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理財篇(4)
- 曾國藩家書
- 曾國藩
- 4949字
- 2015-10-08 18:01:07
我對于五、七言古體學杜、韓,五、七言律詩學杜,這兩家沒有一個字細看,此外,古詩學蘇,黃,律詩學文山,我三家也沒有一個字不看,五家之上,用的工夫就淺了,我的門徑就這樣,弟弟們或者走我的門,或者另外找自己的門徑,隨自己的性情相近的去作好了,我近來事情很繁,但沒有一天不看書,今年已批韓詩一部,正月十八日批完,現在批《史記》三分之二,大約四月可批完,弟弟們所看的書,希望詳細告訴我,鄰里間有事,也希望告知。國藩手草。(道光二十五年三月初五)
稟父母·送參冀減息銀
【原文】
男國藩跪稟
父母親大人,男于三月初六日,蒙恩得分會試房,四月十一日,發榜出場,身體清吉,合室平安,所有一切事宜,寫信交折差先寄。茲因嘯山還家,托帶紋銀百兩,高麗參斤半,《子史精華》六套,《古文辭類纂》二套,《綏寇紀略》一套,皆六弟信要看之書。
高麗參,男意送江岷山東海二家六兩,以冀少減息銀。又送金虔竺之尊人二兩,以報東道之誼,聽大人裁處,男尚辦有送朱嵐暄掛屏,候郭筠仙帶回,又有壽屏及考式筆等物,亦俟他處寄回,余俟續具,男謹稟。(道光二十五年四月十五日)
譯文】
兒子國藩跪稟
父母親大人。兒子于三月初六日,蒙皇上恩典得了分會試房,四月十一日,發榜出場,身體清吉平安,全家平安,所有一切事宜,寫信交通信兵先寄,茲因嘯山回家,托他帶紋銀一百兩,高麗參斤半,《子史精華》六套,《古文辭類纂》兩套,《綏寇紀略》
一套,都是六弟來信要看的書。
高麗參,兒子的意思,送江氓山、東海兩家六兩,希望減少息錢,又送金虔竺的尊人二兩,以報他東道的情誼,聽大人裁處,兒子還辦有送朱嵐暄掛屏,等郭筠仙帶口,又有壽屏及考試用筆等,也等他處寄回,其余等下次再稟告,兒子謹稟。(道光二十五年四月十五日)
稟父母·取借款須專人去
【原文】
男國藩跪稟,父母大人萬福金安。男于五月中旬,染瘟癥,服藥即效,已痊愈矣,而余熱未盡,近日頭上生癬,身上生熱毒,每日服銀花甘草等藥,醫云:“內熱未故,宜發不宜遏抑,身上之毒,至秋即可全好,頭上之癬,亦不至蔓延。”又云:“恐家中祖墳上有不潔處,雖不宜擾動,亦不可不打掃。”男以皮膚之患,不甚經意,仍讀書應酬如故,飲食起居,一切如故。
男婦服附片高麗參熟地白術等藥,已五十余日,飯量略加,尚未十分壯健。然行事起居,亦復如常,孫男女四人,并皆平安,家中仆婢皆好,前有信言寄金年伯高麗參二兩,此萬不可少,望如數分送。去年所送戚族銀,男至今未見全單,男年輕識淺,斷不敢自作主張,然家中諸事,男亦愿聞其詳,求大人諭四弟將全單開示為望。
諸弟考試,今年想必有所得,如得入學,但擇親屬拜客,不必遍拜,亦不必請酒,益恐親族難于尖酬也,曾受恬去年所借錢,不知已寄到否?若未到,須專人去取,萬不可緩。如心齋亦專差,則兩家同去;如渠不專差,則我家獨去,家中近日用度如何?
男意有人做官,則待鄰里不可不略松,而家用不可不守舊,不知是否?男謹稟。(道光二十五年六月十九日)
譯文
兒子國藩跪稟
父母親大人萬福金安,兒子于五月中旬,傳染瘟病,吃藥馬上見效,已經好了,但余熱沒有盡,近口頭上生癬,身上生熱毒,每天吃銀花、甘草這些藥,醫生說:“內熱沒有散,適且發出來不宜壓下去,身上的毒,到秋天當可好,頭上的癬,也不至于蔓延,”
又說:“恐怕祖墳上有不干凈的地方,雖說不適合去挑動,也不可以不打掃。”(編者按:此純系迷信。)兒子以為是皮膚上的病,不很留意,仍舊讀書、應酬,飲食起居,一切照常。
兒媳婦吃附片、高麗參、熟地、的術這些藥,已五十多天,還沒有十分健壯,但做事起居也照常了,孫兒孫女四個都平安。家中婢女、仆人都好,前有信說寄金年伯高麗參二兩,這萬萬不可少,希望如數分送,去年送親戚族人的銀子,兒至今沒有見到全部清單,兒子年輕識淺,決不敢自作主張,但家中的事情,兒子還是想詳細知道,求大人叫四弟把單子開示為盼。
弟弟們的考試,今年想必有所得,如果能入學,只要選擇親屬拜客,不必普遍的拜,也不必請酒,因為怕親戚族人難于應酬。曾受恬去年所借的錢,不知已經寄到沒有?如果沒有到,要專人去取,萬萬不可以遲,如心齋也派專差,那么兩家一起去,如他不派專差,那我家一家去,家中近日用度如何?兒子的意思有人做官,那對待鄰里不可以不略為寬松,而家用不可以不仍舊照舊,不知對不?兒子謹稟。(道光二十五年六月十九日)
稟父母·在京事事節儉
【原文】
男國藩跪稟
父母親大人禮次,正月十五日,接到父親,叔父十一月二十所發手書,敬悉一切,但折棄于臘月念八,在長沙起程,不知四弟何以尚未到省?祖母葬地,易敬臣之產甚是,男去冬已寫信與朱堯階,請渠尋地,茲又寄書與敬臣,堯階看妥之后,可請敬臣一看,以堯階為主,而以敬臣為輔,堯階看定后,若毫無疑議,不再請敬臣可也,若有疑議,則請渠二人商之,男書先寄去,不再請敬臣可也,若有疑議,則請渠二人商之,男書先寄去,若請他時,四弟再寫一信去,男有信稟祖父大人,不知祖父可允從否?若執意不聽,則遵命不敢違拗,求大人相機而行。
大人念及京中恐無錢用,男在京事事省儉,偶值闕乏之時,尚有朋友可以通挪,去年家中收各項,約共五百金,望收藏二百勿用,以備不時之需,丁戊二年不考差,男恐無錢寄回,男在京用度,自有打算,大人不必掛心,此間情形,四弟必能詳言之,家中辦喪事情形,亦望四弟詳告,共發孝衣幾十件,饗祭幾堂,遠處來吊者幾人,一一細載為幸!
男身體平安,一男四女,痘后俱好,男婦亦如常,聞母親想六弟回家,叔父信來,亦欲六弟隨公車南旋;此事須由六弟自家作主,男不勸之歸,亦不敢留,家中諸務浩繁,四弟可一人經理;九弟季弟,必須讀書,萬不可耽擱他,九弟季弟亦萬不可懶散自棄,去年江西之行,已不免為人所竊笑,以后切不可輕舉妄動,只要天不管,地不管,伏案用功而已,在京時時想望者,只望諸弟中有一發憤自立之人,雖不得科名,亦是男的大幫手,萬望家中勿以瑣事耽擱九弟季弟;亦望兩弟鑒我苦心,結實用功也,男之癬疾,近又小發,但不似去春之甚耳,同鄉各家如常,劉月搓已于十五日到京,余俟續呈,謹稟。(道光二十六年正月十八日)
【譯文】
兒子國藩謹稟
父母親大人禮次,正月十五日,接到父親、叔父十一月二十日所發手書,敬悉一切,但通信兵于臘月二十八日,在長沙起程,不知四弟何以還沒有到省城?祖父葬地,易敬臣的說法很對,兒子去年冬天已寫信給朱堯階,請他選一塊地方,現又寄信與敬臣。堯階看妥之后,可給敬臣看一看,以堯階為主,以敬臣為輔,堯階看定之后,如果沒有一點疑義了不再請敬臣也可以,如果有疑義,那不請他二人商量,兒子的信先寄去,如果請他時,四弟再寫信去,兒子有信稟告祖父大人,不知祖父大人答應嗎?如執意不聽,那就遵命不耽違反,求大人相機而行。
大人掛念京城恐怕缺錢用,兒子在京城事事儉省,偶爾遇到缺錢的時候,還有朋友可以挪借,去年家里各項收入,大約共五百兩,希望收藏二百兩不用,以備不時之需,丁戊二年不考差,恐怕兒子沒有錢寄回家,兒子在京城的用度,自己有打算,大人不必掛念,這邊的情形,四弟一定可詳細介紹,饗祭幾堂,遠處來吊喪的多少人,請一一詳細寫明。
兒子身體平安,一男四女,種痘以后都好。兒媳婦也如常,聽說母親想叫六弟回家,叔父來信,也想要六弟隨官車回家,這件事要由六弟自己作主,兒子不勸他回,也不留他,家中事務浩蔗,四弟可以一個人經理,九弟季弟必須讀書,萬萬不可耽擱,九弟季弟也萬萬不可以們散自棄,去年江西之行,已不免為人家暗笑,以后切不可輕舉妄動,只要夭不管,地不管,伏案用功罷了,兒子在京城時刻想的,只希望弟弟們中間,有一個發憤自立的人,雖說不一定得考取科名,也是兒子的大幫手,萬萬希望家里不要拿一些瑣細事,耽擱九弟季弟,也望兩位弟弟鑒于我這一番苦心,扎實用功,兒子的癬疾,近來又小發,但不像去年春天那樣厲害,同鄉各家如常,劉月搓已在十五日到京,其余等以后再行稟告,兒子國藩謹稟。(道光二十六年正月十八日)
稟叔父母·托人帶銀兩歸家
【原文】
侄國藩跪稟
叔父母大人福安,九月初十日,接到四弟九弟季弟等信,系八月中在省城所發者,知祖大人之病,又得稍減,九弟得補廩,不勝欣幸!前勞辛垓廉訪,八月十一出京,侄寄去衣包一個,計衣十件,不知已到否?侄有銀數十兩,欲寄回家,久無妙便。十月間武岡張君經贊回長沙,擬托帶回,聞叔父為坍上公屋加工修治,侄亦欲寄銀數十兩,為叔父助犒賞匠人之資,羅六所存銀廿二兩在侄處,右三項,皆擬托張君帶歸。
前歐陽滄溟先生館事,伍太尊已復書季仙九先生,茲季師又回一信于伍處,侄便寄家中,可送至歐陽家,囑其即投伍府尊也,牧云又托查萬崇軒先生選教館遲早,茲已查出,寫一紅條,大約明冬可選,此二事可囑澄候寫信告知牧云,侄等在京,身體平安,常南陔先生欲為幼女許配紀澤,托郭筠仙說媒,李家尚未說定,兩家似可對,不知堂上大人之意若何?望未知,余容續具,侄謹稟,(道光二十八年九月十二日)
【譯文】
侄兒國藩跪稟
叔父母大人福安,九月初十日,接到四弟九弟季弟等的信,是八月中在省城所發的,知祖父大人的病,又減輕了些,九弟補了廩生,不勝欣幸!前不久勞辛垓廉訪,八月十一口離京,侄兒寄去衣包一個,共計衣十件,不知已收到沒有?侄兒有幾十兩銀子想寄回家,許久沒有可靠方便的人,十月問,武岡張經贊君回長沙,準備托他帶回,聽說叔父為坍上公屋加工修治,侄兒想寄幾十兩銀子,作為協助叔父賞工匠的錢,羅六所存的銀子二十二兩,在侄兒處,以上三項,都準備托張君帶回。
前歐陽滄溟先生謀教館的事,伍太尊已復信季仙九先生,現季師又回一封信到伍太尊處,托侄兒方便帶到家里,可送到歐陽先生家,囑咐他馬上去投伍府尊,牧云又托查萬軒先生選教館遲早,現已查出,寫一紅條,大約明年冬天可選,這兩件事可囑咐澄候寫信告知牧云,侄兒等在京城,身體平安,常南陔先生想以幼女配紀澤,托郭筠仙來說媒,李家還沒有說定,兩家似乎可對,不知堂上大人的意思怎樣?希望指示,其余以后再行稟告示。侄謹稟。(道光二十八年九月十二日)
致諸弟·家中務請略有積蓄
【原文】
四位老弟足下:
去臘寸六日,接溫弟在湖北所發信,正月初八日,接諸弟臘月十五所發信,而溫弟在河南托鄒墨林轉寄一信,則至今未到,澄弟十一月十九所發一信,亦至今未到也,澄弟生子,慶賀慶賀!吾與澄弟,去年報最,今年輪應溫植洪三人報最矣,但植弟之媳問已有吉語,恐政成當在溫弟之前,植弟未免疾行先長耳,四位弟媳,問皆率母親叔父之教,能勤能儉,予聞之不勝欣喜!已辦有材料,今春為四弟媳各制一衣,覓便即行寄回。
澄弟捐監執照,說準于今年寄回,父親中書呈祥,取麟趾呈祥之義也,前年溫弟捐監,叔父名書呈材,取天驟呈材之義也,當時恐六弟尚須小試,故捐監填名略變,以為通融地步,而今溫弟既一成不易,故用呈祥配呈材,暗寓麟字驥字于中,將來即分兩房,曰呈祥房曰呈材房,亦免得直寫父叔官中耳。
李子山曾希六族伯,托我捐功名,其伙計陳體元亦托捐,我丁酉年在栗江煤壟,此二人待我不薄,若非煤壟之錢,則丁酉萬不能進京,渠來托我,不能不應,擬今歲為之辦就,其銀錢囑渠送至我家,有便將執照付至家中,渠銀錢一到,即發執照與渠可也,即未收全,亦可發也,丁酉年辦進京盤費,如朱文八王隧三隧六等,皆分文不借,則曾陳二人,豈可不感也哉?現在喬心農放常德知府,二月出京,四弟監照與二人執照,大約可托渠帶至湖南也。
去年年內,各族戚之錢,不知如數散給否?若未給,望今春補給,免得我時時掛心,考試者十千,及乞丐之十千,不審皆給否?務乞詳以示我,竹山灣找當價,不知比楚善叔一頭原價何如?乞明告我,即買竹山灣,又買廟堂上,銀錢一空,似非所宜,以后望家中毋買田,須略積錢,以備不時之需。
植弟詩才頗好,但須看古體專集一家,乃有把握,萬不可徒看選本;植弟則一無所看,故無把握也,季洪詩文,難于進功,須用心習字,將來即學叔父之規模,亦有功于家庭。
紀澤兒自去臘龐先生歸河間,請李碧峰來代館,日加獎護,悟性大進,一日忽自作四言詩一篇,命題曰《舜征有苗篇》,余始不信;次日余與黃翥吾面試之,果能清順,或者得祖父德蔭,小有成就,亦未可知,茲命其譽出寄呈堂上,以博一笑,然記性不好,終不敢信其可造也,茲寄回正月初一至初十日上諭及宮門抄,以后按月寄歸,予身體平安,家中大小如常,二兒肥胖,余不一。兄國藩手草。(道光二十五年正月初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