不得玩笑,簡直有狂躁癥,一會兒又能邪氣鬼魅的臉不紅與人說謊,一會兒又帶有些痞氣,就像如今蠻橫用強的鎖著她,跟無賴沒得分別。

別人家追窈窕淑女,都是恨不得把自己滿腔柔情蜜意給展現出來,要緩緩慢慢的培養感情。這兩日,她正感覺他還是有點溫柔的,他倒好,昨日灌酒本性暴露沒得逞,今日一席酒宴,就直接被他強迫談婚論嫁,簡直跟他沒得商量。

他一直說喜歡,可到底也不過是想得到她人罷了。

他喜歡的,就一定要得到手。

她斂了斂長長的睫毛,說道,“在我心中,你是北奴桑的大汗,一個有著大志向,鐵骨雄爭,又殺伐果斷的男人?!蓖nD末久,她牽強微笑,“我不討厭你,可是,我不愛你,你也不愛我?!?

許是她說的話也算得贊美他,但突然的轉折又令他看不透,他笑著,正要說話,她卻截口幫他說道,“你是不是想說,你們女人吶,為何這么執著,總把愛掛在嘴邊,這個東西一不能吃,二也不能嚼,拿來能做什么,愛與不愛,何必非要計較得一清二楚。”

他笑得更是爽朗厲害了些,“女人本就是男人應該去疼愛的,你若計較著想要,那就給你。”

她眨了眨眼睛,這是變相的說……愛她?

半響,她慢吞吞了音,“需要你疼愛的女人多了去,好多人巴不得你去疼愛,我就不湊這個熱鬧了?!?

“女人太多,愛也分不均勻,麻煩也多,我的疼愛,只給一個人。”他斂了笑容,攜了一抹凝肅,“憂兒,你是第二個令我動心的女子,疼愛分給你一人都不夠,哪里還能顧及別的女人。”

她咳了咳嗓音,“千柔還在途侖……”

“她與一個男人跑了?!彼盅a充了一個時間,“就在你離開途侖那一日?!?

她愣了愣,半響又半響,這消息何止震驚,千柔看著那般溫弱,會膽子大到做這種事?若是被抓回來,依韓馀夫蒙最恨別人背叛的脾性,只怕,千柔與那個男人都沒得命活。

可是,那個男人,能讓千柔下定決心將生死置之,甘心追隨,必然是千柔心悅之人,那男子敢動大汗的女人,倒也勇氣可嘉。倒顯得是韓馀夫蒙將人搶走,拆散了一對璧人。

最后輕涼了音調,她問道,“你不生氣?”

畢竟他女人跟別的男人跑路了,擱誰心里都不好受吧,尤其像他這種也要面子的王,不泄憤殺人都顯得他仁慈。

“我初聽這消息時,是很生氣,甚至想把那兩人逮回來,再把那男人千刀萬剮,息我心頭怒意。但當我聽到你已來烏頡時,心中卻又不那么生氣了,如今覺得,她跑了也好,免得你一副吃醋的模樣,我怕哄不好你?!?

“我……我可不會為你吃醋,誰要你哄了。”她心頭一陣緊張,說的她臉也是微紅,想要再次從他身上起來,他偏生的不讓,她只好說道,“那聽你的意思,是打算放過他們了?”

他點了點頭,說道,“千柔曾對你處處都有照顧,你這人雖然記仇,但也講情義。若我將他們抓回來,你少不得要說情,而我又是事事以你為重,你說什么便是什么,最后還是會放了他們。既然曲曲繞繞,結果都是一樣,何必勞累去做一件無意義的事。”

她聽得有點糊涂,又有點明白,仿佛他這段話已經把一段戲曲給說完了,省了些曲折,只是,她不高興道,“話雖如此,可我怎么覺得,明明什么都沒有做,卻又無端欠了你一個情?”

他‘嗯’了一聲,“以后慢慢還吧,我不急的?!?

果然,他是個小心眼的人,欠債要還,半分容不得虧欠。

她睨了他好幾眼,這個時候,他正常的話不是應該說,你都已是我夫人,還分什么欠不欠……等等諸如此類的情話才對。

但轉念又一想,自己居然如此想著做他夫人,太不正常了。

許久之后,見她想事想得入神,他微微松開了她些,問她道,“考慮得如何了?”

“考慮什么?”她回過神。

“我要娶你?!彼僦貜鸵槐椤?

她淡了一下音,“別開玩笑了,都說了我不愛你,不可能會同意嫁你,你若是強娶,那我就……”

話被他突然的一吻堵住,溫軟的觸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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