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錦囊玉印
書名: 解語歌:書絕天下,淚斷成殤作者名: 流瑩離本章字數: 6489字更新時間: 2024-05-18 15:20:03
她讓琉璃等人出去,自己把玩著那抹青色錦囊,出于好奇,拆了開來看,里頭只有一枚羊脂白玉的小玉印,印章刻的奴桑文字,玉印雕刻著栩栩如生的各種動物,她認得出來的也就只有狼和鳥。
應該,是王位玉印吧。相當于晉國至高無上的皇位玉璽。
在她手里有點燙手。
夜色稀稀疏疏,她走去韓馀夫蒙的大帳子前,卻被告知他在不罕山山下的軍營,不曾回來過。她想天色才剛落黑,他應該還會回來的吧?
便進去坐著等等。
眼睛往長案上一瞥,東西略少,幾件擺飾,她皺了眉,韓馀夫蒙應該也不是個愛提筆寫東西的人,桌上一角,放著一踏絹紙信封。
絹紙的材質有些熟悉,尤其是封面邊角,用筆墨勾勒了一朵花。像是……
無窮花。高驪國最有名的花!
念頭一閃而過,她把那一踏信封拿過來,抽了其中一封來看,然后,一封封看下去,她開始手腳冒了冷汗。
怎么會?
這些,都是流丹曾經給她寫過的信啊!每一封,邊角都有一朵帶有標志的無窮花,內容都一字不差,甚至,她居然還回了信!
可是不對,所有信她都燒了。怎么可能……會到韓馀夫蒙手里?
直覺哪里不對,卻又想不出來。
她又看了最后一封,把信紙拍在桌上,這下更顯不淡定了。這些,可以算是她這個嫣支與人通信,想要謀害汗王與左賢王的證據嗎?!
大王子歸途,殺之,嫁禍左賢王。
狩獵之時,毒殺汗王,借機發難,殺左賢王。
他將死,你便離去自由。
……
她居然還給人回了信:事發之日,依計行事,只可成不可敗。
這字跡,誰寫的,還真有點像她的啊!
每一封信,都好像發生了,難怪,韓馀夫蒙會怒極要殺她,對她的臉色也是時常陰晴不定,可是,到底誰要如此害她,又為什么害她。
流丹?
他真有那么大能力連大王子歸途會被殺,汗王會被毒殺這種事情也算得準嗎?還是,他是預先知道卻寫信給她?不對,大王子是汗王想要去殺的,流丹怎可能預知。難道這信不是流丹寫的?也不對,那一句‘他將死,你便離去自由’。除了流丹,又還有誰會知道她想要離開的這心思。
看著那信,她突然又覺得以上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封要她毒殺汗王發難左賢王的信,她壓根就沒收到過!更別提回什么信了。
更重點是,信為什么在韓馀夫蒙這里?
莫非是韓馀夫蒙早知她與流丹有來信通往,偷偷暗中截斷,做了另一份一模一樣的讓人給她,他自己留了原信?或者,有人為了害她,特意交給韓馀夫蒙?
到底是什么。
她甩了甩思緒,一個人作死的胡思亂想,有些理不清。
韓馀夫蒙對她的誤會,還真大了。
只得把信封重新收拾好,放回原地。
驀地,忽然瞥向旁側劍架,竟看到熟悉的物品,她呆了一瞬。
是她的那柄紅色短劍。
不是落在那洞窟里了么?怎么會在這里?
為了更確認,她過去拿起,輕抽出來,果然是有‘修魚贈解憂’幾字,是她的沒錯,莫非,韓馀夫蒙又返回過那個洞窟,真的為她葬了那兩個刺客,又撿回了這劍?
既然撿回,為什么不還她?
她合上劍身,想著出了神,卻忽然聽到外頭刀劍叫喊聲一片,她皺起了眉頭,該不會是那些刺客去而復返,趁韓馀夫蒙不在,還想來要汗王的命!
想也沒想,執起短劍,迅速出了去。
只是……
等她走到聲音聚集地,人頭很多,她能準確分析出幾抹熟悉的人影,然見到那一幕,她卻是驚呆了。
她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么,但是此刻,只瞧見那一柄長劍,穿過扎婭的肚腹,執劍的人也是微微凝楞了半刻,但也只是片刻,便把長劍抽了出來。
扎婭悶哼一聲,倒在地上,面色痛苦不已。
而扎婭身后的黑衣男子一聲怒吼,“阿婭!”轉身過去扶起她。
然后所有黑衣人迅速將那黑衣男子與女子圍圈守護起來,另一圈兵卒卻是早已將所有黑衣人包圍,正要上前動手。
“婭姐姐!”韓馀夫蒙叫喊,對著那一圈兵卒道,“都給本王住手!”
眾兵聽令,不再動手,包圍著那二三十個黑衣人,退了幾步,始終保持著警戒。
空氣,一下安靜了許多。
只剩下扎婭抽吸的輕吟疼意,還有,黑衣男子拂過她的臉,眼中滿是驚顫,幾乎是心悸顫栗的聲音,“阿婭……”
扎婭唇邊微白,笑容苦澀,“明知是圈套……你還來。”
“我怎么能不管你,阿婭,我一定救你出去。”男子將她帶入懷中,掌心處輕柔不忍的給她止血,按住那一抹一直流血的傷口。
即便,沒有絲毫用處。
扎婭努力抓住他衣裳,眼中晶瑩剔透,依偎,“你不該來的……你快走吧……”
男子將她懷抱得更緊,“即便是死,我也一定帶走你!”
她的聲音在他耳邊旖旎,蒼白的唇顫顫,“我不要你死……”許是她心中太過激動,大口的血沫從喉嚨溢出,她忽然就不想再說別的什么了,大限將至,只想說她最想說的話,輕輕道,“我好后悔……為什么那個時候……愛的人,不是你……還那么討厭……你糾纏我。”
男子低音道,“從小到大,我對你的心意,從未變過。”
女子緩緩閉上眼眸,靠在他身上,聲音已是細弱,“現在,我也是……”
周圍呼吸,越來越涼。
解憂不忍皺了眉。
男子全身震撼,低首,懷里的女子面色早已冰涼,肚腹邊,血跡蔓延,連帶他的手他的衣衫,全是血,是她的。
嗓音啞然,“阿婭……”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不可以!
黑衣男子輕輕抱起了她,環掃過四周,目光如仇敵,激紅刺烈,對準著那一個一劍殺了她的人,那人是韓馀夫蒙的手下,解憂已經認得叫博古拉,博古拉只是淡淡斂眸,也不在意這么陰冷的目光。不過是,他失手之下,殺了一個人而已。
不,不是失手,是這個女人自己突然沖過來為人擋劍。
博古拉越不在意,男子的眸光便有多冷,一直死死盯著。
韓馀夫蒙見狀,冷冷喊道,“放下她!”
轉而,男子又把視線投向韓馀夫蒙,同樣恨極入骨,旋即,又輕輕看著已無聲息的懷中女子,柔聲道,“阿婭,我們走。”
“拿下他們!一個都不能放走!”
不知誰發了聲。
回身,那黑衣男子的腳步不曾停留,抱著女子離去,不管身后如何亂斗,即便,身后的那二三十個黑衣人,拼死給了黑衣男子唯一離去的活路。
亂斗止息,唯一活捉的幾個黑衣人,也在被捉后,揮劍自盡。
而韓馀夫蒙亦是久久無法平息,望著地上那一灘血跡,臉色顯白,呼吸抽凝,發話道,“他帶著人,走不了多遠,不論如何,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有人很快領命離去。
“左賢王……”博古拉喊了一句。
韓馀夫蒙對著那人,卻是一眼冷瞪過去,“從今時今日起,本王不想再見到你!”
博古拉話噎住,低斂著一層陰影眼眸,明白之后,只道,“屬下告退。”便知趣離開。再不見半點人影。
“嫣支?”
有人叫她,解憂久久才回神,抬頭,因破丑看見了她,韓馀夫蒙也移動視線,卻才覺她就在身后不遠處。
她走過去,韓馀夫蒙可能是連帶她也不想見,轉身就走,回了他的大帳。
她暫時還無法理解,他時好時壞的態度。
可能是方才扎婭的死……
他也是難過的嗎?
眼看著眾人將亂地殘局收拾干凈,解憂怔怔,方才那么一會兒,不知想明白了什么,在原地站了許久之后,回身,又去了韓馀夫蒙的大帳。
帳前只有破丑一人守著,破丑面色很是苦皺,見到她來才有那么一點點好轉,好似還有些歡喜,介于她沒有請示通報的習慣,破丑也一向不會攔她,待破丑向她伏禮之后,她是直接進入的。
以至于,進入之后,她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該通報通報,不然,也不至于一下看到韓馀夫蒙坦露的上半身。
不該看的,都看完了。
她一瞬間噎紅了面色,果斷利落的轉過身去,她想,既然都轉身了,那還是趕緊跑出去算了,但那般跑出去,感覺又不太好。
韓馀夫蒙倒是沒多大介意,抬眸問道,“你有事?”
“沒事。”她淡定回。
他很快接道,“既然沒事,不如過來幫本王上藥。”
啊?
她想起來他是有受傷這回事,大嫣支那一劍……但是,她自己也是個病號啊,而且他傷口的位置,那么的……她方才不小心,看的太多……
眼見她站那里不動,他淡淡斂了眉,“不情愿就算了,出去。”
“我去叫破丑給你上藥。”
她仍然背對著,正要走出去,他卻冷道,“不必了。”
要想叫人來他早叫了,又何必等到她去。
想明白這一點,解憂卻不知該如何做,料想他估計不想讓太多人看到這一劍的傷,畢竟,除了是大嫣支所刺,他身上,似乎還有很多舊傷。
深深閉了眼睛,她咬咬唇,心道,上藥就上藥,他又不是惡鬼豺狼,就當,他救她那么多次,她還點恩情。
很快,她轉身走過去,把手上的短劍擱置在一邊,很是淡定隨意的拿起案桌的藥瓶,說道,“我第一次給人上藥,不知輕重,你要是疼,就喊出來,我不會嘲笑你的。”
韓馀夫蒙的視線從那柄短劍上移回,只說了幾字,“隨你怎么弄。”
好似把他弄得再怎么疼也會忍著。
她經常磕磕碰碰,有些小打小傷的,反正即便琉璃再如何小心給自己弄藥,她都疼得要死要活,以至于,她此刻對藥物已經是勉強有幾分認得熟悉,研究了那些藥好半響,才弄清幾味藥依次涂抹的次序。
回想了這個傷口該怎么包扎,然后學著有模有樣的,先解了他身上纏繞的紗布,一層層拆下,她盡量做到目不斜視,但仍有些磕磕絆絆的觸碰。
而且,離他太近。
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忽而指出道,“你臉很紅。”
將紗布全部拆下,她清了清嗓音,“有點熱。”眼睛瞥著別處,“你能不能,別看我,不要亂動。”
她又不是個絕世大美人,盯著看也不會變好看。
簡直是,越看面色越緋紅。
他心中不知怎的忽然舒坦起來,倒是終于見到她也有正常女子羞澀的一面,突然就想如此把她抱在懷里,但念及她偶爾野烈的性子,定然會反抗。且他又有傷在身,這想法不妥,便放棄了,忍著這念頭,只好不再看她。
她這才敢抬眼去看他的傷口之處,一寸長的劍口子,在腰部……她的一切動作很是熟練輕柔,也很認真,直至她最后給他纏上一圈新紗布,打上結,完工搞定。
甚至她都有點耐悶,難得他竟如此乖巧聽話,真的僵直身體沒動過一分,似乎一直繃得很緊。
她問道,“很疼嗎?”
他松了一直繃著的手,“不是。”她沒弄疼他。
她暗地切了一聲,那他干嘛一副他忍著疼忍著很疼真的很疼的表情。
反正很隱忍。
想起為了給他更好的上藥,他坐著,她的姿勢卻只能蹲著,她連忙站了起來,瞥到他的衣衫,較為輕和的給他交過去,然后背著身去收拾一下弄亂套的藥瓶,說道,“你把衣服穿好,我有話跟你說。”
他不緊不慢套上衣裳,斜了她一眼,接道,“說那些信?”轉而又補充,“信是本王截的。”
簡直承認得很大方。
所以,他早知流丹與她有信來往,還特意截了。
經他一提醒,她才記起那些信也很重要,要是他不信任她,即便她把那錦囊信物交到他面前,他也只怕會忌憚也不敢輕易拿。
得一件一件說。
她先點點頭,發了聲音,“嗯。”
他挑了眉,“你突然對本王這么好,就是因為這個?”
她又點頭,直接承認,“嗯。”
“你想說什么?說你和流丹沒通過信,還是說那些信都是假的?”
她思考半響,確實她不曾和流丹通信,只是流丹單方面給她送過來,她純粹因為好奇打開看,而且,那些她回過的信,都不是出自她手,可以算是假的。
如此,她便又輕應一聲,“嗯。”
許久,他已經把衣服全部系好,眼見她應來應去只有一個字,他眉眼之間很是不好看的臉色,“就這樣?你不解釋?”
“嗯。”
似是察覺他微妙不樂意的氣息,她忽而又說道,“你若想聽,我也可以解釋。”
他給她一字,“說。”
“我只看過信,卻從未回過,那封毒殺汗王的信,我沒收到過,也不知道它的存在。”她停了停,轉而反身凝視他,“我說這些,你信嗎?”
“但信中內容……”看著她,他停頓一息,“我若死,你將離去自由,你心中是這么想的嗎?”
他最關心的,是這個。
解憂面容漸漸暗淡,緊蹙了眉,緊接著,她把那錦囊玉印交到他面前,并未回答他的問題,咬唇道,“……這是汗王要我交予你的東西。”
他凝望她,算是明白,那種想法,她是有過的,哪怕只是一瞬間的念頭,也是有過的,所以,她不敢承認。
然而為什么,她在那洞窟又能舍血救汗王。
汗王若死,只要她這個一直陪伴汗王身邊的嫣支,說一句是他左賢王所為,是他殺王奪權,他必定會被所有人疏遠,那些暗地蠢蠢欲動的諸王,也必毫不留情置他于死地。
她的目的不就達到了么?
冥解憂。
到底為什么,你可以那般救汗王,卻那么想他死。
看著錦囊,他又冷冷道,“這是什么?”
“王位玉印。”
只見他臉色一變,突然拿了過去。
解憂半楞,以為他是急不可耐了,從而諷笑道,“真不明白,你們都是親人,卻非要為一個虛無的東西斗得你死我活。”
錦囊已被他拆開,玉印展現,鑒定是真的無疑。
“汗王要你把它交給本王?”他面色似乎疑惑,“這是汗王的原話?”
她仔細回想一番說道,“汗王的原話,是讓我拿玉印立你……為王。”說到最后,她突然又明白了什么,真想罵她自己傻,汗王的意思是以玉印為信物,由她出面,立他為王,這樣,別人就不會有太大異議。
而不是讓她交給韓馀夫蒙。
反之,若讓別人知道,汗王玉印居然在韓馀夫蒙手里,豈不是把他殺王奪權的罪名坐得更實。這節骨眼上,無論韓馀夫蒙如何解釋,那些稍有點實力的王臣貴族可不一定愿意給他稱臣認同他!
她真傻了一次,原以為他拿了玉印就算了事,可沒算到,路還漫長著。
他重新將錦囊交還給她,“這玉印,既然汗王交給你,你先存著,且莫讓任何人知道在你手上。”
錦囊在她手中,有點沉甸甸的。
“你這是信任我?”解憂面色微皺,不明白這么重要的東西,他要她保管,就不怕哪天她反咬不認人?
他現在不殺她,不代表他就對她消除了疑慮。
那些信的事,她并沒有解釋得太清楚,他就真的一點都不懷疑她?
或者,他把玉印給她,又是一次試探?
她如此想著,他卻不過一句,“玉印不過是個給人信服的死物,只要持有信物之人別亂說話,本王自然信任。”
他這個大人活生生的在這里,又有十萬兵馬明面擺著,還缺一個玉印嗎?奴桑王位,汗王已經明地暗地都認可了他,他也有成王的野心,玉印,不過是可以讓別人更加認可罷了。甚至他都不需要。
交給誰,也無關乎信任。
可是她拿著玉印,按照汗王給她交代的話,那也意味著,即便日后有人爭議,反對韓馀夫蒙為王,她也得站出來與韓馀夫蒙統一戰線。
更意味著,她將與韓馀夫蒙一直牽扯下去。這不是她要的。
即便她不想,也還是卷了進去。
果然還是對她試探,試試她到底是幫他,還是亂說話害他。
他這樣的人,一旦失去他的信任,要想再博回來,卻是難了。
她漸漸蹙了眉,認清了如今局勢,今夜他原本應該是想用大嫣支活捉大王子,卻不想,反倒是大嫣支……解憂聲音緩道,“我會好好保存它,必要時拿出來,至于你們其他的事,我也不會多管。”
他輕輕點頭,說道,“本王打算帶汗王回王城。”
“什么時候?”
“明日清晨。”
“可是,從這里回王城,至少兩日路程,汗王的身體還受得了這種勞累奔波?”她越發皺眉,“再且,你回去之后要怎么向人解釋汗王遇刺?那些部落王侯,不會相信是早應該死去的大王子所為,他們只會懷疑你,屆時若是他們一同發難,不認可你,你回去就是送死……”
她一頓,知自己說的太多,說好不多管,怎的就心直口快。
“不回也是死。”他走近了她,淡淡道,“王城那邊已經知道汗王遇刺昏迷不醒,綺里爾朱領了五千人馬正過來不罕山,說是接汗王回去,但實際……不罕山的兵,連一千五都不足。”
之前與那些刺客大動干戈,損失了不少人,湊個一千五出來都是不可能的事,韓馀夫蒙的兵馬又都在左王庭,這次來不罕山他所帶的隨從騎兵也不過兩三百,綺里爾朱若是想來硬的,五千對一千多,毫無懸念。
既然綺里爾朱是來接汗王回去,倒不如先順了她意,早點回到王城。
只有回去,才能掌握大局。
以后的路,不僅漫長,還艱難。
而面對他突然的靠近,她垂目低首,不再亂說其他話,只輕低道,“那我回去收拾一下,明早好隨你們走。”
轉了身,手忽然一下被拉扯住。
她下意識的甩了開,且因太過于驚嚇,甩開的力道略有些大,暗暗慶幸,還好他不是拉她左手,不然割傷的掌心,被這么一甩,不得疼死。
韓馀夫蒙想的卻是,自那次用強不成之后,除非他用強,她一直都介意他不明不白的碰她。哪怕是一丁點。
反應,挺激烈。
嗓音微沉,“你的劍忘了拿。”
瞥到案桌上那抹紅劍,她快步走過去拿了起來,輕握在掌心,忽而對他說,“謝謝。”
很客氣。
也知,她謝的是什么。
他面色不悅,看著她又要走的削弱背影,不知怎的就說出一句道,“冥解憂,除非本王死了,否則,你永遠都無法離開。”
步伐停頓,她捻了眉目。
這是在非得逼她做點什么嗎?
還是不信任她啊,非得那么認定,好似只有她把他弄死了才能離開。不懂他的偏執與狂妄到底是哪里來的。
她是有過那樣偏邪的念頭,流丹在賽場輕輕念出那個人的名字,在她特別特別想回去的時候,這樣的念頭,在她腦海盤旋了很久,甚至,她可以半夜去見流丹。
但如今,沒了。
沒了。
她說道,“汗王以命救我,我必然也要為他做些事情的,他昏迷前把玉印交給我,奴桑王位想必是他最放不下心的。左賢王,無論此行如何兇險,我站在你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