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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為政篇(10)

余待希厚雪霆諸君,頗自覺仁讓兼至,豈有待弟反薄之理?惟有時與弟意趣不合,弟之志事,頗近春夏發舒之氣,余之志事,頗近秋冬收嗇之氣。弟意以發舒而生機乃旺,余意以收嗇而生機乃厚。平日最好昔人花未全開月未圓七字,以為借福之道,保泰之法,莫精于此,曾屢次以此七字教誡春霆,不知與弟道及否?

星岡公昔年詩人,無論貴賤老小,純是一團和氣。獨對子孫諸侄,則嚴肅異常,遇佳時令節,尤為凜凜不可犯。蓋亦具一種收嗇之氣,不使家中歡樂過節,流于放肆也,余于弟營保舉銀錢軍械等事,每每稍示節制,亦猶本花未全開月末圓之義。至危迫之際,則救焚拯溺,不復稍有所吝矣。弟意有不滿處,皆在此等上頭,故將余之襟懷揭出,俾弟擇其疑而豁其郁,此關一破,則余兄弟絲毫皆合矣。

再余此次應得一品蔭生,已于去年八月咨部,以紀瑞侄承蔭;因恐弟辭讓,故當時僅告澄而本告弟也。將來瑞侄滿二十歲時,紀澤已三十矣。同去考蔭,同當部曹,若能考到御史,亦不失世家氣象。以弟于祖父兄弟宗族之河,竭力謁誠,將來后輩必有可觀。

目下小恙,斷不為害,但今年切不宜親自督隊耳。(同治二年正月十八日)

【譯文】

沅弟左右;

你左臂疼痛,不能伸縮,實在深深掛記。現專人送膏藥三個給你,就是去年我帖手臂馬上就好的那種,可以試試,有益無害。你說不滿意的事經常聽到看到,不知所指什么?如果是與兄長意見間或有不合的地方,那盡可不必郁抑。弟弟有大功于家庭,有大功于國家,我哪有感激不愛護的道理?

我對持希、厚、雪、霆幾位,頗能自覺做到仁讓兼至,哪有對待弟弟反而薄情的道理?只是有時與弟弟的意見興趣不合,弟弟的志趣,接近于春夏發舒之氣,而我的志趣,接近于秋冬收嗇之氣。弟弟的意思是認為只有既發才會生機旺盛,我的意思凡事收嗇反而生機厚實。平日喜歡古人說的“花未全開月未圓”七個字,覺得惜福之道,保泰之法,沒有比這句話更精當的了,曾經用這七個字教誡春霆,不知他和你說過沒有?

星岡全過去待人,不論貴賤老小,純粹是一團和氣,只有對待子孫侄輩,則嚴肅非常,逢年過節,尤其凜然不可侵犯,也正是具有一種收嗇之氣,不使家中歡樂過節過得太放肆了。我對于弟弟營里保舉銀錢軍械等事,經常要稍微節制一點,也好比本著“花未全開月末國”的意思。到了危險急迫的時候,那么救人于水深火熱之中,不再有什么吝嗇了。弟弟有不滿意的地方,都在這種危迫關頭,所以將我的心情揭示出來,使弟弟釋去疑團而豁然開朗,這個關鍵一說破,那我們兄弟便沒有什么不合之處了。

再者,我這次應得一品蔭生,已在去年八月咨部,以紀瑞侄承蔭。因恐怕弟弟辭讓,所以當時只告訴了澄侯而沒有告訴你,將來瑞侄滿二十歲時,紀澤已三十歲,同去考蔭,同當部曹,如能考取御史,也不失世家氣象,以弟弟于祖父兄弟家族之間,竭力竭誠,將來后輩一定有可觀的。眼前小病,決不為害,但今年決不適宜親自督隊。(同治二年正月十八日)

致九弟·述紀梁宜承蔭

【原文】

沅弟左右:臂疼尚未大愈,至為縣念。然治之之法,只宜貼膏藥,不宜服水藥。余日內當赴金陵看視,正月當成行也嘗奉寄諭,知少荃為季弟請二品恤典傳,予謚建祠,一一允準,但未接閱諭旨耳。

陳棟之勇既好,甚慰甚慰!紀梁宜蔭一節,予亦思之再四,以其目未痊愈,讀書作字,均難加功。弟且有功于家庭根本之地,不將為同氣之冠,亦為各族所罕,質譜祖父在天之靈,亦應如此。

九伏洲北渡之賊,果有若干?吾意尚以南岸為重;劉南云王峰臣兩軍,幸勿速調北渡。蓋北岸守定安合無廬舒五城,此外均可挽救,南岸若失寧國,則不可救矣。(同治二年正月廿七日)

【譯文】

沅弟左右:

你右臂痛還沒有大好,很是掛念。然而治療方法,只適宜貼膏藥,不適宜吃水藥。

我近日當到金陵看看你,正月會動身。

常接家信,知少荃為季弟請二品恤典立傳予溢建祠,都一一批準,但沒有接到圣旨。

陳棟的士兵好,我很高興。紀梁宜蔭這件事,我也考慮了好久,因他眼睛沒有好,讀書寫字,都難以用功。弟弟有功于家庭根本之地,不僅為同氣之冠,也為各族中罕見,就是去問祖父在天之靈,也應該這樣。

九伏洲北渡的敵軍,到底有多少?我的意思還是以南岸為重要,劉南云、王峰臣兩軍,最好不要馬上調他們北渡,因在北岸守定安、合、無廬、舒五城,其他的都可以挽救。南岸如果失去寧國,那就不可救了。(同治二年正月二十七日)

致九弟·述奏議乃為臣之事

【原文】

沅弟左右:弟之謝恩折,尚可由安慶代作寫代遞,初膺開府重任,心中如有欲說之話,思自獻于君父之前者,盡可隨時陳奏,奏議是人臣最要之事,弟須加一番工夫。

弟文筆不患不說明,但患不簡潔,以后從簡當二字上著力。(同治二年四月初一日)

【譯文】

沅弟左右:

弟弟謝恩的折子,還可由安慶代作代寫代遞。這次榮膺開府重任,心中如有想說的話,要貢獻在君父之前的,可隨時陳奏。奏議是做臣子的最重要的事情,弟弟要下一番工夫,弟的文筆毛病不在不詳細明白,而是不簡潔,以后要在“簡”“當”二字上用力。

(同治二年四月初一日)

致九弟·不必再行辭謝

【原文】

沅弟左右:辭謝一事,本可渾渾言之,但未收回成命,已請筱泉子密代弟與余各擬一折矣,昨接弟咨,已換署新街,則不必再行辭謝。吾輩所最宜畏人敬慎者,第一則以方寸為嚴師,其次則左右近習之人,如巡捕戈什幕府文案,及部下營哨官屬,又其次乃畏清議。今業已換稱新銜,一切公文體制,為之一變,而又具疏辭官,已知其砂出于至誠矣。

弟應奏之事,暫不必忙。左季帥奏專銜事之旨,厥后三個月始行拜疏;香琴巡撫及侍郎后,除疏辭復秦二次后,至今未另賽事。弟非有要緊事件,不必專銜另奏,尋常報仗,仍由余辦可也。(同治二年四月十六日)

【譯文】

沅弟左右:

辭謝這件事,本來可以含糊說說,只求收回成命,已請筱泉、子密代替你和我各擬了一個折子。昨天接到弟弟的公文,已換了新銜頭,那就不必再辭謝了。我們這些人最適宜畏懼敬慎的,第一是以方寸為嚴師。其次是左右近習的人,如巡捕、戈什、幕府、文案,以及部下營哨這些人。又其次是畏懼清議。現在已經換了新銜,一切公文體制,便都為之一變,而又官奏疏辭官,便知道這不是出于至誠了。

弟弟應奏的事,暫時不必慌忙。左季帥奉專銜奏事的旨意,以后三個月才開始拜疏。

雪琴當巡撫及待郎以后,除了疏辭、復奏兩次,至今沒有另外奏事。弟弟除自非有緊要事件,不必專銜另行奏告,平常報仗,仍由我辦。(同治二年四月十六日)

致九弟·戰事宜自具奏

【原文】

沅弟左右:專丁送信,具悉一切,所應復者,仍條列如左:

一、折稿皆軒爽條暢,盡可去得。余平日好讀東坡上神宗皇帝書,亦取其軒爽條暢,弟可常常取閱,多閱數十遍,自然益我神智。譬如飲食,但得-般適口充腸,正不必求多品也。金陵戰事,弟自行具奏亦可,然弟總以不常奏事為妥。凡督撫以多奏新事,不襲故常露面。吾兄弟在此鼎盛之際,弟于此等處,可略退縮-步。

一、鮑軍仍須由大勝關進孝陵衛,決不可由下面繞來。待過中秋后,弟信一到,余別咨鮑由南頭進兵。

一、弟驟添多管,與余平日規模不符;然賦勢窮蹙之際,求合圍亦是正辦,余亦不敢以弟策為非。惲中丞余曾保過,凡大臣密保人員,終身不宜提及一字,否則近于挾長,的于市恩。此后余與湘中函牘,不敢多索餉項,以避挾長市恩之嫌。弟不宜求之過厚,以避盡歡竭忠之嫌。

一、江西厘務,下半年當可略旺。然余統兵已近十萬,即半餉亦須三十萬,思之膽寒。弟處米除每月三千石外,本日又解四千石矣。(同治二年七月廿三日)

【譯文】

沅弟左右:

專人送來的信收到,知悉一切,所應該回復的,分條列于下面:

一、秦折稿子都氣軒文爽,有條理而又通暢,盡可以拿得出手。我平日喜歡東坡上神宗皇帝書,也是覺得它氣軒文爽。弟弟可以常常看看,看它十幾遍,自然對自己的思路大有幫助。好比飲食,只要有一樣菜合口味又能充饑,就不必要求許多菜了。金陵的戰事,弟弟自行向皇上奏報也可以,但弟弟總以不常奏報為妥當。凡屬督撫一類官員以為多奏報新事,不因襲常規是露臉面。我們兄弟在這鼎盛時期,弟弟對于這些事,可略為退縮一步。

一、鮑軍仍舊要由大勝關進入孝陵衛,決不可由下面繞過來,等過了中秋,弟弟的信一到,我另外能知鮑軍由南頭進兵。

一、弟弟一下子增加幾個營,與我平時的規模不符。然而敵人的勢頭下落的時候,要求合圍是正該辦的,我也不敢說弟弟的策略不對。惲中丞我曾經保舉過他,凡屬大臣密保人員,一輩子都不要提起。不然近于挾長,近于市恩于人。以后我與湘中丞牘,不敢多索餉銀,避免挾長,市思的嫌疑。弟弟不適宜要求太厚。避免盡歡竭忠的嫌疑。

一、江西厘務,下半年可望略為旺盛。然而我統率的部隊已近十萬,就是發半餉也要三十萬,想起來膽寒。弟弟那邊的大米除每月三千石以外,本日又解送四千石。(同治二年七月二十三日)

致四弟·兄弟同蒙封爵

【原文】

澄弟左右:

初十日接牽恩旨,余蒙封侯爵,太子太保,沅蒙封伯爵,太子少保,均賞雙眼花翎。

沅部李臣典子爵,蕭孚泗男爵,殊思異數,萃地一門。祖宗積累陰德,吾輩食此重祿。

感激之余,彌增歉悚!

沅弟至六月甚辛苦,近日濕毒,十愈其七,初十十一十二等日戲酒宴客,每日百余席;況應酬周到,不以為苦,諺稱人逢喜事精神爽,其信然歟?余擬于七月下旬回皖,九月再來金陵,十一月舉行江南鄉試。沅弟擬九十月回籍,各營應撤二萬人,遣資尚無著也。(同治七年五月十四日)

【譯文】

澄弟左右:

初十日接到圣上的思旨,我承蒙皇上的恩寵封了侯爵,太子太保,沅弟承蒙封了伯爵,太子少保,都賞雙眼花翎。沅弟部下李臣典封了子爵,蕭孚泗封了男爵,這么特殊的思典集中在一門。祖宗積累的明德,我們得到這么重的福祿,感激之余,更增添歉責和俱悚!

沅弟到六月很辛苦,近日濕毒,好了十分之七。初十、十一、十二等日,演戲、宴客,每天一百多桌,沅弟應酬周到,并且不認為辛苦,這是俗話說的“人逢喜事精神爽”,果真如此。我準備七月下旬回安徽,九月再來金陵,十一月舉行江南鄉試。沅弟準備在九、十月回家,各營要撤二萬人,遣送費還沒有著落。(同治七年五月十四日)

致四弟九弟·述應詔面陛之策

【原文】

沅澄弟左右:初二接奉寄諭,飭沅弟迅速進京陛見,茲用排單恭祿諭旨,咨至弟處。

上年十二月,溫齋先生力言京師上大夫于沅弟毫無間言,余呂知不久必有諭旨片召,特不料有如是之速。余抉于日復奏一次,言弟所患夜不成寐之病,尚未痊愈,趕緊調理,一俟稍痊,即行進京,一面函商臣弟國荃,今將病狀詳細陳明云云。沅弟奉旨后,望作一折,寄至金陵,附余發折之便更奏。

余意不寐屢醒之癥,總由元二年用心太過,肝家亦暗暗受傷。必須在家靜養一年或右奏效,明春再行出山,方為妥善。若此再后有諭旨來催,亦須稍能成寐,乃可應詔急出,不審兩弟之意,以為何如?筱荃來撫吾湘,諸事尚不至在有更張,惟次山以微罪去官,令人悵悵!沅弟前函有長沙之行,想正值移宮換羽之際,難為情也。(同治六年三月初四日)

【譯文】

澄弟、沅弟左右:

初二接到朝廷的通知,令沅弟迅速進京陛見皇上。現用排單恭敬的抄碌諭旨,發到弟弟處。去年十二月,韞齋先生一再聲明京城士大夫對沅弟沒有說過一句壞話,我便知道不久一定有諭旨的征召,但沒有料到這么快。我準備在日內復奏一次,說弟弟得了晚上睡覺不著的毛病,還沒有完全好,正在調理,等他略為好轉,馬上進京。同時發言與臣下弟弟荃商量,叫他將病情詳細陳述。沅弟奉了旨意后,希望寫一折子,寄到金陵,附在我發折一起復奏。

我的意思,睡不著,老醒來的病,都是因為元年二年用心太過份,肝臟也暗暗受傷,必須在家里靜養一年,或者可以收到效果。明年再行出山,才算妥善,如果再有諭旨來催,也要略為可以安睡了,才可以應詔急出。不知兩位弟弟的意見以為如何?如果筱荃出任湖南巡撫,諸事還不至于有大的改變。只是次山因小罪丟掉了烏紗帽,令人惆悵!

沅弟上次信中說有長沙之行,我想正在移宮換羽的時候,難為情啊!(同治六年三月初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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