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不讓如愿
- 解語歌:書絕天下,淚斷成殤
- 流瑩離
- 6926字
- 2024-05-18 15:18:44
天色暗黑。
黑衣男子與女子并排而立,面對身后回來復命的一個個黑衣人,男子面上一度抽凝,“繼續找!”
女子微微蹙眉,“回來復命的人少了好幾個,想必韓馀夫蒙已經進了山,只怕……”
話語一頓,又有一黑衣人飛過來,俯首道,“主子,山下情況有變!”
女子先開口道,“何事?”
“致支候提桉被殺,博古拉領了不罕山下的一千人馬,已經上山搜尋。主子,我們是否繼續找人?”
擔憂的問題,還是來了。
有汗王玉令為證,提桉又一向與左賢王不合,一定會聽信她的話,無論山上發生何事都不援兵。提桉的確是挺聽話,山下一千人馬,即便山上狼煙滾滾,果然一兵不發,這才讓他們有機會在山林中肆無忌憚搜尋。可沒料到,左賢王的人,為了上山支援,竟然敢直接殺將領奪兵。
“阿昌。”女子看向男子側影輪廓,眼眸微斂,清涼道,“他已經中毒,必死無疑,我們犯不著與那一千人馬去抗衡,撤手吧。”
黑衣男子握緊拳,沉默不言。
“阿昌……”
男子動了動,卻依舊沒任何表示。
女子忽然眉眼清淡,涼涼一笑,“阿昌,你謀劃如此多,到底是為了奴桑霸主之位,還是,僅僅只是想為她報仇,想親眼看你父親死?”
“他該死!”
“是,他對你不仁在先,你也還了他一箭,如他所說,墨痕無解,他不可能還會活著,你還想如何?”女子冷眉緊促,“他既死,奴桑必亂,有車黎與晉國助你,還有我藍氏部落,本該是你的,總有一天就是你的。你難道,為了一己私念,想在這里全部耗盡嗎?”
男子冷唇微顫,他的確不能再耗下去,可不親眼見到人死,他便一日不寧,他不相信,真的會沒有解藥!一定是漏了什么地方,沒搜到!
如此放走了人,他太大意了。
女子正欲再勸,又一抹黑衣人飛來,急急稟告道,“主子,我等在東面已發現汗王與那女子的行蹤,還有,左賢王一眾人……我等只是尾隨,不敢亂動,請主子明示。”
“韓馀夫蒙帶了多少人?”
“十四個。”
“竟如此少。”男子喃喃,“他來送死,是天神也在助我。”
女子立即道,“不要再冒這趟險了,當務之急,是該召回所有人,撤手。”
男子卻是不理,傳令道,“留一半人,分散那一千人馬的注意力,余下的,往東走,包抄圍剿!”
“阿昌……”
夜幕,微涼。
一方山林間,一眾十幾人,以原路快速前進,韓馀夫蒙等人本就是從最東邊的溝谷斷垣之處以鐵爪繩索爬進來的,既然已經找到人,他們沒必要與那些刺客正面沖突,若被一直困在這里,只能任人宰割。
此刻,先安全出去才是最重要。
解憂轉眼醒時,人被掛在半壁崖邊,著實令她一嚇,人瞬間精神了不少。
旁邊忽然傳來一道音,“抓緊我。”
她低首,往下一看,這斷壁也并非很高,不過一丈距離,他們為了進山抄路,的確是豁出去了。她再把視線抬高一點,瞧見,她與他的腰間,連系著一抹繩子,即便此刻他單手摟著她,這抹繩子,看似沒多大用。
以防萬一吧。
未免自己一個不甚摔落下去,她抬手,選擇抓緊了他。
他另一手勾著索繩,一點點往下滑,斷壁之上,有人斷后把守。
她便更加抓緊了他的衣邊,直至安全滑落到地面,她記起什么,輕輕問道,“那個,狼狗呢?”
他凝了她一眼,只是解開系著的那抹繩子,也把她身上的解開。
她覺得他臉色不好,是不是,她說錯了話?
但很快又想,也對,這種時候,連自己的人命都不知能否保住,她卻還有閑情去關心一條狼狗,估計他以為她已經傻得頭腦不清醒。
正在她痛批自己不該多問時,他忽然涼涼回她道,“它跑了。”
呃,她更覺得自己真不該多問。
狼狗比她聰明得多,還知道跑,哪像她,要等人來救。
解憂看了眼天空,烏黑中掛著一輪圓月,沒有星星,顯得肅清。
“怎么回事?”忽然有人道。
又有人急道,“上面出事了,快走!”
解憂來不及看上面發生了何事,手臂便被人一把抓著,她疼得抽吸一口涼氣,前面人許是也察覺她手臂有囁濕的粘感,回頭看了她一眼,定點落在她手臂,旋即,換成了牽她另一只手掌。
她愣了愣。
倒不是因為牽她手的人是韓馀夫蒙,而是,她剛才好像感覺到,后面那座斷壁上,似乎有什么東西一下掉落,砸的很響。
有點像,一條人影……
她想回頭看,一下被前面人無情扯回,只得盲目跟著他一直走,然她的腳程與他們壓根無法比,中途好幾次被坑洼的路面差點弄得跌倒。
這一耽擱,拉大了與前面那些人的距離,她怕自己拖了他們后腿,他們想活著出去,她一樣也想啊!
路面又變得平穩好多,她迷糊的看著他緊緊抓著她的手,幾乎一路都是被拖帶著走,他們有精神有精力,她卻是帶傷餓了兩天,能跟他們狂奔這么久已是她最大極限。
她哪里還有體力能跟上他們這么快的節奏,只知,她沒力氣了,真不行了,莫說跑,連走都成問題,猝然,她倦意襲來,眼底暈黑,直往地面倒去。
手,滑落松開,跌落。
砸在地面上的感覺很痛,她只覺自己真要命喪于此,不免苦笑,沒力氣起來,她干脆想,不如就這樣了。
未等她反應及時,忽然,身體一度凌空,視線里環繞暈眩。
再一反應,人已落在他懷中。她怔了怔。
耳畔風聲簌簌。
這種要命的時刻,她以為,以為,他會丟棄她的,她這個無關重要的人……
方才他都可以不問緣由想殺她,于他而言,她只不過,是他看中的一個女人而已,死了又不重要。說不定,死了她這個,還有下一個。
他怎么會……救她。
“您終于出來了!”
她回了神,才覺韓馀夫蒙抱她跑了很久,早已出了那片陡峭的亂石地。
四周已是空曠草野。
聲音熟悉,她尋聲一望,見是破丑一臉欣喜的表情,走上前來,破丑身后還有十多個人,十多匹馬兒,約摸著是一直在此等候接應。
她環視周圍,不見汗王影子,方才追隨他的人也少了好幾個,她與韓馀夫蒙是最后出來的,時間也慢不了多少。人去哪兒了?
破丑這時又恭敬道,“此地危險,屬下已將汗王先一步護送出去,留下十六人等候您。”
韓馀夫蒙點頭,蹙眉緊促道,“他們已經追了過來,上馬快走。”
“是!”破丑也知事態緊急,吩咐人立刻上馬啟程。
說完,韓馀夫蒙也已快速行到一匹馬面前,把她弄上去,他一扯韁繩,正要上去,忽然一下偏頭側身。
一箭,差了分毫從他眼前劃過!
她一瞬驚詫,往發箭的源頭一看,距她幾十步的遠處,那抹黑衣人……還未看清全部,身子突然被人拉扯,往后一低腰,只見一支箭在她眼頂,飛梭而去。
驚魂未定,馬兒又是一陣嘶鳴,她險先摔落,甚得身體凌空時被人輕穩帶了下來,身邊的馬兒卻是因腳上被中一箭,瘋狂嘶奔離去。
再看一眼旁邊,大體如此,十幾人狼狽落馬,奮力擋著突然如雨一般的落箭。
對方好幾輪箭陣點點射過來,又換上另一撥備好箭的,而這邊已有好幾個隨從都中了箭,卻不礙性命。
趁對方換箭換人的分息,隨從中有受傷的四人,立即沖行到最前面,承受雨點般的箭。
“走!”
不知誰高喊了一聲。
韓馀夫蒙眼見那四個已中了數十箭卻還在硬拼的人,眸色清冷陰涼,片刻后,立刻拉了她往后邊沖,留下那受傷的三四人斷后,那四人相視一望,似有默契一般,拼死擋了所有的箭!
兩方之間已隔了大段距離,黑衣人已經無箭再放,卻是聽令繼續往前追趕,腳步不落,她更是不敢歇,又是要命的跑。
頓然,前面人一停。
她沒收住腳步,一下沖多了兩步,但因手被人牽著,很快又被拉了回來,與他站在并排線上。
抬首,視線里,清一色的黑衣,為首的,她認得,是那黑衣女子。
她輕瞥后方,前面有人截路,后有追命刺客,大戰,是避免不過,又以迅速的目光輕點了他這方人數,加上她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也總統不過十五個。
而對方,整整有五六十,硬拼,勝率低如塵埃。
在這停留的瞬間,后方人已經追趕上來,并迅速將眾人包圍,破丑等人亦是形成人圈,亮起刀劍,紛紛警戒,只待一觸即發。
解憂心中一緊,看向韓馀夫蒙,卻見他從始至終一直盯著那黑衣女子,一臉的不肯相信,若非他明白此刻情景,毅力堅固,只怕,要沖過去。
她看著那女子,忽然間明白了什么,這個女子,是……
只是不曾想到,這女子會幫那個王子,刺殺汗王,今夜又想一舉殺了韓馀夫蒙,奴桑一亂,最后能收拾殘局的人,便是萬眾矚目的王。
女子家族背后的實力,再加上那位王子,足夠讓奴桑大臣不敢亂說話,可是,那天,她明明聽到,這女子對汗王,似乎,是有愛的……
難道,不是嗎?
后面忽然開出一條路,人影簇動,她看去,一抹黑衣影子一步步跨出,冷眼掃向這邊,見到如此情勢,諷道,“左賢王之能,也不過如此。”
聽到聲音,韓馀夫蒙終于也回了頭,目光在女子與黑衣男子之間穿梭,冷笑,“本王還在猜到底是誰不要命行刺汗王,竟然是你。大王子可知,弒父殺叔,會是如何下場?”
解憂瞬間反應過來。大王子?歸國途中被人刺殺而死的大王子?
他竟然沒有死?
她忽然冒出的念頭,卻是大王子和那女子……什么關系?
“哦?”黑衣男子發出輕輕的笑意,“我怎么記得,是左賢王您自己想要主宰奴桑大權,先刺殺我不成,今又毒殺汗王,我今日是替天行道,滅了你這逆賊亂臣。”
“大王子前兩句,本王實在不敢茍同,但后一句,卻說到了本王心坎里,逆賊亂臣,該誅!”
最后兩字,陰冷薄涼。
“只有活命,才有在人前說話的機會,誰是誰非,天下人一目了然,不過可惜,韓馀夫蒙,你沒有機會了。”黑衣男子瞇眸冷聲。
解憂低首,抓她的那只手松了開。
轉而,獨屬他的刀,偏移著方位,熠熠生輝。
而她周圍,被一眾隨從迅速重重守護,形成了圈子,她在最中間,即便開戰,也傷不到她,她卻莫名的有點怕,以少對多的戰,勝算能有多大,她清楚。
她忽然脫口而出,喊了他的名字,“韓馀夫蒙。”
視線里,他的背影肅立,只輕輕瞥了一眼她,出口的音,卻是冷諷,“怎么,你是不是看出了我方局勢微妙,怕死想逃出去,找對方做靠山?”
她提了氣,正要開口,又被他冷一聲喝斷,“想都別想,冥解憂,我生你便生,我若死,你也沒有活命的機會!給我好好待著!”
心中一頓微震,她不再說話。就像之前在那洞窟,即便她如何都不明白,他為什么會認為她想害汗王。
如今,又認為她會怕死想逃?甚至會覺得,她應該和對方一伙?
他還真……猜對了。
她微微一笑,一步一步往后退,等他反應回頭,她已破開隨從圈子,直接跑了出去,破丑亦是大為驚奇,想攔都無法攔,只叫喚了一聲,“嫣支!”
而她離對方陣地還有四五步之遠時,有一名黑衣人見她出來,劍花一挽,對她開了殺招而去。
而另一抹劍花快速一攔,將黑衣人給攔截,“留她一命,她還有用處。”
黑衣人聽命,只得將放在她脖子上的劍收回,默默退回幾步。
解憂深深放松了一口氣,仿佛方才的劍風還盤繞在脖子下,卻還是有些詫異,黑衣女子竟然真的不殺她。
只是,架在她肩上的劍,成了黑衣女子的。
她瞥過那劍,果斷回頭,目光中搜索到那黑衣男子與韓馀夫蒙,解憂對后者喊道,“左賢王,你說得對,既然如今局勢明了,我何不選擇一條更好的路。無論今夜如何,你都不會放過我了,怎樣都是死,與其被你殺,還不如給奴桑擇一個明主,保我活命,讓我下半輩子,榮華富貴。”
破丑一臉不可思議,他認識的嫣支,不是這樣的。
而那邊,韓馀夫蒙面色灰沉,死咬著幾個字,“冥解憂,很好!”
解憂輕輕挑眉,“怪只怪,今夜你命不好,你放心,等你死了,我會替你求一個全尸的。”
“真好。”韓馀夫蒙連連冷笑,全身周圍似乎散發著寒人的冰,“你終于敢說出來了,你一直想要我死。”
一直?
她皺了眉。
“那我……偏不讓你如愿!”
解憂瞬即怔愣,那邊冷涼一道聲音劈出,緊接著劈來的,是他快速移動的身影,他的刀鋒,對她。
可能是她疲累腿軟,也可能是后面黑衣女子發覺不對,帶了她一把,她一下沒站穩,身子直往后跌倒,避開了他那抹鋒刃的刀銳。
而后,在她混亂的視線里,有很多黑衣人向他攔截沖去。
她倒在地上,還未緩過神,恨不得摸摸自己脖子是不是還活著,卻才覺,手顫抖太厲害,提不力氣起來。韓馀夫蒙,她真怕了他!
黑衣女子已是執劍站立在她身側,見她如此狼狽模樣,眼中訝異了一下,一直以為這女子是個聰明人。到生死關頭才明白,也不過是個貪生怕死之輩。難怪韓馀夫蒙當真想殺其解恨。
韓馀夫蒙又哪里對這女子不好,她竟然會說這樣的話傷人。可惜,那么一個專一的人,他喜歡的女子,還真是會,一個個只想著背叛他,冥解憂,不過是下一個棠蘺罷了。
解憂慌亂的爬起來,前面不遠處已是一團亂斗,外圍皆是清一色的黑衣,里面卻在拼死抵御,視線里晃過的人影很多,暗淡無邊的天際,她能準確分出眾多人的那抹人影。
她這樣做只是不想讓他們為護她分心而已,少了她這個毫無抵抗力的人,這樣他們或許能更容易逃離這地方。反正對方也不殺她,她當然是希望他們能逃出去的,可是,如今四周黑衣重重,如何突圍?
那邊,黑衣男子眼見久攻不下,眉色一斂,忽然提了劍親自上陣,直接向正奮戰的那人偷襲而去!
解憂心跳漏了一拍,若不是黑衣女子一直拿劍抵著她,只怕她就要沖過去,忽然不知怎的就竄出這樣的念頭:韓馀夫蒙,他不能死!
黑衣女子瞥去,只見韓馀夫蒙早已閃避開這一偷襲,又往旁側看去,見解憂深深松了口氣,這一幕黑衣女子收入眼底,女子忽然又有點改變了對她的看法。
方才她那般做,是不想因她而連累那群人,沒了她這個要人護著的弱女子,那群人會少幾分分心,更有精力去對付別人而不必管她。而且,韓馀夫蒙還真已經不管她死活,只專注對付對方,那狠勁與力道,足足好幾個人都無法拿下他。
原來,她竟存有這樣的想法,可惜,卻也是徒勞無功。
黑衣女子如此想著,忽又瞥到她正轉頭來看著自己,相視一息,黑衣女子很快移開視線,并不理會。
解憂心急,仍是望著她道,“大嫣支,你真的想讓左賢王死嗎?”
黑衣女子不答話。
解憂追著道,“你說過,他小時候最喜歡纏著你叫姐姐,你那天那樣說,也是把他當弟弟的對不對。”
黑衣女子只是將頭撇得更開,面目深沉。
“他若真死了,你忍心么?”
“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良久,黑衣女子目光劃過那抹亂戰的人影,面色沉靜,“如你方才說,是他命不好,我會給他一個全尸。”
“我不明白,你與我毫無交情,你都可以不殺我,為什么就不可以放過他?”
黑衣女子依舊冷然,只給她幾個字,“你是晉國公主。”
自那次右王庭平亂,在奴桑屬于阿昌的勢力已經不多,他要想拿回自己的東西,必然要有外力相助,除了車黎,還有晉國也在背后默默支撐阿昌所做的一切,她不知道這個晉國公主是不是重要,但畢竟是晉國過來的公主,暫且留一命,日后或有用處。
而韓馀夫蒙,他若有奪王位之心,必非死不可!
解憂知求人已經無用,只得心急火燎的看著那邊,韓馀夫蒙這方幾乎只剩有八九人,情況大為不妙。黑衣女子同樣瞧著那邊情勢,忽然瞥見什么,似是察覺異樣,搭在她身上的劍一移。
解憂正納悶怎么了,往黑衣女子的目光看去,卻是在平野視線范圍內,有一片火光通明,地上微微震動,似是騎馬踏蹄聲滾滾如來,多少人頭,她是數不清。
那通明火光已離此地不遠。
是援兵?還是,對方的人?
黑衣女子眸色一訝,喊道,“阿昌!”
大王子也瞧見了那邊情形,卻是不聽,一念執著想要取韓馀夫蒙的命,明明只差一點,都到了這個地步,就快要得手了,怎么可以就此放手!
不可以!
黑衣女子眼見他不聽勸,一念動,擱下解憂,迅速跑過去,攔截下亂戰的大王子,急道,“對方援兵已到,再耽擱下去,恐怕無法脫身。”
解憂身邊已經空蕩無人,看著那片原來越近的光,黑衣男子卻仍在猶豫不決,眸子中盡是兇狠。
女子眉眼隱忍,“阿昌,快叫人所有人都撤,不能再硬拼下去。”
眼見黑衣人一個少一個,對方援軍又到,大王子長劍輕揮,最終咬出那幾個字,“所有人,都撤!”
一聲令下,黑衣人迅速停止亂斗,開始往后撤離,而韓馀夫蒙幾人此前被逼的太緊,反手的余力都沒有,此刻既知有援兵趕到,怎能輕易讓這些人離開,韓馀夫蒙為首,第一個攔住的便是大王子。
兩人又是一番相斗,黑衣女子眼見不妙,忽然橫插入兩人中間,韓馀夫蒙差點便傷到了她,然而卻在最關鍵時候,韓馀夫蒙一下停頓不忍傷黑衣女子,便是這遲疑的一瞬,女子突然提劍,傷了韓馀夫蒙一劍,韓馀夫蒙沒有及時避開,衣襟處一道血痕。
女子看著那一劍,心中怔然,卻又很快與大王子立即撤離,黑衣人撤離的瞬間,后面打著一串火把的援兵就到,領頭人瞥見此刻情形,立即下令全速去追。
黑衣人有默契似的,往四處逃離,因而很大程度分離了后面追擊的人馬,即便如此,朝男子追來的人馬卻還是很多。
對方是騎兵,黑衣人卻是步行,這樣的平野之地,完全無處可躲!
只有,最大程度,拖延這些人馬,保住前面的人逃離。
黑衣女子怔怔站立住,看著前面那抹前行的熟悉人影,心念輕動,心中喃喃道:她可以為了你死,你會記她一輩子,我……也想為你做一件事。
轉身,輕低眼眸,扯下腰間一抹小笛,響了幾個調,笛聲一發出,一部分黑衣人即刻折返了回來,十幾人,像墻一樣擋住,阻了追兵的路。
直到黑衣男子離了許久遠,后不見追兵,才覺不對,忽然急道,“阿婭呢?!”
解憂一直站在原地,目睹了女子傷韓馀夫蒙的一切經過,等黑衣人撤離,又是人多馬亂,她不便過去。
許是女子傷他的那劍有些重,韓馀夫蒙身子輕度搖晃,最終還是強忍著站立,忽然間,就瞥到了她。他松開身邊人的扶持,開始步步逼向她。
解憂只看到他刀上帶血,眼中有殺氣騰騰。
她想,他不會是要殺她?方才那一下的狠度,她深深受教,若此刻他提刀殺人,她毫無反抗之力。
眼見他這般走過來,她面色看似非常淡定,心中則是沸騰,怎么辦?
跟他解釋?——他一直疑心她,相不相信是另一回事。
跟他求饒?——她做不出來。
要不趕緊逃跑算了?——只怕又會被他當成對方的人,眼見局勢扭轉,怕了想跑。
想來想去,她只有最后一個法子了,裝暈倒吧!最靠譜!
耳邊忽而有狗叫聲,她看去,是阿穆爾,原來它也沒跑啊,她笑了笑,自己養大的小狗,就知道,一定不會這么輕易丟下她的。
她收起這抹笑,輕輕斂了斂眼皮,嘭咚一聲悶響,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