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認得是他
- 解語歌:書絕天下,淚斷成殤
- 流瑩離
- 2905字
- 2024-05-13 14:04:53
她來攏城后,汗王早給她安排了住處,磕嘮了一個晚上,一直忍著睡意與汗王吃完早膳。一回到為她準備的住處,卻見到琉璃與鎖奴也來了攏城,想想汗王還是挺貼心的,看到久違的床榻,眼皮一打架,她撲騰倒了下去。把琉璃嚇了半條命。
其實,她只是,太困了。
昨日一夜相談,從之前的拘謹唯諾,到她肯隨意與汗王說有趣之事,不知道,這算不算,增進父女感情?
修魚在她睡得太熟的時候來過一次,本來憋了許多話,想見她,在外頭等了許久。
琉璃回他說道,“小王子,不如您過會兒再來,公主許是昨夜太累,今早回來倒頭就睡,怎么喚也喚不醒。”
然而聽到昨夜太累等字眼,修魚忽然面色蒼白,沒留什么話,很快離開。
琉璃只覺小王子突然有些不與尋常。
待解憂迷迷糊糊醒來,滿腦子都是昨日那破事,好端端的,她怎會卷入這樣的事情當中,看著一切事情合理正常——修魚看上那把匕首,她送他,他回她雪顏香,訾兒誤會,修魚去追,訾兒說不嫁,公玉鄂拖修魚切磋被傷,鬧到賠禮道歉的地步,又因為匕首一事還扯出私情。但汗王也并沒有要追究的意思。那薪離王也說是誤會一場,完全不在意什么私情。
她想想,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哪一個地方不對。
還是不知道,修魚為什么打傷人。
她腦容量不夠,是她所知太少,無法將整件事串聯起來嗎?
想的太深,以至于琉璃與她說修魚來找過她,有些不同尋常,她也沒多大在意。
這日午后,解憂煩悶,出了氈帳,走了不知多久,看到前頭熱鬧,眾人圍了一圈,上去一看卻才發現是有兩個重要級人物在,她在人群里湊人數。似乎也沒太多人認識她。
她看得出這是一場射箭比賽,只不過,射的不是靶子,而是放出的大鳥。
兩個人,幾乎每放開一只鳥,才飛到半空,拉弓,鳴弦,鳥就被一箭射中,落下,兩個人的速度都太快,方向太準,一路比下去,可以說是百發百中。沒有勝負之分。直到……
最后一箭,其中一人的弦,許是繃得太緊,啪嗒一聲斷開。
而另一人,早已射中一只鳥。
解憂笑了一聲,明顯那人太過緊張,害怕自己輸,額頭都冒了大把的汗水,把弦拉得太緊,以至于真的輸給了對方。
贏的那人把弓箭遞給旁邊人,笑道,“鄂拖公子,承讓。”末了,又補上說道,“你的弓箭,需要本王賠嗎?”
“多謝右逐王的好意,但是不必了。”輸的人臉色不好。
少正辛桓得意微笑,順帶看了眼四周群眾,似乎看見了熟人,又不經意再度看去,確認,那個藍衫女子,可不就是處于謠言風口浪尖,而她自己卻似乎什么都不知情的冥解憂?
哦,不對,從今日晌午汗王果斷決絕的處死了兩個散播閑言的人之后,全城一片禁言,已經無人再敢議論。一個是汗王兒子,一個是汗王女人,這樣的事,終究也涉及王族顏面。
尤其這個女人……他不明白,汗王袒護自己兒子是必然,但汗王為什么對她有私情一事一點也不在意?反倒,也在袒護她。
解憂也觸及到少正辛桓的目光,更加從身旁人口中打探到,與少正辛桓比試的那面容粗狂,約摸二十四五左右的男子,便是修魚打傷的人,訾兒的哥哥,公玉鄂拖。
這個鄂拖公子既然能下榻,能走路,能活蹦亂跳,還能在此比賽射箭,她還以為傷得多嚴重多大事,原來也不過如此。一點皮肉傷,居然還鬧到讓修魚賠禮道歉。她覺得,修魚可以再打重一點!
公玉鄂拖也撇見了她,對辛桓說道,“她就是那個晉國公主?”
辛桓點頭,“不錯。如今汗王對她極度重視,連私情這么大的事都任她隨意。”
公玉鄂拖不屑了一聲,“這個女人能將晉國皇帝迷得團團轉,我看,指不定汗王也被她什么手段魅惑了。”
“我得弄清原因。你別再惹她,也別再撒播那些謠言。”
“托右逐王的福,我已經惹了她。”公玉鄂拖又說道,“不過,我還是不相信,汗王會送她那樣的匕首。”
“我也不信。”辛桓笑了笑,“即便是曾那么受寵的冥雲灀,也沒她這份待遇,那求歡匕首,肯定不是汗王所贈。”
“肯定就是少正修魚,他做賊心虛不敢承認,汗王在給少正修魚找借口。可恨的是,從小到大,父王也一直偏心少正修魚,竟然還讓他娶訾兒。”
辛桓察覺出公玉鄂拖心底憤恨,并未多言,再向那邊看去,藍衫女子已經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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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攏城集市熱鬧,這日清晨,解憂便想去看看,鎖奴陪同,一路在攏城閑逛,玩玩樂樂,有很多市攤子擺著許多稀奇小玩意,有她從沒見過的樂器,形形色色的鈴鐺,還有奇怪的面具,還有許多從晉國流傳而來的小東西。
攤主一再勸說,她只好買下一個合眼的白狐面具,帶上,正想著要嚇嚇鎖奴,一轉眼,也不知鎖奴跑了去哪,搜尋四周,卻發現不遠處,有一雙眼睛正在看著她,久久不移開。
那人一身奴桑服飾奴桑發飾,同樣的,帶了一塊上半邊的面具。
那雙眼睛,深邃幽綿。
她震撼在原地。
那人發覺她看過來,反應一息,迅速消失在她視線里。
她慌了,快速朝那人消失的方位追過去,一遍遍的去找那個人的影子,跟隨著來到一塊無人煙的小樹林,卻再也找不到人的蹤跡,她發瘋似的在四周亂找,心中一抽一抽的疼。
她知道的,人在,卻不出來。
為什么不肯出來?
為什么不出來。
為什么……
直到找不到人,精疲力盡,呆坐在地上,她失聲欲哭,忽然察覺背后微異,收住臉色,猛然轉過身去。
那個人……
她手腳無措的起身,瘋狂的跑到人面前,害怕緊張,不敢相信,她看著他,眼波流轉。他也看著她,眼神卻冷得像一個陌生人。
是他。
即便露出只能分辨的眼睛,一眼,她也認得出就是他!
就是他!
壓抑著自己心口的跳動,她試圖抬手去揭開他面具,碰到冰涼的觸感,“衍兒,是你……”
然而下一刻,她只覺某處麻癢,身子微軟,倒在他懷里,兩眼一翻沒了知覺。
那人嗓音混啞,念道,“解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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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支,嫣支,您快醒醒……”
解憂睜開眼,猛然坐起來,一掃周圍,是在市集的某個荒土角落,不是方才的小林子,怎么回事?
她發瘋抓著鎖奴問,“他呢?你有沒有看見他?”
鎖奴納悶,“嫣支,您說誰?您怎么了?”
她著急問,“我怎么會在這里,誰把我帶來這里的,你有沒有看見一個帶著虎紋面具的人,有沒有,有沒有啊?”
“嫣支……您是不是太累,在這里睡了過去。”鎖奴不明情況,天真說道,“您是不是做了夢?”
“夢、夢……”
她喃喃。
可是,怎么那么真實呢。
她見到了他,真的很真實啊。
她無意觸碰臉上,發覺白狐面具已經不在,周圍也沒有,她又瘋了似的跑回去,想問那個攤主,可市集上,再也找不到,她覺得自己快要瘋了,“鎖奴,這里剛才有個賣面具的,你看到了的是不是,明明就有,為什么現在不見了,為什么沒人了!”
“……好像是有。”鎖奴驚恐,嫣支即便有時有些鬧騰,卻也有個限度,這是頭一次,她見嫣支瘋到了這個地步,一點都不正常了似的。
賣面具有什么特別嗎?
解憂不再問鎖奴,一個勁的在市集到處找尋,直至疲倦,頹廢般游走,看著熱鬧的攏城人來人往,聲音嘈雜,卻沒有她要找的人。
摸了摸自己額頭,微燙。
夢,夢……
是太累睡著做了夢?夢到自己買了面具,夢到……那個人了么?
她又輕輕苦笑,可能,真的只是一個虛幻的夢吧。
他是皇帝,怎可能會來這種地方,她嘲笑自己,怎還是如此傻,夢中的一個眼神,就能讓自己再次瘋狂淪陷,簡直愚蠢得無可救藥!
醒醒吧,再怎么惦記,他也已經不是你的了。不要把自己作賤得連一點自尊都沒了。
他厭倦你,你還一次次折損他顏面,還無意傷害過他心目中的妻子,讓他妻子沒了孩子,他一定是恨你的,還打了你,讓你走。你也恨他,他讓你沒了孩子,你不愛他了,不能再想了,不能……
不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