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擔心了，維持多年的平衡一旦被打破，緊隨而至的無非是紛爭和戰亂。”這青年冷笑了聲，眼中透出一抹清晰可見的惱怒。

在他想來，正是因為胡闕城如今的局勢，祁云才敢在城中肆無忌憚的動手。

那么他有什么底氣呢？

青年止不住地疑惑，鍛體境就有了法器，而且禁制不低，再加上之前祁云突襲時的迅猛動作，快捷的速度，當劍架到脖子上，這才聽到清脆的劍刃出鞘聲。

難道他也是某個凝元境的嫡系后輩？

疑惑涌現中，他全然沒有反擊或是逃跑的念頭。

繡花枕頭！

祁云這么評價，思考之余，祁云也沒放松對青年的警惕，沒想到已是開竅境初期的青年全然沒有動過反擊的念頭。

這樣也好，只有他配合，某些陰暗的念頭才有實施的可能！

祁云輕笑了聲，問道：“那么各個世家有沒有聯合的跡象？”

“這我就不知道了。”青年看了祁云一眼，略帶苦澀地道，“我才開竅境初期，只是看起來威風罷了，你不就是例子嗎？才鍛體境就可以制住我，這樣的我怎么可能知道家族的大人物的決策呢？”

“沒有一點蛛絲馬跡？你不是和楊璃走得很近么，就算她也不知道，難道她的爺爺不會派人暗中保護她？”祁云問道。

“這……”青年遲疑了會，就在這時候，祁云輕抖手指，長劍立時隨之偏移，凜然的劍鋒乍然間撕開一道細小的傷痕。鮮紅還未涌出，青年立刻忙不迭地道：“這我沒發現，而且楊璃一直待在楊家練武潛修，從不外出，應該沒人暗中保護吧？”

“你這么肯定？”

“當然了，楊家有幾個防護大陣，外人進入的話很難不被發覺，所以在楊家，相對還是很安全的。”青年緊接著道。

“大陣？有什么作用？”祁云接著問道。

“很多，防御、攻擊，以及阻擋靈識探查，基本該有的都有了。”劍架在脖子上，這青年極為老實地吐露家中的秘密。或許在他眼中，這些陣法是人盡皆知的事，說出來也是無妨。

他顯然不知道，這番話給祁云的陰暗念頭打開了一扇無比寬敞的大門！

“如果我和你一起，能進去么？”祁云問道，幽暗的眸光透著一抹詭異的深沉。

青年不由地一愣，隨即道：“可以是可以，但是你確定？”

祁云笑了聲，語氣玩味地道：“這很危險對吧？若是身在楊家，只要你有任何歪念頭，我的小命就隨時不保。可是我這個人不喜歡賭博，那就只能將危險掐滅于萌芽之中了。所以呢，我給你逃跑的機會，順便讓你看看，我的劍究竟有多快！”

祁云說著，緩然收劍。

而話音未落，這青年猛地催動元氣，一瞬之間，人已在十丈開外，顯然是極力催動元氣施展輕身功法了。然而劍刃入鞘聲剛一響起，立時傳開了道出鞘聲，而祁云的身影攸然而逝，如影隨形般緊跟著青年，當這道清脆的聲音落盡，泛著清冷微光的長劍再度架到青年的脖子上！

“明白了？如果你想要我的命，那我也只能拉著你陪葬了！”祁云笑了聲，收劍入鞘。

這一次，青年再沒逃跑，只是眼神怪異伴著驚恐地盯著祁云，似是看著某些不容世間的怪物。

那一瞬間的爆發力，與握著法器而未傷他分毫的控制力，即使是開竅中期的族人身上也不曾見過，而這名少年的修為呢，才僅僅是鍛體境九重！

“你想干什么？”他問道，語氣中夾雜著深重的驚懼。

“閑著無聊，就找些事做了唄。”祁云輕笑了聲，看了眼青年，語氣飄忽地道：“你有沒有想過，以目前的修為，主導這一城的未來？想想看，我們藏于暗中，將以往高高在上的凝元境們玩弄于鼓掌之中，是不是很有一種暢快的感覺？”

聽著祁云后半句似是呢喃的話音，這青年下意識地瞪大雙眼，算是明白了這個敢于在城中動手的瘋子究竟有多么瘋狂！

“你瘋了？”他下意識地說道。

對此祁云只是輕笑了聲，道：“你覺得這是損人不利己？而且其中的風險很大？”

祁云搖了搖頭，接著道：“你錯了，只有那些凝元境死去幾個，我們才有往上爬的空間！而且我們沒有任何危險，只要你配合我，讓我理清這城內世家們的根底，我可以做出萬無一失的計劃！至于著手眼前的利益，其實是有的，只要我們引起混亂，我們完全可以借機做些以往敢想卻不敢做的事！”

祁云輕笑著，吐出似是魔鬼的低吟：“人生在世，難免會結下仇怨，難道你就沒有一些想要將之殺之而后快的人么？”

這青年臉色一片蒼白，沒了架在脖子上的利劍，沒了死亡臨近的威脅，這時的恐懼反倒比之先前更為濃重。

但就在這被恐懼淹沒的心中，悄然萌發了一顆叫做欲望的種子！

“怎么做？”他問道。

“很簡單，你告訴我城內凝元境的直系后輩都有哪些？而又有哪些不在他們的家族中？”祁云說道。

“今天是除夕，很難找的。”青年喃喃道，突然他的眸光一亮，急促道：“對了，因為玉家的事，林遠遙昨天去了煙雨樓，恐怕現在還沒出來。”

“煙雨樓？”祁云再問。

“就在城中的西側，是處煙花之地。”青年回道，“那地方我以前也去過，你若想去，我帶你過去。”

“只有這一個人選么？”祁云微微皺眉，問道。

“凝元境的直系后輩只有五個，時間太短了，我可沒辦法。”青年說道。

“那先帶我去你的家族，我要看看陣法的情況，確認計劃的可行性。”祁云說道，幽暗的眸光中，泛著一抹清晰可見的冷冽。

所謂拼命，有拼，才有命。

但這不是愚蠢地送命，在高收益之前，往往是高風險，只有先確認自己的安全，才可實施腦中陰暗的計劃。

至于那些世家族人的死活，和后續可能的災難，祁云全然不放在心上。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祁云就已領略了什么叫做殘酷，山腹內的見聞更是將這個觀念深刻地刻進了骨子里。

“哪有城中的地圖可賣？”跟著青年緩步前行，路途中，祁云突然問道。

“基本上每個雜貨店都有，不過沒必要，我的住所里就有，而且更加詳細、清晰。”青年回道。

“那樣最好，對了，聊了這么久，還不知道你的名諱呢？”

“我叫楊碩。”青年回道，眸光微微閃動，其間充斥著隱藏極深的殺意和痛恨。

注意到這些，祁云笑得更見和煦，只有楊碩真心實意地配合，才可保障自身的安全。甚至他殺不了的人，祁云也可以幫他一把！

“我叫蘇落，算是初步認識了。”祁云笑著道，在青年的沉默中，祁云也不再開口，不多會，來到一處門庭簡素的庭院前。

“到了。”楊碩說了句，直接走上門前，敲動了幾下。緊跟著，一名家仆打扮的少年打開院門，楊碩也沒理他，直接走了進去。

“擺設不怎么樣吧？說來楊家在胡闕城的幾個世家中只算中下，而老爺子也不屑這些門面功夫，能用也就且用了。”青年笑著道，“不過防護陣法方面倒很是重視，在胡闕城，也就我們楊家最為嚴密。”

祁云點了點頭，沒有接話。

對比腦中的記憶，楊家確實稍顯寒酸，碩大的庭院內僅有幾塊粗陋的山石，和一口四丈左右的池塘，透過冰層，十多條鯉魚緩緩游動。而在分叉極多的小道周圍，也僅有稀疏的翠竹，一如這處庭院般透著凋零的味道。

不過再怎么寒磣，也輪不到祁云來多做點評，在這處有凝元境居住的地方，還是慎言的好。

不多時，順著碎石小道，兩人到了一處影影幢幢的小樓前。

“楊家所有身具潛力的族人都住在這片宅區，就是這了……”楊碩指著明顯區分開來的道路，接著道：“這就是防護陣法的界限，一旦走進去，就會受到陣法保護。即使沒有激活，也有了些微防護的功效，還可抵擋靈識的介入。”

“倒是個好地方。”祁云贊嘆道，“看這些小樓的分布，應該有地下室吧？平時你們練習武技時都在里面？”

“是啊，不然被其他世家的凝元境們注意到，就可以揣摩出我們家的功法。就算不會用，也能找出破綻，再傳給小輩后，我們就要倒霉了。”青年笑了聲，言語之中充滿了不屑，似是以往出現過類似的事。

祁云也沒在意，跟著楊碩走向他的居所，途中問道：“能住進來的人不多吧？”

“當然了，不是每個人都像我這么有潛力，或像你……”說到這，楊碩苦笑著搖了搖頭。到現在他還沒能找出祁云如此強大的原因，最終也只能歸結于天賦比他更好，潛力更深了。

很快，祁云便跟著楊碩走進他的小樓，隨后楊碩從一間房內的櫥柜里翻出張繪滿線條的紙張，遞給祁云。

掃過一眼，祁云便知曉胡闕城的所有地勢，但是地圖上只標明了重要地方，比如城內的七個世家，還有各個販賣修道用品的貨店。

“煙雨樓在哪？”祁云問道。

照著攤開的圖紙，楊碩指著地圖的左下角，道：“就這一塊，你到了地方就能看見了，建筑的式樣與周圍的全然不同。”

“那就這樣了，晚上我再過來找你，順便，把人帶來。”祁云笑著將圖紙還給楊碩，走向門口時，語氣詭異地道：“這一年的除夕之夜，一定會非常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