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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兵變亂政

“你怎么知道我一直在這里?”黑衣男子隨意問出口,等等,他又想了想,最關鍵的點他好像遺漏了,驚詫道,“你能認出我?”

解憂走過去,敲了敲他臉上的面具,笑盈盈道,“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不然你以為我會乖乖和你走?”

甚至,他給自己造的窩都這么挑剔。

再且,他真的是超級容易認啊,除非他把整張臉遮住,別露出那迷人的下頜,而且千萬別說話,他那聲音,很有磁性很好聽啊。

說不定,她就真不認識了。

某男緩緩摘下面具,看似很淡定,其實心里波濤洶涌,已經受到極大重創,哀怨極了,這沒天理,他都偽裝的這么好,到底哪里有問題啊??沒天理啊。

解憂又圍著他轉了幾圈,這讓冥棧容心里忐忑,“你做什么?沒見過像本公子這么俊俏的人么?”

她搖頭說,“沒見過這么美的惡人。”

“我哪里是惡人?”不對,他好像又問錯了重點,“我哪里美?”不對,重點又弄錯了,他一大男人居然被說成美?這簡直是侮辱,侮辱啊。

她倒真會整人。

解憂嗤之以鼻,“你無緣無故待在奴桑,又住在這么隱秘的地方,肯定是做見不得人的事,你不是惡人誰是惡人。”

“如今奴桑王城不太平,我這么擔心你,特意跑去救你,你就這么認為我?”冥棧容深情款款的瞥向她,心傷傷的,說好的英雄救美有回報呢,他都救她那么多次了,真沒見她好言相向過。

解憂把他的深情給打斷,“你這般擔心我,就不怕你家小妹妹有脾氣么?”

“什么我家小妹妹?”冥棧容不明的看向她,“我姐姐倒是有一個。”

解憂故意一本正經的調侃道,“兩年前,你自己說的,算起來,那小妹妹今年該是十四歲,再過一年,她就可以嫁人了,對了,那小妹妹是誰啊?你打算什么時候娶人家啊?”

她的記憶里還是可以的,沒記錯,當時和他船艙里,正討論著嫁娶的問題,他自己順口就說的。

冥棧容面色一窘,看著她笑意濃厚的好奇心,不免心中有些波瀾,頃刻后才苦澀道,“我倒是想,只是有人不會同意。”

“她父母不同意?”

“她沒有父母。”冥棧容嘆了氣,“是她哥哥。”

現在局勢未定,還有另外一些人也不會讓他娶別的女子。畢竟,他姓冥,是龍海冥家唯一后人,即便這個冥不正,若是最后事情不可預料,他能娶的,只能是眼前這個叫冥解憂的女子,再續冥家江山。

他說過,他真不愿意娶她。

解憂心中惋惜了一下,原來跟她一樣,是個沒有父母的人,于是又說,“那她哥哥為什么不同意?”

冥棧容面色之中無奈了一下,很是嘆息,“她哥哥看不上我。”

何況,她的哥哥,是如今的夏朝君王,南宮祤那人,看似溫良,實則笑里藏刀,會計較的事情多著呢,怎會同意將自己最寵愛的妹妹嫁他。

解憂說,“她哥哥真奇怪,你可是龍海世子,不知有多少人想做你世子妃,他居然還看不上你。”嘆息了一秒,她又嘆氣,“其實我挺贊同她哥哥的,還好不同意,不然人家妹妹就被你禍害了。”

冥棧容不動聲色,只是心中淡淡的白了她好幾眼,“你餓了吧,我去弄些吃的。”

她點點頭,很贊同他的提議。

確實她沒怎吃東西,有點餓,再且有些事情適合慢慢吃,慢慢談。

天色慢慢暗了下來。

屋子里燃了燭火,等飯食端上來之后,解憂已經開始風卷殘云般將面前的食物剝食干凈,自從與修魚一起回來之后,她一直不敢亂吃,如今好不容易有口福,自然不能放過。

弄得冥棧容忐忑的看了看四周,有人跟她搶么??

解憂邊吃邊說,“冥棧容,你怎么知道我被綁,又怎么剛好救下我?”

有點疑惑,綺里爾朱那人并非好惹,送她出城定然是件極為隱秘的事,冥棧容是怎么得知又剛好救她的,難不成,他真有通天本事??

冥棧容遲疑了許久,面色微皺,“有人送信給我告知你行蹤,我怕你危險,所以就去劫下你。”

怕她不信,冥棧容從懷里拿出一張紙條,平整放置在桌上,上面字解憂還是認得的,紙條還有一個小窟窿,約摸是被飛鏢之類的暗器定著過。

紙條沒什么問題,只說了她的處境及行蹤。也沒說要他去劫她。只是……

又是誰給他紙條?誰會知道她的一切?

“真的只是這樣么?惡人一般是不會說實話的。”解憂定定的看著他,皺了面容,“冥棧容,每次你一出現在我面前,都有不好的事發生。上次你我見面之后,其實你沒有離開奴桑,你在奴桑,是不是在做什么。”

她也記得的,他說過奴桑不寧。

冥棧容笑了笑,“無論我是否出現在你面前,有些事注定要發生,不過,這次我是真擔心你。”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在做什么?”

她問的很認真。

而他答的很隨和,“我要讓你離開奴桑。這里,不是你的歸處。”

解憂覺得可笑,“我的歸處在哪里,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又憑什么做主。”冷靜了一下,她又道,“所以你劫走我,是要帶我逃?”

“不是。”他說道,“你是堂堂一國公主,奴桑大嫣支,怎能用這種不恥的方法離開。如今奴桑汗王已死,你的去處,是由下一任汗王決定。”

解憂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不是很肯定,因為流丹也與她說過這樣的話。

甚至她懷疑他會不會和流丹……

下一任汗王的決定,他們又憑什么能左右汗王的決定。

這時,外面忽然飛進來一只鴿子,停落在架子上,腳上幫著的信筒,冥棧容看的清,解憂也看得分明,兩人忽然又相互對視了一眼。

是她先出手還是冥棧容先離開座位,也分不清了,只知鴿子本已被她拿到手,卻忽然又噗嗤飛到冥棧容手上。

冥棧容急于去拿信紙,卻發現,是空的。

他看向她,伸出手,臉色是極為罕見的涼意,“給我。”

“不給。”解憂緊握著信紙,強硬道,“你既然怕我看,我就非看不可。”

“冥解憂,這事和你沒關系。”

說著,他便想來硬的去搶回,哪知他手速快,她的反應也是快的,把信紙塞進自己胸前衣衫里。

他越緊張,她便越要和他作對。

然而她反應再快也抵不過他的……點穴。她已經木愣愣的站著,無法再動彈。

眼見他要過來,她嚷道,“既然你做的事和我有關,什么叫和我沒關系,我為什么不能看,喂……你別過來……你你你……你干嘛?”

“冥棧容你個流氓,無恥下流,變態,混蛋,放開我,別碰我!啊……!”

無論她怎么叫喊,聲嘶力竭,他都波瀾不驚,非常淡定,從她的衣衫里搜出信紙,解憂的面色已是僵硬無比,想把面前這變態抽筋扒皮的心思都有,摸了她竟還面不改色。

嫌她叫聲刺耳,他順手點了她啞穴。

冥棧容這才開始看信條內容,原本收緊的面容,在看完之后,放松了一口氣,還好不是他想的那個。這讓她看看也無妨。

于是,又解開了她穴道,即便她已是仇恨很的瞪著他,解開那一瞬間,一道響亮的掌聲,就差點落在他臉上,他可不是輕易被人打臉的人,輕輕松松的截住她手腕。

眼見手腕被截,她還想腳一起用,想攻擊他,他竟不知她在奴桑這一年,不僅會騎馬了,還學了不少三腳貓的功夫,再也不似以前過于柔弱的冥解憂。

未免糾纏,他立即把信紙晃在她面前,“你還要不要看?”

看著那信紙,再看他那張明顯欠揍的面容,她忍了忍這委屈,撤離他身邊,順手牽走他手中信條。

而看完之后,她卻沉默了。

安安靜靜坐回位子上,冥棧容也坐了回來,見她一聲不吭又吃東西,于是便道,“其實奴桑局勢如何,你不該去管的。”

是啊,她若是不插手去管,綺里爾朱便也不會如此爭對她。

好像她做了件無意義的事。

冥棧容繼續道,“可能你不知道,奴桑與車黎的戰事,是韓馀夫蒙一手挑起的,當時奴桑大王子行刺完汗王,回了車黎,但他根本就不可能會讓車黎對奴桑出兵。是韓馀夫蒙的手下夜襲車黎軍營,讓車黎誤認為奴桑要對他們發兵,車黎才會在邊界集齊兵馬。而回報給王城的消息,卻是大王子勾結車黎,欲對奴桑出兵。”

“當時韓馀夫蒙被扣押在王城,這一消息,無疑能讓他脫困,趁勢攻打車黎,沒有死的大王子身份暴露,只能現身戰場一拼。”怕她噎著,他好心給她倒了杯茶,緩緩道,“其實,若非少正修魚還有那些貴族子弟處處阻撓,只怕韓馀夫蒙能直搗車黎老巢。韓馀夫蒙這個人做事有他的手段,你也看清了,他是受了傷,但這根本不嚴重,他只是借時間去調遣兵馬而已。”

她又沉默了許久,忽然想起一年前第一次見韓馀夫蒙時,他帶她在草原上奔騰,他曾說,總有一日要奪回祖輩失去的領地,帶她去看月亮湖。

這也是汗王執意立他為王的原因,一個有野心的人,人人都怕。

可偏偏這個人,也是別人看不慣的眼中釘肉中刺,他能調遣兵馬,別人也能,自古王權爭奪,兵權必不可少,誰有兵就有權。現今無疑就是弱勢想聯合瓦解韓馀夫蒙這個強勢者。

就是一場很有趣又刺激的游戲,誰能打贏,才是勝者。

她忽然說,“冥棧容,我要回王城。”

“王城那么亂,隨時都有危險,你當真要回去?”

“我意已決。”

冥棧容淡了聲音,捧起那好看的杯子,流離于指尖,“我沒有辦法阻止該發生的事,只希望你,以后別后悔。”

次日。

潺潺流水邊,解憂站立著,昨夜雖一夜未眠,精神氣色還是不錯,看著這一條溪流,想的有些出神。

她剛想拿出匕首,再瞧一眼那份遺書,冥棧容卻剛好牽了兩匹馬過來,她來不及看,只得快速收起。

又看了看兩匹馬,她這才對他道,“你要和我一起?”

“為你安全,護你一程。”冥棧容將韁繩交給她,“我已經打聽好,韓馀夫蒙已經入城,東城門是他的人看守,你從那邊進城,想必不會有人阻撓。”

她捻了一下眉,“你不問我為什么一定要回王城么?”

冥棧容只是笑了笑,“你有你的想法,我無權干涉。但是有一點我告訴你,你回去不管幫誰,無論結果如何,我還是會想辦法讓你離開奴桑。別忘了,你姓冥。”

她蹙眉,說道,“我也沒有辦法阻止你做什么,但我告訴你,就算我姓冥,我也不想回晉國,去奪江山。你還有你身后的龍海冥家,趁早死心。”

說完,她已翻身上馬,策馬而走。

冥棧容笑的苦寒,是啊,就是因為知道她不愿意去做,才會有人幫她做,這江山即便不姓冥,也一定不會姓皇甫。

很快,他也上馬跟了上去。

一路平安無險,冥棧容只送她到城門下,見她自報名號,被一人領著,已經順利入城。

望著那抹藍衫女子的背影,他喃喃道,“強者,眾弱合而伐之,誰也不是等閑之輩,又怎會屈居于韓馀夫蒙之下,冥解憂,你的遺書,會害死他。”

解憂被破丑領著一路進入,破丑告知她許多,原來韓馀夫蒙不僅知道她出城去找過他,還知綺里爾朱一直追查她,未免她進不來城,特意讓破丑在這里恭候。

破丑不免贊嘆,左賢王果然料事如神,竟知她會從這里入城。

解憂心里的暗暗的想,他消息倒是靈通。很快又了解到,他與諸王族貴臣并非在議事大帳,而是在祭祀圣地白音堆,這立王大事,自然是要在那里做栽決。

白音堆是用石頭堆起來的祭祀建筑,形似穹廬,又像塔尖,白音堆不是一個,而是一堆,最大的那一個高達數丈,是諸王貴族祭神祈年之地,在奴桑,有壘石為山,視之為神之意。

白音堆本是空曠無野,一眼看去,能望見數個石碓,如今她隨破丑騎馬過去,只覺外圍人太多,多半是諸王的部下還有子弟,何況立王如此大事,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進入一探究竟。

石碓之間緊湊,密密麻麻,白音堆數量多,空間又非常寬敞,藍天白云碧草,是很好的景色,只是中間那最大的石碓下在發生什么,外圍人誰也不知。

破丑只能留下外面,解憂亮明身份,進入。

解憂逼近中心,已經看清了前方緊湊的人頭,七大部落首領,汗王另外一些子女,議事大臣以及巫祝,加起來,也有幾十人,倒顯得這里太擁擠。

許是人都太專注,還未意識到她在后面。

而在她來之前,這里發生了別的事情。

最前面的那道背對眾人的影子,冷嘲一聲,“零羌王問的好,那由本王來告訴你,你罪在何處。”說著,人緩緩轉過身,“本王在沖零修身養傷,而您家的公子安都文前來探望時,卻拿毒酒與本王共飲,若非本王識破,此刻早已身處黃泉。安都文沒那膽子敢以下犯上,只怕是您這父親教了他什么。”

“左賢王,你可不要出言誣蔑,安都文溫厚懂事,怎會做這種下流無恥之事,他平日與你無交集,也毫無資格與你共飲,更不會冒犯你左賢王,你如此誣陷,意欲何為?”零羌王冷眼一怒。

“本王是否誣陷,零羌王心中自知。”

“本王不知,左賢王,既然你說我兒想毒殺你,你有何證據?”

“證據?”韓馀夫蒙再是一冷笑,“安都文自知事情敗露,逃不過一死,便已服毒酒自盡,撤手倒是干凈,這會兒,死無對證,本王也不知去哪里找證據,只好當面問一問零羌王您。”

零羌王得知自己兒子已死,激動得顫抖,悲慟道,“你!一定是你為了強奪我零羌兵馬,殺了安都文,還不惜給他下一個如此不敬之罪,又來誣蔑本王,左賢王,你真狠。”

“本王再狠,也知虎毒不食子,而你竟拿親子的命來毀本王聲譽。若是此計成,本王便是傷勢復發,病死沖零。若是不成,今日你便可在此大放厥詞,說本王為權殺你親子,本王身上除了會禍亂奴桑一分為二,可又多了條不明不白的罪。”

“你沒有證據,憑一面之詞,就想掩蓋你的惡行,你問過這里的人,他們肯信你的話么?”零羌王掃向眾人。

薪離王一言不發,只是默然看著,這兩人素來不合,如今各執己見,孰是孰非,豈能一眼看透。何況零羌王調教出來的那點兵馬,左賢王看得上?

左賢王一千騎兵,可比他五千。這可不是假話。

如此想,薪離王心中已有答案。

綺里爾朱這時挑了眉,“左賢王,只要你能拿出證據,證明是安都文想殺你,而不是你為奪零羌兵力殺安都文,我們自然會信你。”

乎邪王心中已是冷笑,安都文撤手的太干凈,何況他人都死了,死無對證的事情偏要證據,簡直是最大的笑話。今日即便左賢王不親口提及毒殺一事,零羌王也會找機會說,好讓眾人誤會左賢王。

“證據?”前面那人再次咬重了這兩個字,背過身,似乎在沉吟什么事,微一思索過后,才轉過身,而轉身這一剎那,他手中刀毫無保留揮向離他最近的人。

一刀抹脖,鮮血染地。

來不及反應過來,眾人已是大為吃驚,連綺里爾朱也是當場一怔,竟不知韓馀夫蒙敢當眾殺零羌王!

見零羌王倒地,身體已然僵硬,兩眼不瞑目,他冷冷的補上未說完的字,“本王的話,就是證據。有誰不服?”

言畢,韓馀夫蒙抬眼巡視眾人。

而這一眼,就讓他瞧見站在人群背后,方好趕過來的藍衫女子。她看見了剛才那一幕。

同樣的,睜著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兩個人隔著眾人,如此對視。

解憂手掌有些顫栗,仿佛記起他也曾這般砍向過她,帶著凌厲與狠絕,毫不留情。她回避開他殷切的目光,讓自己保持冷靜,他殺再多的人,她也只是覺得心寒,又與她何干?

沒人發現他看人群后的異常,只當以為他殺了人之后,需要沉吟思索下一步。

而乎邪王反應是快的,很快對此事給了一個合理的說法,“零羌王與其子謀刺左賢王,犯上作亂,大逆不道,左賢王已誅之。”

綺里爾朱冷嘲,“韓馀夫蒙,你不要以為隨便安個罪名,殺個人立威,就能服眾,以殺戮奪位,有誰會認可你。”

韓馀夫蒙漸漸收回那道視線,回稟綺里爾朱,“你錯了,方才本王只是處置一個要殺本王的人,是本王的私事,無關乎立威,若是驚嚇到了各位,還請各位見諒。”

諸王噤若寒蟬。

左賢王以殺伐成名,向來是如此行事風格,誰敢犯他,他便敢以十倍還之,別說是當著眾人,哪怕是先汗在此,他也敢下手!

說是私事也不為過,只可惜這零羌王竟為害左賢王出此下策。

祁連王連忙讓旁人將這零羌王尸身拿下去,又道,“既然左賢王私事已了,咱們應該談談正事,如今先汗薨逝,王位待立。左賢王深受先汗重用,戰功顯赫,封贈左賢王之位,既然已是立儲之身,臣請左賢王上位,繼承奴桑大統。”

連本王都省去,開始自稱為臣。

一番話說的極為順溜。

“祁連王這話未免說的太早,我奴桑祖制本就是父死子繼,父汗薨逝,即位之人自然應該是血統尊貴的父汗之子,何時又輪到一個出生低微,出自旁枝末節的人來繼承?這豈非讓人笑話。”綺里爾朱冷冷挑了目光。

“奴桑歷代來,也有過王死弟及之事,再且左賢王與先汗都是先祖血脈,何來血統不尊貴之說。”乎邪王道。

綺里爾朱再是冷笑,“諸王怕是忘了,以前的確是有過兄終弟及的繼位先列,但那也是汗王之子年少不足繼承大統,才推選汗王之弟,而如今不同,父汗膝下之子都已成年,有能力也有實力,何故能輪得到一個外人來做主?”

“居次既然如此不贊成左賢王,那不如您來推選一位先汗之子。”祁連王挑眉。他自知先汗的兒子,不是膽小怕事就是庸庸碌碌,即便是小王子也是無所作為。哪一個又能比得過左賢王?

綺里爾朱自知祁連王意思,她這時可不敢隨便亂報名字,韓馀夫蒙殺人如此狠,她一旦報出來名字,若是人被他一刀了結,那還爭什么。

綺里爾朱上前,講述道,“各位可知道狙鞮,他是我奴桑史上一位左賢王,不過他自認居功傲視,野心勃勃,他覺得汗王的兒子不配為王,將本該繼承王位的汗王長子殺害,竟然篡位,他上位之后,大肆誅殺異黨,重用身邊人,弄的奴桑民不聊生,四處起亂,奴桑勢力便因此而衰落,這個人,是我奴桑的罪人。我想問左賢王,莫非您也想如狙鞮那般,篡位?”

“你說本王篡位,那你好歹也該告訴本王,本王篡誰的位子?”韓馀夫蒙眼睛掃過去,“三王子?五王子?六王子?還是……”目光落在了少正修魚身上,卻不說了,而是扯到別的話題,“方才居次說,奴桑祖制是父死子繼,那也是應該的,既然大王子叛國,已無繼承之權,那應該是由三王子來即位。”

說著,韓馀夫蒙已來到二王子身邊,幽幽道,“三王子,您覺得呢?”

三王子聽韓馀夫蒙念到,想起方才殺人那一幕,早已是雙腿打顫,后背流汗,看了眼自己的二姐綺里爾朱,忽然就說,“小王愿奉左賢王為主。”

綺里爾朱心中直罵,果然是膽小如鼠的蠢貨,才這點氣焰,哪能與韓馀夫蒙比!

很快,韓馀夫蒙又來到五王子身邊,五王子低低一禮,“小王身體素來羸弱,這處理國政之事,自然不如左賢王。”

五王子身邊的六王子,見到韓馀夫蒙看過來,立即也笑著說,“你看我也沒用,就算我現在能當王,將來也斗不過你,遲早不是我的天下,你要的話,權當我送你好了。”

見六王子說這話,綺里爾朱幾乎差點氣暈過去,簡直窩囊!父汗怎么就有這么些個兒子。

韓馀夫蒙拍了拍六王子肩膀,也是笑,“你很聰明,這份人情,本王記住了。”

六王子含笑點頭。

最后一位汗王之子,小王子。

眾人看過去,韓馀夫蒙已經停在少正修魚面前,少正修魚沒有懼怕,也沒有饞和諂媚,這也是韓馀夫蒙待修魚與別人不同的原因,他可以親切喚他做夫蒙叔叔,可以與他在馬賽上一爭高低,雖然性子溫和但也膽識過人,他很欣賞修魚。

但這種欣賞,也有限度。

韓馀夫蒙放輕了音調,“修魚,你呢?”

綺里爾朱緊張瞧著,不免嘆氣,倒是出現個不怕韓馀夫蒙,卻沒想過要王位的。

少正修魚看著綺里爾朱投過來的目光,再看眾人,似乎等的急切,他反而越不緩不慢,走上前,離韓馀夫蒙很近,近的連眾人都不知兩人在悄聲說著什么。

近的,少正修魚也能看得見韓馀夫蒙臉頰上赫目的刀痕,上次自己身陷車黎敵計,是夫蒙叔叔拼死救自己,敵軍放的毒箭,在夫蒙叔叔臉上劃過,箭中之毒潰爛著皮膚,無法再治好。

這道刀痕,會永遠留著了。

他想若是他自己毀容,相貌丑陋,連站在人面前的勇氣都沒有。哪里能像夫蒙叔叔一樣,銳氣不減分毫。

奴桑有如今之勢,大半是夫蒙叔叔的功勞,他又有何資格與夫蒙叔叔爭?

他如往日一般喚他,“夫蒙叔叔,我可以不要王位,我只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解憂。”修魚抬頭看著他,目光懇切,“你不要把她收繼,放她回晉國。”

眾人只見韓馀夫蒙忽然抬眸,笑了一下,不知是冷笑還是有其他別的意思。

而只有人群后的解憂知道,他那笑,是對她在笑。連她也不知他在笑什么,跟她有關么?

只是那笑容,很精明。

韓馀夫蒙收回視線,回他道,“好,我答應你。”

少正修魚眼帶欣喜,鄭重道,“我少正修魚,愿奉左賢王為主!”

綺里爾朱瞪著韓馀夫蒙,早知結果會是如此!所以,哪能就此結束,還早著呢!

“等等!”赫爾王接過自己夫人的眼色,開始發話,“奴桑祖制是本是父死子繼,既然各位王子對王位無意,那我等自然只能另外推選其他人,若是被推選人得多數人贊成,我等自然認其為王。左賢王以為如何?”

“本王認為可行。”

“既然如此,不知各位有何推薦的人?”赫爾王看向各人。

一時之間,眾人紛紛相視而望,汗王的兒子竟然都不愿做王,真是聞所未聞,何況有一個左賢王,明知赫爾王是故意要與左賢王作對,眾人哪里還敢推其他人。

有人說左賢王,也有人說薪離王,薪離王是先祖幼弟之子,也是先汗堂弟,血脈上也是正統,兵權也有七萬之多,若非多年來不張揚,只怕也可與左賢王比得一二,何況薪離王四十八歲之齡,也是壯年。

于是一來二去,王位人選在薪離王與左賢王之間。

眼見這情況,綺里爾朱幾乎氣得心肝受損,薪離王這老謀深算之人,不知收買了多少大臣,倒是會找好處!

兩人之中無法選擇,赫爾王便說贊同哪一位便站到那人前面,這樣方便統計贊成的人數。于是,分成了三方人。

一方是韓馀夫蒙,一方是薪離王,另一方,則是綺里爾朱赫爾王等人棄權。

人數統計過后,赫爾王對眾人道,“棄權者,十五人,支持薪離王者,十五人,支持左賢王者……呃……十五人。”

薪離王一直是面不改色,聽到這個,不免微微笑了一下,不知笑是何意,只是又看了眼韓馀夫蒙。

綺里爾朱沒想到局勢是如此,她明明好言勸說,予以高官錢財,竟不知除去四位王子以及乎邪王祁連王,大臣之中居然還是有人依附韓馀夫蒙,將這些人一一記住,綺里爾朱忽然說一句,“如今這情勢,難不成,就是大巫祝臨死前卜出的一分為二?”

祁連王嘲笑,“明明是一分為三,哪里是一分為二,爾朱居次帶的人難道不算?你既不承認薪離王,也不認左賢王,看來是想自成一方了。”

綺里爾朱冷聲道,“滿口胡言。”

薪離王卻在這時道,“眾位好像忘了,還有一個人并未選。”

綺里爾朱問,“還有誰?”

薪離王對眾人身后那空曠的地段喊,“大嫣支,既然已來,何不現身。”

眾人尤為驚訝,這大嫣支聽說竊取綺里爾朱密函,不是被暫時幽禁么?

少正修魚第一個回頭,許久之后,果真在一石碓旁,瞧見了緩慢走出來的藍衫女子,正是解憂。他一時之間又喜又有憂。

眾人之中,數綺里爾朱最為震驚,她是如何進來的?

解憂在眾人站隊的時候,未免被發現,她只好躲到石碓后,不想還是被發現。既然無法躲,她只能出來。

她儀態端莊,一步步走過去,兩旁人早已為她開路,仿佛這段路很漫長,她走了很久,才到達最前面,經過修魚身邊時,似乎聽到修魚輕輕喚了她一聲解憂。她也沒有回應。

解憂這才看向韓馀夫蒙,卻發現他的左臉……

方才站的遠,他兩側的發又無意識遮住,她自然沒有看清楚。

竟然會……

綺里爾朱冷哼,“一個戴罪之人,沒有權利參選王位繼承人。”

“我沒有罪。”解憂側身對綺里爾朱辯駁道,“我沒有去過你的營帳,也沒有偷你的密函,反倒是有人曾半夜三更入我寢房,鬼鬼祟祟,也不知在做什么。”

“當時那黑衣人想偷襲我,我在他手背上劃了一刀。”解憂又把目光投向少正辛桓,再而往下,他手背處,是包扎的傷口。

少正辛桓想把手藏起來也來不及了。

綺里爾朱道,“你竊取我密函,是你自己承認的。”

解憂道,“當時爾朱居次急于找出竊密函之人,不聽我辯解,情況危急,若是不承認,只怕奴桑幾大酷刑就要施加于我身上,未免受苦,我只能認罪。今日當眾說出,也只想在場各位為我做主,至于到底是誰竊取居次密函,又放置在我住處,解憂還望居次好好徹查。”

綺里爾朱自是聽得出來,這么多人在,冥解憂沒有說是她自己搞鬼,已經在她臺階下,此事再說下去也不會有任何結果,何況密函一事本就是為軟禁她,既然她人都已出來,此事應當作罷。

微一思慮,綺里爾朱道,“是么?大嫣支如此言辭懇切,想來是我誤會大嫣支了,畢竟密函事關重大,當時我性子急了些,若有怠慢,還請大嫣支見諒。此事,日后我一定嚴查。”

“既然如此,大嫣支便是暫時無罪。”薪離王將目光投向她,“大嫣支礙于有罪身份,一直藏于石碓后,但方才我等所議論之事,可聽得明白?”

解憂微微一沉,“明白。”

“那大嫣支是何意向?”薪離王挑了唇角。

她此時站在兩方人中間,不偏不倚,方好的距離,她先踱了眼薪離王,再看韓馀夫蒙,才緩緩說,“不瞞各位,先汗臨死前曾與我談論諸多,先汗也從未介意左賢王低微身份,言辭之中,對左賢王多是器重之詞。之前在不罕山時,先汗明確與我說過,要立左賢王為王。先汗遺愿,我必當遵從。”

聽她說完,祁連王已是笑聲朗朗,“既是先汗遺愿,擁立左賢王為王,誰還有異議?”

解憂看過去,韓馀夫蒙還在看她。

他似乎一直在笑,從她幫他說話那刻開始,沒有緣由的,淡淡揚起唇,視線不曾離開過她分毫。

解憂撇頭沒理他。他笑是應該的,這個王位,很快就是他的了,他又怎會不笑。

“既然無人反對,那……”

祁連王一句話未完,場中情況忽生變故。

連帶解憂也是一驚,石碓四周齊刷刷出現手持弓箭的侍衛,密密麻麻,一層層包圍,完全找不到任何出路。

這是……

“怎么回事?”眾人也是意外之色,不明白發生了何事。

解憂亦是心跳驚慌,只怕刀兵相見,不是好事,這箭要是射下來,豈不是要被當成篩子,正當她慌亂無措時,一抹高大的人影沒有任何遲疑猶豫就已悄然站在了她身側。

他只有幾個字,說,“放心,箭不會射你。”

她耐悶問道,“你怎么知道不會?”

除非這些人是他……

眾人的紛擾聲過后,一道冷冷的音霹靂似的砸下來,震徹此處,“我,反對!”

解憂再次看向綺里爾朱。

身旁人發了話,聲音極冷,“看來,今日這想要篡位奪權的人,并非本王。”

“篡位?”綺里爾朱笑了,“我一介女流,篡這位子做什么,我只是不想奴桑天下,重蹈覆轍,葬送在你這種人手中。你殺伐冷血,和當年狙鞮有何區別,今日敢當眾殺人,來日只怕也能像狙鞮一樣,除去所有不認可你的人。”

韓馀夫蒙并不說話。

綺里爾朱繼續道,“今日,即便是背負不敬先汗之罪,也要殺了你,另擇賢主。”

解憂明白,綺里爾朱是下了要殺韓馀夫蒙的決心。兵變亂政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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