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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他要殺她

洞窟,陷入黑暗寂寥。

外頭雨聲大作,一聲悶雷,忽然轟破天際,震得溝谷連連動蕩。

“不要過來!”

她嘶厲大喊,猛地,睜開眼睛。

顫栗地坐起身。

洞窟空臺,燃起了三分火光,影影重重,她睜著眼睛,看著前面洞壁,久久的,才緩過神來,才知,自己睡在石床上。

方才……

她緩緩轉(zhuǎn)過頭去,十步之距的寬臺,就在最偏僻的角落里,離她八九步遠(yuǎn),躺著兩具尸體,其中一具,仍然還死死瞪著眼睛。

在看她嗎?

為什么總覺得在看她。

仿佛夢里的場景,她看見他明明已經(jīng)死了,卻突然起身,那雙惡疾的眼睛近在咫尺,喊著向她索命,她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突然,又是一聲大雷響破,震動!

她嚇得跌倒,花容失色,一陣尖叫,蜷縮在角落里,記憶混沌,錯開年華,已經(jīng)記不起誰曾對她說:天公打雷,就是老天爺也發(fā)怒,要懲戒壞人了。

姑姑,原來你怕打雷啊。

空曠破舊的宮殿里,那個紫衣男孩找到被困在角落縮得一動都不敢動的人,一副很認(rèn)真的樣子說,姑姑不怕,衍兒以后再也不丟下姑姑一個人了,以后只要打雷,衍兒就守在姑姑身邊,姑姑就不用怕啦。

衍兒……

她容白的臉色又是一頓慘白,忽然想起什么,慘笑,她已經(jīng),早就沒有她的衍兒了,他是別人的夫君,別人孩子的父親,天下臣民的皇帝。

衍兒……

什么都沒有了。

她搖搖頭,抱著身子,也不敢往那邊的尸體看,只是一個人縮在角落。

之后,再沒了雷聲,洞窟里,流水聲湍急了許多,還有啪嗒的滴水聲,響在周圍,每滴一下,她心中便輕輕顫動,總覺得四周都是怪異的,似乎任何一點風(fēng)吹草動,都能令她的神經(jīng)一下崩潰到極限。

不知過了多久,她漸漸平靜了心境,才想起自己忽略了什么,顫畏的抬頭,視線盡量略過那兩條一動不動的人影,看著右邊。

有火光,再偏移了一下視線,前方四五步遠(yuǎn)處,燃起的柴火,已經(jīng)很是微弱,而柴火的旁邊,有染血的刀劍,還有……躺著的綺里遏渠!

她如今什么都不敢想了,抖得害怕。

怕這黑漆漆又陰森森的洞窟里就剩她一個活人,守著三具尸體。

最終,她動了動身子,很快走至綺里遏渠身邊,蹲下,緩緩伸手,去碰綺里遏渠,觸到一抹似冷不冷的溫度,再看去,他胸口的那只箭已經(jīng)不在,衣衫大開,纏繞著止血的黑布,而火堆旁邊,一只血箭,一柄被火燒得通紅的小彎匕首,還有些零碎的小瓶子。

她的短劍,也被擱置在一側(cè)。

他自己把那只箭深入心口的箭挖了出來,這些藥瓶可能是那兩個黑衣人的,他們那樣的身份,帶藥在身上不足為奇,而綺里遏渠也是對他自己下了狠心的。她不得不對這個平日里待她極為溫和的男人刮目相看。

他是主宰奴桑三十年的王,即便年容白首,毅力絲毫不減。

看著奄奄欲熄的柴火,她不能讓它滅了,不然的話,密閉的洞窟,四周一片漆黑,還有兩具尸首,鬼知道會發(fā)生什么,而她,會瘋的!

可她要取柴,又要經(jīng)過那兩人的尸體……

掙扎幾番,她努力克服心中恐懼,快速走向那邊,死也不敢看那兩人!慌慌張張拿了一堆柴,回來,擺好,火苗又燃起些許,將洞窟照得亮了些。

她呆坐著,盯著火苗,一天一夜未進(jìn)食,她早已氣虛虧損,莫說那些刺客,隨便一個人她都已經(jīng)沒有力氣再去對抗,也不知外面是不是還有刺客在搜尋,若是再來兩個黑衣人,她怕也是無法保命了。

又想,她如今跟守著三具尸體有何區(qū)別?

就在她快要睡過去時,忽然又見綺里遏渠的臉色有些變化,她微微看去,他唇色墨黑,儼然已是中毒很深,兩邊容色亦是帶著青紫。

為何又是如此?

她一時之間無法想明白,她的血到底有沒有作用?若是有用,為何一直反復(fù)無常,一會兒好轉(zhuǎn)一會兒又變?yōu)樵瓨印?

綺里遏渠……會死嗎?

腦中忽然又回旋著那抹猙獰的眼珠,她面色驚恐,生怕像夢里一樣,她一個人陷入冰冷暗黑的空間,怎么喊都沒人,那人血跡滿身,一步步靠近她,她不是故意要殺他。

不是的……

她不要一個人面對三具冰冷的尸首……

她不要一個人待在這個可怕的地方……

不要一個人……

面對深深壓抑的恐懼,她已是無法再正常思考問題,神智渙散,此刻她腦海里唯一停留的念頭,竟然是她的血能救人,能救人!

可以救人……

她要救人!

救他……

她陷入呆楞中,喃喃道,“一定是有用的,有用的……”

忽然,她又低低說,“……莫不是,血不夠?”

用的血太少了嗎?

一定是她用的血太少了……若是再多一點……是不是就可以……

洞窟空臺,飄進(jìn)來一抹人影。

人影著一襲白衣輕紗,面若冰霜,很快掃過洞窟內(nèi)局勢,兩具死尸,只撇一眼便略過,那堆火苗,已經(jīng)微弱,閃著重影,而火堆旁……

兩抹陷入昏迷的人影,緊緊挨在一起。

毫無波瀾的眼瞳,在那刻,微微擰了一下。

白衣女子快步走過去,在衣衫襤褸的解憂面前蹲下,只見解憂面色一頓慘白,憔悴無比,手臂上又是傷,掌心也劃了幾道口子,看來,可能是失血過多昏迷了。

稍頃,白衣女子又見綺里遏渠唇角邊還殘留著血跡,似乎一下明白了什么,白衣女子再度凝眉:公主竟然舍血救一個快要死的人,能有何用。

“墨痕。”白衣女子念了一句,嗓音凝冷,“果真是自作孽。”

輕輕抬手,將藥丸送入解憂口中。

白衣女子又道,“公主,你雖身帶嫡系鳳血,可解百毒治百病,然墨痕如此劇毒,毒性狠烈也不亞于當(dāng)年的奪魂香,你如今卻也只能先救你自己,不可能還救得了一個要死的人,你縱再舍血給他,也只是延緩他毒發(fā)之期,不過枉然。恐怕連你自己也……”

連自己都自身難保,如何談得上救他人。

女子低垂眼眸,轉(zhuǎn)手,只得給綺里遏渠也喂上一顆藥,這凝心丸也只能延緩毒性蔓延,多保他幾日不死,免得公主再費血救人。

當(dāng)年的奪魂香是慢毒,自小扎根于她體內(nèi),若非鈴木偶然發(fā)現(xiàn),只怕連父親都不知公主從小被下毒。奪魂,奪人魂魄,整整十年,公主雖有鳳血護(hù)體,倘若體內(nèi)劇毒毒性不解,如此下去,以后怕也是非死即殘,父親大怒,逼藺之儒出手解毒。

嫡系鳳血,傳說可解百毒治百病,這不假,卻也并非是萬能。萬物皆有相生相克之理,倘若鳳血真能強大到抵抗所有,只怕,世人貪婪忌憚,那與世無爭不為凡事所擾的鳳竹林離遭殃已是不遠(yuǎn)。

淡淡瞥過一眼,火堆旁的兩人似有醒的跡象,旋即,白衣女子很快隱身離去。

頃刻,解憂擰了擰眉,輕輕睜開。

洞中飄忽的幽暗靜火,恍了一下眼睛,記憶一片模糊,都不大記得起自己做了什么,忽然想起重大的事,往身邊瞥去,又松了口氣。

綺里遏渠正悠悠睜開著眼眸,一斂又?jǐn)浚⑽⒋剑?xì)弱的聲息傳來,“憂兒,你過來……”

解憂靠過去一點,怕他這樣躺著不舒服,便輕微托起他,讓他的頭枕在她腿上,有東西靠著,這樣說話會比較有力氣一些。

“……我有話……與你說……”

她低低俯首,輕道,“汗王,你說。”

他緩慢抓住她的手,一抹錦囊塞入她手中,她半征,只聽他又微弱道。

“若我死了……你拿這個……為信物……立夫蒙……為王!”

最后兩字,砸重了力道。

她腦袋嗡了一下,忽然就脫口說道,“你不會死的。”

只見他稍稍笑了一下,牽強苦澀。

她又顫顫問道,“……真的,沒有解藥嗎?”

綺里遏渠微微搖頭。

墨痕,莫恨。

兩日之內(nèi)必死無疑,再狠也莫恨。

可終究,他無法再狠下去,之前尋找到這抹毒藥方子,命人稍加改動方子制作,然他也會怕萬一,留了一顆解毒丹丸,其余知情人全部被殺,沒有人再知道如何解毒之法。

而那唯一的一顆解藥,在解憂昏迷時,他送入了她口中。

不然,她又怎會能在一夜間解了毒。

望著這個在最后關(guān)頭能陪著他,明明害怕卻仍對他還不舍不棄的小女子,他有些怔然,這樣的性子,哪里像玥兒。那個倔強剛毅的女子,那個,他為了自己利益,為了日后能與諸多王族爭,親手把她當(dāng)成官奴,送給冥邪的女子。

誰又能想到,若干年后,他會奪了她女兒過來。

她若是知道了,一定會很生氣,非常生氣的吧。

可是,他已經(jīng)幾十年不曾見過她了,她是何模樣他竟早已忘得干凈。此刻,唯一在腦海里縈繞的,竟是另一個,陪伴了他幾十年的女子。她的面容清晰無比,她的微微溫笑,她的愁眉容色,一下子全部傾入。

想忘都不能忘。

還有她病魔纏身時,容貌蒼瘦,讓他背對她,不要他看她的模樣,她輕輕呢喃著最后一句,“愛你的女子好多好多,都說我是你最寵的嫣支,可我從來都不敢問,你心里,可曾有我?”

他不曾回答,她卻已撒手人寰。

他再也,沒有機會給她答案。

灀兒……

解憂征凝片刻,他似乎喚了一個名字,軟喃輕聲,人又昏睡了過去,她并未聽清念的是誰。

手中,一抹青色錦囊,她好好存放在自己身上。

許是外頭有雨,洞內(nèi)潮濕,又有風(fēng)傳入,惹得火苗亂飄,很冷,她抱緊了他些。

稍稍抬頭,目光瞥過那抹黑衣刺客僵直的身體,她便又很快低下了頭,方才還好轉(zhuǎn)的臉色,一下又顯蒼白。

不知多久,腿有些酸了,她放下人,抓來大把干草給他當(dāng)墊枕,又想他會不會冷,她不太敢去扒黑衣人的衣裳,反正她外層衣衫已經(jīng)破的不成樣子,干脆解下來給他披上。

她瞄到那把插在地上的短劍,還殘留著血跡。

便過去拔出來,在水流中,刺鼻的腥味撲面而來,忍著胃里的惡心感,將血洗干凈,劍身錚亮。

忽然,后面?zhèn)鱽硪宦晹嗔训倪诶暎龂樀么髿獠桓页觯o張回頭,洞中并無任何異常,反倒是火堆中一根支撐的柴,一直燒著中間,以致斷裂開了而已。

緩了口氣,她又見睡在火堆旁的綺里遏渠似乎動了動,以為他是要醒了,連忙歡喜得奔過去。

然而,這一歡喜并未持續(xù)多久!

在她快要靠近綺里遏渠身邊時,右手腕被什么東西打了一下,忽然一陣絞痛無比,連短劍都無法拿穩(wěn),啪嗒掉落在地。

她又是一頓驚嚇,這洞窟還有其他人!

念頭才一閃過,果然聽到水流上方有離開水面的踏水聲,很快,正朝她這邊而來。因那邊太漆黑,她只能看見有條人影過來,或許是那些黑衣人的一個,想也沒想,忍痛撿起地上的劍,狠狠一劍朝那人砍去。

她可不敢保證,所有人黑衣刺客都有憐憫之心!世上好事又哪能有那么多!

看這人拿石子打她手腕的力道便知,絕對這人也是下了狠勁!

然她砍人的一招被人影輕而易舉擋去,這人忽然烈勁帶起,把她甩了老遠(yuǎn),后背撞到尖銳的洞壁,疼了半刻,她一陣暈眩,盲目的,很快又執(zhí)劍追招。

只是,劍勢才起,咔擦一聲,她手腕被人死死翻轉(zhuǎn)擰住,劍從手中脫落。

她疼得面色抽凝。

左手正想拼死一搏,她一抬頭,終于,視線里,看清了這個人。

片面的火光,將他的面目輪廓印的清晰……

就在她停頓怔然的這半刻,他的手已經(jīng)放開她手腕,突然襲至的,是他冷冷的掐住了她纖細(xì)的脖子,將她抵著洞壁。

她被掐的面色通紅,一頓掙扎,竟不知為什么。

他不曾放手,她越來越喘不過氣,想說話,卻說不出,拽著他的手,想要拿開,卻是徒勞。

這邊的火光這般通亮,他應(yīng)該一早認(rèn)出了她才對,從他上岸的時候就該認(rèn)出了才對!現(xiàn)在他也認(rèn)出了她!可他卻還是向她出手,打了她,如今還掐著她!

她窒息般的,對視他的眼眸,那眼中,分明沒有任何柔情,只有一股,蘊釀的,無限放大的,兇狠殘烈的,熊熊大怒。

從他眼中,她讀到了,此刻,他想要她死!

猶如他死掐著她脖子,好緊。

為什么?

她不明白,他怎會,要殺她?

他竟然要殺她!

絕望窒息令她面色痛苦,她忽然覺得很可笑的是,她不認(rèn)識的人,一念之差,卻想著放她走。她在這里苦苦支撐著,一直盼望著能來救她的人,如今,卻是只想要她的命!

他眼中的獰烈,是真的要她死!

韓馀夫蒙!

她忽然輕輕笑了笑,這兩日待在這洞窟,想來想去,千萬種可能,怎么都沒想到最后會死在他手里。

她竟然一直想著綺里遏渠那一句,他會來的。

他的確,是來了……

想起那個謠言,她早知道的,他這樣的人,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無論對哪個女子,壓根就沒有過心,哪來的真。

對她再好,也一定是有目的的。

這不,他現(xiàn)今,就忍不住想殺她……

她相信了,他真的,會殺人!

她很憔悴的一笑,只是忽然記起了,綺里遏渠昏迷前交代她的話,眼前這個人的王位,可是掌握在她手里呢……若她死了……

“汪汪!”

一聲尖叫蕩在耳邊,她思緒抽回,很確定叫聲就在身邊。

眼前的男人微一低首,仍舊紋絲不動,瞥過自己腳下,那條死死咬著他衣角,要把他拖動保護(hù)自己主人的大狼狗,眉色一擰。

解憂卻是快不行了,直翻白眼,透不過氣,死死拽著他手,太緊……

突然,整個人被重重甩到了一邊,她不穩(wěn),栽倒在地。

心口一陣惡心暈眩,她面色通紅,盡量給自己通氣呼氣。

大狗也一下竄到她身邊,低低對韓馀夫蒙吠了幾聲,一副誓死要跟他拼架的樣子,模樣惡狠狠的。真是不明白,明明是最開始是他好言哄它,要它帶他快去找主人,早知道他是要來欺負(fù)主人的,就不帶了!

這個人,它再也不會信了!

韓馀夫蒙早已轉(zhuǎn)身,見角落里那兩具尸身,連忙上前去探看綺里遏渠,見他唇邊淺黑,便知是中毒跡象,以及他胸口淋漓的血跡,大概能猜出發(fā)生過什么。

解憂晃蕩著爬起,走到綺里遏渠身側(cè),他來了,汗王如何,也已經(jīng)不是她需要擔(dān)心的問題,想著自己如今的模樣,是衣不蔽體。

本來已經(jīng)夠慘的了,不想讓自己更狼狽,便想伸手去拿綺里遏渠身上的外衫。

卻不料,才把手伸過去,便被突然鎖住。

眼前隨即也傳來他的低燥怒吼,“你做什么?!”

愣了一下。

她做什么?

她能……做什么?

她到底犯了什么錯令他一下性情大變,如此警惕提防她,恨不得將她碎尸萬段似的,還讓他如此怒對她?甚至,想殺了她。

她到底做了什么?哪門子地方得罪他了么?

忽然一下想起他說過一句話:你可以討厭我,可以不順從我。但千萬別背叛我,冥解憂!

抱歉,從去年九月秋祭,他不留只言片語就回他的封地之后,到現(xiàn)今快三月,她與他五月有余未見過面,她還真記不起自己做了什么。

因為面前這個人不僅是個喜怒無常狂躁粗暴的神經(jīng)病,還辨不清事理,這種人,她懶得再去理,也不想再被他掐著脖子一次!

一個不小心,就是喪命啊。

她不想成為第二個被他殺的無辜女子。

左手忽然一下拿走那件外衫,她又凝視著被他鎖住的右手,輕聲笑了笑,道,“左賢王,可以放手了么?”

他卻是面容緊繃,字字咬牙,目光凝涼,冷了聲,“你若敢碰汗王,本王絕不饒你!”

她心微涼。

許是他力道太大,她的手是被甩出去的,連帶她整個人不穩(wěn),一下跌宕在地。

他打她,掐她,摔她,她忍了。可這句話,什么意思?

他怕她對汗王做什么?

居然,居然他會如此疑心她。

哪怕只是一點點的疑心,可以不問事情緣由,也足夠讓他動手,去殺人,他方才的狠勁,她深深領(lǐng)教了。

這個男人,就像燕嫆說的,是個魔鬼!

解憂冷涼嘲諷一句,“左賢王的度人之量,竟如此小,枉我看錯了人。”

說罷,便是爬起身。

忽然之間,有一抹東西從衣衫縫里掉落,叮鈴一聲,清脆。

解憂低首,掉了東西,自然下意識去撿。

只是,腰彎了半截,東西卻早已教他撿了去,果真眼疾手快,瞧見掉的是什么,她反而不在意了,站直了身子。

反倒是韓馀夫蒙,一瞬不可思議的怔凝。

他凝眉問道,“你為什么還帶著?”

她為什么不能帶著?

解憂驚愕,本想如此反問,卻想,他問的有些奇怪,而她這般說反而意思不明確,于是說道,“我的狗喜歡,我就帶著了,左賢王若有意見,這鈴鐺,我今日還了你便是。”

正好,她不用再一直糾結(jié)怎么還他。

星月?她又不喜歡他,可從來不會強迫他說那些花言巧語,去摘什么星星月亮之類,他還是給別的女子去吧。

哦,當(dāng)然,前提是有女子不怕他會不會突然把自己弄死了。

看了眼沉睡的汗王,她隱隱有些擔(dān)心,可他明擺著不讓她接近,她也不會自討沒趣,默默退到一邊,將外衫披好。

阿穆爾有些哀怨的看著鈴鐺。

解憂心底罵它沒志氣,旋即用眼睛狠狠的訓(xùn)它:要鈴鐺還是要我?

少傾,阿穆爾搖著尾巴匍匐在她身邊。

她滿意點了點頭:嗯,乖。

卻又見韓馀夫蒙仔細(xì)收起了鈴鐺,帶起綺里遏渠,準(zhǔn)備出去,連招呼都不與她打一聲。

解憂一見,自是面色微皺,他是準(zhǔn)備把她丟這里?不帶她一起走?

不與她說話,就是默認(rèn)!

見他走近水里,火堆忽然被他弄來的水花熄滅,呲拉一聲,一點煙火沫子都沒有剩下,四周顯一片漆黑。

久久的。

“韓馀夫蒙!”想起洞窟雖然有活人,她安心感強了不少,可突然而來的黑暗,也有那尸體……她心中恐懼,下意識便是一聲喊道。

憑借本能的方向感,她在黑暗中摸索去,碰到石壁,她又喊了一聲,“韓馀夫蒙!”

沒有回應(yīng)。

他不會……真的丟下她,走了?

“阿穆爾……”

她叫了兩聲,連狼狗都沒回應(yīng)她,莫非,選擇了那鈴鐺,跟著那鈴鐺跑了,也不要她了?

她又往前走幾步,腳下忽然踢到什么東西,想起她是不是亂轉(zhuǎn)走錯了方向,那腳下的這東西可能是……

死人。

“啊!”

一頓慘烈的吼從空臺劈出。

她已是嚇得腿軟跌倒,空蕩蕩的心靈,一下沒了支撐,又是恐懼又是怕,積攢已久的眼淚,忽然一瞬間崩塌,就哭了出來,嗚嗚咽咽的聲音。

不要她了,通通都不要她了……

除了哭,她一下子失措,不知道該怎么辦。

過了許久。

好像很久。

黑暗中,傳來一道冷涼的音,“你怕黑?”

“不是,有死……死人。”

“有這么可怕?”

“你當(dāng)然不怕,又不是你殺的……”解憂沒腦子沖口而出,忽然一下子跳起來指責(zé)道,“你明明就在,你干嘛不應(yīng)我的話,你知不知道我一個人會怕,韓馀夫蒙,你干嘛把我丟下,你干嘛不說話,干嘛不說話……”

想起對方是誰,她連忙制止了自己簡單粗暴的脾氣。

黑暗里,韓馀夫蒙凝楞了許久,他并不是一直都在,方才出去了一會兒,將遏渠哥哥帶出去交給別人,他以為她會跟過來,但是后面卻沒有她。

最終,他還是回來找了她。

因此,而見到這樣一幕。

他所認(rèn)識的冥解憂,是個時而任性時而又倔強無比還專門冷眼對他的人,時而又能規(guī)矩溫柔有膽量,許是他受到她的拒絕與冷眼頗多了一些,哪里會知道,她原來也有柔弱的一面,原來也會害怕,他倒以為,她一直很強大呢。

當(dāng)日敢接他三箭的颯爽英姿,卻是不見了。

她會哭,她的小性子,她的脾氣,一向時好時壞……

“你……你還在不在?”解憂心悸問道,忽然想起汗王交代給她的錦囊,又強橫起來,“我可告訴你,你若把我丟下,你會后悔的。”

韓馀夫蒙皺眉,她倒是還學(xué)會拿無所謂的東西威脅他了,面色更是一抹涼意,僵冷開口道,“你再廢話,本王真會把你丟了!”

一聽他語氣不善,解憂果真不再說多余的話,只輕了一下音,“那……你在哪兒?我……我看不見。”

“向前走三步。”

依舊沒有溫度的聲音。

她心底默默數(shù)著步伐,伸手摸索著前面,一,二……

三步未到,接下來,便又是她慘叫,等她回過神,才感覺出來,他剛才拉了一下她,那她現(xiàn)今是在……他背上?

有點,溫度。

他說道,“小心頭頂,不要亂動!”

好吧,他身體有溫度很正常,說出來的話要多冷有多冷。

她暫時不惹他。

也怕磕到自己的頭,她盡量壓低自己,幾乎是貼著他肩膀,兩天一夜,被一這么折騰,忽然又有這么暖的靠山,她早沒了力氣亂動。

只知道,他在沿著水流慢慢往上走。

洞窟口光線很弱,應(yīng)該是夜晚了吧。

她軟趴趴的靠在他身上,覺得這洞窟好長,她眨了眨困意的眼睛,聲音碎碎,說道,“你為什么,要回來救我?”

他不是丟下她了么,為什么又回來,他不是想她死么,把她丟在洞里,她不死也會瘋的,不就,正遂了他愿。

為什么他要回來……

前面的氣息冰涼,“冥解憂,若是我與汗王都無法活著從這里出去,我死之前,一定會先殺了你。”

果然,救她也沒什么好心。

背后,她笑了笑,或許已經(jīng)是無法理解他到底是何想法,冷冰冰的對她,說的好像她對他做了什么背叛的事,莫名其妙的,想要她死。她微一思考,不會是想陪葬吧?

很快又清楚明白他這句話——即便他來了這里,找到她與汗王,卻仍然還是處于危險之中。

只怕,這大片的林木內(nèi),還潛伏著刺客。

“韓馀夫蒙。”

她的聲音又有些輕了。

他沒有應(yīng),一旦她叫他全名,準(zhǔn)沒好事,但一想,她客氣的喚他左賢王的尊稱,也一樣沒好事,便冷冷應(yīng)道,“怎么?”

“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低斂的音,從他后背鉆入。

他淡淡道,“說。”

“那個……洞窟里……有兩個刺客……若你能活著出去……能不能留他們一個全尸……幫我厚葬了他們……”

她本想說厚葬其中一個,但如今她也無法分辨誰是誰,都是一樣的黑衣蒙面,除了,那人死前的眼神……就當(dāng)給她自己積點德,葬了兩人。

“為什么?”他微微疑惑。

“有個人,一念之仁放了我一命,即便他要殺汗王,在你們眼里,他確實該死,可是,”輕輕地音,似乎她在背后快睡著了一樣,鼻音呢喃,“他有一念仁慈,我該還他。”

隨后的話,她幾乎喃喃自語,“若有下輩子,不要再對任何一個女人抱有憐憫同情之心,女人狠起來,其實很瘋狂的。”忽然又聽她溫聲道,“……對不起。”

他身形微一僵硬,想起她方才說了一句:你當(dāng)然不怕,人又不是你殺的。

莫非……

他想入很深,向后一瞥,發(fā)現(xiàn)她眼皮斂入,面色蒼弱,完全趴在他背上,不知是已經(jīng)睡著,還是別的原因昏迷,他當(dāng)下又加快了步伐出了洞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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