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語言文字

一、烏孜別克語

烏孜別克語屬于阿勒泰語系突厥語族西匈奴語支。在詞的結構上屬于黏著語，分葛邏祿、欽察、烏古斯三大方言。這是大多數學者認定的結論。與世界上其他民族語言一樣，烏孜別克語是烏孜別克族人民的交際工具。烏孜別克族人民在自己的民族文化發展歷史上，逐步創制和發展了烏孜別克語。在漫長的發展道路上，烏孜別克民族是由自古就在中亞地域休養生息的基雅特（乞顏）—弘吉剌，畏兀兒—乃蠻，抗格雷—欽察，努庫茲—曼吉特、葛邏祿等突厥語氏族部落或部落聯盟組成的。而這些氏族部落的語言則為烏孜別克語的形成奠定了基礎。

烏孜別克語也在自己的形成發展過程中，經歷了部落語言、氏族語言和民族語言等發展階段，才演變成了現在的烏孜別克語，即獨立的民族語言。

綜上所述，我們可以看出烏孜別克語的歷史久遠。在長期的形成及發展過程中，烏孜別克語經歷了涉及語言發展內部規律的許多歷史演變。這可以從整個突厥語言所共有的，以及直接與烏孜別克族的歷史和語言相關的古代碑銘中了解到這一點。

產生于12世紀初，至18世紀在中亞尤其是在烏孜別克族人民中廣泛傳播的書面語言——察合臺語（成吉思汗次子察合臺所建的察合臺汗國范圍內所用的烏孜別克語或突厥語）進入了快速的發展時期。由于伊斯蘭教的廣泛傳播，到經文學校學習的高層人物或有知識的詩人們受到了阿拉伯語、波斯語的影響，堅持東方文化傳統，支持了這種語言的發展。當時的一些公文與大部分作品就是用這種語言撰寫的。雖然這種語言中多少滲入了烏孜別克語的特點，但總的看來，這些作品的語言有別于本民族語言，群眾無法理解。而且，這種語言的代表人物都用察合臺語（烏孜別克語）、阿拉伯語、波斯語合璧寫作，而交談時又使用普通的民族語言。也就是說，察合臺語、阿拉伯語、波斯語猶如中國的古文、印度的梵文，是一種運用范圍非常有限的語言。

從15世紀初到20世紀初，是烏孜別克民族的文學語言完全形成和發展的時期，它包括民間文學語言和書面文學語言。直至19世紀，民間文學語言都以豐富的民間文學遺產為基礎。自古流傳下來的這些文學遺產，到了20世紀，被記錄下來，整理成書。這一時期的書面文學擺脫了察合臺語、阿拉伯語、波斯語的影響，轉向了真正的烏孜別克語。在創制烏孜別克民族的語言文字，尤其是文學藝術語言文字中，偉大的思想家、詩人、語言學家納沃伊的貢獻是巨大的。

現在，全世界共有3000多萬烏茲（孜）別克人，主要分布在烏茲別克斯坦和其他獨聯體國家，其余的分布在中國、阿富汗、土耳其等十幾個國家，他們絕大多數使用烏茲（孜）別克語。在烏茲別克斯坦共和國，烏茲別克語就是國語。

在新疆，烏孜別克語同其他民族語言，特別是同維吾爾語，自古以來就有著緊密的聯系。維吾爾人和烏孜別克人的生活方式基本上是相同的。這種互助不只局限于語言的構成，從烏孜別克語吸收到維吾爾語、從維吾爾語吸收到烏孜別克語的各種詞語也不少。部分語法形式也互相借用。雖然烏孜別克族有自己的語言，但是由于烏孜別克民族人口較少、居住分散以及沒有烏孜別克語學校，加之新疆的學校、出版物和文化藝術均采用維吾爾文、哈薩克文和漢文，所以烏孜別克語的使用范圍很窄。

二、烏孜別克語使用范圍

烏孜別克族在本民族內部一般使用母語——烏孜別克語。由于長期的社會經濟聯系，以及和維吾爾族通婚較多，在新疆南疆、伊寧市和烏魯木齊市的烏孜別克族人大都操維吾爾語，但是他們相對比較完整地保留了烏孜別克民族的文化傳統和生活習俗，一些烏孜別克人在家庭和本民族的交往中使用烏孜別克語，但在廣泛的社會活動中仍使用維吾爾語。新疆北疆新源、特克斯、奇臺、木壘等縣的烏孜別克族牧民則明顯受到哈薩克族的影響，語言方面則與哈薩克族很接近或用哈薩克語。

三、烏孜別克族文字

文字是書寫語言的符號系統，其與一個民族的社會歷史、經濟文化密切相關。“文字離不開語言，語言離不開社會，社會的發展、演變又決定了文字的變化和發展。”文字起源于人類早期的圖畫，學者一般稱之為“圖畫文字”或“文字畫”，其功用是記事或占卜等，反映了當時人們的現實生活。

研究烏孜別克族歷史的人不難看出，伊斯蘭教傳入中央亞細亞之前，烏孜別克族各個部落或部落聯盟中在不同的歷史時期使用了不同的文字。

公元6世紀，烏孜別克族祖先突厥人統一了北方草原各古代部落氏族，建立了強大的突厥汗國，其領土“東自遼海以西，西至西海萬里，南自沙漠以北，北至北海五六千里”（《北史·突厥傳》）。從現今已有的材料來看，突厥人是我國古代北方游牧民族中第一個擁有自己文字的民族。“突厥文大約是在公元5世紀時創制的。……到7～10世紀，突厥文已廣泛應用于西伯利亞、蒙古、葉尼塞河流域、新疆，以及與中亞相連的一些地區。”突厥文字既不是一種純粹的音素文字，也不是純粹的音節文字，是一種復合體文字。其有40個字母，是從右向左書寫。隨著突厥文字的產生和發展，在公元7~10世紀，出現了許多突厥文字刻成的碑銘。

公元8世紀后，以長期活躍在絲綢之路上并以經商著稱的，居住在澤拉夫善河流域的粟特人為中亞帶來了粟特文。他們的經商活動促進了東西方的經濟交往和文化交流，在農耕文明和游牧文明之間、東方文明與西方文明之間搭起了一座橋梁。粟特文于8世紀傳入突厥汗國。粟特文8世紀后期傳入乃蠻汗國，9世紀傳入回紇汗國，10~12世紀傳入黑契丹（遼）王朝，13世紀通過乃蠻又傳入了蒙古，16世紀又傳入了滿族和其他民族之中。根據使用情況和創制過程，粟特文在學術界亦稱回鶻文。德國著名突厥語學家Von·Gabain認為：突厥語民族皈依伊斯蘭教之前已經使用了幾種文字，即鄂爾渾文、粟特文、回鶻文、摩尼文、波羅米文及小型文字。綜上所述，烏孜別克族早在接受伊斯蘭教前就曾創造和使用過幾種文字。伊斯蘭教傳入中亞后，阿拉伯文替代了幾乎所有文字。

公元642年Nihawand之戰，阿拉伯人大破薩珊王朝波斯軍隊，于651～653年占領伊朗東部的呼拉珊。一年以后，即654年，阿拉伯軍隊渡過阿姆河，出現在河中地區。674年，UbaydullalonZiyad統率的阿拉伯大軍攻入布哈拉。但以上只是阿拉伯軍為掠奪目的而進行的遠征，與當地的伊斯蘭化無大的影響。但705年開始到715年烏瑪亞（Umaya）朝大將庫塔依巴屈底波Ku-tayba lbn Muslim對中亞的出征和統治，則對當地的伊斯蘭化具有重大意義。705年，他首先占有阿姆河上游的吐火羅斯坦，706年，渡過阿姆河向河中地區進軍，于707年占領布哈拉，之后遠征花剌子模。712年占有撒馬爾罕，接著進軍錫爾河流域，715年為部下殺害，阿拉伯人的征服活動暫停（阿拉伯大軍曾一度占領喀什的說法近來已為學者所否定）。庫塔依巴在征服河中地區時積極從事傳播伊斯蘭教的活動，為此目的他采取了各種措施。751年在塔拉斯（Talas）河畔阿拉伯軍對唐朝軍隊的勝利，把唐朝在那里的影響一掃而光，從而為伊斯蘭教勢力的東進打開了大門。阿拉伯人對帕米爾以西綠洲的統治大大推進了當地的伊斯蘭化。9世紀在那里建立的薩曼王朝（Samanids）已是純粹的伊斯蘭教王朝，并不斷對北面的游牧突厥人進行所謂的圣戰。

伊斯蘭教在突厥人中的傳播，像其他宗教例如摩尼教傳播的情況一樣，不單對他們的信仰，也對其一般文化的發展起了重要作用。如前所述，伊斯蘭教徒都要直接學習阿拉伯文經典，隨著伊斯蘭教信仰的盛行，阿拉伯文字和語言也在教徒中得到迅速的傳播，從而在閱讀經典以外的用同樣語言寫的書籍并獲得各種知識的同時，也為用突厥語阿拉伯字母撰寫著作開辟了道路。著名的《福樂智慧》的發現就是這個勢頭的開端，為當地突厥文學興盛揭開了序幕。此書為巴拉薩袞人尤素甫于1069年獻給哈拉布格拉汗的。依現存維也納寫本，全書由73章組成，用當時該地流行的突厥語韻文以阿拉伯字寫成。尚有用回鶻字書寫的抄本。這是為不懂阿拉伯字的人專用回鶻字抄寫的，其內容為從伊斯蘭道德立場，說教處世之道，把正義、幸福、智慧、知足四者人格化，用這四個人的問答形式來步上正確之道。著者說此書主要是為王者寫的，但也適用于民眾。著者又說用阿拉伯語、波斯語寫成的這等著作很多，但用突厥語寫成的這是第一次。突厥人對此書能用突厥語寫成也會感到驚嘆。在當時當地伊斯蘭教徒間的書籍，一般只知為波斯語、阿拉伯語，現在看到有用阿拉伯文字拼寫的大部頭著作當然要感到驚異和得意了。應當承認，在當地突厥族的文化發達上，信奉伊斯蘭教當起了很大作用。在伊斯蘭教傳播的影響之下，烏孜別克人也使用了阿拉伯文字，但是，阿拉伯文字不能充分表達烏孜別克語的語音，后來根據烏孜別克語言的實際情況，對阿拉伯字母進行了改革。

11~12世紀，烏孜別克族開始廣泛使用阿拉伯字母的文字。隨著伊斯蘭教的廣泛傳播，它逐漸取代了回鶻文。這種取代回鶻文的阿拉伯文字到察合臺汗國時期被稱為“察合臺文”。它是以元太祖成吉思汗次子察合臺建立的察合臺汗國命名的。“察合臺語”“察合臺文”首先是歐洲突厥學家使用的語文學術語，學者們對這一術語尚有不同看法。

后來，為了適應時代的變化，烏孜別克人根據自己的語言特點拼寫習慣，改進了阿拉伯字母，創制了察合臺烏孜別克文、烏孜別克文等。20世紀30年代，中亞的烏孜別克人曾使用拉丁字母為基礎的新文字。40年代，改用斯拉夫字母為基礎的新文字。中國的烏孜別克族因人數少，且又在維吾爾、哈薩克等民族聚居區生活，因而一般都使用維吾爾文或哈薩克文。