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罌粟花(一)
- 狂暴少女的黑暗日記
- 樸胡子77
- 2468字
- 2015-11-23 00:15:49
十一月,泰國也迎來了秋天。
早晨下過點點小雨,雨過天晴,陽光不遺余力地照耀著這片土地。剛被雨水滋潤過的小草在土里抬頭,向著陽光奮力生長,時不時也被清爽的風吹得搖晃著腦袋。
種植園中的農人辛勤勞作著,又到了金三角大面積收成的好時候。
罌粟偏愛陽光充足、土質濕潤透氣的酸性土壤。不喜歡多雨水,但又格外偏愛濕潤的地方,因此適宜生長的地方很有限,只有在泰國這樣的地方才可以經常看見罌粟花的身影。
朱憲上午從種植園視察回來,隨手摘了一朵插在胸前的襯衣口袋里。
他敲了敲石屋的門:“好了嗎?我們走吧。”
屋內,楊沐悔正對著把頭發梳成高高的馬尾,干凈利落的白色襯衣,簡單的黑色長褲,還穿了一雙紅色的高跟鞋。
“好了,來了!”楊沐悔隨手關上石屋的門,也不鎖。
“哎喲!”朱憲繞著楊沐悔轉了一圈,順手把罌粟花插到了她的頭發上。烏黑的頭發上點綴這一點紅艷,倒顯得青春洋溢。
“干嘛呢?奇奇怪怪的。”楊沐悔不懂他古怪的眼神。
“什么情況,還穿高跟鞋了?”朱憲嬉笑著。楊沐悔平日里的裝扮一切從簡,除非是有任務在身才會有相應的裝束,今天這雙精致、淑女的高跟鞋很不像是她一貫的風格。
“什么什么情況?沒什么情況,我穿高跟鞋關你什么事了?”楊沐悔斜楞他一眼,徑直朝山下走去。
“臭美。”朱憲追了上去。
兩人剛到Simon營帳前,就看到迎面走來的宋青風。宋青風今天戴了一副透明色的磨砂邊框眼鏡,平添了幾分可愛的男孩兒氣。
“風哥。”朱憲朝宋青風打了聲招呼。
宋青風朝他微微一笑,又轉向楊沐悔:“挺好看的。”
楊沐悔一愣,是在夸我挺好看嗎?
宋青風勾起嘴角,進了營帳里。朱憲也望著她笑,她下意識得摸了摸臉,又拿出手機對著屏幕照了照,終于發現了頭頂上那朵紅罌粟花。再回頭時,朱憲已經跑進營帳里去了。她自己也覺得“挺好看”,并沒有摘下,掀開簾子,進去了。
張忌天已經在里面了,環著手臂,并沒有看她。
宋可心和Simon并肩坐在主位。
俞晉雨見大家都到齊了,帶頭向大佬和夫人問好:“Simon哥,夫人。”依次是俞晉雨、朱憲、楊沐悔、張忌天、宋青風。
Simon笑著點了點頭。
宋可心起身對大家說:“大家已經在這邊奮戰兩個月多,辛苦了。我這頭一次來,看看大家。一點小心意,你們不要客氣。”
原來,宋可心給每個人都包了紅包,一一抵到五個人手中。
Simon見夫人做事周到,與大家一團和氣,跟一家人似的,心里很是高興。他也站起來走到夫人身邊,摟著她的腰,吻了吻她的臉頰。
Simon:“朱憲,種植園那邊情況如何?”
朱憲:“一切正常。本月收成后,預計產出量是500公斤。”
Simon:“我們拿多少?”
“根據協議,這次能拿到80公斤左右。”
“可以。好好盯。”
“是,Simon哥。”
“哦,這次走貨帶上沐悔。”Simon望著朱憲和張忌天說,又轉向楊沐悔。
楊沐悔點了點頭,心中躊躇滿志。
——
營地外,宋可心走到白色的卡宴旁,點了一支煙。宋青風站在她身邊。
車里是宋可心在香港的貼身保鏢,巴頓,他也專程來了。Simon不可能全天二十四小時陪在宋可心身邊,暗影留在營地全是精英部隊沒有可以調配的人手,宋可心還是覺得巴頓在身邊最放心。
宋可心傾斜著身體,倚在車邊,望著宋青風:“怎么回事?”
宋青風也拿出一支煙,含在嘴邊。他撇頭不借地看了一眼宋可心,并不懂她的意思。
宋可心有些不耐煩:“楊沐悔。”
宋青風不做聲。
“你已經錯過最佳時機了,對嗎?”宋可心微微抬眼,冷冷地望著宋青風,吐出一口煙。
宋青風無可奈何:“你一定要她死?”
宋可心琢磨不清這句話里的含義,但她模模糊糊地感覺到了宋青風的動搖。
“你什么意思?”她反問著。
宋青風眼睛望向遠方:“她才十六歲。”吐出一口煙,又說:“想想你十六歲的時候。”
宋可心瞪大了眼睛,逼近宋青風,像是氣急了:“我三十八了!”她深吸一口煙,惡狠狠地將煙頭甩在地上,“我能讓她這樣的女孩待在Simon身邊嗎!?”
宋青風不說話,悲傷又憐憫地望著歇斯底里的宋可心,此時的她半點沒有往日里落落大方的大家閨秀的樣子,更像是一個黯然神傷的落寞婦人。
“我還等什么?等她十八歲了,Simon跟我離婚,然后娶她進門嗎?”宋可心揪著宋青風的衣領,他也不反抗,只是眼神淡漠而憂傷地看著姐姐。
“她和Simon之間并沒有怎么樣,什么都沒發生。”他說。
“笑話!真要怎么樣了,能讓你知道?”宋可心松開他的衣領,撥了撥自己散落的劉海。
“姐姐。”宋青風柔聲喚道,但宋可心卻側著頭不理她。
“這次,算了吧。”他又說。
“你說什么?”宋可心感到不可思議,“我告訴你,不可能。”
“為什么?我都說了他們之間什么都沒發生,我何必騙你呢?”宋青風近似哀求著,他實在不忍心看到姐姐變成一個狠心的怨婦,也不忍心看到一個年輕的生命毫無意義地早夭,而且,那個人是楊沐悔。
“就是因為他們什么都沒發生!”宋可心強壓住心里的嫉恨,她繼續說道,“Simon單純地把她養在身邊,教她,給她最好的一切。為什么?難道不是因為他真心地愛護她,欣賞她嗎?他甚至愿意等到她長大,變成一個成熟的女人,然后心甘情愿地留在他的身邊!”
宋可心一臉哀怨,眼角滑落了一滴淚:“我能忍嗎?你告訴我!”
宋青風不說話,輕輕地把她攬入懷里。
他憂郁地望著遠方石屋的方向,不知道自己心里該做怎樣的抉擇才能不讓姐姐傷心,也不讓自己后悔。
或許,根本就沒有這樣兩全的選擇。
——
楊沐悔回到石屋里才打開宋可心給的紅包。
拆開來,是一張一千美金的支票。但這并不是一張普通的支票,她發現支票背面有一排清晰的繁體字:晚十二點,拉斐爾,一個人來。
她久久凝視著一排字,心中已經預感兇多吉少。楊沐悔覺得,宋可心這次來泰國,頂著探望的幌子,說不定實則就是為了她而來。這一劫,她注定逃不掉。
楊沐悔不打算求助于任何人,把支票撕碎扔進紙簍里,干脆鉆進被子里蒙頭大睡。
閉眼回想從福利院里逃出來之后的六年時光,可能還真沒有幾天是過得順心如意的。十三歲遇到羅一寒的那天,是她灰暗人生中的第一縷光。三年后重新遇見“張忌天”,她還不確定算不算是找回了幸福,但至少是一個希望,當做老天對她的補償也好。不達目的死不罷休。無論如何,也會讓她逢兇化吉的吧?
想著這些,楊沐悔穩穩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