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神仙哥哥
- 解語歌:書絕天下,淚斷成殤
- 流瑩離
- 4176字
- 2015-11-14 21:19:54
解憂覺得可以一試,可少年太重,解憂拖不動他,撐了幾次沒用,又求助似的看著蘇子。
蘇子無奈嘆氣,“算了,攤上你就是個麻煩?!?
解憂回頭,剛才不怎么害怕,現今看到一個瞪著眼珠子不瞑目的人,從腳底到頭皮一陣發麻,又聞到刺鼻的血腥味,心里惡心,終于吐了出來。
又看蘇子背上的少年,一身的血跡斑斕,她兩眼一昏,倒地。
疲憊的睜開眼,是個陌生的環境,她躺在一張床上。
蘇子坐在身邊,他問,“你是不是沒見過死人?”
解憂點頭,也不是沒見過,至少有一次她與衍兒頑皮,也不知是闖進了宮里頭哪個地方,見到過一個死了的太監,當時她可是嚇得直往衍兒身后躲。
只是,今日見的死人,太多了些,又死得那么慘,一時沒忍住,惡心暈了過去。
“也對,公主金枝玉葉,怎么可能會見死人,不過你還算好的,至少等他們全死了以后才暈?!?
蘇子拍她的背,給了她些許稱贊。
解憂好笑,人沒死之前,她想的是自己的命還能不能活,怎么敢暈?
忽然想起什么,解憂坐起來,看了看周圍,另一張小床上,少年被白色包成了一個布人,仍然是一張冷死人不償命的臉,連受傷睡覺也不安穩,手里還緊緊拽著自己的劍。
“這是冬草堂?”想起蘇子提到的,解憂問道。
“嗯,不過藥錢我沒付?!碧K子沉眉。
“那怎么辦?”
“你可是公主。”
“可是我沒錢?!?
解憂強調,誰說公主就一定得很有錢,她這公主眼下可窮的要命,身上可一個子也沒有。
“唉,我說長公主,你也太老實了,你看,”蘇子又指了指那少年,“他穿的這么好,身上玉墜子一大堆,他那柄劍也不錯,拿出去,可以當錢的?!?
解憂猶豫,皺眉,“可是他的東西……這樣不好吧?!?
“沒事,反正也是救他命,等你有錢了,東西還可以贖回來的。”蘇子繼續感化感化她。
解憂想了很久,最終還是點了頭,劍不能當,他得防身,蘇子撿了兩樣寶貝,便走了出去。
坐在床上,看著空蕩的房間,解憂無聊,看向外頭,天色居然已大亮,心下一計較,暗叫糟糕。
琉璃一定發現她不見了!
怎么辦?怎么辦?她出宮要是讓人發現了,她可以沒事,但琉璃和長樂宮那一幫子人可就不一定沒事,幾大板子肯定得挨。
解憂焦急的等待著,蘇子還沒回來,她也回不去,她得想個好點的法子,她得想。
解憂下床,走來走去,走來走去,越急越想不出,忽然感覺到空氣的怪異,偏首往少年那邊瞧去,嚇得退了一步。
少年在看著她。
不知何時醒的,也不知看了她多久,只那么淡淡的看著。
她想,他意志力真堅強,流了這么多血,也沒死,似乎還很活蹦亂跳似的。
見她看過來的目光,少年旋即偏移了視線,靜靜的看著房頂。
解憂也看了一眼房頂,好像也沒什么特別奇怪的地方,有什么好看的?
難道,他在想什么事情?
少年突然顧不得身上疼痛,強行坐了起來,手剛好觸碰到床邊的劍柄。
解憂一驚,鎮定不了,怕他下一刻就把劍飛過來,一劍了了她的命,甚好她離房門不遠,他拿劍一剎,她早已朝房門口奔去。
房門從外打開。
她收不住腳,突然直接撞入一片白花花的視線中。
鼻尖觸到溫暖,胸膛的溫暖。
人影扶了她一把,解憂一驚,急忙推開來人,抬頭,看著眼前溫雅清儒的十七歲少年,喉嚨微頓,又驚訝出口,“神仙哥哥!”
白衣少年略微皺眉,有些不明。
“神仙哥哥?”
倒是白衣少年身側的侍童笑了笑,再看自家少爺,白衣飄飄,是有幾分仙人模樣,這稱呼,倒是好聽。
解憂很高興,是她的神仙哥哥,夢中的神仙哥哥,簡直一模一樣!
他一定是仙子轉世,不然怎么解釋她夢中的神仙哥哥,與他這般相似呢?
“小姑娘,你儲在門口,少爺不好進去給那位公子換藥,要不,您挪一挪?”侍童笑著好心提醒道。
解憂尷尬一笑,恭恭敬敬的退開到一邊,又崇拜的目送神仙哥哥走進去,一直盯著他,生怕他給跑了。
在夢中,她老是抓不住他。
白衣少年很禮貌的朝她一笑,進入。
受傷少年很是配合的讓白衣少年給自己換藥,卻是一直看著白衣少年,眼中冷漠之意略減,手中之劍也挪開了一點。
待藥換完了,受傷少年才選擇開口,“聽說藺大夫醫術高明,不知可否能解蠱蟲一類之毒?”
白衣少年似是并不意外受傷少年會問什么,淡淡提了筆,寫了話,傳給受傷少年看。
而受傷少年看了紙條,臉色沉重的皺起,“我可以把你綁去。”
白衣少年溫雅笑了笑,寫字。
解憂不知道兩個少年眉來眼去的是什么意思,不過,神仙哥哥的笑容可真好看!
受傷少年臉色更甚不好看,“你當真?”
白衣少年點頭,遂不再久留,離開了房間,解憂一直睜著眼睛,目送他走遠。
又想起什么,解憂一回頭,受傷少年冷不丁的在盯著自己,解憂又害怕似的退了一步。
“你,你看我干嘛?”解憂退到門邊,方便隨時出去。
少年斂眉,“我是奇怪?!?
“奇怪什么?”
解憂不明白他這話什么意思,少年卻不再多說,躺了下來,眼睛又看著房頂,估計又是在想什么。
解憂出了房門,覺得應該給少年端些藥來喝什么的,但是還沒熬好。
于是,她只能一個人無聊,在院子里一排排的房間窗口一路看過去,在一個窗口看到神仙哥哥的影子,遂趴在窗口邊,靜靜的看著他。
他很好看,遠遠看去,如星的眼,輕濃的眉,微挺的鼻尖,削薄的唇,一路看下去,總之,就是溫妮不嫌,百看不厭。
原來世上真有神仙一樣的人。
解憂看得如癡如醉。
白衣少年身側侍童見到窗邊的小影子,微微咳嗽了一聲,白衣少年偏頭,與解憂四目而視。
解憂尷尬一笑,額頭發麻,一溜煙給跑了。
走著走著,解憂覺得自己很蠢,很傻,這般看著他,也不知羞,可是,她就是想看他,就是想和他說話,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說,她想接近他,卻又不知道怎么接近。
她需要借口。
可,什么借口好?
解憂跑到堂內,里頭挺安靜,也有幾個大夫,正給排隊的病人看病,解憂又到抓藥的地方,看了許久,看不懂這是什么藥。
于是,又跑回院子,院子房間的病人都是些嚴重的病人,神仙哥哥很忙似的,可所有事情又不穩不亂,她站在院子中央,神仙哥哥好幾次從一個房間出來,從她身邊穿過,又到另一個房間。
如此反反復復,從她身邊經過,卻不與她說什么。
終于,侍童忍不住了,等自家少爺不忙,回了后院的房間,才問。
“小姑娘,你是不是有要緊事與我家少爺說?”
解憂一想,點頭。
她被帶到了一個房間,很溫雅,很安馨。
神仙哥哥坐在她對面。
她緊張,許久才喊了一句,“神仙哥哥。”
少年輕笑,寫了一句,‘為何如此喚我’。
解憂看著遞過來的紙片,又是一陣糾結,想了許久才說道,“你是不是不喜歡我這般喚你?”
他搖頭。
解憂接著說,“神仙哥哥在夢里救過我,所以我記住神仙哥哥了?!?
少年只是溫爾笑了笑,卻又不明的看著她。
她低頭,又說,“神仙哥哥是不是覺著我是隨口亂說的,其實我也覺得這好荒唐,可是,我又感覺這很真實,我也分不清,是假的,還是真的?!?
他寫,‘佛曰,夢之起源,一想,二憶,三病,四曾更,五行?!?
她看了看,頭有些大,不懂。
他又寫了一篇長論,解釋給她聽,‘姑娘夢到在下,許是因為想,但在下與姑娘素未謀面,這一說不成立,既不想,更不會憶,在下看姑娘臉色,也并非病之人,五行之說更不可能,在下認為,許是姑娘見過在下,無意識之間成了影像,并非夢中?!?
這下解憂有些看懂了。
“是嗎?若不是夢,便是真實的事,神仙哥哥,你是不是救過我?”解憂看著他,有些許的期待。
少年也正式量著她的臉,冥冥之中似有一種熟悉感,她臉上沒有任何瑕疵,興許并不是最美的,卻也還看得,可這張臉在他記憶中并不是清晰。
少年遂提筆寫到,‘姑娘的名字?’
看著他傳過來的紙片,解憂高興的提筆,沾了沾墨水,一筆一劃,寫下自己的名字,將紙片遞給他。
‘冥解憂’。
少年看著紙片上的三個字,皺了眉,在她身上量了好幾眼。
這三個字,他太熟悉。
冥姓少見,東海大帝冥邪卻是這姓,皇家之事他甚少沾上,唯獨解憂這兩個字,他聽父親提過許多遍。
冥解憂,冥邪之女,今上并無血緣的妹妹,解憂公主。
恍惚想起幾年前,他進宮便是給她看病,她一直都是昏迷的狀態,除非必要,他也甚少瞧她,何況那時她得天花,整張臉都是膿皰,與現今的模樣大有不同。
難怪,他覺得她有種熟悉感。
原來,她把他當成夢。
“那神仙哥哥,你的名字是什么?”解憂又問。
他低頭思慮一瞬,也寫了三字。
‘藺之儒。’
想起些什么,少年遂又寫到,‘以后莫要在這般喚,在下受不起姑娘這般稱呼?!?
解憂苦惱,看著手中捏著他名字的紙片,“神仙哥哥不喜歡,我便不喚了,嗯,那我該怎么喚你?”
少年沒寫字,沉默了許久,皺著眉頭。
“藺哥哥,”解憂笑著,“藺哥哥要是不反對,解憂便這樣喚你,藺哥哥,你說好不好?”
沉思良久,少年凝著眉,他并不是在意稱呼,而是她……
才要搖頭表示不同意,門房打開。
“少爺,馬車已備好,是否即刻啟程去相國寺?”侍童進來,稟告道。
“藺哥哥,你去相國寺做什么?我也可以去嗎?”
解憂轉頭問那侍童,似乎早已把回宮的事拋到腦后。
侍童很是感嘆這小姑娘何時與少爺這般親近,一聲‘藺哥哥’喚得如此順溜,于是替少爺給她解了答,“少爺每個月這個時辰都會去相國寺與了然大師解禪,今日病人多,耽擱了些時辰?!?
解憂又笑看著藺之儒,“藺哥哥,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
藺之儒皺眉,輕輕搖首,寫了幾行字。
接過紙條,解憂一看,一瞬心驚,一時之間說不出話,愣愣的盯著那紙條上的每一個字,直到他從座位上起來,朝她微微低頭行了一禮,走了出去。
她還愣著。
他對她很尊敬,沒有半點不禮貌,君臣之間的尊敬。
她是公主,他是草民,他是這般寫的。
他知道她的身份。
又是一個知道她身份,拒絕她,不愿意和她說話,不愿意與她接近的人。
與其說尊敬,不如說是冷漠。
都一樣的。
又有什么差別呢。
解憂忽然很生氣很生氣,把最后那幾張紙片捏皺,又覺得不夠,出了房門,放在熬藥爐火里燒了才解氣。
日頭正盛,回到受傷少年的房間,少年不在,許是已經自己走了,蘇子也還沒有回來。
她出了冬草堂。
一個人走在街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心想,宮外是真的很熱鬧,不像皇宮里,只要人都湊在一塊,一定是有事發生。
想起皇宮,又想起琉璃,想起鈴木,她們會不會已經挨了板子了?皇宮里會不會已經亂成一團了?
她忽然又想,既然已經亂了,那便讓它更亂吧!
她不回宮了。
心頭有了主意,遂又放心了些,又想不對,藺哥哥知道她是公主,若是他去告訴別人,她肯定得被抓回去。
所以,她得離他遠遠的。
嗯,還有蘇子。
可是,她現在又很餓,從今早到現在一粒米未沾,以往都是琉璃配備她的飲食,現今突然有些不習慣了。
一路走著,聞到一陣香味,便跑了過去,盯著大個的包子。
“小姑娘,要包子么?兩文錢一個?!辟u包子老板盯著她看了一瞬,想來她穿的衣服料子不錯,兩文錢是該出得起的。
解憂摸了摸身上,苦笑沒錢,再往懷里深處摸了摸,有一塊金片。
可是,不能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