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自立為王
- 解語歌:書絕天下,淚斷成殤
- 流瑩離
- 7036字
- 2024-05-19 14:19:10
她再次被幽禁,不同于上次,這一次,沒有期限。
她心中知道,因為她幫了韓馀夫蒙,他才那么生氣的要關她。他還是有那么一點點的庇護她,以至于關著她,沒有理由,也沒有告訴任何人她暗地協助韓馀夫蒙這個罪奴逃離。
既是她的錯,她無話可說,要罰,她愿承受。
只是,她就是想不明白,修魚會說出那樣的話,不殺但又不放,是故意想看著那個人活著受盡折磨?他對韓馀夫蒙有忌憚?她竟看不懂他的心思了,身份變了之后,人也會變的嗎?
不,修魚不會是那樣的人,一定是韓馀夫蒙殺人逃跑,她又幫了韓馀夫蒙,他心中不平,生氣太過,氣得說了那話。他說完之后,似也有些怔然的模樣。
她心中喃喃,一定是的。
轉眼又是多日過去,她每天的行動范圍,只有這間氈帳。琉璃不知發生了何事,問她她也不答,她沒事,倒是琉璃日日愁容,總覺天要塌下來似的。
她無事可做,但又覺得,若是日日坐著發呆,人也得傻透,想了想,便忽然拿起那把紅劍,在這氈帳中央空間,零零碎碎的記起修魚曾教她的招式,慢慢比劃起來。
使劃得不怎好,若是被修魚瞧見,肯定要嘲笑數落她,恨鐵不成鋼,笨的要死,別人一個時辰能記住學會的招式,她非要好幾天才能領悟,且還領悟不透徹,人又不勤快練習,致使他用心教,她學了那么多,也沒能贏過哪個人,現在也忘了大半。
半月多來,她只好勤快練劍了,一套‘風飛落沙’使完,頓時也覺自身輕松了不少,煩悶之意也解了,原說習武強身健體倒也是真的。不過在別人眼中,她日日練劍,跟傻著發呆也沒區別。
不知是不是因習武,敏感度也增了不少,這日剛用使完最后一招,只覺后背有人。
她趕緊收劍起身,轉身過去,驚了片刻,又很快單手俯身,“拜見汗王。”
遲遲的,沒有響應。
只知人已走至她面前,溫純的嗓音,“這套劍法,你練得很不錯,只是有一招,你記錯了方位,是往左刺,不是往右劈。”說著,便彎身要去拿她手中劍,“我再教你……”
她把劍挪開幾許,仍是低服的姿勢,“我只是當無聊練練,不會拿來應敵,是錯是對,汗王不必較真。”
落空的手收回,少正修魚沒讓她起身,他自己卻蹲了下來,看著她,“解憂,我是不是惹你生氣了?”
她搖首,低斂,“是我對不起汗王,應該生氣的是汗王您。”
“我是生氣。”他一字一頓,“我氣的是,你寧愿被關,也不與我說一句為何要幫他逃,你欠了他的,又到底是什么。”
她輕輕呼氣,“我說過了,汗王不信。”
“你說他三番幾次救過你,你想保他一命,難道,這也是你幫他假傳遺言的理由嗎?”他不信,“解憂,可你不是那樣的人,你不會僅僅因為他救過你,就會助他做這種事,定然還有別的。只要你告訴我,我馬上放你。”
她低首默然,不言片語。
不明白為何,明明月前他說過不會再提,為何他一定要逼著她說出原因,如今那么迫切的想要知道。為何提到韓馀夫蒙,他會那么不高興那么生氣。僅僅是因為韓馀夫蒙逃了?還是因為別的什么?
久久的,他終于也是沒耐心了,說道,“你放了他,可知他如今在做什么嗎?”
她被關,他也特意不讓人任何人靠近這里,封鎖任何消息,她又怎會知道。
她開了口,有些不肯定,“他在做什么?”
他面色更是不善,“只有問到他,你才肯跟我多說幾句話。”很快又輕輕喃喃說,“他做什么,短短半個月,他竟然能招募到幾千多人馬,乎邪祁連兩族倒戈相向,同他在巴屬起亂,不費吹飛之力占領了巴屬。”
解憂只知巴屬似乎是左王庭的一個地名,具體地方多大她不知情,但料到韓馀夫蒙是逃回了自己的地方,帶動曾效忠自己的人,從某種角度上說,是造反作亂。
韓馀夫蒙,怎會是個輕易認輸的人。
“我曾和你一樣以為,分散他所有勢力,除去他身邊黨羽,他就再無威脅,只是,我想錯了,解憂,哪怕他一無所有,哪怕從頭而起,他還是很有本事。”
她抬眼,輕了音,“那汗王打算再怎么對付他?”
“你很擔心他。”
她皺了眉目,只是有些茫然的看著他,“我沒什么可擔心。”
少正修魚卻沒再說什么,起了身,離去。
良久,琉璃才扶著她起來,到旁邊坐下后,忽然拿給她一個小盒子,說道,“這是先前,公主賞我的東西,但這物太貴重,琉璃自知身份,從未用過,現今,還是應當還了公主吧。”
她打開,一股清香入鼻,再而充滿整個空間。
她拿起來,想了好片刻,這是修魚曾送予她,后來出事,她便轉送給琉璃的……雪顏香。
琉璃道,“別看這只是小小的一個瓶子,聽說,這香產自夏朝,在奴桑這里是千金難求。”嘆了嘆氣,“汗王當時為求得這東西送予公主,定然費了好些心思。”
她抬頭看向琉璃,想了許多事,又看見手中的紅劍,刻著細小的那五個‘修魚贈解憂’的字。
修魚那么真心把她當朋友,她卻做對不起他的事,換做是她,心里也不會好受。如今韓馀夫蒙又在巴屬起亂,修魚只是將她關著,沒有過多怪她,她該感激了。
她被放出來,又已是一個月后。
她都有點不敢相信,帳前守衛通通撤走,也沒有說為什么放她,她走出去,望著外邊云草,有種重見天日的感覺。
她在自己住處周邊,隨處走了走,忽然聽見一聲狗叫,她過去一瞧,卻發現是阿穆爾蹲在那里,叫了好幾聲,她有些欣喜,一個月沒見到它,好像又胖了。
正要去抱一抱它,旁邊響起一道柔聲,“妹妹。”
她轉身一瞧,身邊不知何時站了一位華貴雍容的女子,女子旁側還站了一個侍奴,她正郁悶女子這一聲是不是在叫她,卻見女子溫笑了一下,朝狼狗招手,“阿穆爾,過來。”
阿穆爾果真也很聽話,在女子身邊匍匐。
解憂有點看不下去,阿穆爾都沒那么聽過她的話,好歹她可是養了它幾個月的主子啊。
解憂便蹲下,乖乖撫摸了下它的頭,聲音比女子更柔,“阿穆爾,我們回去,我給你弄最喜歡吃的羊骨頭好不好?”
阿穆爾頓時兩眼放光,從女子身邊又回到她腳下。
她正要走,女子一見,擠了一抹勉強的笑道,“妹妹,汗王早已把這狼狗送予我當寵物,你這般帶回去,不問過我嗎?”
解憂這才正眼瞧這女子,“你幾歲了?”
女子笑了一下,“這個月,剛過十八,只可惜妹妹被關著,沒法來參加我的生辰宴。”
看這女子模樣,穿得這般雍容,一副很老的樣子,她還以為比她大呢,竟然比她還小,語氣之間,對她被關一事陰陽怪氣的,解憂也笑了一下,“誰是你妹妹?我可沒有像你這么老的姐姐。”
“你。”女子眉目一怒,但最終沒對她如何動氣。
使了一個眼色,侍奴很是自然向前一步,說道,“嫣支,這位是雅夫人,是汗王日前冊封的夫人,嫣支沒有封號,而汗王給了夫人雅字為封號,是以,雅夫人叫嫣支一聲妹妹,也不為過。”
雅夫人?
沒有封號,就只是單純的妾,若是有則是無上榮寵,輩分排位什么的,解憂不關心這些,只問道,“汗王當真把阿穆爾送給了你?”
“是汗王送我的生辰禮。”女子溫溫一笑,遂又對阿穆爾招手,“過來,別亂跑了,我們回去。”
阿穆爾從她腳邊溜走,跟了女子走,她幾次叫喊都叫不回。當真是沒權沒寵,連狗都欺負她。
可那是燕嫆送她的。
她氣急,正想去少正修魚面前說個清楚,為什么把她的東西自作主張送給別人,可走到半路,她卻是沒去了。她所有的東西,都可以說是他這個汗王的,即便她質問,他想送,她又能奈何?
再說,在她的地方,那女子無緣無故帶著阿穆爾出現,必然就是故意想在她面前有些炫耀得意。
雅夫人,他能給一個女子榮寵的封號,必然對這雅夫人也是有極大寵愛的,她這時候才剛放出來,還沒過幾天好日子,犯不著與他的女人去找事。
如此想著,只得回了自己住處。
她一肚子氣回來,琉璃得知她遇見了誰,于是,利索的把剛打聽回來的事一一稟告。
“這雅夫人是個晉國女子,聽說她幼時被俘,又剛巧被雲霜嫣支所救,之后便一直跟在雲霜嫣支身側侍奉,雲霜嫣支死后,她便隨在了汗王身側,孟雅這個名字還是汗王替她取的。半月前,汗王在她生辰之日,當眾冊封了她為雅夫人。本來此事爾朱居次極力反對,說孟雅不過是個女奴,不配為夫人,但后來……”琉璃頓了頓,“大嫣支有了身孕。”
解憂只是輕笑,所以,汗王身邊還是需要有人伺候的,綺里爾朱當然就不怎反對。
她雖去過右王庭,但知修魚并不喜帶侍女,她也沒關心過他身邊那些侍女,是以,她也沒見過。何況之前有個公玉訾兒纏著,她就更沒見修魚身邊有什么女子。孟雅,倒是個很雅意的名字,可惜,就不知人也是不是很溫雅?
她忽然有些同情起公玉訾兒,有孩子是那么應該高興的一件事,可自己的夫君,卻因此為借口找別人,在別的女子懷里溫存。解憂看明白了,男人都是一樣的,連修魚,也不例外。
市集街上。
好多天不出來,街上又熱鬧了許多,也不知是因何事,琉璃也問不到有關韓馀夫蒙的事,只要一提這名字,所以人都是驚恐的表情,如何也不說,不得已,她只能出來轉轉。
她要了一碗羊肉面,正要動口吃,案桌對面忽然出現了一抹人影,不過問她,直接堂而皇之坐下,還帶著清韻邪笑,叫了一壺酒。
解憂抬眼一瞧,今天心情不好,所以不惹他,也不理他,繼續吃面。
他首先嘖嘖了兩聲,繼而又說,“我忽然覺得你也有些可憐了。”
解憂掂了掂面條,嘲諷道,“你不可憐你妹妹,卻來說我可憐,怎么,你心里又在打我什么壞主意了?”
他笑笑,“上次是誤會,我并非是爭對你,只是那時你與少正修魚走得近,我以為他對你有別的意思,不過如今看來,是我想錯了。”
“卑鄙小人的想法,就是喜歡顛倒黑白。”
他并不介意她的辱罵,反而更是笑,“訾兒不可憐,我早告訴過她,少正修魚這人不能嫁,她自己執意選的路,讓她嘗嘗苦頭也好。倒是你,少正修魚那樣對你,你才是真正的可憐之人。”
解憂不緊不慢吃面,再也懶得理會他。他也不說話,一邊笑看著她,繼續喝他的酒。
“你聽說了么,韓馀夫蒙在短短兩個月內,就招募了兩萬人多人,在巴屬起亂,這個月來,又占了好幾座城,他自持高傲不肯屈服為臣,便在巴屬自立為王,汗王聽說此事,早前派赫爾王前去鎮壓,沒想到,這赫爾王竟被韓馀夫蒙生擒了。”
解憂輕瀲眼皮,看去,旁桌有兩人在說話,盡管兩人聲音特意低了些,她還是聽得清楚。
“啊,有這樣的事。”另一人驚訝,“那這赫爾王落在韓馀夫蒙手里,豈不是要沒命了?”
“對啊,我也這么想,但韓馀夫蒙卻不殺他,而是向汗王提了一個要求,若是汗王應允,便放了赫爾王,甚至還將攻下的那五座城池還給汗王。”
“那……他提的是什么要求?汗王應允了么?”
“這么好的條件,汗王怎么不允,再說只是一個女人而已,送了又有何妨。”
“原來韓馀夫蒙只是索求一個女人,這天下女子千萬,若韓馀夫蒙喜歡,送一堆都行,這是韓馀夫蒙故意擒來赫爾王羞辱他吧,用一個女人換他一命,若是我,丟不起這面子。”
那人嘆氣道,“你有所不知,這韓馀夫蒙雖然是想以此羞辱赫爾王,但他要的女人卻不是那些庸脂俗粉,而是要汗王的女人。”
“莫非是那雅夫人?聽說雅夫人是個晉國女子,有幾分姿色。”
“不是,他要的,是那個從晉國來的公主。”
解憂握著手指,攪得很緊。
抬頭,他還是在小口喝酒,仍然是盯著她,邪肆的笑容不改。她明白了,原來他說的可憐,是指這個。
那人再低了聲,繼續道,“這晉公主年芳十八,生的很是花容月貌,與你說件私密事,三月前,諸王眾臣在白音堆提議立王一事,這晉公主被人當眾割衣,我有個當侍衛的友人,親眼所見,晉公主那身材,果真是個尤物。傳聞,她早與韓馀夫蒙有染,定然是韓馀夫蒙一直心念著沒法忘,怪不得,要與汗王提這交換美人的條件。”
“汗王當真應允了?”那另一人問。
“這是自然,這晉公主既與韓馀夫蒙有染,又曾與他密謀篡位,汗王也不喜歡她,廢了她大嫣支之位。既然韓馀夫蒙想要人,那就送了唄。”
解憂的手心,攥的更緊幾分。
“唉,倒是可惜了,我聽說韓馀夫蒙臉上有傷,見過他的人,都說他奇丑無比,這不,半月前,有人說他殺了一個說他相貌丑陋的女人。這晉公主妙齡美貌,跟了他,只怕活不長久。”
“那倒也是。”另一人又疑惑,“我記得,前陣子韓馀夫蒙襲擊途侖,把從途侖掠來的女人都分了自己部下,他自己竟然也看上了一名叫千柔的晉國女奴,一直帶在身邊,莫非,他是把那女奴殺了?”
“不不不,”那人連連搖頭,“那女奴倒是乖巧,其實,殺的是那女奴之前的主子,好像是哪位酋長夫人吧。”
另一人嘆了氣,又好笑道,“這倒奇了,汗王與韓馀夫蒙對晉國女子都是別有一番喜歡,還都是女奴出身。”
兩人便沒了談話,吃完東西,從解憂身邊路過離去。
而解憂,松開緊繃的手掌之后,只是緩緩吃著面條,再也沒有任何波瀾,直至吃完走人。
公玉鄂拖卻仍是在后面跟著,追上她,不解道,“你這女人真奇怪,少正修魚要把你送人,你就沒一點怒氣嗎?”
明明他看到她眼中似乎有怒,可轉眼卻什么也沒了,平靜得不像個人。
“怒氣沒有,疑問卻有很多。”解憂冷不丁看向他,“鄂拖公子,你有個有權有勢的父親,對于汗王所做的決定,你能知情,我不懷疑,可你身處王城,為什么你對韓馀夫蒙身邊哪個女奴的名字,都知道的這么清楚?你讓我聽到這些,又是為了什么?”
公玉鄂拖首先驀然了會兒,沒話說,不得不承認,“老子還真小看了你。”
沒錯,那兩個人就是他請來在她耳邊刷風的,因為此事只有極少數人知情,少正修魚也明令不讓任何人對她提起。他就是想看看熱鬧,若是告訴了她,她會不會恨少正修魚,或是去少正修魚面前哭著求情。
可她聽后,除了之前閃過的怒氣,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他都懷疑她是不是被關傻了,若換做別的女人,早去哭哭啼啼了。然而她一番話反問后,他才覺漏出破綻的是他自己,為了嚇她給她一點警醒,才去特意打聽韓馀夫蒙身邊那些女人的事。
哪知,她絲毫不懼。
“謝謝你的高看,也謝謝你告訴了我,你要沒其他事,我就不奉陪了。”解憂冷了他一眼,轉身又走。
“你要知道,少正修魚為了他的利益,一定會將你送走,而韓馀夫蒙,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你若去他那里,就是死路一條!”
解憂不予理會,即便公玉鄂拖說的是實話,被擒的人是赫爾王,不管付出什么,綺里爾朱必定要救。修魚選擇不告訴她,也沒有問過她,就注定了這件事沒有回旋余地。
至于韓馀夫蒙,他那么恨她,把她要過去,只怕就是想親手殺她解恨才好。
可惜,從沒有人給過她選擇。
這幾日,她拼命的在練劍,野地上的草人都被她砍得七零八落,也不知她把那草人當成了誰,所有怒怨全部發泄到草人身上。
她耍完一招,草人又揚落了幾根紛飛的草葉,一抹人影忽然出現,挑起她的劍,與她對敵,來人笑了笑,“我還以為你是真同意這事,沒想到,你還是有怒氣的。聽說你求見少正修魚,他沒見你,現在,你是不是把這草人當成他砍?”
他神出鬼沒般的,居然在她這住處周邊現身,估計他也沒什么好心思,解憂只是溫和一笑,“我現在,只想砍你!”
說罷,臉色一變,停頓的劍,直接超公玉鄂拖刺去,他傾斜一避開,制止道,“我出手沒個輕重,你要和我打,可得想好后果。”
此話一放,她怒氣再增,又是一招劈過去。
要真把他砍死,那就算她的,可偏偏眼前這人哪那么容易對付,在他手下敗過一次,她明知不敵,卻還是與他對招。就當草人不好玩,會會他這個活人。
公玉鄂拖也并不擊敗她,足足與她對了五十多招,她本已在此處一直練劍,又與他強撐著對招,到底是個女子,體力自然不如他。
又是多招后,她仍不放棄,他皺了眉,可沒那心思被她當活靶,本來已是相讓好幾分,可她這女人倔強得偏不認輸,難纏得很,他只得下了狠勁,挑落她的劍,又把自己的劍快速橫放她脖子上。
她這才驚醒罷手,喘氣呼吸,不再動。
她諷道,“連你都不打不過,不練也罷了。”
“打打殺殺的事兒一點都不適合女人。”公玉鄂拖頓了頓,忽然又笑著補上一句道,“不過,你除外。”
這話她就不愛聽了,冷聲道,“為什么?”
他笑了笑,放開劍,解釋給她聽,“你去韓馀夫蒙那里,若是哪天他不開心要殺你,你不至于被迫,也好有還手之力啊。”
“胡扯。”她容色輕變。
他臉上更是笑容燦爛無比,“被我猜中了吧,你練劍,就是為了日后,能找機會殺了韓馀夫蒙。”
她上前,輕輕執起被他打落的劍,清凝雙眸,才軟聲道,“你錯了,他若要殺我,我毫無怨言,但我不能讓我自己死的不明不白。”
他不懂,“你這話什么意思?”
“多謝鄂拖公子陪我練劍,我還有事,恕不能奉陪。”她不多言,念及以前他也沒做多大壞事,就算有那也是少正辛桓在幕后操縱,她便也對他沒了多大仇恨,介于他也算得上是個貴族公子,她這住處最近也是人多耳雜,對他的禮還是不能少的。
他卻道,“我可不是來陪你練劍的,你死活又和我沒關系。”說完這句,聲音竟緩和了一下,輕喃道,“不過是你如今處境,與我母親有幾分相似。”
他母親……
解憂只知薪離王沒有正妃,嫣支倒是有幾個,而唯一給薪離王留下子嗣的女子,便是那位由先汗送予薪離王的嫣支,其他的,她沒怎有印象。只是,他母親早已去世多年。
公玉鄂拖又說道,“她是先汗曾最寵愛的女人,可有寵愛又如何,最后還不是會有別的女人代替,不過一句話就能轉送給其他人,她求了三天三夜,眼睛都哭腫了,也沒有改變先汗的決定,后來生下訾兒,身子虛弱得一天不如一天……她死的時候,誰也沒有去看過。”
解憂微微驚訝,聽說奴桑男兒對母親似乎別有一番依戀敬重,但對別的女人卻不一定,在他身上倒是表現明顯,她又懂了些,“原來這就是你一直討厭修魚的原因。”
“我從不是討厭他,是恨他。”公玉鄂拖撇了頭,已是深皺,“你不會懂的。”
她確實也不懂,又道,“我聽說,你三番幾次言語上忤逆修魚,薪離王為保你,讓你去軍營。”
“他保我?”公玉鄂拖只覺這是笑話,更是冷嘲,“他眼里,向來只有那個女人,還有她兒子,從小到大,他就只讓我謙讓她兒子,即便是他錯,也算我錯,他從來就不會管我死活。”
解憂緊促了眉色,公玉鄂拖與公玉訾兒都是一母所出,薪離王對公玉訾兒尤為寵愛,又怎會對他這個唯一的兒子不管不顧。心想,必是這兩父子有什么心結,或許他口中那女人指的就是修魚母親,她奪了先汗寵愛,又讓他父親惦念,于他母親不顧,他怎能不恨……
她這局外人自該少說為好。
見她默然,公玉鄂拖自嘲,“算了,跟你說這些也沒用,你與我母親還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