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可心從浴室里走出來，換下紅色連衣裙，穿著一件白色蕾絲的泡泡袖睡衣短裙。裙子的下擺將將遮住臀部，百褶裙樣式的白紗自然下垂，儼然是少女系的甜美裝扮。

她坐在梳妝臺前，對著鏡子抹面霜，指腹輕輕在臉頰上按壓。

三十過半的女人，皮膚即使保養得白皙光澤，但是卸下濃妝，難免還是有些歲月的痕跡。宋可心微微皺眉，輕撫著眼角些微的細紋。

“暗影什么時候開始招女孩了？”宋可心不回頭，好似漫不經心地問著Simon。

就在Simon剛從清水市把楊沐悔去泰國不久，宋可心雇用的私人偵探就拍到了Simon去醫院探望楊沐悔的照片。照片里兩人坐在長凳上，Simon雙手扶著女孩的肩。她當時就問過宋青風，并且明確表示要這個女孩消失。事到如今，這個楊沐悔都還活得好好的，而且很明顯，她已經完全成為暗影內部的核心一員了。宋可心，不放心把這樣的人留在自己的男人身邊。

Simon對這樣的問題早有準備。

他撐了撐報紙，眼睛都不抬：“是個很有潛力的小孩。暗影沒有女人，很多場合，不方便。”答得好像很順理成章。

“怎么也不和我說一聲？”宋可心問。

“這點小事，何必都一一和你報備。我老婆只負責漂亮就好了嘛！”Simon放下報紙，走到梳妝臺這邊，捏了一把宋可心的臉。

“小事嗎？聽說你把小勃朗寧都送給她了。”宋可心撅著嘴，似乎是真的生氣了。Simon送給楊沐悔防身用的小型勃朗寧手槍，是把精準靈巧的古董好槍。當初得來的時候，宋可心就向Simon要過，Simon沒有給。現在得知他寶貝著的東西送人了，宋可心當然心里不是滋味。

“哎，你又不是不知道。金三角是什么地方啊！她一個小姑娘沒把好槍怎么行？”Simon從后面環住宋可心，好好安慰道。

宋可心抬手一巴掌拍在Simon的手臂上：“你少來！你知道金三角危險，還把一個小孩子帶在身邊？再說了，我看朱憲、阿天他們個個都圍著她轉，我不信她能有什么危險！”

她句句在理，Simon一時間也想不出什么話來搪塞，心里著急得跳腳。

“小寶貝啊，你這不是為難我嗎。你也知道她就是一個小孩子，你和小孩吃什么醋呢？”Simon捏著嗓子，輕柔地哄著老婆。

宋可心又一巴掌拍在Simon手臂上：“我不知道你什么德行？！你想氣死我是不是，我不管，你想辦法打發她走。”

Simon頭上冒出幾顆冷汗，他笑著臉，順著宋可心的領口摸下去，抓了一把：“老婆~不就是一把勃朗寧的事嘛，你較什么真呢？”宋可心被揉捏得臉頰浮起粉紅，扭起腰肢。

Simon打橫抱起她，她也不反抗：“不就是一把小勃朗寧嗎？我這還有把大槍等著你呢！嘿嘿……”

宋可心捂嘴笑著，手捏成一個小拳頭捶打著Simon的胸脯：“臭流氓！放我下來！”

Simon也嬉笑著：“哎喲，你還想下來了？求我啊？”Simon微微拋起宋可心讓她落在柔軟的大床上，身子壓了上去。

——

宋青風也剛剛洗完澡，躺在床上。

今天見到姐姐，他忽然有些想念家里的普洱茶。他拿起床頭的電話，摁下幾個電話鍵。

“您好，請送一壺普洱給我，另要一碟方糖。謝謝。”

“好的，您稍等，馬上送到。”

對方說完，宋青風放下了電話。

躺在床上，他睜著眼睛望著頭頂的天花板，宋可心撲進Simon懷里的畫面又浮上他心頭。只要有Simon在，他在姐姐面前就成了透明人。

敲門聲響起。

“宋先生，您的普洱茶和方糖。”

“請進。”宋青風躺在床上回答道。

服務生拿出房卡，刷開門，將餐盤放到茶幾上便安靜退出了房間。

宋青風披上白色浴袍，坐到茶幾邊，倒上一杯茶，放一顆方糖，用小勺輕輕攪拌。放到唇邊，輕輕抿上一口，卻微微蹙了蹙眉。茶葉的比例放得多了四分之一，泡茶的水溫不夠火候。總之，不如姐姐泡的普洱合心意。

放下茶杯，倒頭睡覺好了。

——

或許宋可心來得正是時候，這幾天清邁的天氣保持著夏日的和煦和秋日的清爽。

早餐過后，她吵著要去營地看看，于是三人驅車駛往金三角。

宋青風開車，Simon和她坐在后座。宋可心挽著Simon的手臂，頭靠在他的肩上，像極了熱戀中的情侶。

“聽說阿天這次收賬，做得不錯？”Simon問著宋可心。

宋可心點了點頭，異常興奮：“是誒，說來倒是很有意思，”她源源的眼珠提溜一轉，“我原本信不過大陸仔，你知道的。”

宋青風從后視鏡里看著宋可心說話時靈動的模樣，一時竟挪不開眼。

“也不是啊，阿天二十歲就來了香港啊。白話講很好的，渾身上下也看不出大陸仔的樣子。”Simon忽而笑了，想起張忌天初入暗影時的模樣，“但是吧，怎么看也不像個古惑仔，身手不一般，頭腦，也不一般。”

“哎喲，”宋可心擰了Simon一把，“當然不一般啊！這個人做事情很有一套。漁村的那個鯛魚還記得嗎？老賬了，大數目。我不知道他怎么做的，三天后，鯛魚親自拿錢來了。”

Simon很是滿意，用食指一下一下地點著膝蓋：“阿天做事，我一向信得過。”

“還有鄭老。我怎么樣也是不好意思把人家掃地出門的，阿天喊我去坐鎮幫腔，我很煩的。可是誰知道，進去沒兩句話，鄭老就服軟了。”宋可心夸得眉飛色舞。的確，收賬是錢莊每年最棘手的一件事情，今年交給張忌天來辦，卻異常順利。宋可心對他的那點偏見也全打消了。

“哦？他怎么做的？”Simon也覺得好奇。

鄭老近兩年名聲見長，聽說還收了弟子。那處清凈的雅苑別墅，他住最合適不過，要把他請出這間好房子，Simon自己也想不出什么好辦法。

宋可心：“妙得很。他說這個房子年久失修，不好意思讓道行高深的人在這里修行，怕折煞了。扔給人家一張中介名片，說你已經給他找好了更佳的去處。”

Simon聽了反而不解了：“更佳的去處？那個老狐貍能信？”

“哈哈，你當然想不到，連我也嚇到了。忽然，屋子里沖出來將近二十個馬仔，把老狐貍嚇得發抖，以為是要打人。阿天說，人留在這里保護他安全，到時候順便幫他搬家！”宋可心說起來都覺得有意思，自己哈哈大笑著，Simon聽了也是捧腹，唯有宋青風沉默不言，眼睛直直地望著前方。

“阿風。”宋可心喚他的名字。

宋青風微怔一下，心里有些欣喜。“誒，姐。”

“剛才說的你聽見沒？多和人家學學。這些事情遲早要你來辦。”她說完又安逸的靠到Simon肩上。

宋青風不做聲，摁一摁按鈕，把車窗降下來。

風吹動他的發絲，心緒也跟著飛揚起來。

原來我在你心里，連張忌天也不如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