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著胡闕城的西北角緩緩前行,祁云似是隨意的漫步,看著不時錯過的行人,沉靜的眸光沒有分毫異樣。
“楊碩看來還算配合,不過他的話也不能輕信,得再找個人問問。而且不能讓他知道的太多,很多事都沒問清楚。至于林遠遙,這個時間還在外面過夜,也不能排除是他的長輩以此作為誘餌,來試探各個世家的態(tài)度?”
“還有,將之帶到楊家也是一個難題。正因為這家伙身上可能帶有血契,所以不能殺,又不能被其他人看到。利用墟戒倒是可以,但楊碩本身就是個麻煩,若是因此被凝元境注意到,無疑會惹來極大的后患?!?
“那么,將林遠遙帶進楊家后,就宰了楊碩?”
祁云輕嘆了聲,實力不夠的情況下,即使處心積慮地謀劃,也依然要做些不愿意做的事。但是目前的處境,只有早點突破到開竅境,才有在山腹內(nèi)的凝元境之間周旋的資格。
殘忍、不擇手段,或許才能安然自在地活下去!
“真是麻煩,擒下林遠遙才是第一步,至于怎么引起混亂,怎么趁亂去其他的世家、貨店搶奪物品,這才是最關(guān)鍵的地方?!?
對于培元丹,早已不在祁云的第一考慮內(nèi),靈石就可購買的東西,選擇的余地就實在太多。而且在世家內(nèi)的搶奪搜刮,應(yīng)當也能獲得培元丹。
“那么,怎么做?”
暗念聲中,祁云注意到一名神色冷峻,修為是鍛體境九重的十八九歲少年。他的體型與祁云相近,若是單看背影,幾乎沒什么區(qū)別。
祁云輕笑了聲,追了過去。
“喂,站住?!弊叩浇?,祁云故作輕蔑地道,待少年回過頭,接著說道:“有些事要問你,跟我過來?!?
這少年冷笑了聲,只當祁云是找茬的,相同的修為與以往的見知,令他全無懼色,跟著祁云走進一處兩側(cè)皆是高墻的小巷內(nèi)。
一刻鐘后,祁云穿著那名少年的衣物,神色冷漠地走了出來。而這時的面容,竟與那名少年有九成相似,至于他本人,已經(jīng)淹沒在了云海的浩瀚里。
借由元氣的作用,稍稍改變骨骼的架構(gòu),雖然過程痛苦了些,祁云還是輕易就可承受的。而隨意抹殺一條人命,祁云也沒有太過在意,在這危險的時候,容不得任何隱患!
因為祁云的目的,不僅僅是引起胡闕城的混亂,而是牽涉到了日后的逃脫!
玉婞失蹤的事牽扯到了山腹,而與林遠遙的地位一般,她也是凝元境的直系后輩。
這就是日后逃脫白鷹等人的突破口!
祁云絕不容許出任何差錯!
經(jīng)由之前的拷問,祁云已是獲得了足夠的信息,比如林家的狀況,比如林遠遙的修為,比如與林家有所敵對的默家……
而林遠遙是開竅境,未到初期,以他作為目標,祁云沒有絲毫壓力。
維持著這名叫做唐風(fēng)慣有的冷峻神態(tài),祁云徑直朝著煙雨樓走去。經(jīng)過唐風(fēng)的證實,林遠遙確實住在煙雨樓,一夜未歸。
那么下午的時間,就是用來試探和擒獲了!
很快,祁云便看到了與眾不同的煙雨樓,青磚紅瓦,與周圍的環(huán)境顯得格格不入。懸掛于二樓犄角的大紅燈籠雖然沒有點亮,卻依然無比顯眼,占地約有四五十丈,看起來寬闊而奢華。
不過此時剛到未時,門前稍顯稀落,樓內(nèi)也僅有幾個衣著華麗的青中年男子在舞女的陪同下笑著飲酒。
祁云沒有停頓,直接走了進去。
乍然間,仿佛走進一處五光十色的緋紅地帶,姹紫嫣紅的帷幔隱隱飄動,起伏下的桌椅無不透著些許誘惑的韻味。而金樽玉飾更是琳瑯滿目,延綿到直上二樓的樓梯,上揚的視角下,只能隱約間看見那一幢幢或掩或開的門扉。
“唐公子您怎么回來了?是不是有東西落下了?”祁云還未多走幾步,一名年有三十,卻風(fēng)韻猶存的女人迎了過來,笑意盈盈地說道。
祁云瞥了她一眼,嗓音極為冷漠:“別礙事,我來找林遠遙,快點帶路?!?
這名疑似老鴇的女人立時變了臉色,只是面對祁云冷漠的目光,只得干笑幾聲,道:“請跟我來?!?
說著,她便在前引路,強笑的臉上不敢露出絲毫不滿。跟在她身后,祁云的嘴角隱隱露出一絲弧度,其實早在進入樓內(nèi)時,感知便判斷出林遠遙的所在,不然祁云直接掉頭就走,渾然不會和這個老鴇有任何廢話。
至于有沒有施展了隱匿功法的開竅境,這等會就知道了!
在一處緊閉的房門前停下腳步,老鴇陪笑著道:“林少爺不喜歡有人打擾,您看……”
“你下去吧。”祁云直接打斷老鴇的話音,面色依然冷漠,也未等到她的回應(yīng)便踹開房門,在她滿是驚恐的目光中,徑直走了進去。
此時,林遠遙全然不知道一股濃重的惡意正朝著他逼近,依然熟睡在床榻上。在他身邊,躺著一名姿容秀麗的女子,未施粉黛,卻已然絕色。
倒是個尤物。
祁云輕輕勾動唇角,走近床邊后直接踹向床沿,猛然間,林遠遙隨之驚醒,第一時間敞開感知,立時喝道:“你是誰?”
“別緊張,來找你談筆生意,有關(guān)玉婞的事?!逼钤妻D(zhuǎn)身走向桌邊,在椅子上坐下后,緩聲道:“讓不相干的人先離開,我想這事你不會想讓別的人知道。”
林遠遙沉著臉,隨著他叔父突破到凝元境,他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渾然沒想過如今的城中還有人敢這么和他說話。但話中的內(nèi)容也確實是他想要知道的,也就推醒了身邊的少女,“你先下去?!?
“好了,有什么話你可以說了?!贝倥烷T外候著的老鴇一同離開,林遠遙披了件睡袍,走向桌椅時隨意地說道。
“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知道玉婞的下落,但在這之前,我需要先問你一個問題?!逼钤颇闷鹱郎系牟鑹兀獨庥縿娱g,茶壺上立時冒出氤氳的霧氣,而后倒上兩杯,同時道:“對于玉婞,你是想要她的人?還是她的家世?也就是她身后的凝元境?”
“有關(guān)系么?”林遠遙冷聲道,英俊的面孔上浮現(xiàn)出一抹不加掩飾的寒意,“難道她和外人有染?所以你才這么問?”
啪啪……
祁云輕輕鼓掌,玩味地道:“我該說你們是天生一對,昨天你剛提親,她就和別人睡上了,而你呢,也是和別人睡在了一起?!?
“你說什么!”林遠遙立時爆喝了聲,剛拿起的茶杯立時狠狠地摔到地上,咆哮道:“這個賤女人!”
“所以呢,我要知道你要的是玉婞這個人,還是她的親屬家世。”祁云輕笑了聲,對林遠遙的怒火渾然不以為意,“如果是前者,我轉(zhuǎn)身就走,因為沒什么可說的,里面的紛爭你們自己解決就可以。但若是后者,那個第三者的名諱、住址,就是個很好的價碼了。關(guān)于他,我可以先提個醒,他是默家人?!?
“你想要什么?”林遠遙喘了幾口粗氣,沒有回答祁云先前的疑問,而是直接說出祁云想要的結(jié)果。
“那就很簡單了,我要五百塊靈石。想來掩蓋丑聞,和之后順利的聯(lián)姻,這個價格不算貴了?!逼钤朴迫恍χ?。
林遠遙沉默了會,緊握的雙拳死死抵在桌上,陰沉的臉上布滿了森重的怒氣。
原本林家便與默家有些仇怨,沒想到玉婞失蹤的事還牽扯到了一起,新仇舊恨一起算上,即使祁云說出的價格有些離譜,但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而這時的他顯然沒有發(fā)現(xiàn),坐在他對面的祁云,幽暗的眸光有了一瞬間的閃動。
果然,林遠遙的身邊是有施展了隱匿功法的開竅境,而現(xiàn)在,離開了一個!
那么還有么?
拿起桌上的茶杯,祁云輕抿了口,悠然的神色全無緊迫。
做出揮霍元氣的舉動,便是很隱蔽地令林遠遙和暗中保護他的人放下警惕,這樣才能讓他們聽進去之后的話。就目前看來,效果很不錯。
“我可以答應(yīng)你,但我身上沒這么多靈石,能不能先帶我過去?”好一會后,林遠遙冷聲道。
“這可不行,以你的名聲、地位,倒不是信不過你。只是我這人一向明碼說事,拿到足夠的報酬,我才有動力面對危險?!逼钤菩α寺暎领o的神色全然沒有異樣,“您該想得到吧,默家的高層不敢漠視你們林家,可如我們這般年紀的小輩就說不準了,雖然他們兩沒在默家,可距離也不遠呢?!?
林遠遙咬緊了牙,看到祁云油鹽不進的神色,狠聲道:“我身上只有一百八十塊靈石,先當做定金。等你帶我們到地方,我不需要你出手,這樣你沒有危險,而且事后我再把剩下的靈石交給你,怎么樣?”
是想以利益綁住我,方便事后的滅口么?
祁云輕笑了聲,道:“成交!”
聽見話音,林遠遙立時抖動手指,只見桌面上突然多出了一百多塊靈石,堆積在一起,泛著如晨曦般渺白的光芒。這時候祁云才注意到林遠遙的手指,上面戴著一枚式樣古樸的指環(huán),想來是儲物法器了。
但是很顯然,內(nèi)里的空間絕對比不上祁云手上的墟戒。
祁云也未張揚,起身走到床邊,從帷帳上撕下一塊,裹住靈石后隨意地背上后背,隨口說道:“那就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